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峰在楊雪瑩的葬禮上笑得癲狂。>他殺了我三次,他對著遺照喃喃自語,
車禍、手術臺、頂樓推落...>第一次車禍,他醉駕撞向楊雪瑩的車,
事后發(fā)現(xiàn)剎車被人動了手腳。>第二次手術,他故意用錯藥導致楊雪瑩死亡,
卻在對方日記里看到:曉峰被威脅了,我必須死。>第三次頂樓,他親手將楊雪瑩推下高樓。
>墜落時楊雪瑩卻對他微笑:這次...別再追來了。>馮曉峰砸碎骨灰盒吞下所有碎片。
>再睜眼,他回到車禍前夜,手機亮起陌生短信:“游戲重開,這次換我殺你。>而手腕上,
三道猙獰疤痕無聲浮現(xiàn)。---純白的菊,層層疊疊,堆在靈堂中央,
冷硬的香燭氣混著低抑的啜泣,沉甸甸壓在人心上。遺像高懸,
楊雪瑩那張素來清冷如霜的臉,隔著冰冷的玻璃框,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
他天生是幅畫,水墨氤氳里最孤絕的一筆,如今凝成了永恒的靜默。
馮曉峰就站在那片刺目的白與黑之間。他沒哭。嘴角咧開,
一個弧度越來越大、越來越扭曲的笑,無聲地在他臉上蔓延。起初只是肌肉的抽搐,
很快便拉扯成一種驚心動魄的癲狂,肩膀劇烈地抖動,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像是瀕死的野獸在嗆咳自己的血沫。這笑聲在肅穆的靈堂里炸開,
比最凄厲的嚎哭更令人毛骨悚然。吊唁的人群瞬間死寂,
無數(shù)道目光——驚疑、恐懼、厭惡——利箭般射向他。他卻渾然不覺,或者說,毫不在意。
他踉蹌著上前一步,幾乎要撲到那冰冷的遺照前。指尖顫抖著,帶著一種近乎褻瀆的溫柔,
輕輕劃過玻璃相框里楊雪瑩的眉眼,聲音低啞破碎,如同砂紙磨過枯骨,
每一個字都浸透了血淋淋的絕望:雪瑩…雪瑩啊… 他癡癡地笑,
笑聲在空曠的靈堂里撞出陰森的回響,他殺了我三次…三次??!
車禍…手術臺…頂樓…推下去… 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釘在照片上,
那笑容猙獰得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你疼不疼?告訴我啊!每一次,你他媽的…到底疼不疼?
!第一次死亡:失控的鐵獸時間猛地被撕扯回一個月前。深夜的盤山公路像一條冰冷的巨蟒,
纏繞在漆黑的群山之間。雨絲斜織,路燈昏黃的光暈在濕滑的路面上暈開,破碎而迷離。
引擎的咆哮撕裂了雨夜的死寂!一輛失控的黑色跑車,醉漢般瘋狂地扭擺著、嘶吼著,
車頭大燈如垂死巨獸暴怒的眼瞳,直直射向前方一輛平穩(wěn)行駛的銀灰色轎車——楊雪瑩的車!
雪瑩!躲開——?。?!
馮曉峰驚恐到變調(diào)的嘶吼被他自己座駕內(nèi)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瞬間吞沒。他渾身酒氣熏天,
冷汗卻瞬間浸透了后背。腳下死死踩住的剎車踏板像焊死在了地上,紋絲不動!
巨大的絕望攫住了他的心臟,冰冷得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過脊椎。要撞上了!躲開??!
方向盤!為什么轉(zhuǎn)不動?!轟——?。?!金屬與金屬的死亡之吻,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震耳欲聾的恐怖巨響!
銀灰色轎車脆弱的尾箱如同紙糊般瞬間扭曲、爆裂、向內(nèi)塌陷!巨大的沖擊力將它狠狠頂出,
翻滾著,砸向路邊猙獰的防護欄!世界在馮曉峰眼前碎裂、旋轉(zhuǎn)、失重。
安全氣囊?guī)е瘫堑幕瘜W氣味猛地炸開,狠狠摜在他的臉上,
劇痛伴隨著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眩暈、耳鳴、天旋地轉(zhuǎn)。意識模糊的邊緣,
他拼盡全力扭過頭,透過布滿蛛網(wǎng)般裂痕的車窗,只看到那輛翻倒的銀灰色轎車,
像一只被巨手捏扁的可憐甲蟲,車窗內(nèi)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黑暗。雪瑩… 他嘴唇翕動,
無聲地吐出這個名字,黑暗徹底吞噬了他。再次恢復意識,
是在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醫(yī)院走廊。刺眼的白熾燈晃得人頭暈。馮曉峰頭上纏著繃帶,
手臂打著石膏,臉色慘白如紙。兩個交警站在他面前,表情嚴肅,
遞過來的現(xiàn)場勘查報告像一塊燒紅的烙鐵。馮先生,事故初步認定,你嚴重醉酒駕駛,
負主要責任。 交警的聲音平板,卻字字如錘,楊雪瑩先生傷勢危重,正在搶救。醉駕?
責任?馮曉峰渾渾噩噩地聽著,靈魂仿佛還困在撞擊前那絕望的一秒。他猛地抓住報告紙頁,
指甲幾乎要摳破紙張,
釘在技術鑒定那一欄的幾行小字上:…肇事車輛(馮曉峰所有)剎車油管存在人為切割痕跡,
切口陳舊,非本次撞擊造成…人為切割?!一道冰冷的電流瞬間擊穿了他混亂的腦海!
酒意被驚懼徹底驅(qū)散!剎車…被動了手腳!不是意外!有人要他死!或者…是要楊雪瑩死?!
誰?是誰?!巨大的恐懼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窒息。他踉蹌一步,
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冷汗涔涔而下。曉峰!曉峰你怎么樣?!
一個焦急的女聲傳來。林薇,楊雪瑩的助理,同時也是馮曉峰多年的好友,
臉色蒼白地跑了過來,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
林薇… 馮曉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嘶啞,雪瑩他…“還在里面!專家在會診!
林薇眼圈通紅,聲音帶著哭腔,她把文件袋塞進馮曉峰沒受傷的那只手里,壓低聲音,
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驚疑,這個…事故后,在雪瑩被撞毀的車里找到的,壓在座位底下。
你看這個簽名!馮曉峰顫抖著手,幾乎是扯開了文件袋的封口。
里面掉出幾份厚厚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和一份私人借款合同。
他目光掃過最后的簽名處——乙方落款處,赫然是他自己龍飛鳳舞的簽名——馮曉峰!
而甲方…是“陳鋒!陳鋒?!那個手段狠戾、背景復雜、一直覬覦馮家核心產(chǎn)業(yè)的對頭?!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馮曉峰如遭雷擊!他什么時候簽過這種賣身契?!
這簽名…模仿得幾乎以假亂真!但絕不是他的手筆!有人偽造!是誰?陳鋒?
還是…他身邊隱藏著毒蛇?!偽造的!這絕對是偽造的! 馮曉峰低吼出來,
因激動而牽動傷口,痛得他倒抽冷氣,額上青筋暴跳,有人要害我!害雪瑩!
剎車也是他們動的!”林薇驚恐地捂住嘴,眼神在文件和馮曉峰狂怒的臉上來回掃視,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就在這時,手術室上方刺目的紅燈,啪地一聲,熄滅了。
沉重的門被推開,穿著綠色手術服的醫(yī)生走了出來,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
只露出一雙疲憊而沉重的眼睛。那眼神掃過馮曉峰和林薇,最終落在馮曉峰臉上,
緩緩地、沉重地搖了搖頭。嗡——馮曉峰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徹底斷了。
世界的聲音瞬間被抽離,只剩下尖銳的、持續(xù)的蜂鳴。醫(yī)生沉重的搖頭動作,
在他眼中被無限放慢、拉長,像一把鈍刀,一下,又一下,凌遲著他僅存的意識。
不…不可能… 他喃喃著,像一尊瞬間被抽掉骨頭的泥塑,順著冰冷的墻壁,頹然滑坐在地。
石膏手臂撞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那份偽造的文件從無力的手中滑落,紙張散開,那個刺眼的簽名馮曉峰,
像一張咧開的、嘲諷的嘴,無聲地釘在地面慘白的光暈里。第一次。他殺了他。
用一輛被動了手腳的車,以一個“醉駕肇事”的污名。楊雪瑩的血,染紅了他的手,
也染紅了那個偽造的名字。冰冷的絕望如同深海的淤泥,沉重地裹挾著馮曉峰,
將他拖向無光的深淵。他坐在醫(yī)院冰冷的地磚上,背靠著同樣冰冷的墻,
那份偽造的、帶著他簽名的致命文件散落在腳邊,像一灘凝固的污血。馮先生,
一個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壓力的聲音自身后響起。馮曉峰甚至沒有力氣回頭。陳鋒,
那個名字如同毒蛇般盤踞在他腦海里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他面前。
昂貴的皮鞋尖距離那份文件僅有咫尺之遙。陳鋒微微俯身,
臉上是一種混合著虛偽悲憫和掌控一切的得意神情,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冰錐,
刺入馮曉峰的耳膜:節(jié)哀啊,曉峰。真是…飛來橫禍。 他刻意停頓,
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地上的文件,不過嘛,人死不能復生,活著的人,總得向前看,對不對?
那份…小小的債務和協(xié)議,你看,雪瑩老弟這一走,是不是…該重新談談了?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雪瑩老弟替你扛了不少,現(xiàn)在,這擔子,可全落到你肩上了。
識時務者為俊杰,馮家的產(chǎn)業(yè)…該交出來的,就痛快些。別逼我…再幫你做選擇。
” 最后幾個字,輕飄飄的,卻帶著砭骨的殺意。威脅!
赤裸裸的、吃定了他無力反抗的威脅!馮曉峰猛地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陳鋒那張志得意滿的臉,胸膛劇烈起伏,一股腥甜涌上喉嚨。
他想撲上去撕碎這張臉!他想怒吼!想質(zhì)問剎車是不是他動的手!
想把這偽造文件的臟水潑回去!可楊雪瑩冰冷的尸體就在咫尺之隔的手術室里躺著!
陳鋒敢如此明目張膽,必然留有更狠毒的后手!他馮曉峰現(xiàn)在是什么?
一個“醉駕殺人”的嫌犯!一個被捏著偽造“賣身契”的廢物!他拿什么拼?他憑什么斗?!
憤怒的巖漿在血管里奔突,卻找不到一個噴發(fā)的出口,只能灼燒著他自己的五臟六腑,
燒得他渾身發(fā)抖,牙齒咯咯作響。你…想怎么樣? 這三個字,幾乎是從他咬碎的牙縫里,
帶著血腥味擠出來的。陳鋒滿意地笑了,那笑容像毒蛇吐信:簡單。簽個字,
把城西那塊地和星源的控股權(quán)轉(zhuǎn)給我。大家…相安無事。否則…他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
氣息噴在馮曉峰臉上,我不介意幫你回憶回憶,那剎車…到底是怎么壞的?;蛘?,
讓警察看看,你醉駕之前,還簽過些什么好東西。 他腳尖輕輕點了點地上的文件,
雪瑩老弟替你瞞了不少,現(xiàn)在他不在了,你說…這些事抖出來,你馮大少爺,還能剩下什么?
馮曉峰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拉到極限即將斷裂的弓弦!簽了,
馮家?guī)状说男难獙в谝坏〔缓??楊雪瑩用命換來的短暫安寧,將頃刻化為烏有,
自己更會身敗名裂,甚至可能被栽上更可怕的罪名!陳…鋒… 他嘶啞地吐出這個名字,
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刻骨的恨意,卻又被巨大的、冰冷的無力感死死壓住。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陳鋒直起身,居高臨下地撣了撣西裝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眼神輕蔑如同在看一只垂死的螻蟻,明天這個時候,我要看到簽好字的文件,
放在我辦公桌上。記住,是自愿轉(zhuǎn)讓。 他刻意加重了“自愿”二字,
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轉(zhuǎn)身揚長而去,皮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發(fā)出清脆而冷酷的回響。
腳步聲遠去,走廊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馮曉峰癱坐在冰冷的地上,
散落的文件紙張如同嘲諷的符咒圍繞著他。恨?滔天的恨意!怕?深入骨髓的恐懼!
更有一股巨大的、幾乎將他碾碎的絕望——楊雪瑩死了,為了他!
死在他馮曉峰醉駕的車輪下!死在他馮曉峰簽下的致命合同帶來的漩渦里!而他,
連為他報仇,都做不到!甚至連保全自己,都如此艱難!他該怎么辦?!誰能告訴他?!
他抱著頭,手指深深插進發(fā)間,喉嚨里發(fā)出困獸般壓抑的、絕望的嗚咽。
第一次殺死楊雪瑩的悔恨和此刻被陳鋒扼住咽喉的窒息感,交織成一張絕望的巨網(wǎng),
將他緊緊纏繞,勒得他喘不過氣,勒得他眼前陣陣發(fā)黑。
第二次死亡:手術臺上的審判時間在絕望的泥沼中艱難爬行。馮曉峰簽了字。城西的地,
馮家的“星源”科技,這些凝聚著父輩心血、也曾寄托著他和楊雪瑩無數(shù)未來暢想的產(chǎn)業(yè),
被他親手、以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割讓給了陳鋒。簽下名字的鋼筆,沉重得如同烙鐵,
每一筆都像是在剜他自己的心頭肉。陳鋒辦公室那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冰冷光滑,
映照著他簽完字后慘白如鬼的臉。馮少果然痛快。 陳鋒彈了彈那份新鮮出爐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
笑容虛偽而饜足,放心,我這人最講信用。雪瑩老弟的事故報告…會是個完美的意外。
至于你, 他頓了頓,眼神帶著戲謔的警告,安分守己,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安分守己?
馮曉峰咀嚼著這四個字,只覺得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頭。他付出了幾乎一半身家,
換來的只是陳鋒暫時收起的獠牙和一個“安分守己”的囚籠!楊雪瑩的命,
就值這些冷冰冰的產(chǎn)業(yè)?!恨意在胸腔里瘋狂發(fā)酵、膨脹,卻找不到一個宣泄的出口。
他像一頭被拔掉利齒、鎖在鐵籠里的困獸,只能日夜舔舐著流血的傷口和噬骨的仇恨。
他不敢去見楊雪瑩的父母,不敢面對他們眼中可能存在的、哪怕一絲一毫的懷疑或怨恨。
他把自己鎖在空蕩得如同墳墓的別墅里,用酒精麻痹神經(jīng),用黑暗吞噬自己。
唯一支撐他沒徹底垮掉的,是林薇每天帶來的消息——關于楊雪瑩的傷勢。
“醫(yī)生說…雪瑩哥求生意志很強!雖然傷得太重,但…但還有希望!” 林薇總是紅著眼眶,
語氣卻努力帶著一絲強撐的振奮,“曉峰,你要振作!雪瑩哥要是醒了,
看到你這樣…他會難過的!”希望?這兩個字如同黑暗深淵里透進的一縷微光,渺茫,
卻足以讓瀕死的人瘋狂抓住。馮曉峰開始戒酒,強迫自己進食,
處理那些因他頹廢而堆積如山的公司事務——雖然核心產(chǎn)業(yè)已失,
但馮家龐大的機器還在運轉(zhuǎn)。他需要錢,需要力量,需要為楊雪瑩尋求最好的醫(yī)療資源,
更需要…積攢足以將陳鋒撕碎的資本!每一次簽批文件,每一次面對下屬,
他都強迫自己戴上冷靜自持的面具,只有夜深人靜,獨自面對楊雪瑩空蕩蕩的房間時,
那面具才會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日夜被悔恨和仇恨啃噬的真容。一個月后,
楊雪瑩終于從深度昏迷中被喚醒,轉(zhuǎn)入特護病房進行后續(xù)治療。醫(yī)生說,
他脊柱神經(jīng)受損嚴重,雙腿恢復知覺的可能性極低,但性命暫時無虞,
需要一場關鍵性的神經(jīng)修復手術來爭取最后一絲站起來的希望。希望!更大的希望!
像一道驚雷劈開了馮曉峰心中厚重的陰霾!他幾乎是傾盡所有,
動用了馮家殘存的全部人脈和財力,重金禮聘了國際頂尖的神經(jīng)外科專家團隊,
秘密回國主刀。手術日期定下,就在三天后。雪瑩,堅持住!
在進入特護病房探視的短暫時間里,馮曉峰緊緊握著楊雪瑩那只蒼白冰涼的手,
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最好的醫(yī)生!一定能行!等你好了…我們離開這里!
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 他看著楊雪瑩虛弱地睜開眼,
那雙曾經(jīng)清冷如星的眼眸,此刻蒙著一層病態(tài)的霧靄,卻依舊努力地、專注地看著他,
嘴角似乎想牽動一下,卻因虛弱而未能成功。那無聲的注視,像一劑強心針,
注入了馮曉峰瀕臨枯竭的心田。然而,希望的光亮有多熾烈,緊隨而至的陰影就有多濃重。
就在手術前夜,馮曉峰的手機屏幕在死寂的黑暗中驟然亮起,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照片的拍攝角度極其刁鉆隱蔽,畫面里是林薇!
她正將一個厚厚的信封,塞給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
但馮曉峰一眼就認出是陳鋒手下的男人!地點,赫然是醫(yī)院后門那條燈光昏暗的小巷!嗡!
馮曉峰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瞬間炸開,直沖天靈蓋!林薇?!
他視為至交好友、楊雪瑩最信任的助理林薇?!照片下方,
緊接著跳出一條冰冷的文字信息:明天手術,主刀醫(yī)生意外用錯藥。否則,
這張照片和更多‘有趣’的東西,會出現(xiàn)在警察局和所有媒體頭條。馮少,你的‘安分’,
看來保質(zhì)期很短。最后一次警告。記住,楊雪瑩的命,是你自己選的。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凍結(jié)了。手機屏幕幽藍的光映在馮曉峰因極度驚駭而扭曲的臉上,
慘白如同鬼魅。林薇…是陳鋒的人?!什么時候開始的?剎車?偽造的簽名文件?
楊雪瑩的車禍…難道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早已布好的局?!
巨大的背叛感和被玩弄于股掌的憤怒,如同海嘯般瞬間將他吞沒!不!不能!
他不能讓陳鋒得逞!他必須保住林薇!一旦照片曝光,林薇完了,
他馮曉峰買兇殺人、“指使助理賄賂醫(yī)生偽造事故”的罪名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陳鋒會徹底把他和整個馮家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可楊雪瑩…楊雪瑩明天的手術…用錯藥?!
馮曉峰死死攥著手機,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幾乎要將那冰冷的金屬外殼捏碎!
他像一頭被逼到懸崖邊的困獸,眼前只有兩條路,每一條都通向無間地獄!保林薇?
還是保楊雪瑩?!保林薇,就意味著…他必須親手…毀掉楊雪瑩最后站起來的希望!
甚至…毀掉他的命!這個認知如同最殘酷的冰錐,狠狠扎進他的心臟!
劇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猛地將手機砸向墻壁!砰的一聲巨響,屏幕碎裂,幽藍的光熄滅,
房間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黑暗中,馮曉峰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悔恨像毒藤纏繞心臟——如果當初他更警惕陳鋒!如果他能早點識破林薇!
如果他沒有簽那份該死的轉(zhuǎn)讓協(xié)議!如果…如果…無數(shù)個“如果”如同毒蛇噬咬著他的神經(jīng)。
而此刻,更深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過他的頭頂。他以為自己割舍了產(chǎn)業(yè),
換來了喘息之機,卻不知自己早已是蛛網(wǎng)中心的飛蛾,陳鋒的毒牙從未真正離開!
…那個清冷如月、替他扛下一切、現(xiàn)在唯一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人…他竟然…竟然要親手去…?
!黑暗中,傳來野獸受傷般壓抑到極致的、破碎的嗚咽。那不是哭,
是靈魂被一寸寸撕裂的聲音。第二天,手術室的無影燈亮得刺眼。
空氣里彌漫著冰冷的消毒水和緊張的氣息。馮曉峰作為家屬,
被允許在特定的觀察區(qū)域隔著玻璃觀看。他穿著無菌服,戴著口罩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此刻布滿蛛網(wǎng)般的紅血絲,深陷的眼窩里是濃得化不開的絕望和死寂,
像兩口即將枯竭的深井。手術有條不紊地進行。主刀醫(yī)生沉穩(wěn)的聲音通過擴音器清晰地傳來。
馮曉峰的目光,卻死死釘在角落里一個穿著刷手服、戴著口罩的助手身上——那是林薇!
照片里的那個陳鋒的手下!他手里正拿著一個貼著特殊標簽的藥劑瓶,準備遞送給器械護士!
時間到了!馮曉峰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全身的肌肉緊繃到了極致,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阻止!不能!不能遞過去!那是毒藥!
那是殺死雪瑩的刀!
可是…林薇被威脅的照片…陳鋒的警告…馮家徹底覆滅的陰影…像沉重的枷鎖,
死死鎖住了他的喉嚨,扼殺了他所有沖動的念頭!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開,尖銳的疼痛也無法壓過心口那撕裂般的劇痛!
就在那助手即將把藥瓶遞出的千鈞一發(fā)之際,馮曉峰動了!不是沖過去阻止!他猛地側(cè)身,
狠狠撞向旁邊一個放置備用器械的小推車!哐當——?。。?/p>
金屬推車翻倒的巨響在肅穆的手術室里如同平地驚雷!
各種手術器械、托盤、藥瓶稀里嘩啦摔了一地!刺耳的噪音瞬間打破了手術的節(jié)奏!
所有醫(yī)生護士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動作一滯!怎么回事?!
主刀醫(yī)生嚴厲的聲音響起,帶著被打斷的慍怒。對不起!對不起醫(yī)生!
馮曉峰立刻用一種驚慌失措、充滿歉意的聲音高喊道,隔著玻璃,他對著里面深深鞠躬,
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向那個拿著藥瓶、同樣被驚得僵住的助手,我…我太緊張了!
腿軟沒站穩(wěn)!撞倒了推車!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他語無倫次,聲音發(fā)顫,
將一個過度緊張導致失誤的家屬形象演得淋漓盡致。手術被迫暫停。
護士們手忙腳亂地收拾散落一地的器械,重新消毒?;靵y之中,那個助手拿著藥瓶的手,
被另一個匆匆過來幫忙的護士無意中撞了一下!藥瓶脫手飛出!小心! 有人驚呼。
藥瓶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就在瓶身即將觸地的瞬間,
一只戴著無菌手套的手,敏捷地、穩(wěn)穩(wěn)地凌空抓住了它!是林薇!她不知何時已靠近,
動作快如閃電!呼…好險。 林薇松了口氣,將藥瓶拿穩(wěn),看了一眼標簽,
遞給驚魂未定的器械護士,喏,是這個,神經(jīng)修復的催化輔助劑,收好,別再弄掉了。
她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帶著一絲責備,眼神卻極其平靜,
甚至沒有多看馮曉峰所在的觀察區(qū)一眼。馮曉峰的心,在那一刻沉入了冰窟!
林薇…她截住了!她截住了那個可能被換掉的關鍵藥劑!那瓶藥…沒問題了?!
那他剛才的意…不!不對!陳鋒的威脅…那個助手…他們不可能只有這一手!
馮曉峰的心臟被巨大的恐懼攫??!他猛地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打草驚蛇了!
他自以為的“阻止”,可能反而逼迫對方啟動了更直接、更無法挽回的后手!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無菌服!他死死盯著手術臺,看著醫(yī)生重新拿起器械,
看著那冰冷的針頭…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嚨!他不能賭!
他不敢賭!林薇的背叛已經(jīng)被證實,陳鋒的毒計環(huán)環(huán)相扣!
雪瑩…他的雪瑩…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一個瘋狂的、足以將他靈魂都焚燒殆盡的念頭,
在極度的恐懼和絕望中,如同地獄的毒火,猛地竄起!
如果…如果雪瑩注定要死…如果他的命注定要被奪走…與其死在陳鋒骯臟的算計里,
死在林薇冰冷的背叛下…不如…不如死在自己手里!
至少…至少…他還能…保護林薇不被曝光?至少…他還能暫時保全馮家不被陳鋒徹底撕碎?
至少…在雪瑩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他馮曉峰…親自送走的?這念頭是如此扭曲,如此瘋狂,
帶著自我毀滅般的快意和深入骨髓的劇痛!他的目光,如同瀕死的野獸,
死死鎖定了手術臺邊,一個不起眼的、標注著某某神經(jīng)抑制劑(慎用)的藥瓶。那瓶藥,
如果過量注入…會直接導致中樞神經(jīng)不可逆的抑制,呼吸衰竭…悄無聲息…機會!
混亂剛剛平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還未完全集中!那個被撞倒的推車附近,一片狼藉!
馮曉峰動了!他猛地再次踉蹌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去,手慌亂地揮舞著,
仿佛要抓住什么穩(wěn)住身體!他的目標極其精準——那個裝著致命藥劑的藥瓶!小心!哎呀!
在幾聲驚呼中,馮曉峰的手恰好掃到了那個藥瓶!瓶子被他無意中碰落,滾向手術臺的方向!
而他的身體,則“笨拙”地撞向了旁邊一個正低頭整理器械的年輕護士!?。?/p>
小護士被撞得一個趔趄,手里剛拿起來的一支注射器脫手飛出!電光火石之間!
馮曉峰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瘋狂!他借著身體前撲的沖勢,
手臂以一種常人難以察覺的微小幅度,極其精準地一撥!那支飛在空中的注射器,
方向被巧妙地改變,針尖直直朝下,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操控著,
精準無比地——扎進了那個滾落在地、瓶口摔裂的“XX神經(jīng)抑制劑”藥瓶里!
藥液瞬間被吸入針管!快!快攔?。≈鞯夺t(yī)生發(fā)現(xiàn)了異常,厲聲喝道!
距離最近的林薇反應極快,立刻彎腰去撿那支吸了藥的注射器!晚了!馮曉峰在撞倒護士后,
身體失去平衡地重重摔倒,手肘卻恰好狠狠砸在林薇伸出的手腕上!呃!林薇吃痛,手一松!
那支吸滿了致命藥液的注射器,再次脫手!這一次,它劃過一個更短的弧線,針尖朝上,
不偏不倚,掉進了——敞開的、正在進行脊柱神經(jīng)暴露操作的手術創(chuàng)口深處!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