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燕歸塵右手按在刀柄上，左手卻悄悄摸向懷中無心道人給的玉佩——如果這真是影剎，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黑衣人沒有動，只是微微抬頭，露出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那目光冰冷刺骨，讓燕歸塵后背一陣發(fā)涼。
"客官...還要添茶嗎？"茶攤老板顫聲問道，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
黑衣人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如砂紙摩擦："不用。"他站起身，丟下幾枚銅錢，"我等人。"
燕歸塵注意到他說"等人"時，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自己。這不是巧合，對方就是沖他來的！
"老板，結賬。"燕歸塵強作鎮(zhèn)定，也放下幾枚銅錢。他必須盡快離開，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動手。
就在他轉身要走時，黑衣人突然道："殘刀客，這么急著走？"
燕歸塵渾身一僵，但很快恢復常態(tài)："閣下認錯人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展開——正是燕歸塵的肖像！"天機閣通緝的要犯，五百兩黃金，我可不會認錯。"
茶攤老板見狀，嚇得躲到了灶臺后面。燕歸塵知道無法再偽裝，索性直面對方："你想怎樣？"
"跟我走一趟，"黑衣人緩緩抽出長刀，"或者死在這。"
燕歸塵瞇起眼睛："就憑你？"
"試試看。"黑衣人話音未落，刀光已至！
燕歸塵側身避過，同時"殘月"刀出鞘。兩刀相擊，火花四濺。黑衣人刀法凌厲，每一擊都直奔要害，而且力道奇大，震得燕歸塵虎口發(fā)麻。
"你不是影剎。"燕歸塵在交手中判斷道，"影剎不會這么多廢話。"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惱怒："殺你，何須影剎大人出手！"他刀勢突變，從剛猛轉為陰柔，刀鋒如毒蛇般纏繞而來。
燕歸塵不敢大意，左手持刀雖然不習慣，但無痕殘刀的詭異招式依然讓對手難以捉摸。兩人從茶攤打到路上，引來村民遠遠圍觀。
"看刀！"黑衣人突然變招，長刀橫掃燕歸塵下盤。燕歸塵躍起避開，同時"殘月"刀從上劈下，直取對方天靈蓋！
黑衣人倉促舉刀格擋，但燕歸塵這一刀蘊含了螺旋勁力，竟然直接劈斷了對方的長刀！刀鋒余勢不減，在黑衣人胸前留下一道血痕。
"你..."黑衣人大驚，捂著傷口后退。
燕歸塵沒有追擊，而是冷冷道："回去告訴影剎，想要鐵符，親自來取。"
黑衣人臉色陰晴不定，最終轉身躍上來時的馬匹，疾馳而去。燕歸塵長舒一口氣，其實剛才那一刀已經(jīng)耗盡了他大半內力，若對方再戰(zhàn)，他未必能勝。
"客官...您快走吧。"茶攤老板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探出頭，"那人肯定是去叫幫手了。"
燕歸塵點點頭，迅速收拾行裝。臨走前，他忽然想起什么，掏出無心道人的玉佩問道："老板可認得此物？"
老者瞇眼一看，臉色頓變："這...這是白云觀的通行令！客官從何處得來？"
"一位道長所贈。"燕歸塵沒有多說，"您知道這玉佩還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老者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傳說這玉佩內藏玄機，能指引通往白云觀的秘徑。老漢只是聽說，具體如何操作就不知道了。"
燕歸塵謝過老者，翻身上馬繼續(xù)趕路。他一邊騎行，一邊研究手中的玉佩。玉佩通體碧綠，正面刻著"白云"二字，背面是復雜的云紋圖案。對著陽光看去，玉質溫潤，內部似有細小的紋路，但看不清具體形狀。
十里路轉眼即至，前方果然有個"歇馬店"，其實就是個簡陋的驛站，供過往旅客換馬休息。燕歸塵將馬匹交給驛卒，自己則找了個僻靜角落繼續(xù)研究玉佩。
"客官要換馬？"驛卒走過來問道。
燕歸塵點點頭："去白龍山，有好馬嗎？"
驛卒面露難色："這個...最近去白龍山的人多，好馬都被挑完了，只剩一匹老馬，腳程慢些。"
"就它吧。"燕歸塵現(xiàn)在只求盡快離開。
等待換馬的間隙，燕歸塵注意到驛站墻上貼著一張告示，走近一看，竟是天機閣的通緝令！上面赫然畫著他、蘇璃月、鐵小七和無心道人四人的肖像，懸賞金額高達一千兩黃金！
"好大的手筆..."燕歸塵暗自咋舌?？磥硖鞕C閣對鐵符是志在必得，竟然開出如此高價。
正思索間，驛站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燕歸塵警覺地躲到窗邊窺視，只見五六個黑衣人疾馳而來，為首的正是剛才交手的那個！
"這么快就搬來救兵了？"燕歸塵暗叫不好。他現(xiàn)在內力未復，又只有一匹老馬，硬拼絕非上策。
他迅速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驛站后門通向一片樹林。事不宜遲，燕歸塵丟下幾塊碎銀，悄悄從后門溜了出去。
樹林茂密，適合藏身。燕歸塵借著地形的掩護，很快甩開了追兵。但他不敢停留，繼續(xù)向白龍山方向前進。
老馬雖然腳程慢，但耐力不錯。天色漸暗時，燕歸塵已經(jīng)離開歇馬店二十余里，來到一處名為"斷魂崖"的險地。這里山路狹窄，一側是峭壁，一側是懸崖，故而得名。
月光如水，照在險峻的山路上。燕歸塵下馬步行，生怕老馬失足。就在這時，懷中的玉佩突然微微發(fā)熱！
"怎么回事？"他掏出玉佩，驚訝地發(fā)現(xiàn)玉佩在月光下竟然泛起了淡淡的熒光，內部的紋路也清晰起來——那是一條蜿蜒的山路，最終指向一座道觀！
"指引秘徑..."燕歸塵想起茶攤老板的話，恍然大悟。他立刻對照玉佩上的路線和實際地形，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條被雜草掩蓋的小路！
這條小路幾乎貼著崖壁，寬僅容一人通過，極其隱蔽。若不是玉佩指引，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燕歸塵牽著馬，小心翼翼地沿著小路前進。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豁然開朗——一座古樸的道觀矗立在月光下，門匾上"白云觀"三個大字蒼勁有力。
"到了！"燕歸塵心中一喜，加快腳步。
道觀大門緊閉，但門縫中透出微弱的燈光，顯然有人。燕歸塵正想敲門，突然聽到身后傳來破空之聲！
他本能地側身閃避，一支箭矢擦著臉頰飛過，釘在門板上！回頭望去，懸崖對面的山路上，幾個黑衣人正張弓搭箭！
"陰魂不散！"燕歸塵咬牙道。他顧不上敲門，直接翻墻進入道觀。
院內靜悄悄的，只有正殿亮著燈。燕歸塵剛落地，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
"深夜擅闖道觀，所為何來？"
一個白發(fā)老道從殿內走出，手持拂塵，仙風道骨。老道目光如電，在燕歸塵身上一掃，最后停在他手中的玉佩上。
"玄機子前輩？"燕歸塵恭敬地行禮，"無心道人讓我來找您。"
老道——玄機子微微點頭："進來吧。"
殿內陳設簡樸，香爐中青煙裊裊。燕歸塵剛踏入殿門，就聽到外面箭矢釘在墻上的聲音。追兵已經(jīng)到了觀外！
"不必理會。"玄機子淡然道，"白云觀有陣法守護，他們進不來。"
果然，外面很快傳來驚呼聲和跌倒聲，似乎有人觸發(fā)了什么機關。玄機子示意燕歸塵坐下，親自倒了杯茶。
"無心還好嗎？"老道問道。
燕歸塵將分別時的情形詳細告知，包括青溪觀被毀、四人分頭行動等。玄機子聽完，長嘆一聲：
"劫數(shù)啊..."他看向燕歸塵，"鐵符帶來了嗎？"
燕歸塵從懷中取出鐵符。三塊拼合后的鐵符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符文連成一體，神秘莫測。
玄機子接過鐵符，仔細端詳："果然是'天樞符'，開啟天機秘境的第一把鑰匙。"
"前輩，這天機秘境究竟是什么？"燕歸塵忍不住問。
玄機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可知道'十二玄兵譜'的來歷？"
燕歸塵搖頭。玄機子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古籍，翻開其中一頁："上古時期，有十二位大能，各自煉制了一件神兵。這十二件神兵合一，可開啟一處秘境，獲得改天換地的力量。"
"那天機閣..."
"天機閣主蕭絕，正是想利用這種力量，重建江湖秩序。"玄機子冷笑道，"確切地說，是毀滅現(xiàn)有的門派，由天機閣一統(tǒng)天下。"
燕歸塵心頭一震。如此說來，歸燕山莊、鐵劍門等被滅門，都是為了收集鑰匙，實現(xiàn)這個瘋狂的計劃！
"那我們該怎么辦？"
玄機子將鐵符放在桌上："十二把鑰匙中，'天樞符'最為關鍵。沒有它，即使集齊其他十一把也無法開啟秘境。"他嚴肅地看著燕歸塵，"你必須保護好它，絕不能讓天機閣得手。"
"可我的力量..."燕歸塵握緊拳頭，"連影剎的一個手下都差點不敵。"
玄機子微微一笑："所以無心讓你來找我。"他起身走向內室，"跟我來。"
內室是個練功房，墻上掛滿了各種兵器。玄機子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長條木盒，遞給燕歸塵：
"打開看看。"
燕歸塵打開木盒，里面是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通體漆黑，刀刃上布滿細密的鋸齒。
"這是..."
"'殘月'刀的姊妹刀——'斷魂'。"玄機子解釋道，"當年風殘子創(chuàng)出無痕殘刀時，共打造了兩把刀，一把給了你，另一把就在這里。"
燕歸塵拿起短刀，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掌心傳來。這刀雖然短小，但重量適中，握在手中如臂使指。
"無痕殘刀本就有左右雙手的招式，"玄機子說，"只是風殘子還沒來得及教你，就..."
燕歸塵心中一痛。風殘子臨終前確實提到過"殘陽如血"的最后一招，但當時老人已經(jīng)氣若游絲，沒能說完。
"現(xiàn)在，我教你真正的無痕殘刀。"玄機子從墻上取下一把木劍，"看好了！"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玄機子詳細演示了無痕殘刀的雙刀技法。與單刀不同，雙刀講究"殘而不廢，缺而互補"，兩把刀一長一短，一正一奇，配合起來威力倍增。
燕歸塵天賦極高，很快掌握了基本要領。雖然右臂傷勢影響發(fā)揮，但配合螺旋勁力，依然能施展出七八分威力。
"不錯。"玄機子滿意地點頭，"現(xiàn)在，試試這招。"
老道演示了一個奇特的動作：雙刀交叉，同時注入內力，刀身竟然泛起淡淡的紅光！
"這是..."
"'殘陽如血'，無痕殘刀的最后一招。"玄機子肅然道，"此招一出，非死即傷。使用時需將內力逆轉，代價是經(jīng)脈受損，慎用。"
燕歸塵認真記下口訣和心法。雖然現(xiàn)在還不能完全掌握，但至少有了方向。
天光微亮時，玄機子叫停了練習："夠了，你需要休息。"他遞給燕歸塵一個小瓷瓶，"這是'續(xù)脈丹'，可緩解'殘陽如血'的反噬。"
燕歸塵感激地接過，忽然想起一事："前輩，這玉佩..."他掏出無心道人的玉佩，"據(jù)說內藏玄機？"
玄機子微微一笑，接過玉佩，在燈下輕輕一按——"咔嗒"一聲，玉佩竟然從中間分開，露出里面一張薄如蟬翼的絲帛！
"這是..."
"白云觀秘傳的內功心法。"玄機子將絲帛展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和人體經(jīng)脈圖，"配合無痕殘刀，可事半功倍。"
燕歸塵如獲至寶。有了這心法，他的內力恢復速度將大大加快，右臂的傷勢也能得到改善。
"多謝前輩！"他鄭重行禮。
玄機子擺擺手："不必謝我。對抗天機閣，需要眾人合力。"他望向窗外，"天快亮了，你該走了。"
"走？去哪？"
"去找你的同伴。"玄機子遞給他一封信，"按這上面的地址，去'落楓鎮(zhèn)'找一位叫'老酒鬼'的人。他是我們的眼線，會告訴你無心他們的下落。"
燕歸塵收好信件和玉佩，再次道謝。臨行前，玄機子又給了他一個錦囊："危急時刻打開，或可保命。"
朝陽初升，燕歸塵牽著馬離開白云觀。有了新的武功和線索，他信心倍增。但剛下山不久，他就察覺到不對勁——太安靜了，連鳥叫聲都沒有。
"有埋伏！"他猛地勒住馬，同時雙刀出鞘！
果然，路旁的樹叢中竄出七八個黑衣人，為首的正是昨日那個！只是這次，他身邊多了個身材瘦削、戴著銀色面具的人。
"殘刀客，我們又見面了。"黑衣人冷笑道，"這次，影剎大人親自來取你性命！"
銀面人——影剎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抽出一把細長的彎刀。刀身漆黑，唯有刃口一線銀光，在晨光中泛著森冷的光芒。
燕歸塵知道，真正的考驗，現(xiàn)在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