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碎盞之罪凌霄寶殿的鎏金穹頂懸著三百六十盞明珠,將蟠桃宴的奢靡照得纖毫畢現(xiàn)。
卷簾大將垂眸盯著掌心琉璃盞,盞身流轉(zhuǎn)的寶光映得他瞳孔發(fā)顫——那抹青光里,
竟緩緩滲出細(xì)密血紋?!熬砗煟寰??!庇竦坫紤械穆曇裟胨榈顑?nèi)絲竹聲。指尖剛觸到盞柄,
琉璃盞突然劇烈震顫。卷簾踉蹌半步,寶盞墜地的脆響如驚雷炸響,
青玉地磚瞬間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殿內(nèi)死寂得能聽見王母鳳釵上珍珠晃動的輕響,他抬眼,
正對上玉帝驟然猩紅的瞳孔?!按竽懣裢?!”玉帝袖中飛出九道金光鎖鏈,穿透他琵琶骨時,
劇痛讓他眼前炸開白芒。鎖鏈拖著他在滿地蟠桃汁液中滑行,發(fā)冠散落,三千青絲浸透酒漬。
耳畔炸開此起彼伏的“護(hù)駕”聲,卻無人敢直視玉帝扭曲的面容?!百H入流沙河,
受七日飛劍穿胸之刑!”玉帝的怒吼震得琉璃瓦簌簌落塵。卷簾被拖出殿門時,
瞥見赤腳大仙將一枚玉簡塞進(jìn)他掌心,那人白發(fā)無風(fēng)自動,壓低聲音:“真相在碎片中。
”流沙河的腥風(fēng)裹著腐骨氣息撲面而來。鎖鏈墜入河水的剎那,
劇痛從傷口處炸開——這河水竟如活物般啃噬仙骨。他在渾濁河水中翻滾,
玉簡突然迸發(fā)青光,浮出一行血色小字:“尋齊九片,逆轉(zhuǎn)天命?!庇洃浫绯彼俊?/p>
三日前的深夜,他曾在通明殿外偷聽到玉帝與黑袍人的密談:“琉璃盞若完整,
燭龍?zhí)K醒之日......”那時他以為是醉話,此刻河底忽有幽藍(lán)光芒閃爍,
幾片琉璃殘片正卡在嶙峋白骨之間。指尖剛觸到殘片,劇痛自識海炸開。
他看見玉帝站在血泊中,黑袍人將無數(shù)怨靈注入琉璃盞,那些冤魂的面容與他竟有七分相似!
鎖鏈突然收緊,將他拽入河底深淵,恍惚間,無數(shù)鎖鏈纏繞的虛影在暗流中浮現(xiàn),
每具虛影胸口都插著半截琉璃殘片。“這便是忤逆天威的下場。
”玉帝的聲音在他識海中炸響,“記住,你的命,不過是琉璃盞的祭品。
”河水倒灌進(jìn)肺腑的瞬間,卷簾死死攥住殘片。他忽然想起初入天庭時,
赤腳大仙說過的話:“凌霄殿的琉璃瓦看著鮮亮,底下全是碾碎的凡人骨血。
”那時他還笑老仙人危言聳聽,此刻喉間涌上的血腥味卻如此真實。
暗流裹挾著他沉入更深的黑暗,河底的骸骨突然集體發(fā)出尖嘯。卷簾在意識模糊前,
將殘片狠狠刺入心口——既然天道不公,那便由他親手,劈開這虛偽的三界!
第二章 幽冥秘影第七道飛劍穿透肩胛骨時,卷簾大將終于數(shù)清了流沙河底的白骨。
三百零七具,每具胸骨都被洞穿,
肋骨上還掛著銹蝕的鎖鏈——原來那些在河水中沉浮的黑影,從來不是水草。
劇痛讓他的意識在虛實間游走?;秀敝?,父親臨終前咳血的手撫過他頭頂:"入了天庭,
便要把脊梁骨碾碎了重鑄。"那時他不懂,直到琉璃盞在玉帝腳下炸開的瞬間,
他才明白所謂天規(guī),不過是上位者碾碎螻蟻的碾盤。"想活命?
"沙啞的聲音從渾濁的暗流中傳來。一只磨盤大的老龜浮出水面,龜甲上布滿焦黑的雷紋,
"用閻王令牌換琉璃盞的線索。"卷簾大將攥緊掌心玉簡。自從吞了河底殘片,
識海深處就盤踞著一團(tuán)黑霧,每當(dāng)他試圖觸碰,便會傳來千萬冤魂的哭嚎。
此刻黑霧突然翻涌,竟將劇痛都壓了下去。他扯斷胸前鎖鏈,
鮮血在河水中暈開妖異的紫:"先帶我去幽冥鬼市。"穿過瀑布后的漩渦時,
腐臭味幾乎凝成實質(zhì)。幽冥鬼市的青石板路泛著磷火般的幽光,
兩側(cè)攤位上陳列著用鎖鏈串起的記憶碎片、浸泡在尸油里的嬰兒指甲。
卷簾大將的目光突然定住——孟婆攤位前,那碗翻涌的湯水中,
正漂浮著半片刻滿梵文的琉璃。"小郎君,要來碗忘憂湯嗎?"孟婆的聲音像生銹的銅鈴,
她掀開兜帽,眼窩深陷處爬出兩只青蠅,"喝完這碗,便能忘了打碎琉璃盞的罪。
"卷簾大將的手指驟然收緊。
聽到的對話突然涌入腦海:"琉璃盞鎮(zhèn)壓著燭龍的怨念......"他猛地?fù)]出袖中短刃,
卻在觸及湯碗的剎那被孟婆枯槁的手鉗住手腕。"玉帝沒告訴你?"孟婆突然笑起來,
牙齦間滲出黑色血水,"當(dāng)年煉制琉璃盞,可是用了十萬天兵的精魄?,F(xiàn)在殘片里的怨靈,
都等著找玉帝索命呢。"她猛地將他的手按進(jìn)湯碗,
滾燙的湯汁中浮現(xiàn)出赤腳大仙與玉帝舉杯相慶的畫面。追兵的腳步聲在巷口炸響。
卷簾大將毫不猶豫地吞下殘片,喉嚨里像灌進(jìn)滾燙的鉛水。識海的黑霧突然化作巨口,
將逼近的天兵身上的怨氣盡數(shù)吞噬。他的指甲瘋長三寸,
眼底浮現(xiàn)金色豎瞳——原來所謂懲罰,竟是玉帝在為他"開眼"。"你以為赤腳大仙在幫你?
"黑袍人的聲音貼著他耳畔響起。卷簾大將轉(zhuǎn)身揮劍,卻只斬落一片繡著龍紋的衣角。
當(dāng)他再回頭,孟婆攤位已空無一人,唯有湯碗中留著半枚帶血的玉簡碎片,
上面刻著與他體內(nèi)殘片相同的符文。河底深處傳來鎖鏈拖拽聲。卷簾大將低頭,
看見無數(shù)與自己面容相同的虛影從淤泥中浮現(xiàn),每具虛影胸口都嵌著琉璃殘片。
最深處的鎖鏈突然崩斷,其中一道虛影睜開眼睛,
那眼神竟與玉帝處死他時如出一轍:"該收網(wǎng)了。"他握緊染血的短刃,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原來從打碎琉璃盞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棋盤上的棄子——但棄子若執(zhí)劍,
未必不能斬碎這盤棋。當(dāng)?shù)诰诺梨i鏈纏上腳踝時,他對著幽冥血海放聲大笑,
笑聲驚起萬千血鴉,將鬼市上空的幽冥月遮成一片猩紅。
第三章 火焰迷局熱浪裹著硫磺味撲面而來時,卷簾大將的睫毛已被烤得蜷曲。
火焰山赤紅的山體在暮色中扭曲成巨獸獠牙,蒸騰的氣浪掀飛他破爛的衣袍,
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劍傷——那些被流沙河飛劍貫穿的傷口,
此刻竟在高溫下滲出金紅色的血?!巴鈦碚?,報上名來!”尖銳的女聲刺破熱浪。
鐵扇公主斜倚在熔巖鑄就的王座上,芭蕉扇橫在膝頭,
扇面流轉(zhuǎn)的青光映得她眼角朱砂痣妖異非常。她身后懸浮著七盞青銅燈,
燈芯跳動的火焰竟是詭異的幽藍(lán)色。卷簾大將攥緊懷中玉簡。自從吞了幽冥鬼市的殘片,
他總能在恍惚間聽見鎖鏈拖拽的聲響,此刻那聲音在火焰山的轟鳴中愈發(fā)清晰。
“求借芭蕉扇,一探山腹?!彼麊蜗ス虻兀~角汗珠砸在滾燙的巖石上,瞬間化作白煙。
鐵扇公主突然笑起來,笑聲混著熔巖炸裂聲震得人耳膜生疼:“憑你這藏頭露尾的鼠輩?
”她指尖輕彈,一盞青銅燈轟然墜地,幽藍(lán)火焰頓時將卷簾大將困在中央,“拿縛妖索來換,
否則,就把你煉成燈油?!庇洃浲蝗婚W回通明殿的雨夜。那時他還是玉帝近侍,
曾見玉帝將一條纏繞著黑霧的鎖鏈交給黑袍人,鎖鏈末端滴落的黑血,竟能腐蝕金磚玉瓦。
“縛妖索在黑袍人手中?!彼а捞ь^,火焰灼燒著脖頸皮膚,“但我知道他的下落。
”話音未落,山風(fēng)突然倒卷。黑袍人裹挾著焦土從巖漿裂縫中沖天而起,
手中縛妖索纏繞著暗紅光芒。鐵扇公主瞳孔驟縮:“你竟敢騙我!
”芭蕉扇掀起的颶風(fēng)尚未觸及黑袍人,后者已甩出縛妖索,鎖鏈精準(zhǔn)纏住她手腕。
幽藍(lán)火焰與暗紅鎖鏈相撞的剎那,山體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靶⌒模?/p>
”卷簾大將本能地?fù)湎蜩F扇公主。在觸及她衣袖的瞬間,
無數(shù)畫面涌入腦海——千年前的琉璃盞煉制現(xiàn)場,鐵扇公主身著素白仙裙,
將一顆顆泣血的心臟放入熔爐;玉帝握著琉璃盞冷笑:“等燭龍?zhí)K醒,
這三界......”劇痛從識海炸開。卷簾大將的后背重重撞在巖壁上,
嘴角溢出的血滴在地上,竟燃起幽藍(lán)火焰。他看著黑袍人將縛妖索收回,
鎖鏈上赫然刻著與琉璃盞相同的符文?!盃T龍的祭品,就該待在該待的地方。
”黑袍人的聲音混著巖漿咆哮,“你以為找到殘片就能逆轉(zhuǎn)天命?”鐵扇公主突然掙斷鎖鏈,
手中多了把青玉匕首:“原來......你們都是一伙的!”她揮刀刺向黑袍人,
卻在中途僵住——匕首尖正對著卷簾大將心口,而她眼中滿是驚恐,
“你...你的眼睛......”卷簾大將摸向自己的臉,指尖觸到鱗片般的凸起。
識海中的黑霧劇烈翻涌,吞噬了四周所有怨氣。他看著黑袍人轉(zhuǎn)身遁入巖漿,突然大笑起來,
笑聲震落山體碎石:“玉帝想要的,不過是個替死鬼!但這盤棋,該換個走法了!
”鐵扇公主的青玉匕首當(dāng)啷落地。她踉蹌后退,身后七盞青銅燈同時炸裂,
幽藍(lán)火焰瞬間點燃整片山體?!爱?dāng)年我也是被逼的......”她的聲音被巖漿轟鳴吞沒,
“琉璃盞里封印的,是燭龍的......”話音未落,山體轟然坍塌。
卷簾大將在墜落的瞬間抓住一片殘片,那殘片竟與他胸口的傷口產(chǎn)生共鳴,
金紅色的血順著殘片紋路流淌,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龍形虛影。遠(yuǎn)處傳來巨龍的咆哮,
聲浪震得云層都燃起火焰,而他望著手中殘片上浮現(xiàn)的“真相”二字,
終于明白——這場從打碎琉璃盞開始的陰謀,從來不是意外?!暗戎?,玉帝。
”他握緊殘片,任由滾燙的巖漿漫過腳踝,“當(dāng)燭龍真正蘇醒時,你會知道,
螻蟻也有咬碎天規(guī)的牙?!钡谒恼?五莊疑云卷簾大將拖著灼傷的右腿,
跌跌撞撞撞進(jìn)五莊觀時,鎮(zhèn)元大仙正將最后一滴人參果露滴入白玉瓶。
道觀內(nèi)彌漫著清甜果香,與他身上焦糊的硫磺味格格不入,
卻壓不住他胸口翻涌的血氣——火焰山一戰(zhàn)后,吞噬火焰的力量在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
此刻每走一步,都像有萬千針尖在啃噬仙骨?!叭涨?,護(hù)樹靈珠被盜。
”鎮(zhèn)元大仙拂塵輕掃,青石板上立刻浮現(xiàn)出人參果樹的虛影,樹冠處本該懸掛靈珠的位置,
如今只剩半截斷裂的金絲繩,“若七日之內(nèi)無法尋回,
這棵開天辟地便存在的仙樹......”話音未落,清風(fēng)童子突然撞開殿門,
道袍下擺沾著暗紅血跡。“有人......在果園留下奇怪符號!”少年仙童呼吸急促,
袖中滑落半片焦黑的琉璃殘片。卷簾大將瞳孔驟縮——那紋路與他懷中的玉簡碎片如出一轍。
鎮(zhèn)元大仙的拂塵突然僵在半空,
望著琉璃殘片的眼神像是看見了遠(yuǎn)古兇獸:“原來琉璃盞的詛咒,終究還是蔓延到了五莊觀。
”記憶如潮水翻涌。昨夜在火焰山底,
臟被分成九份......靈珠里藏著......”此刻清風(fēng)童子脖頸后若隱若現(xiàn)的神紋,
與凌霄寶殿地磚上的封印圖騰完全一致。卷簾大將握緊腰間短刃,
掌心沁出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竟詭異地聚成鎖鏈形狀?!拔胰れ`珠?!彼D(zhuǎn)身時,
鎮(zhèn)元大仙突然抓住他手腕。地仙之祖的指尖傳來涼意,
卻壓不住他脈搏下沸騰的力量:“小心明月。他今早捧著本古籍,
說要參透‘琉璃盞的真正用途’。”話音未落,果園方向傳來轟然巨響,
人參果樹的枝葉間竄起幽藍(lán)火焰,那顏色與幽冥鬼市孟婆湯的光如出一轍。
卷簾大將沖進(jìn)果園時,正撞見明月童子將一枚漆黑令牌按在樹根處。地面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
深處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你果然是玉帝的走狗!”他揮出短刃,
卻在觸及對方衣角時被一道金光震飛。明月的面孔在火光中扭曲,
背后浮現(xiàn)出玉帝的虛影:“區(qū)區(qū)棄卒,也敢阻攔天道輪回?”劇痛從后背炸開的瞬間,
卷簾大將突然想起赤腳大仙的玉簡上還有半行血字:“當(dāng)琉璃與靈珠共鳴時,
被封印的......”他強忍傷痛撲向正在融化的靈珠,掌心觸到的剎那,識海轟然炸開。
盞殘片熔煉的場景、鎮(zhèn)元大仙在暗中觀察的身影、還有自己嬰兒時期被放在流沙河畔的襁褓。
“原來......我才是燭龍心臟的容器。”他喃喃自語,周身燃起金紅色火焰。
明月的攻擊在火焰中化作齏粉,而人參果樹的根系正瘋狂纏繞他的腳踝,將他拖向地底深淵。
深處傳來鎮(zhèn)元大仙的嘆息:“當(dāng)年為了鎮(zhèn)壓燭龍,
我親手種下這棵樹......可玉帝的野心,終究還是要毀了三界。
”就在樹根即將貫穿他胸口時,卷簾大將突然抓住一片飄落的琉璃殘片。
殘片與靈珠同時發(fā)出刺目光芒,人參果樹的枝條竟開始逆向生長,將明月童子捆成繭。
“靈珠不是封印,是鑰匙!”他望著天空中逐漸成型的巨大鎖鏈,
終于明白為何玉帝要不惜一切毀掉琉璃盞——那些碎片,根本是打開他心臟封印的鑰匙。
地底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卷簾大將的瞳孔變成豎線。當(dāng)他低頭時,
發(fā)現(xiàn)自己的皮膚下正浮現(xiàn)出龍鱗紋路。鎮(zhèn)元大仙的聲音從云端傳來:“快走!
五莊觀的結(jié)界撐不了多久了!”話音未落,整座道觀開始崩塌,而遠(yuǎn)處天空中,
玉帝的投影正冷笑著舉起琉璃盞核心:“終于,要湊齊最后一塊拼圖了。
”卷簾大將握緊殘片與靈珠,任由火焰包裹全身。在被氣浪掀飛的瞬間,
他看見明月童子被樹根吞噬前,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而鎮(zhèn)元大仙袖中滑落的玉牌上,
赫然刻著與黑袍人相同的龍紋。“這局棋,我陪你們下到底?!彼寥プ旖茄E,
縱身躍入正在裂開的時空縫隙,身后五莊觀的爆炸聲中,隱隱夾雜著嬰兒的啼哭——那聲音,
竟與他記憶深處的一模一樣。第五章 龍宮血戰(zhàn)東海深處的珊瑚林在幽光中扭曲成白骨森林,
卷簾大將觸碰到巖壁的瞬間,掌心突然灼痛——那些鑲嵌在石壁上的琉璃殘片竟在發(fā)燙,
與他胸口的靈珠產(chǎn)生詭異共鳴。三日前五莊觀崩塌時,鎮(zhèn)元大仙塞給他的玉佩正在腰間震動,
玉質(zhì)表面浮現(xiàn)出龍形血紋,與海底暗流中穿梭的巡邏蝦兵甲胄如出一轍。"外來者,
擅闖龍宮者死!"尖銳的海螺號聲撕裂水幕,敖廣率領(lǐng)的龜甲兵列陣而出,
矛頭指向他胸口若隱若現(xiàn)的靈珠。卷簾大將猛地按住腰間短刃,
卻在觸碰到刀柄時渾身一顫——那柄伴隨他三百年的佩刀,此刻竟化作液態(tài)金屬,
順著指縫滴落在地,凝成一枚刻著"燭"字的符文。"果然是你。
"黑袍人的聲音從珊瑚叢中傳來。卷簾大將轉(zhuǎn)身時,正看見對方手中縛妖索甩出,
精準(zhǔn)纏住敖廣的手腕。海底突然劇烈震顫,無數(shù)琉璃殘片從珊瑚縫隙中涌出,
在半空組成巨大的封印陣。敖廣的甲胄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
露出底下與清風(fēng)明月相同的神紋:"玉帝早就料到你會來取第二塊殘片!
"記憶突然閃回流沙河底。第七日飛劍穿胸時,河底老龜曾吐出半枚貝殼,
殼內(nèi)刻著"龍宮藏鑰,血祭燭龍"八字。此刻黑袍人拋出的縛妖索正刺入敖廣心臟,
墨綠色的血液在水中擴散,竟將琉璃殘片染成赤紅。"他不是來取殘片的。"黑袍人冷笑,
伸手扣住卷簾大將后心,"他是來做祭品的。"劇痛從靈臺炸開。
卷簾大將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指尖長出龍鱗,
而黑袍人的面孔在水光中扭曲——那眉眼間的輪廓,竟與玉帝神像有七分相似。
"你以為我真的是叛徒?"黑袍人貼近他耳畔,聲音混著龜甲兵的嘶吼,
"千年前我替玉帝頂罪時,他答應(yīng)放過燭龍殘魂......"話音未落,
觀音大士的凈瓶突然破水而入。玉凈瓶灑下的甘露觸及琉璃陣的剎那,
所有殘片同時發(fā)出悲鳴。敖廣的身體化作萬千氣泡,而黑袍人胸前裂開巨大傷口,
"原來......玉帝連親弟弟都要犧牲......"卷簾大將接住黑袍人墜落的身體,
觸碰到對方心臟的瞬間,識海轟然炸開。無數(shù)畫面涌來——千年前的琉璃盞煉制現(xiàn)場,
玉帝將親弟弟打入歸墟;赤腳大仙在通明殿外與黑袍人密談;還有自己作為燭龍殘魂降世時,
在流沙河的襁褓......"融合殘片......快......"黑袍人抓住他手腕,
將一塊琉璃殘片按進(jìn)他胸口。卷簾大將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金紅色的火焰在海水中燃燒,
竟將觀音的甘露蒸發(fā)成白霧。當(dāng)殘片與靈珠共鳴的剎那,他看見海底深淵中伸出無數(shù)鎖鏈,
每一條都連接著自己在流沙河底見過的虛影。"玉帝要的不是殘片,是祭品!
"觀音的聲音帶著驚惶,玉凈瓶突然炸裂,"當(dāng)年他用百萬生靈煉制琉璃盞,
就是為了......"話未說完,海底突然裂開巨口,無數(shù)鎖鏈如活物般纏向卷簾大將。
他望著黑袍人逐漸透明的身體,終于明白鎮(zhèn)元大仙那句話的深意——玉帝要的,
從來不是鎮(zhèn)壓燭龍,而是用琉璃盞的碎片,徹底吞噬燭龍的力量。"想讓我做祭品?
"卷簾大將笑起來,火焰順著鎖鏈逆向燃燒,"那就讓玉帝看看,祭品也有咬碎鐮刀的牙!
"他猛地拔出胸口殘片,任由鎖鏈刺穿掌心,當(dāng)鮮血染紅海底的剎那,
所有琉璃殘片同時飛起,在他身后組成半透明的龍形虛影。遠(yuǎn)處傳來玉帝的咆哮,
而觀音大士的眼神突然變得悲憫:"你可知,燭龍?zhí)K醒之日,便是三界傾覆之時?
"卷簾大將沒有回答。他看著黑袍人化作光點融入殘片,又望著自己鱗化的手臂,
終于懂得赤腳大仙玉簡上最后那句血字——"逆轉(zhuǎn)天命者,必先成為天命之?dāng)?。
當(dāng)海底深淵的巨口完全張開時,他縱身躍入,身后留下燃燒的血字:"玉帝,我來了。
"海水瞬間倒卷,將觀音與殘余的龜甲兵吞噬。而在卷簾大將墜入深淵的剎那,
他腰間的玉佩突然碎裂,露出里面早已寫好的預(yù)言:"當(dāng)燭龍之心與琉璃共鳴,
開天斧的殘片將在歸墟等候......"深淵底部傳來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那頻率與他胸腔里的悸動完全一致,仿佛沉睡千年的巨獸,終于等到了蘇醒的契機。
第六章 歸墟驚魂暗流裹挾著腐臭的腥味灌入鼻腔時,
卷簾大將的龍鱗甲胄已被撕扯得支離破碎。歸墟深淵的漆黑像活物般擠壓過來,
每一道褶皺里都蟄伏著上古水妖,它們半透明的觸須在幽藍(lán)磷光中若隱若現(xiàn),
正貪婪地盯著他懷中那片散發(fā)著詭異紅光的琉璃殘片。"小心!"黑袍人突然將他拽向左側(cè),
三道骨刃擦著耳際飛過,在巖壁上撞出萬千火星。卷簾大將這才看清,
那些所謂的巖壁竟是由層層疊疊的骸骨堆砌而成,每具骷髏的眼窩里都嵌著發(fā)光的珠粒,
宛如被囚禁的魂火。他的指尖無意識摩挲過腰間玉佩——五莊觀崩塌時,
鎮(zhèn)元大仙塞給他的那塊刻著"歸墟鎖魂"的玉飾,此刻正在劇烈發(fā)燙。
"這些水妖受玉帝精血操控。"黑袍人抹去嘴角血跡,手中法器突然崩裂,
"當(dāng)年他用琉璃盞抽取燭龍的......"話未說完,深淵底部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無數(shù)鎖鏈從黑霧中探出,末端纏繞著的不是鐵鉤,而是一顆顆鑲嵌著琉璃殘片的破碎心臟。
卷簾大將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心臟的跳動頻率,竟與他體內(nèi)的燭龍殘魂產(chǎn)生共鳴。
記憶如利刃劈開識海。三日前在龍宮,
黑袍人臨終前塞給他的半卷殘頁在腦海中浮現(xiàn):"歸墟深處鎮(zhèn)壓著燭龍最暴戾的殘魂,
玉帝每隔千年便會......"劇烈的疼痛從心口炸開,他低頭看見自己的皮膚下,
金紅色的血管正順著經(jīng)脈蔓延,將每一寸血肉都染成火焰的顏色。"它們來了!
"黑袍人突然將他撲倒。數(shù)以萬計的水妖組成巨型漩渦,觸須頂端的毒刺泛著紫黑光芒。
卷簾大將揮出短刃,卻發(fā)現(xiàn)刀刃劈開水妖身體的瞬間,那些碎塊竟化作黑霧重新聚合。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骸骨墻上,某具骷髏突然睜開眼,
空洞的眼窩里映出他此刻的模樣——額角生出龍角,瞳孔變成豎線,
活脫脫是燭龍降世的征兆。"用審判之力!"黑袍人將最后一道符咒拍在他后背,
"像在幽冥鬼市那樣吞噬它們的怨氣!"卷簾大將咬緊牙關(guān),任由識海中的黑霧翻涌而出。
當(dāng)?shù)谝恢凰脑箽獗晃塍w內(nèi)時,他聽見無數(shù)凄厲的慘叫在深淵回蕩,
那些聲音里混雜著玉帝的獰笑、赤腳大仙的嘆息,還有自己嬰兒時期的啼哭。
就在黑霧即將吞噬整片水妖群時,深淵底部的鎖鏈突然繃直。一個巨大的陰影緩緩升起,
半截骸骨上還殘留著燃燒的鱗片,空洞的胸腔里插著半截琉璃盞——那分明是燭龍的殘骸!
黑袍人臉色驟變:"快走!這是玉帝設(shè)下的......"話未說完,
一道金色鎖鏈穿透他的胸膛,將其釘死在骸骨墻上。"原來你還活著,我的好弟弟。
"玉帝的聲音從燭龍骸骨的胸腔中傳出,"還有你,燭龍的殘魂容器。
"骸骨突然睜開血紅色的眼睛,卷簾大將手中的琉璃殘片開始發(fā)燙,
與骸骨胸口的殘盞產(chǎn)生共鳴。他看見黑袍人嘴角溢出黑血,卻仍在奮力扯動胸前鎖鏈,
露出里面刻著的"開天斧"紋路。
"記住......歸墟不是終點......"黑袍人化作光點消散的瞬間,
卷簾大將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飛向燭龍骸骨。無數(shù)鎖鏈纏住他的四肢,琉璃殘片從他懷中飛出,
與骸骨胸口的殘盞逐漸融合。當(dāng)劇痛達(dá)到頂點時,
他突然想起鎮(zhèn)元大仙最后的叮囑:"若在歸墟聽見心跳聲,
千萬別回應(yīng)......"可已經(jīng)太遲了。深淵深處傳來震耳欲聾的心跳,
每一次搏動都震得他五臟六腑移位。卷簾大將望著玉帝從骸骨中走出的虛影,突然笑出聲來,
嘴角溢出的血泡在水中炸開:"你以為用鎖鏈就能困住燭龍?"他猛地掙斷束縛,
龍鱗覆蓋的手掌握住胸前殘盞,"我偏要讓這鎖鏈,成為刺穿你心臟的矛!"話音未落,
歸墟突然劇烈震顫。燭龍骸骨發(fā)出不甘的嘶吼,玉帝的虛影在強光中扭曲。
卷簾大將最后看見的,是黑袍人消散前拋出的玉墜,墜子裂開后露出的,
竟是開天斧的一角殘片。而深淵底部傳來的心跳聲越來越近,仿佛有什么東西,
萬年的封印......第七章 時空迷蹤歸墟的漩渦如巨獸利齒般撕扯著卷簾大將的皮肉,
龍鱗甲胄在時空亂流中寸寸崩裂。他懷中的琉璃殘片突然迸發(fā)刺目金光,
將周遭扭曲的時空撕開一道裂口——當(dāng)腥風(fēng)裹著鐵銹味撲面而來時,
他踉蹌著跌入一片血霧彌漫的戰(zhàn)場。斷戟沉沙間,年輕玉帝的面容在雷光中忽隱忽現(xiàn)。
數(shù)十萬巫族子民被鎖鏈貫穿琵琶骨,哀嚎聲中,赤腳大仙正將燃燒的符咒貼在琉璃盞殘片上,
盞中漂浮的怨靈化作燭龍?zhí)撚啊?原來千年前的真相,遠(yuǎn)比我想得更血腥。
"卷簾大將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記憶與眼前畫面重疊,
他突然明白為何流沙河底的骸骨都保持著跪拜的姿勢。"誰準(zhǔn)你窺探天機?
"年輕玉帝的聲音如雷霆炸響。卷簾大將尚未反應(yīng),一道金光已穿透他左肩。劇痛中,
他看見自己的血滴落在地,竟凝結(jié)成開天斧的微縮紋路。赤腳大仙轉(zhuǎn)身的剎那,
兩人目光相撞,老仙人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袖中突然飛出半塊刻著"歸位"的玉牌。
時空突然扭曲,卷簾大將被拋回南天門。此刻的天庭不再是記憶中的瓊樓玉宇,
魔氣凝成的烏云遮蔽天穹,懸賞令上自己的畫像被刺滿刀刃。"三界公敵卷簾大將,
凡提供線索者,賜蟠桃千年份。"他扯下告示,發(fā)現(xiàn)背面用朱砂寫著:"燭龍九心,
缺一不可——赤腳留。"人群中傳來竊笑。卷簾大將猛地轉(zhuǎn)頭,正撞見赤腳大仙倚在云柱旁,
手中把玩的琉璃殘片映出他嘴角扭曲的弧度。"當(dāng)年若不是你打碎琉璃盞,
這出戲哪能如此精彩?"老仙人彈指拋出一縷神念,
卷簾大將的識海頓時炸開——蟠桃宴上琉璃盞滲出的血紋,竟是赤腳大仙暗中操控!
"為什么?"卷簾大將的聲音帶著殺意。赤腳大仙卻只是搖頭,袍袖間滑落的玉簡碎片上,
赫然刻著與他體內(nèi)相同的燭龍紋路:"天道需要祭品,
而你......從出生起就是注定的棋子。"話音未落,梅山七怪的喊殺聲已震碎云層,
為首的魔禮青手中琵琶弦上,纏繞著他在幽冥鬼市見過的鎖魂鏈。混戰(zhàn)中,
卷簾大將的掌心突然發(fā)燙。他想起在歸墟時黑袍人最后的叮囑:"當(dāng)殘片共鳴,
找到開天斧的碎片。"此刻琉璃殘片與玉牌同時發(fā)光,竟在虛空中勾勒出上古戰(zhàn)場的地圖。
而在地圖中心,標(biāo)記著三個血色大字——通明殿。"原來玉帝的陰謀,
從通明殿的那場雨就開始了。"他揮刀劈開魔禮紅的混元傘,刀刃卻在觸及傘面時寸寸崩裂。
傘骨間藏著的琉璃殘片與他體內(nèi)的力量共鳴,
讓他再次看見千年前的畫面:玉帝將親弟弟的心臟剜出,放入琉璃盞熔煉,
而赤腳大仙在一旁念動咒語。時空再次震顫。
卷簾大將被卷入另一段記憶——他看見襁褓中的自己被放在流沙河,
旁邊是刻著"燭龍"的玉玨。而在云端,赤腳大仙正與玉帝舉杯:"這枚殘魂,
足以讓三界永墜深淵。"現(xiàn)實與虛幻重疊的瞬間,
他終于明白鎮(zhèn)元大仙臨終前那句"你比想象中更接近真相"的含義。
梅山七怪的攻勢愈發(fā)凌厲,魔禮壽的花狐貂張開血盆大口。卷簾大將卻突然閉目,
任由琉璃殘片的力量在體內(nèi)暴走。當(dāng)他再次睜眼時,
瞳孔已化作燃燒的金焰:"既然天道不公,那我便劈開這天道!
"他揮出凝聚全部力量的一擊,刀刃所過之處,時空竟被撕開一道通往通明殿的裂縫。
赤腳大仙的笑聲混著玉帝的怒吼從裂縫深處傳來:"你以為能改變什么?開天斧早已破碎,
而你......不過是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棄子!"卷簾大將踏入裂縫的剎那,
懷中的玉牌突然發(fā)出龍吟,碎片開始在他背后凝聚成斧柄的雛形。
他低頭看著掌心浮現(xiàn)的燭龍印記,嘴角勾起冷笑:"棄子?不,從今天起,我是執(zhí)斧人。
"裂縫閉合的瞬間,南天門傳來天崩地裂的轟鳴。而在裂縫的另一頭,通明殿深處,
真正的陰謀才剛剛露出冰山一角。第八章 方寸奇遇南天門的通緝令在罡風(fēng)中獵獵作響,
卷簾大將抹去嘴角血跡,龍鱗甲胄下的傷口仍在滲出金紅色血液。他攥緊懷中琉璃殘片,
殘片表面浮現(xiàn)的燭龍紋路正與他腕間的傷疤產(chǎn)生共鳴——那是歸墟之戰(zhàn)時,
黑袍人用最后力量為他烙印的印記。當(dāng)山腳下的樵夫指著他大喊"妖仙"時,
他轉(zhuǎn)身遁入云霧,身后追兵的腳步聲里,混雜著赤腳大仙特有的銅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