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意外“艸,卡了?”王倉低聲罵了一句,手指煩躁地在油膩的鼠標(biāo)墊上敲打。
眼前網(wǎng)吧昏沉的光線,混雜著泡面與煙蒂的污濁氣味,此刻都變得遙遠(yuǎn)而模糊。
他頭上套著的那臺號稱“革命性沉浸體驗”的“深潛者VR”頭盔,
視野里正鋪展著《穿越火線:真實戰(zhàn)場》的加載界面——一架噴涂著硝煙痕跡的軍用運輸機,
在灰蒙蒙的云層中穿行。但此刻,那畫面卻像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劇烈地扭曲、閃爍,
無數(shù)破碎的色塊瘋狂跳動,發(fā)出滋滋啦啦的電流噪音,尖銳地鉆刺著他的耳膜和神經(jīng)。
一股細(xì)微卻不容忽視的刺痛,如同冰冷的鋼針,猛地從太陽穴兩側(cè)扎了進去,直抵大腦深處。
王倉悶哼一聲,下意識想抬手去抓頭盔,手臂卻像灌滿了沉重的鉛水,不聽使喚,僵在半空。
“警告!神經(jīng)同步超載!安全協(xié)議失效!”一行猩紅的系統(tǒng)提示,伴隨著刺耳的警報蜂鳴,
蠻橫地撕裂了扭曲的畫面,烙印在他的視網(wǎng)膜上。那字跡帶著一種不祥的、令人心悸的鮮紅。
下一秒,如同被強行拽入深水,所有的光線、噪音、網(wǎng)吧渾濁的空氣……他熟悉的一切,
被一只無形巨手粗暴地抹去。絕對的黑暗與死寂瞬間吞噬了他。緊接著,
是爆炸般的感官洪流!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如同巨獸在耳邊咆哮,撕扯著耳膜。
狂暴的氣流像無數(shù)只看不見的冰冷手掌,狠狠抽打在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膚,
幾乎要把他單薄的作戰(zhàn)服撕裂。
金屬艙壁特有的、混合著機油、汗水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鋼鐵銹蝕氣味,濃烈地灌入鼻腔,
霸道地沖散了網(wǎng)吧里殘留的廉價煙味。王倉猛地睜開眼。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頭頂是布滿管線的冰冷金屬艙頂,微微震顫著。冰冷的鐵質(zhì)長椅硌著他的大腿。
刺眼的紅色警報燈瘋狂旋轉(zhuǎn),血一樣的光暈染紅了艙內(nèi)每一個角落,
也染紅了擠在他身邊那一張張同樣涂著厚重油彩、緊繃如巖石的臉。
沉重的戰(zhàn)術(shù)背心勒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壓抑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大腿外側(cè)槍套里沉重手槍的輪廓,還有腰間彈匣袋沉甸甸的墜感。
這不是網(wǎng)吧那把吱呀作響的破椅子!他低頭,雙手就在眼前。覆蓋著戰(zhàn)術(shù)手套,
指關(guān)節(jié)處磨損嚴(yán)重,沾著灰黑的油污。這不是他常年敲打鍵盤、略顯蒼白的手指。
更讓他頭皮發(fā)麻的是,視野的左上角,一個半透明的、散發(fā)著幽藍(lán)微光的虛擬界面,
待命】 【任務(wù):新手教程第一關(guān) - 空降滲透】 【目標(biāo):1. 安全降落至目標(biāo)區(qū)域。
2. 完成首次擊殺?!俊靶率纸坛蹋俊蓖鮽}腦子里一片混亂,仿佛塞滿了嗡嗡作響的馬蜂。
這他媽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在網(wǎng)吧……VR……深潛者……那該死的超載警告!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順著脊椎爬滿全身,連瘋狂抽打的氣流都感覺不到了。他被鎖在這里了?
困在這個見鬼的“游戲”里了?“哐當(dāng)——!”一聲沉重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粗暴地打斷了他的混亂思緒。運輸機尾部那扇巨大的、厚重的艙門,在液壓裝置的嘶鳴中,
緩緩地、堅定地向兩側(cè)滑開!門外,不是加載界面里模糊的云層。是地獄。
刺骨的、帶著死亡氣息的狂風(fēng)如同海嘯般猛地灌入機艙,巨大的力量幾乎將王倉掀翻在地。
他死死抓住旁邊的安全扶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冰冷的空氣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瞬間吸走了皮膚上所有熱量。刺目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讓他本能地瞇起了眼。下方,
鋪展開一片絕望的戰(zhàn)場畫卷。一座龐大的城市匍匐在焦黃的大地上,但早已面目全非。
高樓坍塌,化作猙獰的混凝土骨架,指向污濁的天空。濃煙如同無數(shù)條巨大的黑色蟒蛇,
從城市的各個角落扭曲著升起,遮蔽了大片天空。
連綿不斷的爆炸火光在廢墟間此起彼伏地閃爍,紅的、黃的、白的,
每一次爆閃都伴隨著沉悶如滾雷般的轟響,隔著高空的距離,依舊震得他胸口發(fā)悶。
更密集的,是無數(shù)細(xì)碎而急促的“噠噠噠”、“砰砰砰”聲,
那是無數(shù)自動武器在瘋狂地傾瀉著死亡,交織成一片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永不停歇的死亡樂章。
戰(zhàn)場的聲音,帶著硝煙與毀滅的腥風(fēng),真實地?fù)浯蛟谀樕??!皽?zhǔn)備!
”一個粗糲沙啞、毫無感情波動的聲音通過機艙廣播炸響,蓋過了引擎和風(fēng)噪,
如同冰冷的錘子砸在每個人的神經(jīng)上。王倉身邊那些沉默如鐵的士兵,
動作整齊劃一地站了起來,發(fā)出裝備碰撞的嘩啦聲響。他們檢查著身上的傘包,拉動槍栓,
發(fā)出清脆的上膛聲。一張張涂滿油彩的臉上,只有麻木的肅殺,眼神空洞地望著艙外的煉獄。
“跳!跳!跳!”急促的命令如同催命符,一聲聲砸下。最前面的士兵毫不猶豫,
像下餃子一樣,一個接一個地躍入那片翻涌著死亡氣息的天空,瞬間就被狂暴的氣流吞沒。
輪到王倉了。他站在劇烈顛簸的艙門口,狂風(fēng)幾乎要將他撕碎。腳下是萬丈深淵,
是槍林彈雨的地獄。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里掛著一把冰冷的金屬造物。
手指觸碰到熟悉的槍身輪廓,硬朗的棱角,冰冷的金屬質(zhì)感透過戰(zhàn)術(shù)手套清晰地傳來。
M4A1卡賓槍!不是網(wǎng)吧里那個輕飄飄的塑料手柄!它的重量,它的存在感,
無比真實地墜在腰間。“跳!”身后猛地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來不及思考,
身體已失重墜落??耧L(fēng)瞬間包裹了他,瘋狂地撕扯著身體,耳膜被巨大的壓力擠得生疼。
大地在視野中急劇放大,城市的殘骸、升騰的濃煙、閃爍的爆炸火光,
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撲面而來。失重感死死攫住心臟,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砸在胸腔里。
他本能地蜷縮身體,護住要害,像一顆絕望的石頭,朝著那片燃燒的土地砸落。視野右下角,
一個半透明的降落傘圖標(biāo)瘋狂閃爍,
旁邊還有一行小字:【高度:1500米…1200米…800米…】高度在飛速下降!
“開傘!快他媽開傘??!”王倉在心里瘋狂嘶吼,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混亂。
他拼命地摸索著胸前傘包的拉環(huán),冰冷的金屬環(huán)扣終于在指尖的慌亂摸索中被找到。
“嗤——!”一聲劇烈的充氣聲猛地在他頭頂上方炸開!巨大的阻力像一只無形巨手,
狠狠將他向上拽去!急速下墜的勢頭驟然一頓,五臟六腑都差點被這股力量甩出喉嚨。
劇烈的震蕩讓他頭暈?zāi)垦?,幾乎嘔吐。橙白相間的傘花在充滿硝煙味的空中猛然綻放,
如同一點脆弱的希望。然而,這朵傘花在混亂的天空中,無異于一個最醒目的靶子。
“咻——!”尖銳到能撕裂靈魂的厲嘯,毫無征兆地貼著王倉的左耳擦過!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枚子彈高速旋轉(zhuǎn)帶起的灼熱氣浪,像燒紅的烙鐵擦過皮膚。緊接著,
臉頰顴骨的位置,傳來一陣火辣辣的、鉆心的劇痛!“呃??!”王倉痛得倒抽一口冷氣,
全身肌肉瞬間繃緊。不是模擬!不是那種游戲里被擊中后象征性的震動和音效!
是真實的、撕扯神經(jīng)的銳痛!溫?zé)岬囊后w順著臉頰滑下,帶著鐵銹般的腥甜氣味,涌入口腔。
“操!”巨大的恐懼和暴怒瞬間淹沒了他。他猛地抬頭,
循著子彈來襲的方向望去——下方一棟半塌的、布滿彈孔的三層小樓樓頂,
一個模糊的身影正架著長槍,槍口隱約還飄散著未散盡的硝煙。“砰!砰!
”又是兩發(fā)子彈呼嘯而來,撕裂空氣,險之又險地擦過傘繩,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噗噗”聲。
王倉的眼睛瞬間充血,腎上腺素如同巖漿般在血管里奔涌。他死死盯著那個樓頂?shù)纳涫郑?/p>
所有的混亂、恐懼,在這一刻被強烈的求生欲和一種被冒犯的狂怒所取代。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抓腰間的M4A1,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高度在急速下降。
【高度:200米…100米…50米…】地面猙獰的廢墟在視野中急劇放大!
碎裂的混凝土塊、扭曲的鋼筋、燃燒的汽車殘骸……一片狼藉的街道,
堆滿了建筑垃圾和廢棄物的角落,成了他唯一的選擇?!稗Z!
”雙腳重重地砸進一堆松軟的、滿是塵埃的瓦礫堆里,巨大的沖擊力讓他雙腿一軟,
整個人向前狼狽地?fù)涞梗樦叩[堆的斜坡滾了下去。
沉重的戰(zhàn)術(shù)背心和武器狠狠撞擊著身體各處,骨頭都在呻吟。
塵土和嗆人的硝煙味猛地灌入口鼻,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他掙扎著,手腳并用地翻滾,
躲到一堆巨大的、布滿銹跡的扭曲鋼筋和坍塌的混凝土塊后面。
背靠著冰冷堅硬、布滿砂礫的掩體,胸腔劇烈起伏,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塵土和血腥的味道,
火燒火燎?!昂簟簟背林氐拇⒙曉谒兰诺慕锹涓裢馇逦?。他抬手,抹了一把左臉。
黏膩、溫?zé)?。手指上沾滿了刺目的鮮紅。臉頰上那道被子彈擦過的傷口,
此刻正一跳一跳地抽痛,火燒火燎。“這他媽…真的是游戲?”他靠著冰冷的鋼筋,
低聲嘶吼,聲音因為恐懼和憤怒而扭曲。真實的痛楚,真實的血腥味,
真實的死亡氣息……網(wǎng)吧里那個虛擬的世界,遙遠(yuǎn)得像個褪色的夢。就在這時,
視野左上角那幽藍(lán)色的界面,
感情地閃爍了一下:【警告:生命值下降5%(局部擦傷)】 【提示:您已進入交戰(zhàn)區(qū)域,
請及時尋找安全掩體?!勘涞奈淖郑褚慌璞?,澆在王倉滾燙的恐懼和怒火上。
他死死盯著那行字,又猛地抬頭,透過鋼筋的縫隙,
望向那棟曾經(jīng)向他射擊的、死寂的破樓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微微動了一下。
第二章 絕境中的第一滴血冰冷的鋼筋硌著后背,每一次喘息都牽扯著臉上的傷口,
火辣辣的痛感像細(xì)小的烙鐵在皮肉上滾動。王倉背靠著掩體,心臟在肋骨后面瘋狂擂動,
幾乎要撞破胸膛。視野左上角那幽藍(lán)色的【生命值:95%】像鬼火般閃爍,
無情地嘲笑著他此刻的狼狽與恐懼。這不是游戲。網(wǎng)吧的喧囂,鼠標(biāo)鍵盤的觸感,
此刻遙遠(yuǎn)得像上輩子的事。鼻腔里灌滿了硝煙、塵土和濃烈的血腥味——他自己的血。
臉頰上那道傷口滲出的溫?zé)嵋后w滑到嘴角,帶著清晰的鐵銹腥氣。真實的痛楚,
真實的死亡氣息,像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沒他的理智?!鞍踩隗w…安全掩體個屁!
”他咬著牙,聲音嘶啞。目光死死鎖住前方那片廢墟。那棟向他射擊的三層破樓,
在爆炸間歇的短暫死寂中,像一頭蟄伏的怪獸。樓頂空無一人,
只有破碎的女兒墻在風(fēng)中投下猙獰的陰影。但剛才那幾槍…絕不是幻覺!
高度緊張讓他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耳朵過濾著戰(zhàn)場上混亂的背景音——遠(yuǎn)處沉悶的爆炸,
不知哪個角落傳來的零星交火,風(fēng)吹過斷壁殘垣的嗚咽…還有,
一種極其微弱、卻又帶著致命節(jié)奏的刮擦聲?!班辍辍甭曇魜碜宰笄胺?,
距離他藏身的鋼筋混凝土堆不遠(yuǎn),隔著一片被炸得坑坑洼洼、散落著磚石瓦礫的空地。
那邊有一輛側(cè)翻燃燒過的公交車殘骸,黑黢黢的車體扭曲變形,只剩下焦黑的骨架。
聲音就是從那骨架后面?zhèn)鱽淼模⊥鮽}屏住呼吸,身體緊貼在冰冷的掩體上,
一點點地、極其緩慢地探出半個頭。汗水混著血水滑進眼角,帶來一陣刺痛,他用力眨了眨,
死死盯著聲音的來源。公交車殘骸后面,半截灰綠色的身影正在移動。
一個同樣穿著作戰(zhàn)服的人影,正背對著他,彎著腰,似乎在廢墟里翻找著什么。
那人動作有些僵硬,帶著一種麻木的、程序化的遲鈍感。
他手里端著一把短小的沖鋒槍——王倉認(rèn)出那是游戲中常見的“烏茲”(Uzi),
槍口隨著他的動作無意識地晃動著。那人似乎對身后毫無防備,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腳下的瓦礫堆里。王倉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緊接著是狂涌的、近乎灼燒的腎上腺素。喉嚨干得發(fā)緊,
握著M4A1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發(fā)白,微微顫抖。目標(biāo)!系統(tǒng)提示的“首次擊殺”目標(biāo)!
殺了他?一個活生生的人?即使是在這個見鬼的“游戲”里?那身影還在笨拙地翻找著,
動作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王倉的理智在尖叫,告訴他這是錯的,是瘋狂的。
但另一個更原始、更暴戾的聲音,正被臉頰傷口的劇痛和瀕死的恐懼瘋狂催生——不殺他,
他就會殺你!這是戰(zhàn)場!系統(tǒng)要你完成首殺!這是唯一的活路!求生的本能像野草般瘋長,
瞬間壓倒了所有的猶豫和道德束縛。他眼中最后一絲掙扎被冰冷的狠厲取代。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那混雜著硝煙和血腥味的空氣灼燒著肺葉。身體緊繃如弓,
腳尖抵住掩體后松軟的泥土。雙手死死攥住冰冷的M4A1槍身,
槍托緊緊抵住肩窩——網(wǎng)吧里無數(shù)小時練就的肌肉記憶,在這一刻被恐懼和本能激活。
他猛地從掩體后探身!動作快得如同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驟然釋放!“砰!砰!砰!
”三聲急促、短促、震耳欲聾的爆響,撕裂了這片廢墟角落短暫的死寂!
M4A1在他懷中劇烈地跳動,槍口噴吐出刺眼的火焰。
強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他的肩胛骨上,帶來一陣鈍痛,
但此刻的疼痛遠(yuǎn)不及精神上的沖擊來得猛烈。子彈撕裂空氣,發(fā)出尖銳的呼嘯。
第一發(fā)子彈擦著目標(biāo)的頭盔飛過,打在焦黑的公交車骨架上,濺起一蓬火星。
第二發(fā)子彈擊中了目標(biāo)的右肩胛骨下方?;揖G色的作戰(zhàn)服猛地綻開一個破口,
暗色的污跡瞬間洇開、擴散。第三發(fā)子彈,則帶著死神的獰笑,
精準(zhǔn)地鉆進了目標(biāo)的左后心位置!“呃——!”一聲短促、沉悶、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嚎響起。
那個身影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后背,整個人猛地向前踉蹌?chuàng)涞埂?/p>
手中的烏茲沖鋒槍脫手飛出,砸在瓦礫堆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雙腿無意識地蹬踹著,踢起一片塵土。
暗紅色的液體如同粘稠的石油,從他身下迅速蔓延開來,浸潤了焦黑的土地,
散發(fā)出更加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抽搐很快停止了。那具身體軟了下去,
只剩下一種死寂的癱軟。王倉保持著射擊后的姿勢,僵在原地。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
硝煙味濃得嗆人。耳朵里嗡嗡作響,剛才槍聲的巨大回響還在顱腔內(nèi)震蕩。他劇烈地喘息著,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每一次呼氣都噴出滾燙的白霧。視野左上角,
幽藍(lán)色的界面瘋狂閃爍,
冷的文字一行行跳出:【擊殺確認(rèn):敵方士兵(LV1)】 【新手任務(wù)“首次擊殺”完成!
】 【獲得獎勵:經(jīng)驗值+50,GP(游戲點數(shù))+200】 【警告:彈藥不足!
當(dāng)前M4A1彈匣剩余:3/30】獎勵?經(jīng)驗值?GP? 看著這些熟悉的游戲術(shù)語,
王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冰冷的文字,滾燙的鮮血,強烈的反差讓他感到一陣眩暈般的惡心。
他殺人了。就在剛才,他親手扣動扳機,看著一個活生生的目標(biāo)倒下,鮮血汩汩流出。
即使那個人動作僵硬怪異,即使是在這個該死的“游戲”里,那也是一個…生命?
濃烈的血腥味無孔不入地鉆進鼻腔,胃部劇烈地痙攣起來。他猛地彎下腰,干嘔了幾聲,
卻什么也吐不出來,只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喉嚨。
“沙…沙沙…”一陣極其輕微、如同風(fēng)吹過沙礫的腳步聲,毫無征兆地從側(cè)后方傳來!
王倉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如同被冰水從頭澆到腳!他猛地扭頭,瞳孔驟然收縮!
就在他剛才藏身的鋼筋混凝土掩體后方,相隔不到十米的一處半塌的矮墻豁口處,
一個身影如同幽靈般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了!那人穿著同樣的灰綠色作戰(zhàn)服,
臉上涂著厚厚的叢林油彩,只露出一雙冰冷的、毫無感情的眼睛。
他端著一把修長的、槍管上裝著簡易光學(xué)瞄準(zhǔn)鏡的步槍——SVD德拉貢諾夫狙擊步槍!
槍口,正穩(wěn)穩(wěn)地指向王倉!正是樓頂那個向他開火、在他臉上留下傷痕的狙擊手!
他什么時候繞過來的?!巨大的恐懼如同實質(zhì)的冰錐,狠狠刺穿了王倉的心臟!
他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在本能的驅(qū)使下猛地向側(cè)后方撲倒!“砰——!
”幾乎在他動作的同時,一聲沉悶而極具穿透力的槍響爆開!
比剛才M4A1的槍聲更加震撼,帶著一種撕裂布帛般的尖銳尾音!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浪,
擦著他翻滾時揚起的衣角呼嘯而過,狠狠鑿在他剛才站立位置后方的混凝土塊上!
堅硬的混凝土瞬間炸開一個碗口大的深坑,碎石和粉塵如同霰彈般四散激射!“噗噗噗!
”幾塊尖銳的碎石打在他的頭盔和戰(zhàn)術(shù)背心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王倉狼狽地滾進另一堆瓦礫后面,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裂。他劇烈地喘息著,
肺部火辣辣地疼。頭盔的側(cè)面?zhèn)鱽砬逦淖矒舭己鄹小偛拍且凰查g,死亡離他只有幾厘米!
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腰間的彈匣袋——空的!剛才為了減重,只帶了一個備用彈匣,
而那個彈匣在擊殺那個士兵時已經(jīng)換上,現(xiàn)在里面只剩最后三發(fā)子彈!三發(fā)子彈!
對面是一個占據(jù)地利、手持致命狙擊槍的老手!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間淹沒了剛剛因完成“首殺”而升起的一絲虛妄的安心。他蜷縮在瓦礫堆后,
聽著自己粗重如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臉頰的傷口和剛才被碎石擊中的地方都在隱隱作痛。
視野左上角,【生命值:90%】的數(shù)字冰冷地閃爍著,
【彈藥:3/30】的提示更是像血紅的催命符。怎么辦?狙擊手的位置居高臨下,
視野開闊。他只要稍微露頭,
下一發(fā)致命的7.62mm子彈就會瞬間奪走他剩下的90%生命值。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混亂的思維在求生欲的壓迫下飛速運轉(zhuǎn)。公交車殘骸…那個被他擊殺的士兵尸體旁邊,
似乎掉著一把烏茲沖鋒槍!還有尸體身上的彈匣袋!那是唯一的希望!
但中間隔著十幾米毫無遮蔽的空地!狙擊手冰冷的槍口,正像毒蛇一樣,
死死盯著這片死亡地帶。汗水混著血水,從額角滑落,滴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
王倉死死咬著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彌漫。他握緊了手中僅剩三發(fā)子彈的M4A1,
冰冷的槍身似乎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目光越過掩體的邊緣,
死死鎖定那輛焦黑的公交車殘骸,以及殘骸后面那片浸透了暗紅色液體的土地。那里,
有他活下去的唯一可能。也是通往地獄的必經(jīng)之路。
第三章 亡命一搏冰冷的鋼鐵骨架緊貼著后背,焦糊味混雜著濃烈的血腥氣,
如同粘稠的液體堵塞著鼻腔。王倉蜷縮在公交車扭曲的底盤框架下方,
每一寸暴露的皮膚都繃緊得像拉滿的弓弦。汗水混著臉上傷口滲出的血水,不斷滑落,
在下巴匯聚,滴落在身下冰冷的金屬和滾燙的灰燼上,發(fā)出細(xì)微的“滋啦”聲。
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擊著耳膜,幾乎蓋過了遠(yuǎn)處零星的爆炸。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目光。來自那棟半塌的三層小樓。來自那個幽靈般的狙擊手。
那道目光像無形的探針,冰冷地、一遍遍掃過他藏身的這堆燃燒過的殘骸。任何一點異動,
任何一點不該有的聲響,都會招致致命的打擊。視野左上角,
【武器:烏茲沖鋒槍 (彈匣:1/32)】 【狀態(tài):高度警戒(感知提升)】感知提升?
王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慘笑。他現(xiàn)在不需要感知提升,他需要的是子彈!
是能活下去的機會!目光死死鎖在幾步之外那片被暗紅色液體浸透的土地上。
那個被他三槍擊斃的士兵,臉朝下趴在那里,像一袋被丟棄的垃圾。
尸體腰部兩側(cè)的戰(zhàn)術(shù)彈匣袋鼓鼓囊囊。在尸體右手邊不遠(yuǎn)處的瓦礫堆里,
那把烏茲沖鋒槍的黑色槍身反射著冰冷的光澤。那是希望,也是地獄的入口。
中間這短短十幾米,在狙擊手的死亡凝視下,無異于萬丈深淵。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次心跳都像一個沉重的鼓點,
敲打著絕望的倒計時。臉頰的傷口一跳一跳地抽痛,提醒著他真實的代價。不能等了!
再等下去,要么失血虛弱,要么被狙擊手徹底鎖定位置!
一個瘋狂的計劃在恐懼的壓迫下成型。粗糙,冒險,九死一生。他深吸一口氣,
那混雜著血腥、焦糊和金屬銹蝕的空氣灼燒著喉嚨。
左手慢慢探向腳邊一塊松動的、半截?zé)沟钠囎慰勘澈>d。
右手則緊緊攥住了那把僅剩三發(fā)子彈的M4A1。冰冷的槍身此刻是他唯一的依靠。
就是現(xiàn)在!王倉猛地將左手抓起的海綿塊狠狠擲向公交殘骸的另一側(cè)!“噗!
”海綿塊砸在扭曲的車廂外殼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輕響。幾乎在聲音響起的同一剎那!
“砰——!”那撕裂空氣的恐怖槍聲如影隨形般炸響!
子彈精準(zhǔn)地撕碎了王倉投擲海綿塊方向的一塊焦黑鐵皮,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撕裂聲!火星四濺!
就是現(xiàn)在!在槍響的余音尚未消散、在狙擊手的槍口還殘留著射擊震蕩的瞬間,
王倉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爆發(fā)出全身的力量!他緊貼著焦黑冰冷的公交車底盤框架,
手腳并用,用盡畢生最快的速度,朝著那具尸體和烏茲沖鋒槍的位置瘋狂爬去!
身體緊貼著地面,盡可能減少暴露的輪廓。
尖銳的碎石和滾燙的灰燼刮擦著裸露的手肘和小腿皮膚,帶來火辣辣的刺痛,但他渾然不覺!
眼中只有那幾步之遙的黑色槍身!“沙沙…沙沙…”急促的爬行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心臟狂跳到極限,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快!再快一點!
視野的余光死死盯著樓頂?shù)姆较颉K芨杏X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探照燈,
正帶著一絲被戲弄的暴怒,迅速從被擊中的海綿塊位置移開,重新掃向這片區(qū)域!來不及了!
王倉發(fā)出一聲壓抑的低吼,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向前一撲!雙手同時伸出!
左手狠狠抓向尸體腰間鼓起的彈匣袋!指尖瞬間傳來硬邦邦的彈匣輪廓!
他粗暴地扯下整個彈匣袋!右手則精準(zhǔn)地?fù)葡蛲叩[堆中的烏茲沖鋒槍!
冰冷的金屬觸感瞬間傳遞到掌心!“砰——!
”第二聲致命的槍響幾乎就在他撲倒的同時炸開!
灼熱的氣浪和尖銳的破空聲緊貼著他的后腦勺掠過!
子彈狠狠鉆入他剛才爬行路徑上的一塊混凝土碎塊,碎石如同子彈般激射,
幾塊尖銳的碎片狠狠砸在他的戰(zhàn)術(shù)背心上,發(fā)出“噗噗”的悶響,震得他胸口發(fā)麻!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撲倒的身體徹底失去平衡,狼狽地翻滾著,
撞進了公交車殘骸更深處、一個被扭曲鐵皮和斷裂座椅勉強支撐出的狹小空間里。
他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金屬上,眼前一陣發(fā)黑,肺里的空氣被狠狠擠壓出去,
喉嚨里泛起一股腥甜?!昂簟簟簟彼榭s在狹小的空間里,大口大口地喘息,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灰塵和硝煙,嗆得他劇烈咳嗽。冷汗瞬間浸透了內(nèi)襯,冰冷的貼在皮膚上。
剛才那一刻,死亡的氣息幾乎貼著他的頭皮擦過!他顧不上檢查傷勢,第一時間看向手中。
烏茲沖鋒槍那短小精悍的黑色槍身緊握在右手,沉甸甸的,帶著金屬的冰涼和殺戮的質(zhì)感。
左手死死抓著一個沾滿污泥和暗紅血跡的帆布彈匣袋,里面硬邦邦地塞著三個備用彈匣!
成了!一股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近乎癲狂的興奮瞬間涌遍全身!
他迅速將烏茲沖鋒槍的彈匣卸下檢查——滿的!32發(fā)!
他手忙腳亂地將從尸體上扯下的彈匣袋綁在自己腰間,
又將一個備用彈匣狠狠拍進烏茲的彈匣井,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
冰冷的金屬感和沉甸甸的彈藥重量,帶來了一絲微弱卻真實的安全感。
他不再是只有三發(fā)子彈的待宰羔羊!
就在這時——“轟隆隆隆……”一陣低沉、壓抑、帶著大地輕微震顫的轟鳴聲,由遠(yuǎn)及近,
如同沉睡的巨獸正從廢墟深處蘇醒,緩緩迫近!這聲音……王倉瞳孔驟然收縮!
這絕不是爆炸!這聲音沉悶、連續(xù)、帶著一種碾壓一切的金屬質(zhì)感!履帶式裝甲車!
他猛地抬頭,透過公交車殘骸扭曲骨架的縫隙,死死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街道的另一端,
煙塵彌漫的廢墟盡頭!一輛龐大、丑陋、涂著灰綠色迷彩的鋼鐵巨獸,正緩緩碾過斷壁殘垣,
朝著他所在的區(qū)域駛來!粗短的炮管斜指向天空,
車體側(cè)面厚重的裝甲板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履帶碾壓著碎石和瓦礫,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車體頂部的小型機槍塔上,
一個戴著坦克帽的身影正警惕地轉(zhuǎn)動著架設(shè)在上面的重機槍槍口,掃視著四周!T-72!
或者類似的蘇制主戰(zhàn)坦克!巨大的壓迫感如同實質(zhì)的海嘯,
瞬間淹沒了剛剛獲得彈藥的短暫欣喜!王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頭頂!
狙擊手還沒解決,又來了個鐵王八!這他媽是新手關(guān)?!
他下意識地扭頭望向狙擊手所在的破樓方向。只見樓頂那個模糊的身影,
似乎也因為這突然出現(xiàn)的裝甲巨獸而僵硬了一下。
他那原本穩(wěn)穩(wěn)指向公交車殘骸的SVD狙擊槍口,此刻也產(chǎn)生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偏移,
似乎也在驚疑不定地評估著這輛不速之客的威脅。戰(zhàn)場的天平,因為這輛鋼鐵巨獸的闖入,
瞬間變得更加混亂和致命!王倉的心臟沉到了谷底,手心因為緊握武器而再次被冷汗浸濕。
他蜷縮在狹窄的掩體里,前有致命的狙擊槍口,后有碾壓一切的鋼鐵巨獸。
手中的烏茲沖鋒槍在這兩股力量面前,顯得如此渺小而可笑。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
再次纏繞上來,勒得他幾乎無法呼吸。第四章 鐵與火的漩渦冰冷的鋼鐵骨架緊貼著脊背,
焦糊味和濃烈的硝煙幾乎凝固成實體,堵塞著每一次呼吸。
王倉蜷縮在公交車扭曲的底盤深處,
狹小的空間被履帶碾過廢墟的“咔嚓”聲和引擎低沉的咆哮填滿。
每一次震動都透過冰冷的地面?zhèn)鬟f到他的四肢百骸,如同死神的鼓點。
冷地標(biāo)注著:【威脅:T-72主戰(zhàn)坦克(高)】 【威脅:敵方狙擊手(高)】前有猛虎,
后有餓狼。那輛灰綠色的鋼鐵巨獸已經(jīng)碾過最后一片殘垣,龐大的車體完全暴露在街道上。
粗短的炮管像毒蛇的信子,緩緩轉(zhuǎn)動,最終,那黑洞洞的炮口,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穩(wěn)穩(wěn)地對準(zhǔn)了他藏身的公交車殘?。∨谒敳康膱A形艙蓋“哐當(dāng)”一聲被掀開,
一個戴著黑色坦克帽的腦袋探了出來,手里抓著一把沉重的對講機,
正對著話筒急促地吼叫著什么。機槍塔上,那挺重機槍的槍口也開始微微調(diào)整方向。
沒有時間了!他們鎖定了這里!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鐵鉗,死死扼住了王倉的心臟,
幾乎讓他停止呼吸。臉頰的傷口在狂跳的心臟泵壓下,傳來更劇烈的抽痛。
狙擊手的槍口還如芒在背,坦克的炮口更是死亡的宣告!必須做點什么!否則下一瞬,
要么是穿甲彈將這堆廢鐵和他一起撕成碎片,要么是重機槍的彈幕將他打成篩子!
網(wǎng)吧里無數(shù)小時鏖戰(zhàn)的經(jīng)驗碎片,在生死一線的絕境中瘋狂閃爍、碰撞。
一個極度瘋狂、成功率渺茫到幾乎為零的計劃,在腎上腺素燃燒的火焰中驟然成型!賭命!
他猛地將身體縮到公交車底盤最深處、靠近街道邊緣的一側(cè),
這里被扭曲的鐵皮和斷裂的座椅勉強遮擋著。他飛快地卸下腰間的彈匣袋,
手指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但動作卻快得驚人。他摸出兩個烏茲沖鋒槍的備用彈匣,
又摸索著從戰(zhàn)術(shù)背心一個不起眼的小側(cè)袋里,
一個沉重的、圓柱形的東西——一顆涂著軍綠色啞光漆、頂著一個丑陋鐵疙瘩的防御型手雷!
網(wǎng)吧里無數(shù)次練習(xí)的投擲肌肉記憶在燃燒。他深吸一口混雜著血腥和金屬銹蝕的空氣,
肺部火辣辣地疼。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標(biāo)尺,瞬間掃過眼前的地形:距離他藏身處不到十米,
街道中央,有一個被巨大爆炸掀開的、深達(dá)半米的彈坑,坑底積著渾濁的泥水。 彈坑邊緣,
散落著大量扭曲的鋼筋和碎裂的混凝土塊。 而在彈坑和他藏身的公交車之間,
則是一片相對平整、鋪滿細(xì)小碎石和灰燼的開闊地。 最關(guān)鍵的是,彈坑的位置,
恰好在坦克前進路徑的側(cè)前方一點點!王倉眼中閃過一絲近乎瘋狂的決絕。
他猛地拔掉手雷的保險銷!圓環(huán)彈飛,發(fā)出清脆的“叮”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沒有絲毫猶豫,用盡全身力氣,將那顆沉重的鐵疙瘩朝著彈坑的方向狠狠擲去!
動作幅度極小,幾乎只靠手腕和手臂的力量爆發(fā)!手雷在空中劃過一個低矮的拋物線,
精準(zhǔn)地砸向那個積水的彈坑!幾乎就在手雷脫手的瞬間,
王倉的左手閃電般抓起其中一個烏茲彈匣,用盡全力,
朝著彈坑邊緣一根斜插在地面、半人高的扭曲鋼筋頂端砸去!“當(dāng)啷!
”彈匣堅硬的金屬底座狠狠砸在鋼筋的尖端,發(fā)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聲音響起的剎那!
“砰——!”來自破樓頂?shù)木褤魳屄?,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驟然噬咬而出!子彈撕裂空氣,
帶著刺耳的尖嘯,精準(zhǔn)地射向彈匣撞擊鋼筋的位置!火花四濺!而就在狙擊槍響的同一毫秒!
那顆砸進彈坑泥水里的手雷,引信在撞擊下終于走到了盡頭!“轟——?。?!
”震天動地的爆炸猛然爆發(fā)!遠(yuǎn)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猛烈!灼熱的火球瞬間吞噬了彈坑,
裹挾著泥漿、碎石、扭曲的鋼筋,如同地獄的噴泉般狂暴地向上、向四周猛烈噴濺!
巨大的沖擊波像一堵無形的巨墻,狠狠拍打在王倉藏身的公交車殘骸上,
震得整個扭曲的鋼鐵骨架發(fā)出瀕臨解體的呻吟!
無數(shù)細(xì)小的碎石和滾燙的泥點如同暴雨般噼里啪啦砸在遮蔽他的鐵皮上!成功了!
王倉死死蜷縮在掩體后,巨大的聲浪震得他耳膜劇痛,暫時失聰。但狂喜瞬間沖上頭頂!
他賭對了!那聲彈匣撞擊鋼筋的脆響,
完美地模擬了手雷保險銷拔掉后、撞針擊發(fā)引信的“?!甭?!而手雷落水后短暫的延遲,
正好給了狙擊手鎖定“聲源”并開槍的時間差!爆炸的火光和沖擊波,
瞬間吸引了戰(zhàn)場上所有存在的注意力!那輛正在調(diào)整炮口的T-72坦克猛地一震!
炮塔上那個探出半身的車長顯然被這近在咫尺、目標(biāo)明確的爆炸驚得措手不及!
他下意識地縮了一下頭,對著對講機狂吼!炮塔和機槍塔的轉(zhuǎn)動瞬間停滯,
槍口和炮口都本能地指向了爆炸升騰起巨大煙柱的彈坑方向!就是現(xiàn)在!
王倉像一頭被壓抑到極限的獵豹,在爆炸沖擊波尚未完全消散的瞬間,
猛地從公交車底盤另一側(cè)——完全背向坦克和狙擊手視線的方向——躥了出來!
他根本沒時間去看狙擊手是否被爆炸影響,也沒時間去看坦克的反應(yīng)!
有的肌肉纖維都只為了一個目標(biāo):沖進坦克履帶碾壓出的、布滿碎石和泥漿的寬闊車轍印里!
他緊貼著地面,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速度,
朝著那兩條巨大的、還散發(fā)著機油和泥土氣息的履帶印痕狂奔!
每一步都踏在松軟的泥漿和碎石上,身體壓得極低,幾乎與地面平行!
烏茲沖鋒槍被他死死抱在懷里,冰冷的金屬緊貼著胸膛。十米…五米…三米…到了!
他一個魚躍,狠狠撲進那條足以容納他身體的、還帶著履帶余溫的泥濘車轍溝壑里!
冰冷的泥漿瞬間浸透了胸前的作戰(zhàn)服,但他毫不在意!巨大的車體陰影籠罩下來,
履帶碾壓碎石的“咔嚓”聲就在頭頂轟鳴!
坦克龐大的身軀正因車長的命令而試圖倒車調(diào)整位置,履帶開始緩緩向后移動!
王倉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他手腳并用,在狹窄的溝壑里拼命向前爬,
緊追著向后移動的坦克底盤!他必須鉆進去!鉆到那厚重的裝甲底盤之下!
引擎的轟鳴和履帶的金屬摩擦聲震耳欲聾,濃烈的柴油廢氣灌入口鼻。他像一只絕望的壁虎,
在泥漿和鋼鐵的縫隙中掙扎前行!頭頂上方,坦克的炮塔再次轉(zhuǎn)動起來,
粗短的炮口帶著余怒未消的威壓,重新指向了爆炸的彈坑方向。
機槍塔上的射手也重新握緊了重機槍的握把,槍口噴吐出一串試探性的、灼熱的火舌!
“噠噠噠噠——!”重機槍的咆哮如同死神的咆哮,子彈如同金屬風(fēng)暴,
狠狠掃向彈坑及其周圍的區(qū)域!碎石和泥土被瘋狂地掀起,煙塵彌漫!
王倉趁機猛地向前一竄,
身體終于完全鉆進了坦克厚重底盤下方那狹窄、布滿油污和管線的空間!
濃烈的機油味和鋼鐵的銹蝕味幾乎讓他窒息,但此刻,
這冰冷的鋼鐵穹頂卻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劇烈地喘息著,肺部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
成功了!他暫時躲過了狙擊手的視線,也利用坦克龐大的身軀和它被爆炸吸引的注意力,
奇跡般地潛行到了它的腹地!然而,還沒等他喘勻一口氣,
頭頂上方傳來一陣清晰的金屬摩擦和艙蓋開啟的聲音!緊接著,
是沉重的靴子踩在鋼鐵車體上的“咚咚”聲!不止一個人!坦克的乘員要下車了!
他們顯然認(rèn)為爆炸點附近有威脅,要下車清剿!王倉的心瞬間沉到了冰點!
他蜷縮在底盤下方最黑暗的角落,身體緊貼著冰冷油膩的傳動軸。
手中的烏茲沖鋒槍槍口微微抬起,對準(zhǔn)了坦克前方底盤邊緣的光亮處。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一種金屬的鏗鏘和皮靴踩踏的沉重感。
一個、兩個……至少有三到四個人正在從坦克前方下車!冷汗瞬間浸透了王倉的背心。
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不讓自己發(fā)出絲毫聲音。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
緊緊扣在烏茲冰冷的扳機護圈上。視野左上角的幽藍(lán)界面,
標(biāo)注著:【武器:烏茲沖鋒槍 (彈匣:1/32)】 【狀態(tài):極度危險】狹小的空間里,
只有他自己粗重如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和頭頂上方那些越來越近的、充滿殺意的沉重腳步聲。
死亡的氣息,從未如此迫近。第五章 灰燼中的蘇醒黑暗。粘稠的,
仿佛凝固的原油般的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一種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虛無感。
意識如同沉在深海底的殘骸,被巨大的水壓碾碎,又被無形的暗流緩慢地攪動。痛。
最先回歸的是痛感。不是銳利的刺痛,而是無數(shù)細(xì)密的、遍布全身的鈍痛和灼燒感。
像被無數(sh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皮膚,又像被沉重的磨盤緩緩碾過每一寸骨頭。
左臉那道被子彈犁開的傷口,此刻正一跳一跳地抽痛,每一次脈動都牽扯著麻木的神經(jīng)。
喉嚨深處火燒火燎,每一次微弱的吞咽動作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濃烈的血腥味和鐵銹味頑固地盤踞在口腔和鼻腔深處。冷。深入骨髓的冰冷。
地面粗糙的砂礫和尖銳的碎石透過濕透的作戰(zhàn)服,硌著他的身體。寒意如同毒蛇,
從脊椎一路纏繞上來,讓牙齒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顫。耳鳴。尖銳的、持續(xù)不斷的嗡鳴,
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在顱腔內(nèi)瘋狂攪動。這是剛才那場毀滅性爆炸留下的烙印,
隔絕了外界一切可能的聲響。王倉的意識在劇痛、寒冷和尖銳的耳鳴中艱難地掙扎、凝聚。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死的鐵門。他用盡全身力氣,才勉強掀開一道縫隙。模糊的光線刺入視野,
帶著一種渾濁的灰黃。他眨了眨眼,視野里晃動著重疊的、扭曲的影像,
如同信號不良的老舊電視。過了好幾秒,那些影像才緩慢地、艱難地重疊、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空。不是他熟悉的藍(lán)色,而是一種令人壓抑的、污濁的鉛灰色,
低垂得仿佛要壓垮大地。濃煙如同巨大的、骯臟的抹布,在這片灰色的畫布上緩慢地拖曳著,
遮蔽了本就不多的天光。他轉(zhuǎn)動干澀的眼球,視線向下移動。廢墟。目光所及,
只有無邊無際的、猙獰的廢墟。坍塌的高樓如同被巨人啃噬過的巨大骨骸,
扭曲斷裂的鋼筋從混凝土的傷口中刺出,指向污濁的天空。
焦黑的墻體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彈孔和爆炸沖擊波撕開的巨大裂痕。街道早已不復(fù)存在,
被厚厚的瓦礫、破碎的家具、燃燒過的汽車殘骸和難以名狀的建筑垃圾徹底掩埋。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復(fù)雜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刺鼻的硝煙,濃重的焦糊味,
若有若無的腐臭,還有……濃得化不開的血腥氣。他微微偏頭。就在他身側(cè)不到五米的地方,
那輛曾經(jīng)如同移動堡壘般的T-72主戰(zhàn)坦克,此刻只剩下一個龐大而扭曲的鋼鐵殘骸。
炮塔被巨大的力量徹底掀飛,扭曲著倒扣在十幾米外的一堆瓦礫上,像一只被踩扁的甲蟲。
原本厚重的車體裝甲被撕裂、卷曲,如同被揉皺的錫紙,
邊緣呈現(xiàn)出高溫灼燒后的暗紅色和流淌狀痕跡。底盤部分更是支離破碎,巨大的裂口中,
引擎和傳動裝置的殘骸如同被掏出的內(nèi)臟,裸露在空氣中,
散發(fā)著刺鼻的燃油味和橡膠燒焦的惡臭。履帶斷裂,巨大的負(fù)重輪散落一地,
其中一個滾到了王倉的腿邊,冰冷的金屬邊緣還帶著未散盡的熱度。坦克的殘骸周圍,
散落著更加觸目驚心的東西——焦黑的、破碎的肢體殘塊,沾滿污泥和油污的作戰(zhàn)服碎片,
還有大片大片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滲透進焦土里的污跡。
那是被爆炸瞬間吞噬的坦克乘員留下的唯一痕跡。王倉的胃部劇烈地抽搐起來,
喉嚨深處涌起強烈的嘔吐欲。他猛地閉上眼,
但腦海中卻清晰地回放著最后一刻的畫面——他撲向坦克底盤下方,
將烏茲沖鋒槍的彈匣狠狠砸向坦克裝甲薄弱處時,
短暫而刺眼的火花;以及隨后從底盤深處爆發(fā)的、如同太陽核心般的毀滅光芒……是他干的。
他用一顆手雷,引爆了坦克的彈藥架(或者是燃油?),將這鋼鐵巨獸連同里面的士兵,
送上了天。沒有完成任務(wù)后的解脫,只有冰冷的麻木和更深沉的恐懼。他殺人了,不止一個。
用最慘烈的方式。視野左上角,幽藍(lán)色的界面頑強地閃爍著,
】 【狀態(tài):重度昏迷后蘇醒(虛弱、耳鳴、視線模糊)】 【警告:生命值持續(xù)緩慢下降!
請盡快處理傷勢!】42%...還在下降... 王倉艱難地動了動手指,試圖撐起身體。
一股劇烈的、仿佛全身骨頭都要散架的疼痛瞬間襲來,讓他眼前發(fā)黑,
悶哼一聲又重重地摔回冰冷的瓦礫上。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和砂礫感。
爆炸的沖擊波顯然對他的內(nèi)臟也造成了損傷。他需要醫(yī)療包。水。食物。
任何能讓他活下去的東西。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幾乎被尖銳耳鳴掩蓋的腳步聲,
如同幽靈般在死寂的廢墟中響起。“沙…沙…”腳步聲很輕,很穩(wěn),帶著一種刻意的節(jié)奏感。
不是剛才那些士兵僵硬麻木的步伐,也不是坦克乘員沉重的皮靴聲。
這腳步聲帶著一種冰冷的、精準(zhǔn)的、如同捕食者般的從容,正從某個方向,
不疾不徐地向他靠近!王倉全身的寒毛瞬間炸起!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停止了跳動!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瞬間澆滅了所有的疼痛和虛弱感!還有人活著?!
是那個狙擊手?還是別的清掃戰(zhàn)場的敵人?他猛地睜開眼,
渾濁的視線瘋狂掃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坦克殘骸的另一側(cè),
一片被爆炸沖擊波掃平的瓦礫堆后方。一個身影,緩緩從彌漫的煙塵中走了出來。
那人穿著和王倉類似的灰綠色作戰(zhàn)服,但明顯更加合身、精良,
戰(zhàn)術(shù)背心和護具的配置也更為專業(yè)復(fù)雜。臉上涂著厚重的、近乎純黑的叢林油彩,
完全覆蓋了五官,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下,如同兩點冰冷的寒星,
沒有任何溫度,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一種純粹的、洞悉一切的銳利。
他的動作流暢而安靜,每一步落下都精準(zhǔn)地避開腳下的碎石,像一頭在陰影中行走的獵豹。
他的右手,端著一把造型修長、線條流暢的突擊步槍,槍口微微下垂,
但槍身穩(wěn)定的姿態(tài)顯示出主人隨時可以進入射擊狀態(tài)。左手則隨意地垂在身側(cè)。
王倉的呼吸瞬間停滯了。他能感覺到那雙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探針,穿透彌漫的煙塵,
牢牢地釘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沒有敵意,也沒有善意,只有一種評估獵物的、純粹的審視。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纏繞上來。他現(xiàn)在連動一根手指都困難,
面對這樣一個全副武裝、如同死神化身的家伙,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甚至能想象到下一秒,對方會毫不猶豫地抬起槍口,
結(jié)束他這個“任務(wù)目標(biāo)”或者“戰(zhàn)場垃圾”。他認(rèn)命般地閉上眼,等待著那聲槍響。然而,
預(yù)想中的死亡并未降臨。腳步聲停在了他身邊不遠(yuǎn)處。
王倉能感覺到對方投下的陰影籠罩了自己。他艱難地睜開眼,
對上了那雙近在咫尺的、冰冷的寒星。沒有言語。那人只是微微歪了下頭,
似乎在確認(rèn)王倉的狀態(tài)。然后,在王倉驚愕的目光中,那人做了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動作。
他蹲了下來。動作依舊流暢而安靜,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感。接著,他放下手中的突擊步槍,
讓它斜靠在旁邊的坦克履帶殘骸上。然后,他解下了自己腰側(cè)的一個迷彩醫(yī)療包,
又從戰(zhàn)術(shù)背心的側(cè)袋里掏出一個扁平的金屬水壺。他擰開水壺的蓋子,動作不疾不徐,
沒有發(fā)出多余的聲音。然后,他伸出手——那只手同樣涂著油彩,
指節(jié)修長有力——捏住了王倉的下巴。冰冷、粗糙的觸感傳來。王倉下意識地想反抗,
但對方的力量大得驚人,動作精準(zhǔn)而不可抗拒。他的頭被微微抬起,
干燥開裂的嘴唇被迫張開。一股清涼的、帶著一絲微甜的液體,
小心翼翼地灌入了王倉火燒火燎的口腔。是水!甘冽的清水!如同久旱荒漠中的甘霖,
瞬間滋潤了干涸的喉嚨和灼燒的食道!王倉貪婪地、本能地吞咽著,
甚至來不及思考這突如其來的“善意”背后意味著什么。灌了幾口水后,對方松開了手。
王倉劇烈地咳嗽了幾聲,但喉嚨的灼痛感確實緩解了不少。他喘息著,
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個神秘人。那人沒有理會他的目光,自顧自地打開了醫(yī)療包。
里面整齊地排列著各種戰(zhàn)場急救用品:止血繃帶、消毒噴霧、鎮(zhèn)痛針劑、甚至還有縫合工具。
他拿出消毒噴霧,對著王倉臉上那道猙獰的傷口毫不猶豫地噴了下去?!八弧?!
”冰冷刺痛的消毒液接觸到翻卷的皮肉,讓王倉倒吸一口涼氣,身體猛地一顫。
那人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手法嫻熟得令人心驚。他快速清理了傷口周圍的血污,
又拿出止血凝膠和專用的戰(zhàn)場繃帶,用穩(wěn)定而精準(zhǔn)的動作將傷口加壓包扎起來。
整個過程快得驚人,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仿佛在處理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處理完臉上的傷口,那人又檢查了一下王倉身上其他明顯的擦傷和淤青,
用消毒噴霧簡單處理了一下。當(dāng)他的手指隔著作戰(zhàn)服按壓到王倉的肋骨時,
一股鉆心的劇痛襲來,王倉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壓抑的痛哼。那人動作頓了一下,
冰冷的視線掃過王倉痛苦扭曲的臉。他沒有說話,只是從醫(yī)療包里拿出一支預(yù)充式的注射器,
撕開包裝,看都沒看,直接隔著作戰(zhàn)服,精準(zhǔn)地扎在王倉的大腿外側(cè)。
一陣冰涼的液體注入體內(nèi)。幾乎是瞬間,全身那無處不在的、折磨神經(jīng)的劇痛,
如同退潮般迅速減弱、麻木下去,只剩下一種沉重的鈍感。強烈的眩暈感隨之襲來,
意識再次變得模糊。“鎮(zhèn)…鎮(zhèn)痛劑?”王倉的意識在藥效的作用下開始飄忽,
他掙扎著吐出幾個模糊的音節(jié)。那人依舊沉默。他將用過的注射器針頭小心地折斷,
收進醫(yī)療包一個專門的隔層里。然后,他站起身,重新拿起靠在履帶上的突擊步槍。
就在王倉的意識即將再次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模糊的視野中,看到那個涂滿油彩的身影,
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樣?xùn)|西——是他那把在爆炸中脫手、沾滿污泥的烏茲沖鋒槍。
那人掂量了一下烏茲,動作隨意地檢查了一下彈匣,
然后將其掛在了自己戰(zhàn)術(shù)背心側(cè)面的一個快拔槍套上。做完這一切,
那人冰冷的視線再次落在王倉身上。這一次,王倉似乎在那雙毫無波瀾的寒星深處,
捕捉到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難以言喻的波動,像是審視一件有趣的、或者…有價值的物品?
就在王倉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一個低沉、沙啞、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
如同冰冷的金屬摩擦,突兀地在他耳邊響起:“代號‘倉鼠快跑’…初次接觸確認(rèn)。
” “異常協(xié)議…啟動?!?“你,是唯一的‘變量’?!?“活下去。找到我。
或者…成為實驗品。”聲音消失。王倉的意識徹底沉入無邊的黑暗,
只有最后那句冰冷的話語,
了他混沌的腦海深處:活下去…變量…實驗品……第六章 獵場與標(biāo)記冰冷的黑暗再次籠罩,
像沉入粘稠的墨池。但這一次,不再是徹底的虛無。意識在冰冷和劇痛的邊緣懸浮,
如同風(fēng)中的殘燭。那支強效鎮(zhèn)痛劑帶來的麻木感下,
是身體深處無數(shù)細(xì)密的警報在瘋狂閃爍——肺部的灼燒感,肋骨的鈍痛,
以及臉頰傷口被繃帶束縛下持續(xù)的抽動。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也許有幾個世紀(jì)。
一陣尖銳的、如同鋼針刮擦金屬的噪音,粗暴地刺穿了鎮(zhèn)痛劑營造的麻木屏障?!案轮ā?!
哐當(dāng)!”是金屬被強行扭曲、撕裂的刺耳聲響!緊隨其后的是沉重物體墜地的悶響,
震得地面微微顫抖。王倉的眼皮如同被無形的線強行扯開。渾濁的視線艱難地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