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電話里女兒的尖叫聲，我心如刀絞。他不知道，我與女兒的命，
早已被系統(tǒng)的【母女連心】綁在了一起。她死，我也很快就要離開了。1【警告！
系統(tǒng)脫離世界倒計時還有72小時！】系統(tǒng)尖銳的電子音，狠狠地扎進我的腦海。一瞬間，
我淚如雨下。我意識到，我將再次失去一個女兒。與此同時，
綁匪的聲音從開了免提的手機里傳來，每一個字都碾在我的心上?！澳?，你的時間不多了，
想好了選哪個了嗎？”“城南廢棄工廠的寶貝女兒，還是城西碼頭你心肝安暖的那個小公主？
”“三分鐘過后，你要是選不出來，就等著給她們兩個一起收尸吧！
”客廳的空氣仿佛凝固了。莫沉止走到我前面，背部挺直卻僵硬。
我盡全身力氣拽住他的西裝褲腿，順著癱軟在地，指甲也斷裂了，但我絲毫沒感覺到疼。
“沉止！求你，求你選小葵！”我的喉嚨里涌上血腥味，聲音嘶啞?！靶】悄愕呐畠喊?！
她是我們的親生女兒！”“她才十七歲，人生才剛剛開始，她不能死！”我哭著哀求他，
這不僅是為了女兒莫芷葵。我是這個世界的穿書媽媽。在我原來的世界，我也有一個女兒，
可她永遠停留在了八=七歲生日。她們有一樣的小名，相似的眉眼，
她們本該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莫沉止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似乎有了一絲動搖。
我的心緊緊提起，更加懇切地求他。就在我心中重新燃起希望時，
他放在茶幾上的平板屏幕突然亮起。是安暖。一張親子鑒定報告的照片，占據(jù)了整個屏幕。
最下方父系關(guān)系可能性赫然顯示99.99%！莫沉止的身體劇烈搖晃了兩下。
安暖抽泣的語音消息從平板中傳來?！俺林?，之之是你的女兒??！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你一定要救她??！”“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們的女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這一刻，
我眼中的光徹底熄滅了。沒人比我更明白安暖在莫沉止心中不可替代的地位。
莫沉止猛地轉(zhuǎn)身，他看著我，面色閃過一絲不忍，眼神痛苦又掙扎。我沒有出聲，
嘴唇無聲地發(fā)出“求你”。他閉了閉眼，像是下定決心般地，終于拿起電話，
一字一句對著那頭的綁匪說：“城西碼頭?！薄胺帕酥??！蔽业氖譄o力地滑落在地板上。
【系統(tǒng)提示：注意！任務(wù)目標“小葵”生命體征消失！】【世界拯救任務(wù)失?。?/p>
】【核心支柱“母女連心”崩塌！執(zhí)行人唐霜降信念瓦解！
在71小時59分后與您強制脫離……】冰冷的機械音與電話那頭小葵最后一聲絕望的尖叫，
重疊在一起?！皨寢尅 蔽已矍耙缓?，徹底失去了知覺。醒來后，
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臥室床上。窗外天朗氣清，可是我的心卻灰暗不已。我頭痛欲裂，
嗓子灼燒一樣痛，我起身去喝水，卻聽見客廳隱約傳來哭聲。這不是安暖的聲音嗎？
走到客廳，只見安暖正靠在莫沉止的懷里，哭得聲嘶力竭：“沉止，都怪我！
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女兒……對不起……”“綁匪拿到錢就撕票了，
我們的之之……她跑出來的時候，被一輛失控的貨車撞了！”我一愣。
原來安暖也失去了女兒?？粗麄兙o緊相擁，我心里不痛不癢，只剩麻木。多可笑啊。
他放棄了我的女兒，去救他和白月光的孩子。結(jié)果一個都沒救回來。莫沉止抬頭看到了我，
眼神復(fù)雜。有悲痛，有愧疚，還有一絲說不清的如釋重負。第二天下午，
他給兩個女兒辦了一場葬禮。小葵和之之的黑白照片并排放在一起。安暖穿著一身黑裙，
全程靠在莫沉止的懷里，哭得幾乎昏厥，接受著所有人的同情與安慰。
而我站在一邊格格不入。我哭不出來，眼淚已經(jīng)在小葵死的那天流盡了。
賓客們對我指指點點，說我心狠。我不置一詞。眼里盡是照片上女兒的笑顏。葬禮結(jié)束，
賓客散盡。莫沉止神情疲憊地叫住了我，遞給我一份文件。一封離婚協(xié)議書。
應(yīng)該是他一早就準備好的?！八?，對不起?！彼穆曇羯硢〉脜柡Α！靶】椭紱]了，
我……”他艱難地開口，又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需要人攙扶才能站穩(wěn)的安暖。
“安暖她身體一直不好，現(xiàn)在又失去了女兒，精神快崩潰了。我……我得陪著她。
財產(chǎn)什么的都可以給你……”他不敢看我的眼睛，但卻不容置疑地遞給了我一支筆。
我懶得翻開，接過那份協(xié)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唐霜降。我寫得異常平靜，沒有絲毫顧慮。
小葵走了，莫沉止要陪他的白月光，這里沒我什么事情了。反正我就要脫離世界了，
也不在意這些了。2我獨自回到家。這里還保留著小葵在時的模樣。
昨天她還興致勃勃地要和我一起去畫展，今天就已經(jīng)物是人非。玄關(guān)處，
還擺著她剛和我買的親子拖鞋。我看著客廳墻上，那時她六歲時畫的全家福。
畫上的我一臉溫柔地看著她。莫沉止眼神里也帶著難得的寵溺。而小葵被我們牽在中間，
咧著嘴，笑得像個小太陽。這一切都在無聲地提醒我，那十年溫馨家庭生活，
不是一場虛無的夢。麻木的心再次抽痛起來。我一把抱過沙發(fā)上的兔子玩偶，
那是我親手為她縫制的。可抱著兔子睡覺的人，卻回不來了。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
我叫林霜，孤兒出身，也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單親母親。我的女兒也叫小葵，
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在七歲那年永遠地離開了我。我悲痛欲絕。直到我看到這本小說。
書里的配角唐霜降，她原本是陪酒女，但意外與莫沉止一夜情后，懷上了他的孩子。
可莫沉止的心里，從始至終都只有他的白月光安暖。書里的唐霜降懦弱又貪婪，
她把女兒小葵當成拴住莫沉止的工具，卻從未給過小葵真正的母愛。而書中小葵，
也在七歲那年因一場意外去世。后來，這份強烈的共情讓我被一個自稱“系統(tǒng)”的東西綁定，
穿進了這本書里，成為了唐霜降。系統(tǒng)讓我改變小葵的命運，讓她平安幸福地長大。
作為獎勵，我可以一直生活在這里。我做到了。我拼盡全力，阻止了小葵七歲那年的意外。
我把她缺失的母愛，都加倍地補償給了她。我教她畫畫，陪她練琴，
參加她的每一次的家長會。我看著她從一個膽小怯懦的小女孩，
一點點長成一個明媚開朗的少女。在這十年里我治愈了小葵，也被她所治愈。
我甚至真的愛上了莫沉止。盡管我知道他心里始終有安暖，但他作為丈夫和父親，
大部分時間是稱職的。他會記得我的生日，也會在我生病時學(xué)著熬粥。
還會在小葵拿著滿分的試卷跑向他時，把她高高地舉過頭頂，發(fā)出由衷的笑聲。我以為，
我真的可以擁有第二次機會，擁有屬于自己的家人。直到安暖帶著她的女兒之之，再次出現(xiàn)。
原來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耳邊，似乎又回蕩起小葵最后那聲尖叫。對不起，我的小葵。
這一次，媽媽沒能救下你。我抱著那只兔子玩偶，在冰冷的客廳里，從天黑坐到了天明。
而莫沉止一夜未歸。天亮后，我開始整理小葵的遺物。她的畫冊，她的獎狀，
她歪歪扭扭寫給我的第一張母親節(jié)賀卡。我機械地將它們收到紙箱里。
系統(tǒng)的倒計時還在腦海中繼續(xù)?！久撾x世界倒計時：03:15:27】快了。很快，
我就能去陪我的女兒了。無論是哪一個。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自動推送了一條本地的娛樂新聞。#莫氏集團總裁為愛女舉辦盛大告別會#配圖上，
莫沉止抱著之之的遺像，神情悲痛。而我們的小葵，連一張公開的照片都沒有。我關(guān)掉新聞。
就在這時，莫沉止的消息發(fā)了過來?！八担阍谀?？”“之前答應(yīng)過小葵，
要陪她過十七歲生日的。哪怕她現(xiàn)在不在……我會遵守承諾。處理完這邊的事，
我就過去陪你?！笔邭q生日。是啊，今天是小葵的生日。我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
在對話框里輸入?！静槐亓恕！繉⑹謾C關(guān)機后，我把它放在了紙箱旁邊。我走出了家門，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終于，系統(tǒng)也進入了最后十秒的倒計時。腦海里關(guān)于小葵的一幕幕，
如同走馬燈般，在我的眼前飛速閃過。她稚嫩的臉，漸漸和我現(xiàn)實中女兒的臉，
重合在了一起。【3……】【2……】【1……】“寶貝，媽媽來陪你了。
”我在心中輕聲默念。倒計時結(jié)束。我的心臟也隨之停止了跳動。3“砰”的一聲巨響！
公寓的門被猛地撞開。莫沉止沖了進來，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和恐懼。“霜降？唐霜降！
”他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屋子回蕩。沒人應(yīng)答?？蛷d，臥室，
書房……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我的身影。他想到我給他發(fā)的最后一條消息。
【不必了。】那三個字讓他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從四面八方涌來。
口袋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震動，是安暖的電話。“沉止，你來醫(yī)院陪陪我好不好？
我一個人好害怕，這里到處都是之之的影子……”“我現(xiàn)在沒空！
”莫沉止第一次如此不耐地打斷了她，甚至沒等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他的目光鎖定在客廳桌子上那個紙箱上，踉蹌著跑過去，他看到了我的手機。他瞳孔一縮，
拿起手機不停地按著開機鍵，可屏幕一片漆黑。他叫著我的名字，搖搖晃晃地沖出家門，
開著車像個瘋子一樣到處找我。他去了我可能會去的所有地方。我常去的那家安靜的咖啡館。
小葵最喜歡的那個有大片草坪的公園。甚至，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家五星級酒店……都沒有。
哪里都沒有我的影子。我像一滴水消失得無影無蹤。天漸漸亮了。他筋疲力盡地坐在馬路邊，
滿臉絕望。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他顫抖著劃開了接聽鍵?！澳茫?/p>
請問是唐霜降女士的家屬嗎？”“我們是市公安局江岸分局?！薄敖裉烨宄浚?/p>
有晨練的市民在江邊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性遺體，經(jīng)過初步的身份信息比對，與唐女士高度相似。
”“請您……來認領(lǐng)一下。”4江邊的風又冷又濕。我靜靜地躺在那里，身上蓋著一層白布。
莫沉止走過去，腳步沉重而又痛苦。穿著制服的警察掀開了白布的一角。
那張他熟悉但此刻卻毫無血色的臉，就這樣撞進了他的視野。他的瞳孔驟縮，整個人晃了晃，
像是被雷劈中，幾乎站立不穩(wěn)。“不……不可能?！彼哉Z，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她昨天還好好的……她只是，只是在跟我鬧脾氣，怎么會……”他不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