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城里最有名的喜婆,凡是經(jīng)過我接親的新娘,必定婚姻美滿,諸事順遂。
但年滿二十五歲,便不能從事這份工作。
職業(yè)生涯的最后一單,是將我的侄女嫁人。
當看到新郎的名字是我從小定下娃娃親的竹馬時,我心口一顫。
回家去找他,卻無意聽到了他和朋友的對話。
“大師說,寧寧病弱是因為救我才會被邪祟侵蝕,我是全陽命格,只有和她做那種事滋養(yǎng)四十九天,她才會好?!?/p>
“如今我已經(jīng)和她度過三十天了,我得對她負責?!?/p>
“深哥,那沈聽晚呢?”
酒杯被撞的叮當響,足足過去一分鐘,傅宴深的聲音才響起來:
“不重要?!?/p>
我捏緊掌心,眼淚不受控地滴落。
換了手機,撥打了侄女家的電話,將婚宴安排在了我二十五歲的第二天。
只要過了那天,我接親的新娘,便會成為霉運纏身,絕嗣絕戶的命格。
......
掛了電話,門內的動靜卻還是沒能停止。
“要不是我爸當年看上了沈聽晚全陰命格,可以壓制我先天的陽毒,非要讓我和她結婚,我怎么可能讓寧寧這么委屈,跟了我三年都沒個名分?”
我聽到這里,心臟猛地被攥緊,痛得我無法呼吸。
原來,傅宴深屢次邀請沈寧來家里做客,還關心她的學費和生活瑣事,甚至在她畢業(yè)后高薪聘請她為生活秘書,是因為要把她留在身邊。
我還天真地以為,傅宴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還得是深哥,借著大師的由頭,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白月光結婚了?!?/p>
“你們什么時候領證?”
傅宴深沉默了片刻,卻淡淡出口:
“我不會和寧寧真的結婚的?!?/p>
“沈聽晚的命格與我正好相配,我要是和別人結了婚,說不定我身體里的陽毒再也無法壓制?!?/p>
“婚宴之前,我會安排沈聽晚出國一段時間,她什么都不會知道,你們誰敢在她面前亂說一個字,我拔了你們的舌頭?!?/p>
“等到寧寧好轉,我身體里的陽毒徹底消失,我會親自和沈聽晚一刀兩斷?!?/p>
我的指尖攥進掌心,陣陣鈍痛從手心蔓延至心口。
手里攥緊的懷孕報告單,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上面的字模糊不清。
我追著他跑了十幾年,他卻遲遲不愿意對外承認我們的婚事,知道我們從小訂婚的,只有我和他親近的人。
更是害怕自己喜婆的身份,會讓他覺得沒有面子,所以這些年,我表面一直被他安排在公司做個閑職,背地里傳承著家族的使命,沒敢讓他知道。
三年前在生意場上,他遭遇對家綁架,沈寧不顧自己生命的安危,帶著警察闖進地窖,生生為了他擋下一刀。
從那之后,傅宴深,就再也沒有主動看過我了。
要不是他父親死前立下遺囑,只怕他早就將我們的婚約取消,利用我對他的愛意,繼續(xù)為他治病。
那晚他喝多了酒,在我耳邊磨了一整夜,說讓我給他生個孩子。
他在我身上咬得又急又兇,我還以為,他愿意娶我了。
“我只要能好好地和宴深哥哥在一起就好了,只要我身體好起來,哪怕一輩子只能看著宴深哥哥的背影,也是值得的……”
話還沒有說完,沈寧的嘴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住,發(fā)出嬌嗔的聲音,周圍調笑聲一浪高過一浪,都在起哄慶祝他們親吻。
我的心似乎被雷瞬間劈中,想要開門進去制止,卻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連大口呼吸都不能。
手機瘋狂震動,我按了幾次才接起電話:
“晚晚,我們看了黃歷,寧寧結婚這天,明明就是宜入土,忌嫁娶的日子,你介紹的那個喜婆會不會搞錯了?”
我強壓著語氣里面的異樣,輕聲安撫:
“大哥,她當了這么多年喜婆,你一定要信她,那天,絕對是保證婚姻順遂的絕佳日子?!?/p>
恍恍惚惚掛了電話,卻不知什么時候,傅宴深叼著煙,倚在了包廂門口。
“什么時候來的?”
我將嘴里的牙咬了又咬,才堪堪將滿肚子的委屈咽下。
手里的孕檢單還沒有拿出來,一旁嬌滴滴的女生就貼到了傅宴深的手邊。
傅宴深似乎是怕我發(fā)現(xiàn)什么,連忙將手從她的身邊躲開。
“聽晚,你別多想,今天是寧寧畢業(yè)典禮,我想幫你給她慶祝一下。”
幫我慶祝?分明就是在慶祝他們能夠光明正大廝守!
我紅了眼,含淚將手里的孕檢單徹底揉成一團。
在手機通訊錄里,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撥下了那個沉寂已久的號碼。
“聽說你在招全陰命格的保姆,現(xiàn)在還需要嗎?”
對面沉默許久,只回答了我一個字:“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