第三章
卓辰夕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眼眶里蓄滿淚水,一雙小手抓著他的襯衫,聲音有些嗚咽:
“我,我們不能這樣......”
“你準備和霜言姐結(jié)婚了,我們不能這樣對她?!?/p>
一向注重自己形象的男人,此刻卻不顧卓辰夕的眼淚已經(jīng)浸濕他的昂貴西裝,伸手將嬌小的人兒摟進懷里,像是親吻放在掌上的珍寶一樣親吻著她的青絲。
那副顫抖而克制的樣子,是宋霜言從來沒有見過的。
就算在床上,他也從來沒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仿佛對方就是他的全世界,是他需要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呵護的瓷娃娃。
情動時唯一的那一點情感流露,也是因為在透過她看著別的女人。
這還是宋霜言第一次看到顧知聿脆弱的一面。
像一頭被主人拋棄的濕漉漉的小狗。
剩下的,宋霜言沒有再繼續(xù)看。
她擦掉眼角溢出的淚花,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座位后,宋霜言本想打聲招呼準備離開,剛轉(zhuǎn)身,就看見顧知聿帶著卓辰夕回來了。
她的眼睛濕漉漉的,看上去像是剛剛大哭過一場,但是臉頰處浮現(xiàn)出兩抹紅暈,嘴唇潤?quán)洁降摹?/p>
宋霜言像是想到什么,微微皺眉,心里涌出一股惡心。
“霜言姐!”
見她想要離開,卓辰夕趕忙抓住她的手腕,想要說什么。
“卓小姐,我和你好像沒有什么好說的?!?/p>
宋霜言冷面想要甩開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對方力氣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時間竟然掙脫不開。
見她看著自己手上的鉆戒,卓辰夕立刻開口解釋:
“霜言姐,剛剛我看見你了,你誤會了,我和知聿哥真的沒有什么,這枚戒指也是因為這段時間他照顧了我很多,我才送給他的?!?/p>
她的聲音不大,宋霜言知道是特地說給站在她身后的顧知聿聽的。
果然,下一秒,顧知聿臉色有些發(fā)沉,不滿地開口:
“宋霜言,你別太無理取鬧,一枚戒指而已,能有什么......”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頭頂上的吊燈突然間掉落下來!
“??!”
隨著卓辰夕的一聲尖叫,顧知聿下意識朝她撲過去,將她整個人牢牢地護在懷里。
眾人的尖叫聲、玻璃破碎的聲音、交織傳來沖擊著宋霜言的耳膜。
被重重地金屬框架砸到后背上,砰的一聲,宋霜言悶哼一聲,整個人倒在地上。
溫?zé)岬难砍鰜?,沿著脊柱骨落下,染紅了后背的白裙。
腦子里昏昏沉沉的,閃過無數(shù)電流。
那雙逐漸潰散的瞳孔無神地看向前方,耳畔邊尖叫聲不斷。
“救命?。☆櫩?,宋秘書她流了好多血!”
她下意識低喃著顧知聿的名字。
“知聿,救救我......”
可是顧知聿卻抱著卓辰夕,消失在了人潮里。
從始至終,他一次也沒有回頭。
恍惚間,她回想起顧知聿朝她告白的那一天。
“長情不是人類的天性,但我會忤逆我的本能,去愛你一輩子?!?/p>
顧知聿,你確實做到了。
卻不是對我。
“霜言,嫁給......”
眼睛閉上的瞬間,一滴清淚從眼角溢出劃過臉頰,打斷了那沒說完的誓言。
再睜開眼睛,宋霜言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房里,頭頂明晃晃的白熾燈閃的她頭疼。
身旁一個人都沒有。
宋霜言沒有感覺到失落,坐起來想要給自己倒杯水,但是手有些發(fā)軟,水壺一下子掉在地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護士聽到動靜推門進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觀察她的狀態(tài)。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你已經(jīng)睡了五天了。”
宋霜言蒼白著臉搖搖頭。
“你妹夫也是的,不就是讓你妹妹輸點血嘛,這都不樂意了,你血型特殊,要不是總部醫(yī)院及調(diào)血袋過來,你差點就死在手術(shù)臺上了?!?/p>
宋霜言一愣,當(dāng)聽到門外傳來顧知聿的聲音,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心漸漸沉下。
等護士離開后,她走到門邊,聽到了顧知聿和他兄弟的聊天。
“我說知聿,你不會是認真的吧?你真的要娶宋霜言做老婆啊,你不是說最討厭家里什么都給你安排好嗎?”
盡管走廊有些喧嘩,但顧知聿的聲音還是清晰的傳到她的耳畔:
“我只需要用她來確認辰夕的心意,就算結(jié)了婚,她在我心中還是比不上辰夕。”
宋霜言只覺耳邊一片嗡鳴,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去。
她知道顧知聿不喜歡自己,可她沒想到,自己陪了他二十年,在他心里仍然如此不值一提。
等顧知聿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宋霜言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側(cè)頭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陽光打在她臉上,如同一副靜謐而美好的畫。
看著她額頭纏著的紗布,顧知聿喉嚨發(fā)緊,臉上露出一絲心疼的神色。
“疼嗎?”
他坐在床邊,第一次給她削蘋果。
“你睡了五天了,再不醒來,我都怕你出事了?!?/p>
宋霜言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眼底沒有一絲情緒,空洞到嚇人。
她淡淡開口:
“既然怕我醒不來,為什么不讓卓辰夕給我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