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陳默第108次把甲方的修改意見揉成紙團,精準(zhǔn)投進(jìn)垃圾桶,
聽著那聲沉悶的撞擊聲,他在心里把王總的祖宗十八代輪著罵了一遍。
他盯著電腦右下角跳動的時間——下午三點十七分,
距離王總要求的交稿時間還有兩小時零三分鐘,而第51版方案的修改意見剛發(fā)過來,
郵件標(biāo)題帶著刺眼的紅色感嘆號?!案母母?,改你個職場PUA大師。
”他正準(zhǔn)備灌口枸杞水壓火,工位隔板突然滋啦作響,藍(lán)紫色的全息投影穿透堆疊的文件夾,
在他泡枸杞的保溫杯上投出一行閃爍的字:「恭喜獲得『無限生存游戲』內(nèi)測資格」。
“搞什么?甲方新出的整蠱營銷?”他抓起印著“甲方爸爸說的都對”的鼠標(biāo)墊拍過去,
心里卻咯噔一下。這投影的質(zhì)感太真實了,邊緣泛著的光暈不像普通投影儀能打出來的。
更要命的是,茶水間飄來的咖啡香里混著股腥氣,像上周忘在冰箱的咸魚罐頭漏了,
“那玩意兒我前天才扔,怎么可能還有味?”陳默心里一驚。手機在西裝褲兜里震動起來,
屏幕亮起的瞬間,陳默的瞳孔驟然收縮。發(fā)送人顯示“王總”,
短信內(nèi)容簡潔到離譜:「立即前往B座電梯」。B座電梯早在上個月就因損壞停止使用了,
怎么會突然在這個時候開始運作呢?他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泛白,腦子里飛速閃過三個念頭:一,
這是同事的惡作?。欢?,王總終于瘋了;三,自己因為連續(xù)加班出現(xiàn)了幻覺。電腦突然藍(lán)屏,
猩紅的文字從屏幕底部爬上來——「拒絕參與將永久滯留工位」,
陳默才發(fā)現(xiàn)窗外的天不知何時烏云密布,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響十分詭異,
像是有無數(shù)只手不停地在抓撓。“時間緊迫,還是保小命比較重要”迫不得已,
陳默把一個薄荷糖罐塞進(jìn)口袋再拎著灌滿熱水的保溫杯走到B座電梯門口。顯然,
電梯已經(jīng)等待多時了。走進(jìn)電梯,他發(fā)現(xiàn)鏡面墻壁正往下淌著透明的水漬,
鏡中人的領(lǐng)帶歪成個死結(jié),領(lǐng)口還沾著塊暗紅色的污漬,像干涸的血跡,“活見鬼,
我今天根本沒系領(lǐng)帶,穿的是公司發(fā)的文化衫?!彼笸税氩阶苍诮饘俜鍪稚?,
回聲里混著細(xì)碎的鍵盤敲擊聲,可轎廂里明明只有他一個人。鏡面突然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細(xì)紋,
最深處嵌著半塊碎裂的U盤,
銀色外殼上還留著他上周丟失時磕出的缺口——那里面存著第50版方案的終稿。
應(yīng)急燈“啪”地亮起,慘白的光線里,鏡面滲出的水漬在地面拼出歪扭的字:「需求又改了」
。頭頂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他猛地抬頭,看見穿格子衫的男人正倒垂在天花板,
工牌上的照片是王總那張謝頂?shù)哪?,只是嘴角咧開到耳根,露出兩排泛著冷光的尖牙。
“小陳啊,”腐爛的指尖戳在鏡面上,發(fā)出指甲刮玻璃的刺耳聲響,
“這個方案……”陳默抓起保溫杯砸過去的瞬間,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是死,
也不能再聽這老東西提修改意見?!辫坭剿疂娫阽R面上冒起白煙,
趁著那怪物發(fā)出殺豬般嚎叫的空檔,他抬腳踹開通風(fēng)管道的格柵,
文化衫后背被邊緣的鐵皮勾出個破洞。爬進(jìn)管道里,鐵銹的味道嗆得他直咳嗽。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新消息還是來自王總:「歡迎來到新手村,打工人」。
第二章通風(fēng)管道里的空間比陳默想象中更逼仄,他不得不佝僂著背往前爬,
膝蓋在金屬壁上磕出一連串悶響。文化衫被鐵銹蹭出深色的印子,
口袋里的薄荷糖罐滾來滾去,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在這死寂的管道里顯得格外突兀。
爬過第三個拐角時,前方突然透出微弱的綠光。陳默屏住呼吸,
指尖摸到塊凸起的金屬——是塊被人掰彎的格柵,邊緣還掛著半片撕碎的工牌,
照片上的人臉已經(jīng)模糊,但“行政部”三個字依稀可辨。
他想起上周行政部突然離職的小姑娘,當(dāng)時大家都傳她是被王總罵哭后裸辭的,現(xiàn)在看來,
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綠光來自下方的會議室。陳默小心翼翼地扒開格柵,
視線剛落下去就僵住了——長桌旁坐著七個穿西裝的男人,每個人都戴著王總的臉,
只是表情各異:有的在瘋狂敲擊筆記本,有的對著空氣唾沫橫飛,
還有個正把鋼筆插進(jìn)自己的太陽穴,墨汁混著暗紅色的液體順著臉頰往下淌。
“第52版方案必須突出核心競爭力!”其中一個王總突然拍桌,聲音震得陳默耳膜發(fā)疼,
“客戶要的是驚喜!是爆點!不是你這種平庸到像白開水的垃圾!”陳默下意識縮回頭,
他太熟悉這種場景了,每次方案評審會都像場公開處刑,
王總永遠(yuǎn)有辦法用最刻薄的話否定你所有的努力。管道壁突然傳來震動,
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后面爬行,窸窣聲越來越近,帶著股濃烈的油墨味。陳默咬著牙往前沖,
膝蓋在金屬凸起上劃出火辣辣的疼。身后的爬行聲緊追不舍,
他甚至能感覺到有冰冷的東西擦過腳踝,像極了打印機的輸稿器在拖紙。管道前方出現(xiàn)岔路,
左邊的入口纏著圈生銹的鐵絲,
右邊則掛著塊寫著“維修中”的塑料牌——和公司茶水間那扇永遠(yuǎn)修不好的門一模一樣。
“左還是右?”他腦子里閃過王總常說的那句話“做選擇前先想想客戶要什么”,
可現(xiàn)在他的客戶是要他命的怪物。手機在這時震動,屏幕上跳出條新提示,
是第51版方案的修改意見:「此處需加強沖突」。
陳默猛地反應(yīng)過來——上周丟失的U盤里,
第50版方案的終稿正是卡在會議室場景的沖突設(shè)計。他轉(zhuǎn)身撲向左邊的入口,
用盡全力扯斷鐵絲,鉆進(jìn)更狹窄的管道時,聽見身后傳來紙張撕裂的巨響,
像是有什么東西被攔在了外面。前方的黑暗中透出微光,隱約能看見出口的格柵。
陳默手腳并用地爬過去,卻在距離出口三米的地方停住——管道底部鋪著層厚厚的紙張,
每張紙上都印著他寫的方案,紅色的修改批注像血一樣蜿蜒,
在盡頭拼出個巨大的 "死" 字。而出口下方,
傳來熟悉的、王總標(biāo)志性的笑聲:“小陳啊,我就知道你能找到這里。
”第三章陳默盯著那片鋪到出口的方案紙,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兩下。
紅色批注在手機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像極了王總用紅筆在方案上畫的波浪線,
只是此刻這些線條扭曲纏繞,在紙上織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他試探著伸出腳,
鞋底踩在紙上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那些紙張突然動了起來,邊緣微微卷起,
像有生命般往他腳踝纏來。陳默猛地縮回腳,看見最近的那張紙上,
“平庸”兩個字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漸漸暈染開來。“小陳,別躲了。
”出口下方的笑聲帶著回音,“你寫的方案我都看過了,第50版的沖突設(shè)計太弱,
第51版的轉(zhuǎn)折又太生硬——不如讓我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高潮’?”陳默摸向口袋,
指尖觸到個冰涼的東西——是那半塊從鏡面里看到的碎U 盤。他突然想起上周丟失U盤時,
王總那副看似惋惜、實則暗藏得意的表情。難道從那時起,自己就已經(jīng)掉進(jìn)了這個局?
管道里的紙張開始劇烈翻動,像被狂風(fēng)席卷。陳默不得不趴在管道壁上,才能穩(wěn)住身體。
他看見那些紅色批注在紙上游走,漸漸匯聚成一行字:「接受修改,即可通關(guān)」。
這分明是王總在評審會上常說的話,此刻卻像道催命符?!白鰤簟!标惸е?,
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那是上次團建時剩下的。他打著打火機,火苗在狹窄的管道里搖曳,
映出紙張上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見。這些折磨了他無數(shù)個日夜的文字,此刻成了最恐怖的詛咒。
他點燃離自己最近的一張方案紙,火苗迅速蔓延開來。紙張燃燒的噼啪聲中,
傳來凄厲的尖叫,像是有無數(shù)個聲音在同時哀嚎。那些紅色皮注在火焰中扭曲、變黑,
最終化為灰燼。陳默借著火勢往前爬,鞋底踩過燃燒的紙張,傳來陣陣焦糊味。
離出口越來越近,王總的笑聲也越來越清晰。
陳默能看見格柵外的景象——那是間熟悉的辦公室,正是王總的獨立辦公室。
王總站在辦公桌后,背對著他,手里拿著個U盤,正是他上周丟失的那個?!靶£?,你看,
這是你的第50版方案?!蓖蹩偩従忁D(zhuǎn)過身,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我?guī)湍愀暮昧耍?/p>
你要不要看看?”陳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真正的挑戰(zhàn)現(xiàn)在才開始。他深吸一口氣,
握緊了手里的打火機,準(zhǔn)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第四章王總轉(zhuǎn)過身的瞬間,
陳默才發(fā)現(xiàn)他手里的U盤在發(fā)光,幽綠的光線順著指縫淌下來,在辦公桌上積成小小的水洼。
那張“王總臉”像是貼歪的面具,嘴角的笑容僵硬地掛在臉上,眼角卻淌下黑色的液體,
在襯衫上洇出墨跡般的痕跡?!澳憧?,這里的沖突要這樣設(shè)計才夠勁。
”王總舉起U盤晃了晃,辦公桌上的電腦突然自動開機,屏幕上跳出第50版方案的文檔,
光標(biāo)在“會議室沖突”那頁瘋狂閃爍,“讓所有人都變成你的樣子,
互相指責(zé)對方——這才叫戲劇張力?!标惸⒅聊簧贤蝗怀霈F(xiàn)的文字,后背瞬間沁出冷汗。
文檔里新增的段落正在自動排版,描述的場景和他剛才在通風(fēng)管道里的遭遇分毫不差。
更可怕的是,文檔右下角的修改記錄顯示,編輯者欄寫著 “陳默” 兩個字,
修改時間是上周三下午三點十七分——正是他丟失U盤的時間?!斑@不是我寫的。
”他握緊打火機,火苗烤得指腹發(fā)燙,“你用我的U盤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王總的笑聲突然變得尖銳,像打印機卡紙時的警報聲,“當(dāng)然是幫你完善方案啊。
你不是總說‘好方案是改出來的’嗎?現(xiàn)在,輪到你親自體驗了?!痹捯魟偮?,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三個穿著和陳默一樣文化衫的人走了進(jìn)來,每張臉都是陳默的模樣,
只是表情各異:一個低著頭瘋狂打字,一個對著空氣怒吼,
還有一個正用鋼筆往自己胳膊上劃,留下紅色的“修改意見”?!翱纯茨愕摹偲穫儭?。
”王總指著那三個“陳默”,U盤的綠光越來越亮,“他們都接受了修改,
很快就能成為‘完美方案‘’的一部分。你呢?還要固執(zhí)己見嗎?
”陳默突然注意到辦公桌上的日歷——顯示的日期是上周三,他丟失U盤的那天。
墻上的時鐘停在三點十七分,秒針顫抖著,像是隨時會崩斷。手機在這時震動,
屏幕上跳出條新規(guī)則:「當(dāng)所有“自己”同時看向你時,必須打碎最近的電子屏幕」。
幾乎是同時,三個“陳默”猛地抬起頭,六只眼睛死死盯著他,嘴角咧開相同的弧度。
陳默轉(zhuǎn)身踹向電腦主機,顯示器瞬間黑屏,冒出刺鼻的青煙。那些“陳默”的動作僵住了,
臉上的皮膚開始像紙張一樣卷曲。“違規(guī)操作哦?!蓖蹩偟拿婢吡验_道縫,
露出里面漆黑的窟窿,“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還有第 52 版方案要討論。
”他手里的U盤突然炸開刺眼的光,陳默下意識閉上眼。再睜開時,
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公司的會議室里,王總站在投影幕前,手里拿著激光筆,
而座位上坐滿了 “陳默”,每個人面前都放著第 52 版方案?!艾F(xiàn)在,
我們來討論一下這個方案的最終版?!蓖蹩偟募す夤P指向幕布,上面赫然是陳默的照片,
“主題是——如何在無限游戲里永遠(yuǎn)活下去?!蓖队澳簧系恼掌蝗粍恿?。
照片里的陳默正趴在工位上改方案,筆尖在紙上劃出的紅色痕跡,漸漸滲出照片邊緣,
在白色幕布上蜿蜒成條血河。陳默盯著自己面前的第52版方案,
紙張邊緣泛著和幕布上一樣的暗紅色,像被浸泡過的血紙?!暗?條,接受所有修改意見。
”王總的激光筆點在幕布上,血河突然沸騰起來,“第2條,成為方案的一部分。
”坐在左手邊的“陳默”突然抬起頭,
嘴角沾著紙漿似的白色黏液:“我已經(jīng)接受了 73 次修改,很快就能通過終審了。
”他的指尖泛著不正常的青白,指甲縫里嵌著紅色的紙屑——和陳默每次熬夜改方案后,
指甲縫里卡著的紅筆油墨一模一樣。陳默猛地攥緊拳頭,指節(jié)撞在會議桌上發(fā)出悶響。
他注意到每個“陳默”面前的方案都有細(xì)微差別:有的頁眉寫著“測試版”,
有的頁腳標(biāo)著“廢棄稿”,最遠(yuǎn)處那個“陳默”的方案上,貼著張泛黃的便利貼,
上面是他高中時的字跡 ——“長大后要做不被修改的方案”。第五章“看來你發(fā)現(xiàn)了。
”王總的激光筆突然轉(zhuǎn)向那個貼便利貼的“陳默”,“每個階段的你,
都有不同的‘修改閾值’。高中時的你最固執(zhí),現(xiàn)在的你嘛……” 他拖長語調(diào),
U盤在口袋里發(fā)出嗡鳴,“已經(jīng)快被磨平棱角了。
”貼便利貼的“陳默” 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便利貼在震顫中飄落。陳默伸手去接,
指尖剛觸到紙張,就聽見刺啦的撕裂聲——那“陳默”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
像被橡皮擦過的鉛筆印,最終化作張空白的A4紙。手機在這時震動,
屏幕上跳出條扭曲的規(guī)則:「保護好最初的自己,否則將永遠(yuǎn)困在修改循環(huán)」。
桌角的打印機突然啟動,吐出張照片——是他高中時在筆記本上畫的設(shè)計圖,
旁邊寫著“永不修改”?!跋肫饋砹??”王總的面具徹底裂開,露出底下蠕動的黑色觸須,
“你以為你在反抗我?其實你只是在修改自己的‘底線’。
第1版方案里的你說‘絕不妥協(xié)’,第20版說‘可以微調(diào)’,第50版……”“閉嘴!
”陳默抓起桌上的鋼筆擲過去,筆尖擦過王總的耳朵,釘在投影幕上。
血河般的紅色痕跡突然倒流,所有“陳默”面前的方案開始自動燃燒,
唯獨那個貼便利貼的“陳默”留下的空白紙完好無損?!斑`規(guī)次數(shù)超標(biāo)。
”王總的觸須猛地伸長,卷向陳默的腳踝,“看來只能啟動‘強制通過’程序了。
”陳默拽起那張空白 A4 紙往門口沖,身后傳來紙張燃燒的噼啪聲,
夾雜著無數(shù)個“自己”的哀嚎。會議室的門變得像海綿一樣柔軟,他撞過去的瞬間,
聽見王總在身后嘶吼:“你逃不掉的!每個版本的你,都是我的素材庫!
”身體穿過門的剎那,陳默感覺像是穿過了厚厚的打印紙。他跌坐在片陌生的走廊里,
手里的空白紙正在泛起字跡——是第 53 版方案的開頭,作者欄寫著 “陳默”,
修改意見欄留著片空白。走廊盡頭的電梯 “?!?地一聲打開,里面映出個模糊的人影,
正低頭看著手機。走廊的熒光燈忽明忽暗,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陳默扶著墻站起來,
掌心沾了層薄薄的紙灰,像剛從打印機里抽出的紙頁邊緣的碎屑。
他低頭看向手里的 A4紙,第53版方案的字跡還在不斷浮現(xiàn),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
竟像是從紙里傳出來的。電梯門開啟的提示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帶著金屬的冷意。
陳默握緊那張紙,慢慢朝電梯挪去。離得越近,
越能看清里面的人影——穿著件印著二進(jìn)制代碼的黑色連帽衫,正低頭戳著手機屏幕,
耳機線從兜帽里垂出來,末端掛著只兔子造型的耳塞?!澳阋彩恰标惸脑捒ㄔ诤韲道?。
那人抬起頭的瞬間,他看見對方鎖骨處有塊淡青色的疤痕,
形狀像個沒閉合的括號——和他上周被打印機夾到留下的傷痕一模一樣。“第53版方案?
”那人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電流的雜音,像是隔著劣質(zhì)麥克風(fēng),
“王總的‘素材庫‘’又更新了?”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張扭曲的規(guī)則圖,
最頂端寫著「禁止向同類透露真實姓名」。陳默的指尖在A4紙上掐出褶皺。這人知道王總,
知道方安,甚至有和自己相似的疤痕。他想起會議室里那些“自己”,
后背泛起寒意:“你是誰?”“暫時算是‘同版本測試者’?!蹦侨顺读顺抖得保?/p>
露出手腕上的電子表,屏幕顯示著亂碼般的數(shù)字,
“或者你可以叫我‘bug 修復(fù)程序——畢竟王總最討厭我這種不按劇本走的存在。
”電梯里的頂燈突然閃爍,那人迅速按下所有樓層的按鈕。轎廂壁的鏡面開始滲出黑色液體,
在金屬板上拼出歪扭的字:「當(dāng)電梯同時停靠兩層時,必須交出身上最珍貴的紙質(zhì)物品」。
第六章“看來得加速了?!蹦侨俗е惸瑳_進(jìn)電梯,關(guān)門的瞬間,
陳默看見走廊盡頭的陰影里,無數(shù)只拿著鋼筆的手正從墻壁里伸出來,筆尖閃著紅光。
“你手里的方案紙,”那人突然指著陳默掌心,“修改意見欄是空的?”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耳機里傳出刺啦的雜音,“這不可能,王總從不會給‘完美方案’留活路。”電梯猛地一震,
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開始瘋狂跳動。3層和 17層的按鈕同時亮起紅光,門在兩樓層之間懸停,
一半對著布滿水漬的樓梯間,一半對著漆黑的辦公室走廊。
陳默聽見樓梯間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響,辦公室里則飄出王總標(biāo)志性的咳嗽聲?!斑x哪邊?
”那人把手機塞進(jìn)兜里,摸出個改裝過的機械鍵盤,“3層是‘廢棄方案回收站’,
17層是‘終審會議室——上周你在哪層丟的U盤?”陳默的心臟猛地一縮。
上周丟失 U 盤的那天,他確實在 17 曾的復(fù)印室停留過。A4紙在這時劇烈顫動,
第53版方案的結(jié)尾處,突然自動生成行紅色批注:「17層有你未保存的草稿」。
“別信自動生成的批注!”那人突然砸碎電梯里的緊急呼叫器,刺耳的警報聲中,
鏡面里的黑色液體開始倒流,“王總最喜歡用‘未完成稿’當(dāng)誘餌!”可已經(jīng)晚了。
陳默看見 17 層的辦公室門口,站著個穿高中校服的“自己”,手里舉著本筆記本,
封面上寫著“永不修改”。那是他最珍視的東西,高三時畫滿設(shè)計圖的筆記本,
后來在搬家時弄丟了。“交出去,或者一起困在這里?!?電梯的提示音變成王總的聲音,
帶著黏膩的笑意,“53版的你,總該學(xué)會‘取舍’了吧?”陳默看著掌心的A4紙,
又望向17層那個舉著筆記本的“自己”。那人突然朝他揮手,
筆記本的內(nèi)頁被風(fēng)吹得嘩嘩作響,露出里面用紅筆寫的字:“修改不是妥協(xié),
是為了更好的堅持”。筆記本扉頁的字跡刺得陳默眼睛發(fā)疼。那是他高三晚自習(xí)時寫的,
當(dāng)時正為了設(shè)計稿被老師批“太理想化”而賭氣——沒想到多年后,
竟會在這種詭異的地方重逢?!巴蹩偩拖矚g玩這種情懷綁架。
”戴兔子耳塞的人突然拽了他一把,機械鍵盤的按鍵在掌心硌出印子,
“你以為那是真的筆記本?不過是用你記憶碎片拼的誘餌。
”他指向 17 層辦公室的天花板,那里隱約有根透明的線,
正牽著 “高中陳默”的肩膀,像提線木偶般搖晃。電梯的金屬壁突然發(fā)燙,
陳默低頭看見掌心的A4紙正在卷曲,第53版方案的字跡開始模糊,
唯有那句“修改不是妥協(xié)”越來越清晰。樓梯間的紙張翻動聲越來越急,
像是有無數(shù)人在瘋狂撕扯文件,
他甚至能聞到焦糊味——和上次王總把他的廢稿扔進(jìn)碎紙機時的味道一樣。
“取舍不是扔?xùn)|西?!标惸蝗幌肫鸶赣H說過的話,小時候他總愛把畫壞的圖紙揉成團扔掉,
父親卻撿回來拆開,在背面畫新的草稿。他掏出打火機,不是要燒紙,
而是對著A4紙的修改意見欄燎了燎?;鹈缣蜻^紙面的瞬間,
修改方案時的碎碎念:“這里改得好蠢”“王總根本不懂用戶”“但這個轉(zhuǎn)折確實更順了”。
這些被他刻意忽略的“自我妥協(xié)”,此刻正發(fā)出微弱的金光?!澳阍诟墒裁矗?/p>
”戴兔子耳塞的人瞳孔驟縮,電梯的警報聲變得尖銳,
“規(guī)則說不能……”“規(guī)則沒說不能給‘自己’寫批注。”陳默打斷他,
用指甲在發(fā)燙的紙上劃出痕跡,“王總想讓我以為修改是背叛初心,
但他忘了——所有修改都是為了讓最初的想法站得更穩(wěn)。
”17 層的“高中陳默”突然笑了,舉著筆記本朝他用力揮動。那本筆記本在風(fēng)中散開,
化作漫天紙蝶,每片翅膀上都印著不同版本的設(shè)計稿,從稚嫩的涂鴉到成熟的方案,
最終在電梯前拼成道光門。而那個“高中陳默”,漸漸變得透明,化作支紅筆落在陳默掌心。
“違規(guī)使用‘初心火種’?!蓖蹩偟穆曇魩е鴼饧睌牡碾s音,電梯猛地下降,
“但算你…… 勉強通關(guān)?!鞭I廂里的鏡面突然清晰,
映出走廊盡頭的景象:王總站在會議室門口,手里的U盤正在冒煙,
周圍的“陳默”們像信號不良的投影般閃爍。戴兔子耳塞的人突然按住陳默的肩膀,
指向鏡面角落里的一行小字——那是塊被忽略的金屬銘牌,刻著“許星眠”三個字。
“看來你的‘反編譯程序’生效了?!?那人扯下兔子耳塞,露出耳后塊小小的芯片,
“下一個副本見,陳默——這次記得別把草稿丟在17層?!彪娞蓍T在3層打開,
外面是片陌生的竹林。陳默握緊掌心的紅筆和A4紙,第53版方案的最后,
自動生成了行新的批注:「下一站:規(guī)則圖書館」。風(fēng)穿過竹林,帶來紙張翻動的聲響,
隱約能聽見有人在哼著他高中時愛聽的歌。第七章竹林里的風(fēng)帶著墨香,
陳默踩著滿地枯黃的竹葉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曬干的宣紙的上。掌心的紅筆還帶著余溫,
A4 紙第 53 版方案的末尾,“規(guī)則圖書館” 四個字正泛著淡淡的金光,
像是被人用朱砂筆描過。穿過竹林,一座古老的建筑出現(xiàn)在眼前。它看起來像是座圖書館,
卻又有些不同 —— 墻壁是用一摞摞厚厚的書砌成的,窗戶是用書頁拼接而成的,
連門環(huán)都是用銅制的鋼筆頭做成的。門口掛著塊木牌,上面寫著 “規(guī)則圖書館”,
旁邊還有行小字:“入館請遵守館內(nèi)規(guī)則,違者后果自負(fù)”。陳默推開門,
一股濃重的書卷氣撲面而來。圖書館里很安靜,只有偶爾響起的翻書聲。書架高聳入云,
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封面上的文字大多扭曲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