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海覺醒意識像沉在深海里的一塊石頭,冰冷又滯重。猛地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
驟然驚醒。眼前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那幾道熟悉的、帶著水漬的裂紋,
而是一片晃眼的、流動著奢華光澤的錦緞帳頂。繁復(fù)的纏枝牡丹紋樣用金線密密繡著,
在透過精美雕花窗欞的陽光里,幾乎要晃瞎人眼。
一股濃郁的、混合著沉檀和某種甜膩花香的味道霸道地鉆進鼻腔,熏得人腦仁兒發(fā)脹。
我……在哪兒?身體沉重得像灌了鉛,剛想動一動手指,
一股龐大而陌生的記憶碎片就毫無預(yù)兆地、蠻橫地沖進腦海,如同決堤的洪水。林妙妙,
十七歲,尚書府嫡女。驕縱跋扈,惡名遠(yuǎn)揚。癡戀當(dāng)朝七皇子蕭景琰,
視戶部尚書之女白蓮兒為眼中釘、肉中刺……記憶畫面瘋狂閃爍,
最終定格在一紙蓋著血紅大印的公文上——流放三千里,至北疆寒苦之地!
冰冷機械的電子音,毫無感情地直接在我腦內(nèi)炸開:【滴!宿主綁定成功!
當(dāng)前身份:惡毒女配林妙妙。終極目標(biāo):達(dá)成原著劇情節(jié)點“流放三千里”,
順利返回原世界?!课颐偷貜哪菑埓蟮秒x譜的拔步床上彈坐起來,錦被滑落,
露出里面同樣繡工繁復(fù)到令人眼暈的中衣。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流放?三千里?北疆?
、衣衫襤褸、在差役鞭子下蹣跚于漫天風(fēng)雪中的囚犯形象……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不!搞錯了!絕對搞錯了!”我抱著嗡嗡作響的腦袋,聲音嘶啞地對著空氣低吼,
“我昨天還在公司加班改PPT改到凌晨三點!我的人生理想是當(dāng)一條混吃等死的咸魚,
不是去體驗古代勞改營的極限生存啊!放我回去!我要回去改PPT!
” 咸魚的吶喊在空曠奢華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凄涼。【新手任務(wù)發(fā)布:一刻鐘內(nèi),
抵達(dá)府中后花園賞花宴,當(dāng)眾掌摑女主白蓮兒。任務(wù)成功獎勵:新手生存禮包一份。
任務(wù)失敗懲罰:電擊體驗(強度:一級)。
倒計時開始:14分59秒…58秒…】那冰冷的倒計時像一把無形的錐子,
一下下鑿在我的神經(jīng)上。電擊?一級?光聽名字就讓人頭皮發(fā)麻!
惡毒女配的劇本已經(jīng)夠坑爹了,這破系統(tǒng)居然還搞強制任務(wù)?
強烈的求生欲壓倒了所有吐槽的欲望。我?guī)缀跏沁B滾帶爬地翻下那張華麗得不像話的床,
赤腳踩在冰涼光滑的金磚地面上,刺骨的寒意讓我打了個激靈?!耙路?!我的衣服呢?!
”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空曠得能跑馬的房間里亂轉(zhuǎn)。
視線掃過遠(yuǎn)處黃花梨木衣架上掛著的那套層層疊疊、顏色艷麗得如同打翻了調(diào)色盤的羅裙,
只覺得一陣窒息。穿那個?去打架?不,是去執(zhí)行“掌摑”任務(wù)?怕不是還沒走到地方,
自己先被那繁復(fù)的裙擺絆倒摔個狗吃屎!時間在“滴答滴答”地?zé)o情流逝。我一咬牙,
目光落在旁邊屏風(fēng)上搭著的一套看起來相對簡單利落的鵝黃色窄袖短襦和同色系長裙上。
就它了!我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系帶子時手指抖得不像話,好幾次都打了死結(jié)。“春桃!
夏荷!”我扯著嗓子喊,聲音因為恐懼和著急而劈了叉。
兩個穿著水綠色比甲、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應(yīng)聲推門進來,
看到我這副披頭散發(fā)、衣衫不整、光著腳丫的狼狽樣子,都驚得瞪大了眼。“小姐!
您這是怎么了?”叫春桃的圓臉小丫頭趕緊跑過來?!皠e問!快!梳頭!最簡單的!
越快越好!”我?guī)缀跏菗涞绞釆y臺前的繡墩上。銅鏡里映出一張陌生的臉,眉目如畫,
帶著一股被嬌慣出來的、近乎尖銳的艷麗。此刻這張臉上卻寫滿了驚慌和絕望,
眼眶紅得像兔子。夏荷手巧,十指翻飛,迅速把我的長發(fā)攏起,挽了一個最簡單的單螺髻,
只用一根素銀簪子固定住。春桃則蹲下去,
手忙腳亂地幫我把那雙同樣繡著繁復(fù)花紋的軟緞繡鞋往腳上套。
【倒計時:3分07秒…06秒…】2 掌摑危機“來不及了!帶路!去后花園!快!
” 我一把推開還在系鞋帶的春桃,顧不上穿好的鞋子還有點硌腳,提著礙事的裙擺,
像個炮彈一樣沖出房門。春桃和夏荷嚇得小臉煞白,慌忙追在后面?!靶〗?!等等我們!
”“小姐!您慢點!仔細(xì)摔著!”尚書府的后花園大得離譜,抄手游廊九曲十八彎,
假山流水,亭臺樓閣,移步換景。我像個沒頭蒼蠅似的亂闖,
全靠春桃在后面氣喘吁吁地指方向?!澳沁叄⌒〗?!穿過那片芍藥圃!就在前面的水榭!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地疼。掌摑白蓮兒?當(dāng)眾?
我一個遵紀(jì)守法、連跟鄰居吵架都沒試過的現(xiàn)代社畜,
要我去打一個素未謀面的古代閨秀的臉?這簡直是地獄級難度!
腦海里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地播放自己被白蓮兒的護衛(wèi)當(dāng)場拿下、扭送官府,
或者被憤怒的吃瓜群眾群毆致死的血腥畫面。
【倒計時:00分59秒…58秒…】水榭的飛檐一角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
隱隱傳來絲竹管弦之聲和女子們嬌俏的談笑?!暗搅?!小姐!” 春桃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用盡最后一點力氣,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踉踉蹌蹌地沖過最后一段鋪著鵝卵石的小徑,
一頭撞進了臨水而建、四面敞開的精致水榭里。剎那間,絲竹聲停了,談笑聲戛然而止。
水榭里,或站或坐著十幾位錦衣華服、環(huán)佩叮當(dāng)?shù)哪贻p女子。她們的目光,齊刷刷地,
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這個突然闖入、衣衫不整、發(fā)髻微散、氣喘如牛的不速之客身上。
空氣凝固了。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道目光里的驚愕、探究,
還有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幸災(zāi)樂禍。那些目光像細(xì)密的針,扎得我渾身不自在。
【目標(biāo)鎖定:女主白蓮兒。位置:正前方,臨水欄桿旁,穿月白衫裙者。
倒計時:00分15秒…14秒…】系統(tǒng)的提示音成了催命符。我猛地抬眼,
視線穿透那令人窒息的注視,精準(zhǔn)地捕捉到了目標(biāo)。臨水的朱漆欄桿旁,倚著一個女子。
一身素雅的月白上襦配著水藍(lán)色百褶裙,身姿纖弱,如一朵風(fēng)中搖曳的菡萏。烏發(fā)如云,
只輕松挽了個髻,斜插一支白玉簪。巴掌大的小臉,肌膚勝雪,眉如遠(yuǎn)山含黛,
眼似秋水橫波,此刻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惹人憐愛的驚惶看著我。那眼神,
純凈無辜得像林間的小鹿。好一朵清新脫俗的白蓮花!這顏值,這氣質(zhì),不愧是女主!
我心里哀嚎一聲?!?0秒…9秒…】身體像被無形的線猛地一扯,
完全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雙腳像灌了鉛,又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一步步,
沉重?zé)o比地朝著那朵“白蓮花”挪過去。周圍所有小姐們的目光都黏在我身上,
空氣粘稠得幾乎無法呼吸。白蓮兒似乎被我臉上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嚇到了,
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纖細(xì)的手指緊緊攥住了欄桿邊緣,指節(jié)泛白。
她身邊一個穿著桃紅衫子、圓臉杏眼的姑娘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前面,
警惕地瞪著我:“林妙妙!你又想干什么?!”【5秒…4秒…】我什么都聽不見了。
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尖叫:打下去!打下去就能活命!不打就要被電擊!
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啪”地一聲,徹底繃斷了!“啊——!
” 我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破音的尖叫,不知道是給自己壯膽,還是被這操蛋的任務(wù)逼瘋了。
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fù)P起右手,朝著白蓮兒那張完美無瑕、楚楚可憐的臉頰,帶著風(fēng)聲,
狠狠地扇了過去!掌風(fēng)凌厲,快如閃電!水榭里瞬間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抽泣聲!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圓,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了那清脆的耳光聲和白蓮兒臉上浮現(xiàn)的鮮紅指印。
白蓮兒更是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地緊緊閉上了眼睛,
長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劇烈顫抖,身體微微向后瑟縮。3 毒蟲驚魂然而,
就在我的手掌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即將觸碰到她臉頰肌膚的前一剎那,
我的視線猛地捕捉到了異常!
一只通體碧綠、長著猙獰口器、足有成年人拇指大小的不知名毒蟲,
正悄無聲息地、極其詭異地從白蓮兒鬢角那縷烏黑的發(fā)絲間鉆出,
綠豆大小的復(fù)眼閃爍著幽光,細(xì)長的口器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她白皙嬌嫩的耳后皮膚,作勢欲叮!
就是現(xiàn)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原本帶著兇狠力道、準(zhǔn)備扇耳光的手掌,在最后零點零一秒,
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拐了個詭異到極致的彎!軌跡偏移!目標(biāo)更改!“啪!
”一聲清脆響亮、卻又帶著點奇異粘膩感的脆響,突兀地在水榭里炸開!力道之大,
甚至讓我自己的掌心都傳來一陣火辣辣的麻痛。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了。
沒有預(yù)想中的耳光聲。沒有白蓮兒的痛呼或哭泣。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水榭里死寂一片。
維持著剛才那一瞬間的表情——驚愕、鄙夷、幸災(zāi)樂禍、準(zhǔn)備看戲……此刻全都僵在了臉上,
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只有風(fēng)吹過水面帶來的細(xì)微漣漪聲,證明時間還在流淌。
白蓮兒依舊緊緊閉著眼,身體僵直,似乎還在等待那預(yù)想中的疼痛降臨。
擋在她前面的杏眼姑娘,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而我,
保持著那個極其古怪的姿勢——右手高高揚起,手掌卻以一個極其別扭的角度,
緊緊地貼在了白蓮兒的耳鬢發(fā)絲之間,位置精準(zhǔn)無比,正好覆蓋在那只毒蟲出現(xiàn)的地方。
掌心下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細(xì)微的、瀕死的蠕動感。
黏糊糊、濕噠噠的汁液沾滿了我的手掌。
“呃……” 我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短促的呻吟。
巨大的恐懼、任務(wù)的壓迫、這詭異的轉(zhuǎn)折帶來的沖擊,
還有掌心那惡心的觸感……多重刺激之下,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嘔——” 我再也忍不住,
猛地彎下腰,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干嘔起來。眼淚生理性地飆出眼眶,
整個人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鞍 。?!
” 一聲足以刺穿耳膜的、驚恐到極致的尖叫終于打破了死寂。發(fā)出尖叫的不是白蓮兒,
而是擋在她前面的那個杏眼姑娘。她臉色慘白如紙,伸出手指,
顫巍巍地指著我那只還貼在白蓮兒鬢邊的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蟲……蟲子!
好大的綠蟲子!在林妙妙手上!被她……被她拍死了!
”這一聲尖叫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激起了滔天巨浪!“天哪!”“是碧血蝥!
劇毒的!被咬一口能爛掉半邊臉!”“我的老天爺!剛才……剛才那蟲子是不是要咬白小姐?
”“是林妙妙!是她拍死了那毒蟲!”“她救了白小姐?!”“快!快看看白小姐有沒有事!
”水榭里頓時炸開了鍋。小姐們再也顧不上儀態(tài),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驚魂未定。
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后怕、震驚,以及……難以置信的復(fù)雜。白蓮兒這才如夢初醒,
緩緩地、帶著劫后余生的巨大驚恐,睜開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她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周圍激動的人群,然后才感覺到耳鬢間似乎有些異樣。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輕輕碰了一下我剛才手掌覆蓋的位置,
指尖立刻沾上了一點黏稠的、碧綠中帶著暗紅的蟲尸汁液?!鞍?!”她又是一聲短促的驚呼,
猛地縮回手,小臉?biāo)查g褪盡血色,身體搖搖欲墜,被旁邊的杏眼姑娘及時扶住。“蓮兒!
蓮兒你沒事吧?”杏眼姑娘帶著哭腔問。白蓮兒驚魂未定,胸口劇烈起伏,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
雜地看向還在干嘔的我:“沒……沒事……多虧……多虧了林姐姐……” 那聲音細(xì)若蚊吶,
充滿了真實的恐懼和一絲……茫然?!镜?!新手任務(wù)“掌摑女主白蓮兒”執(zhí)行失??!
懲罰機制啟動:一級電擊,3秒后執(zhí)行!】冰冷的電子音無情地宣判。嗡——!
一股強烈的、麻痹性的、如同無數(shù)細(xì)針同時攢刺的劇痛瞬間從頭頂貫穿至腳底!
我渾身劇烈地一顫,眼前猛地一黑,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
軟軟地朝著冰冷的地面栽倒下去。“小姐!” 身后傳來春桃和夏荷撕心裂肺的驚呼。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我最后看到的,是白蓮兒那張寫滿驚懼和不解的、依舊美麗的臉,
還有水榭外波光粼粼的湖面。
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在瘋狂刷屏:這破任務(wù)……這破系統(tǒng)……坑爹??!
4 電擊之痛意識在無邊的黑暗中沉沉浮浮,不知過了多久,
才被一陣尖銳的頭痛和渾身肌肉的酸痛喚醒。眼皮沉重得像壓了兩塊鉛。
“嘶……”我忍不住抽了口冷氣,勉強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好一會兒才聚焦。
依舊是那個奢華得晃眼的房間,頭頂是那片熟悉的、讓人眼暈的纏枝牡丹錦帳。
空氣里那股甜膩的花香似乎淡了些,但仍固執(zhí)地縈繞在鼻端?!靶〗?!您醒了!
” 春桃?guī)е耷坏哪樏偷販惖窖矍?,眼睛腫得像核桃,“您可嚇?biāo)琅玖耍?/p>
好好的怎么就暈倒了?大夫來看過了,
說是驚悸過度……嗚嗚……”她一邊說一邊用溫?zé)岬臐衩硇⌒囊硪淼夭潦梦业念~頭。
驚悸過度?我心里苦笑。換成誰被逼著去打人耳光結(jié)果拍死一只劇毒蟲子,
最后還被電擊放倒,都得“驚悸過度”吧?【滴!新手任務(wù)失敗懲罰已執(zhí)行完畢。
鑒于宿主首次執(zhí)行任務(wù),表現(xiàn)“獨特”,補償發(fā)放:新手生存禮包(縮水版)一份。
已存入系統(tǒng)空間?!开毺氐目s水版?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破系統(tǒng)還真是會“安慰”人。
【主線任務(wù)二發(fā)布:三日內(nèi),于尚書府后花園荷花池畔,將女主白蓮兒推入池中。
任務(wù)成功獎勵:流放路上基礎(chǔ)生存物資包。任務(wù)失敗懲罰:二級電擊(強度:雙倍酸爽)。
倒計時開始:71小時59分59秒…】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像一桶冰水從頭澆到腳。
推人下水?!我眼前一黑,差點又暈過去。掌摑耳光還能強行解釋成“打蟲子”,
這推人下水……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把人推進池塘里?這簡直是謀殺未遂!
嫌我死得不夠快嗎?還雙倍酸爽電擊?!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憤怒席卷而來。這該死的劇情!
這該死的系統(tǒng)!這該死的惡毒女配命運!我猛地攥緊了身下的錦被,
絲綢冰涼滑膩的觸感卻無法平息心頭的焦躁?!靶〗?,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春桃見我臉色難看,擔(dān)憂地問。“沒……沒事?!蔽颐銖妷合路v的情緒,聲音干澀,
“就是……有點餓了?!薄芭叮?!奴婢這就去小廚房看看!”春桃連忙放下毛巾,
小跑著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寂靜無聲,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不行!
不能坐以待斃!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個所謂的“新手生存禮包(縮水版)”,里面是什么?意念一動,
一個極其簡陋、只有巴掌大小的灰色虛擬包裹出現(xiàn)在意識里。打開一看,
零地躺著三樣?xùn)|西:一小塊用油紙包著的、看不出具體材質(zhì)的硬邦邦的灰色物體(疑似肥皂?
)。一個巴掌大的、空癟癟的皮質(zhì)水囊。
還有……一小包用桑皮紙包著的、大約一兩左右的深褐色粉末,
散發(fā)著一種極其霸道、熟悉又陌生的辛香氣。我的眼睛瞬間亮了!
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起來!這味道……這顏色……難道是……辣椒粉?!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這可是辣椒粉?。」I(yè)革命前改變世界餐桌格局的神物!
在這個不知道是架空的哪朝哪代,絕對是稀罕玩意兒!搞不好比金子還貴!
一個大膽的、荒謬的念頭如同野草般在我心底瘋狂滋生,
瞬間壓過了對“推人下水”任務(wù)的恐懼。流放……三千里……北疆苦寒……如果能搞到錢!
很多很多的錢!路上是不是能好過一點?賄賂押解的差役?買點保暖的衣物?弄點好吃的?
這個念頭一旦產(chǎn)生,就再也無法遏制。強烈的求生欲和對未來未知苦難的恐懼,
瞬間點燃了我骨子里那點屬于現(xiàn)代社畜的、被生活逼出來的狡黠和“搞錢”本能?!按禾?!
夏荷!”我揚聲喊道。兩個小丫鬟很快進來,臉上還帶著擔(dān)憂?!跋暮?,
”我指了指梳妝臺上那個鑲嵌著螺鈿和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首飾盒,
“把里面那些……嗯,最沉、最不值錢的金鐲子、大金簪子挑幾樣出來。
” 原主林妙妙品味堪憂,首飾盒里塞滿了暴發(fā)戶氣息濃厚的金飾。夏荷愣了一下,
但還是依言照做。“春桃,”我又看向那個裝滿各種名貴脂粉、香膏、香露的紫檀木妝匣,
“把里面那些味道最沖、顏色最艷、一看就賣不出去的香粉、口脂、花露水,統(tǒng)統(tǒng)打包!
”“小姐,您這是要……”春桃一臉茫然?!皠e問!”我強壓下心頭的激動,
努力維持著“驕縱大小姐”的人設(shè),故作不耐煩地?fù)]手,“讓你們做就做!快點!
本小姐自有妙用!”三天。只有三天時間。接下來的三天,尚書府后花園某個僻靜的角落里,
上演著極其詭異的一幕。我,頂著“受驚過度、需要靜養(yǎng)”的由頭,
避開了一切可能的社交活動(主要是避開白蓮兒),
帶著兩個忠心耿耿(主要是被我許諾的“以后帶你們吃香喝辣”畫餅忽悠瘸了)的小丫鬟,
開始了秘密的“創(chuàng)業(yè)”準(zhǔn)備。那包珍貴的辣椒粉,
被我和春桃夏荷用研缽小心翼翼地磨成更細(xì)的粉末,
然后極其吝嗇地、一點點摻入那些賣相不佳的劣質(zhì)香粉里。
濃烈刺鼻的劣質(zhì)花香混合著霸道的辛香,形成一種極其詭異又莫名有點上頭的味道。
“小姐……這……這能行嗎?”夏荷捂著鼻子,小臉皺成一團?!澳愣裁?!”我強作鎮(zhèn)定,
“這叫‘異域奇香’!京城里那些貴婦小姐們聞慣了風(fēng)花雪月,就缺這種刺激的!
物以稀為貴!” 其實我心里也在瘋狂打鼓。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那些沉甸甸、樣式俗氣的金飾,
則被我們偷偷融掉了一部分(為此還賄賂了后廚燒火的老王頭,
用幾塊精致的點心換他用爐火幫忙),
重新敲打成更小巧、更符合現(xiàn)代簡約審美的耳釘、小戒指、吊墜的雛形。手工粗糙,
但勝在分量足,金光閃閃。另一部分則作為“原始資本”備用。
時間在緊張、忙碌和提心吊膽中飛逝。轉(zhuǎn)眼,就到了系統(tǒng)任務(wù)倒計時的最后一天。午后,
陽光正好。
系統(tǒng)那催命般的提示音準(zhǔn)時在我腦內(nèi)響起:【主線任務(wù)二:推女主白蓮兒入荷花池。
倒計時:3小時59分59秒…地點鎖定:后花園荷花池畔。請宿主立刻前往執(zhí)行!】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胃里的翻騰。成敗在此一舉!搞錢計劃能不能成功,
就看這臨門一腳……啊不,是臨門一推了!
我特意換上了一身顏色鮮亮、行動相對方便的杏子紅羅裙,帶著春桃和夏荷,
拎著那個裝滿了“異域奇香”和“簡約黃金飾品”的沉甸甸的包裹,
朝著后花園的荷花池走去。心跳快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遠(yuǎn)遠(yuǎn)地,
就看到荷花池畔那座熟悉的、臨水的八角涼亭里,已經(jīng)聚了不少人。衣香鬢影,環(huán)佩叮當(dāng),
正是府里的小姐們和她們帶來的丫鬟。亭子中央,被眾星捧月般圍著的,
正是那一身素雅月白、我見猶憐的女主白蓮兒。她正指著池中盛開的荷花,
笑語晏晏地說著什么,引得周圍的姑娘們掩唇輕笑。很好,目標(biāo)明確,觀眾到位。
我定了定神,調(diào)整了一下臉上僵硬的表情,
努力擠出一個“我是來社交不是來殺人”的笑容(雖然可能比哭還難看),帶著兩個丫鬟,
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喲,這不是林姐姐嗎?身子大好了?
”一個穿著桃紅衫子、聲音帶著明顯刻薄的姑娘率先開口,正是上次擋在白蓮兒前面的那位,
好像叫柳鶯鶯。涼亭里的談笑聲瞬間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探究、戒備和毫不掩飾的看戲意味,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白蓮兒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些,眼神里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身體微微向后靠了靠。
“托妹妹的福,好多了?!蔽移ばθ獠恍Φ貞?yīng)了一句,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涼亭外那波光粼粼的荷花池。池水在陽光下泛著粼粼的光,
看起來清澈,但誰知道有多深?底下有沒有淤泥水草?
這要是真把白蓮兒推下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二級電擊的威脅如同懸在頭頂?shù)睦麆?。不行?/p>
絕對不能真推!“林姐姐今日倒是難得有雅興出來賞荷?!卑咨弮喝崛岬亻_口,
聲音依舊溫婉,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前日……多虧姐姐出手相救,蓮兒感激不盡。
”她說著,還微微欠了欠身。這話聽著是感謝,可落在我耳朵里,卻像是在提醒所有人:看,
就是這個瘋女人,上次差點一巴掌呼我臉上!果然,
亭子里其他小姐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微妙了?!镜褂嫊r:2小時15分…14分…】時間緊迫!
不能再耗下去了!我心一橫,決定主動出擊,轉(zhuǎn)移話題,順便推銷我的“產(chǎn)品”!“咳,
”我清了清嗓子,臉上堆起一個自認(rèn)為熱情洋溢(實則可能像不懷好意)的笑容,
從夏荷手里接過那個包裹,“前日受了點驚嚇,倒讓我想起些有趣的玩意兒。
前些日子偶然得了些異域的奇香和精巧首飾,想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今日特意帶來給姐妹們瞧瞧新鮮!”說著,我嘩啦一下打開包裹,
露出了里面那些“精心”準(zhǔn)備的貨物。剎那間,
一股混合著劣質(zhì)脂粉的濃香和霸道辣椒辛香的、極其詭異刺鼻的味道,猛地擴散開來!
“咳咳咳!”“天!這是什么味兒?”“好沖!
”涼亭里頓時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和嫌棄的驚呼。小姐們紛紛掩住口鼻,皺著眉,
嫌惡地后退。只有白蓮兒,因為站得離我最近,首當(dāng)其沖。
那股濃烈詭異的味道直沖她的鼻腔,她猝不及防,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眼淚汪汪,
那張精致的小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澳恪置蠲?!你故意的是不是!”柳鶯鶯氣得跳腳,
指著我的鼻子。機會!就是現(xiàn)在!
系統(tǒng)冰冷的倒計時在我腦中瘋狂跳動:【00分59秒…58秒…】 像喪鐘敲響!
我的身體再次被那無形的力量驅(qū)動!腦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系統(tǒng)尖銳的警報和“推下去”三個血紅大字!恐懼和那股強制力混合在一起,
讓我?guī)缀跏チ怂伎寄芰??!鞍 ?!”我發(fā)出一聲意義不明的低吼,
雙眼下意識地緊緊閉上,憑著剛才最后一眼鎖定的白蓮兒的位置,用盡全身的力氣,
朝著那個方向猛地一撲、一推!手掌觸及一片溫?zé)岬?、帶著柔軟織物觸感的身體!推中了!
巨大的慣性讓我自己也跟著向前踉蹌!“噗通!”“噗通!”兩聲巨大的落水聲,
幾乎不分先后地響起!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間將我吞噬!“啊——?。?!”“救命??!
有人落水了!”“是林妙妙和白小姐!”“天哪!快救人!”涼亭里瞬間炸開了鍋,
尖叫聲、呼喊聲亂成一團。冰冷的池水瘋狂地涌入口鼻,嗆得我無法呼吸,
耳朵里全是咕嚕嚕的水聲。求生的本能讓我拼命掙扎,胡亂撲騰著想要浮出水面?;靵y中,
我的腳似乎蹬到了什么東西,軟軟的……好像是水草?還是……人?這個念頭讓我魂飛魄散!
我猛地睜開眼!渾濁的池水里,光線昏暗。就在我下方不遠(yuǎn)處的水中,
沉沉地懸浮著一個人影!不是白蓮兒!那是一個穿著玄色勁裝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
即使在水中也能看出肩寬腿長。墨色的長發(fā)在水中散開,遮住了大半張臉,
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他雙目緊閉,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青白,身體隨著水波微微晃動,
毫無生機,如同一尊沉入水底的精美石雕。
是……是那天在賞花宴水榭外遠(yuǎn)遠(yuǎn)瞥見過的那個冷面侍衛(wèi)?好像是叫……謝沉舟?
白蓮兒的護衛(wèi)?他怎么會在這里?!還沉在水底?!巨大的驚駭瞬間攫住了我!
顧不上去想白蓮兒在哪兒,也顧不上什么任務(wù)失敗懲罰了!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救人!
我奮力地劃動冰冷沉重的四肢,憋住最后一口氣,朝著水底那個沉靜的身影扎了下去。
水的阻力很大,身上的裙裝更是成了最大的累贅。我拼命伸出手,終于夠到了他冰冷的手臂,
用盡吃奶的力氣往上拽!好沉!他像一塊灌了鉛的石頭!我這點力氣根本拽不動!
肺里的空氣在急速消耗,眼前開始陣陣發(fā)黑。絕望如同這冰冷的池水,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
不行!不能放棄!我咬緊牙關(guān),幾乎是憑著一種近乎蠻橫的意志力,
雙腳猛地蹬在池底滑膩的淤泥上,借力向上!同時雙手死死抓住他結(jié)實的手臂,連拖帶拽!
“嘩啦——!”終于,在肺部即將炸裂的前一秒,我的頭猛地沖出了水面!“咳咳咳!
嘔——!” 我貪婪地、劇烈地呼吸著帶著荷花清香的空氣,一邊瘋狂咳嗽,
吐出嗆進去的臟水?!翱炜?!出來了!”“是林小姐!她……她拖著個人!”“是謝侍衛(wèi)!
”岸上的人看到我們浮出水面,爆發(fā)出更大的驚呼?!翱欤】炷弥窀蛠?!”“會水的婆子呢!
快下去幫忙!”幾根長長的竹竿立刻伸到了我面前的水里。
我一手死死拽著已經(jīng)昏迷的謝沉舟的手臂,另一只手胡亂抓住一根竹竿,
被岸上的人七手八腳地往上拖。冰冷的池水順著頭發(fā)、臉頰往下淌,凍得我牙齒咯咯打顫。
身上華麗的杏子紅羅裙吸飽了水,沉重得像鐵甲,緊緊貼在身上,狼狽不堪。
但我顧不上這些,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抓緊手里這個沉重的男人上。終于,在眾人的合力下,
我和昏迷的謝沉舟被拖上了岸邊的草地?!班弁ā币宦暎颐摿Φ匕c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渾身濕透,冷得直哆嗦?!吧弮海∩弮?!” 柳鶯鶯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我費力地抬起頭,
看到白蓮兒正被兩個丫鬟攙扶著,站在離岸邊稍遠(yuǎn)一點的地方。她身上也濕了大半,
雪白的裙擺上沾滿了泥污,頭發(fā)凌亂,臉色蒼白,正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顯然也嗆了水,
但看起來并無大礙。她驚魂未定地看著我這邊,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滴!
主線任務(wù)二“推女主白蓮兒入水”執(zhí)行失??!懲罰機制啟動:二級電擊(雙倍酸爽),
3秒后執(zhí)行!】系統(tǒng)的宣判冰冷無情。嗡——?。。?/p>
一股比上次猛烈數(shù)倍、如同高壓電流瞬間貫穿全身的劇痛猛地襲來!
四肢百骸仿佛被無數(shù)把燒紅的鋼針同時刺穿、撕裂!我眼前猛地一黑,
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不成調(diào)的抽氣聲,
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像一只被扔上岸瀕死的蝦米?!靶〗?!”“林小姐!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這劇烈的抽搐持續(xù)了足足十幾秒,
那毀滅性的劇痛才如同潮水般緩緩?fù)巳?。我癱在冰冷的草地上,渾身濕透,沾滿泥污,
像一攤爛泥,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有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證明我還活著。
意識模糊中,我聽到周圍亂糟糟的聲音:“快!抬謝侍衛(wèi)去廂房!請大夫!
”“林小姐也暈過去了!”“這到底怎么回事啊?林妙妙怎么把謝侍衛(wèi)推下水了?
”“我看她剛才那樣……倒像是在水里拼命救人……”【主線任務(wù)二失敗懲罰執(zhí)行完畢。
意外觸發(fā)劇情節(jié)點“拯救關(guān)鍵人物謝沉舟”。系統(tǒng)判定:功過相抵。
補償發(fā)放:流放路上基礎(chǔ)生存物資包(完整版)一份。已存入系統(tǒng)空間?!抗Α^相抵?
完整版物資包?我艱難地掀起沉重的眼皮,透過被泥水和冷汗糊住的睫毛縫隙,
模糊地看到那個被家丁小心翼翼抬走的、高大的玄色身影。謝沉舟……關(guān)鍵人物?
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唯一的念頭是:物資包……完整版……流放路上……應(yīng)該……能好過點了吧?隨即,
徹底失去了意識。5 流放啟程意識在昏沉與劇痛中浮沉,不知過了多久,
才被一陣顛簸和嘈雜的人聲喚醒。頭疼欲裂,渾身骨頭像是被拆開重組過,
尤其是后背和四肢,酸痛得厲害。喉嚨干得冒煙,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腥氣。
“唔……”我忍不住呻吟出聲,艱難地睜開眼。刺目的陽光毫無遮擋地照射下來,
晃得人眼暈。視線從模糊到清晰,映入眼簾的,是幾根粗糲的、帶著毛刺的木頭柵欄,
頭頂是灰蒙蒙的天空。身下是硬邦邦、硌得人生疼的木板,隨著顛簸不斷撞擊著我的骨頭。
一股混雜著汗臭、塵土、牲口氣息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餿味的渾濁空氣,霸道地鉆進鼻腔。
我猛地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囚車!狹窄的空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