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地府判官歷劫,和隔壁新科狀元家當了十幾年鄰居。上一世紀忱亡妻喪子后,
因不忍他為民請命,最后慘死宮門。不惜違抗天道,也要提筆在生死簿上,
為他多寫了五十年壽命。得知神仙相救,紀忱感激涕零,向我報恩求娶。我如愿嫁他。
往后五年,我用僅剩的仙力,輔佐紀忱一路登頂宰相。卻不想懷胎十月臨盆之際,
他卻剖開我肚皮,把孩子血淋淋掏出來,活活掐死?!鞍⑹|當年難產(chǎn)時也如你這般慘叫,
可你不是判官嗎?你就眼睜睜看她一尸兩命?為什么不救她?
”“你知道我每次碰完你吐得多惡心嗎?茍活這么多年,我就是要報復(fù)你!
”“既然我的阿蕓活不了,那你就去給她賠命吧!”我難產(chǎn)血盡而亡。再睜眼,我立于朝堂,
而紀忱大手指向我信誓旦旦:“陛下,臣已為您尋得長生之法。
”“她洛嬰寧——就是執(zhí)掌生死的地府判官!”1皇帝眼睛倏地瞇緊,
大殿上眾朝臣看向我竊竊私語。我立刻跪下叩首:“民女一介草民,哪會什么長生不老之法,
陛下當不得真?!薄澳闳鲋e!”紀忱瞪向我怒氣沖沖:“陛下,微臣有法子證明,
她就是地府判官!”說完,不等我反應(yīng),他抽出旁邊侍衛(wèi)的劍,猛地刺進我心口。
心口血流如注,我疼的皺眉,卻正對上紀忱頭戴宮花的模樣。
這會分明是他剛新科及第的時候。紀忱怎會知曉我的身份....難道....他也重生了?
劍被猛地拔出,而我心口處駭人的血洞,頃刻間復(fù)原。周圍朝臣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皇帝也震驚到蹭的從龍椅上站起,隨即盯著我大笑?!昂煤煤茫」媸巧裣?!來人,
朕拜要洛仙人為國師!”皇帝摟著身旁美人,踉蹌到我面前,眼神炙熱:“洛仙人,
只要你能讓朕長生不死,你要什么朕都給你,如何?”我剛想開口拒絕,
紀忱卻急促獻寶道:“陛下,洛嬰寧如今只是個歷劫的凡人,她手里的生死簿和判官筆,
才是助您長生不死的法寶!”“微臣可幫您得到法寶,只求事成后,陛下用它救臣妻兒一命。
”紀忱跪下懇求皇帝,眼里全是對發(fā)妻的深情。所以重來一次,他費盡心機戳破我身份,
甚至不惜要我的命,全都是為了救陸蕓。我自嘲一笑,眼角滲淚?;实蹍s眼前一亮。
“朕準了!紀愛卿,那這寶物,何解?”“砍了她的雙手!”紀忱嗓音驟沉,
轉(zhuǎn)頭冷冷道出我的命門。每一次轉(zhuǎn)世歷劫,我手上都戴著一副黑白生死鐲,左手為簿,
右手執(zhí)筆。上輩子情到濃時,我將奪寶的法門無心透露給了紀忱。本以為,
他那樣憂國憂民的剛正之人,定是可信的。卻不想,竟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鬼。
面前昏君已然被長生之法誘惑,即刻就命人按住我,長劍一揮。血花飛濺,
剎那間我雙手落地,頃刻化作生死簿和判官筆。“還給我!”新雙手迅速長出,
我奮力撲上去,想把東西搶回來,紀忱卻又一劍砍斷了我雙腿。侍衛(wèi)猛地沖上來壓住我,
礙于歷劫時不能對凡人動用法力,我毫無還手之力。而紀忱已經(jīng)把東西撿起,
雙手奉給了皇帝?!氨菹?,您勾下人名,那人必死;若您劃去人名,那人不僅可活,
更是可以跳出三界,不入輪回,從此長生不老?!毖垡娀杈诩o忱的慫恿下,
目光越來越灼熱,我趴在地上憤怒反駁:“不可!凡人用不得生死簿!
”“六道輪回自有規(guī)律,人若長生不死,是違背天道,會大禍臨頭的!
”自我任地府判官以來,生死簿上的人名不是沒被劃掉過。那些人雖肉體不損,但壽終時,
必會被天道察覺,降下‘三災(zāi)’。躲不過,命喪天罰;躲過三災(zāi)的,雖能得享一時長生。
卻會變成非人的怪物,被天地厭棄,那時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聽到我的話,
昏君眼神猶疑,紀忱卻沉聲呵斥我?!澳愫f!我活得好好的,哪有什么災(zāi)禍,
你就自私自利,冷眼人命罷了。”紀忱前世無災(zāi)無禍,是因我用僅剩的仙力,幫他改了命格,
這才躲過天罰。我卻遭天道反噬,身體孱弱,注定活不過四十歲。怕他難過,
這事我從沒告訴他。卻不想,恩愛十載,全是他精心編織的謊言,只為替發(fā)妻報仇。
升米恩斗米仇,真是可笑!“好了,能不能用試試就知道了。”皇帝眼中倏然劃過精光。
他提筆就劃掉身旁寵妃的名字,隨即對侍衛(wèi)大手一揮:“砍了宣姬的頭,讓朕仔細瞧瞧。
”被點名的寵妃嚇得瞬間白了臉,剛要求饒,脖子卻驟然一涼。下一刻,美人頭哐嘡滾落。
2周圍眾大臣嚇得腿軟。齊齊跪地求饒,哆哆嗦嗦,生怕下一個被砍頭的就是他們。但隨即,
人頭卻在地上蹦跶起來。大臣們瞬間瞪大了眼,像是看到神跡一般,不可思議的陣陣驚呼。
“陛下陛下!求您把臣妾的頭按回來吧!”無頭女人迅速伸手,將自己腦袋抱進懷里,
哀求著把頭往脖子上安??煽吹竭@一幕,皇帝卻仰天大笑起來。
隨手幫陸蕓在生死簿上劃去姓名,又給紀忱升了官,昏君喜笑顏開的走了。
而我則被侍衛(wèi)架著扔出了宮門。身體撞進泥里,我渾身疼的散架,抬眼,卻瞥見遠處撐傘,
大著肚子等人的陸蕓。原本她還有兩天會死,可這會,她已然長身不死了。剛要起身,
紀忱冰冷的話從我身后傳來:“見我的阿蕓還活著,你嫉妒了么?”“洛嬰寧,
我知道你也重生了,但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害死阿蕓上位的?!钡f完他話音一轉(zhuǎn),
又伸手要扶我:“不過,你雖然惡毒善妒,畢竟夫妻一場,看在你對我一片癡心的份上,
我已向陛下請旨,待我和阿蕓大婚那日,便那你為妾。”“如何?不害人便能嫁我,
你總開心了吧?”恨恨拍開他手,我咬牙站起:“別碰我!我不可能嫁給你!紀忱,
我的命你已經(jīng)取了,仇也報了,這輩子你最好離我遠點,我們老死不相往來。
”拍掉身上的土,我轉(zhuǎn)身要走,卻被紀忱黑沉著臉拽住?!拔耶敃r以為你死不了的,
那...這算扯平了,只要以后你服侍好阿蕓,我會對你好的。
”“孩子的話....既然我們恩愛,往后我再給一個便是....”“你別跟我提孩子!
”啪的一聲,我咬牙甩給紀忱一巴掌,卻被突然出現(xiàn)的陸蕓擋下。她左臉倏地一片通紅。
“阿蕓!”紀忱驚呼一聲摟住陸蕓,隨即反手就給我一巴掌。我臉被打偏,
陸蕓才裝作詫異按住紀忱,楚楚可憐看向我:“對不住,洛姑娘,我家阿忱就是心疼我,
你別見怪?!薄奥牥⒊勒f上輩子我死后,是你勞心勞力照顧他,只是以后就不勞煩洛姑娘了,
畢竟,這一世,我還活的好好的....”紀忱竟然連上一世的事都跟陸蕓說了。
聽到女人話里話外的防備,我氣笑了,斜眼撇向紀忱嗤道:“哦?看來他也有藏私啊,
納我為妾的事,都沒跟你說嗎?”陸蕓笑容一僵,紀忱神色不自然的反駁。
可我沒閑心陪他們做戲,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反正陸蕓必死無疑,我只等著看她的下場。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找城隍請罪彌補,將生死簿和判官筆盡快尋回。我快步往城隍廟走,
面前卻突然出現(xiàn)一群老弱病殘?!笆撬?!她就是那個見死不救的地府判官!”他們來勢洶洶,
各個仇恨的瞪著我,仿佛我是殺了他們?nèi)业某鹑??!拔覂鹤硬湃龤q,
你為什么殘忍到收他命!”“你個冷血無情的毒婦!”石頭木棍一下下砸中我,
他們嘴里全是對我的謾罵詛咒。明明先前這些人還信仰供奉我,求我保死去的親人平安。
可如今,一卻個個面目可憎將我當成殺人兇手。額頭被他們砸爛,我全身都疼,卻一言不發(fā)。
他們顯然是被紀忱哄騙,故意針對我的,解釋也無用。腿砰的被打斷,我踉蹌倒地,
只能往城隍廟的方向緩慢攀爬??伤街?,鮮血滴落,迅速就開出一株株血紅的彼岸花。
被異象震撼,眾人群情激奮,下手更狠了,一路追著我打。我看著身旁的彼岸花,
眼眶被淚水浸透,耳邊響起前任判官隕滅前的遺言。他要我行走陰陽,
將那些勞苦孤魂送歸彼岸?!八麄兟德狄簧?,就等著來世福報,送他們早入輪回,阿燼,
這就是我們的職責。”可是前輩,世人怨我啊....城隍廟前,人們越打越恨,
最后甚至要對我下死手。“去死吧!妖女!”人群中一鐵鍬猛地劈頭砸下。
可我現(xiàn)在渾身虛弱,被砸中必死無疑。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冷冽聲音忽的震開眾人:“放肆!
”3那聲音竟是從城隍廟里傳來的?!俺勤驙?,是城隍爺顯靈了!”人群被威壓狠狠砸倒,
眾人一驚,隨即滿臉恐慌,四散逃開。臨走卻還不忘對我放狠話:“妖女!敢惹怒城隍爺,
你就找死吧!”廟門口瞬間寂靜下來,而下一秒,我突然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
身上的傷瞬間好了。再抬眼,就看到一個墨發(fā)紅袍的俊朗男人?!俺?..城隍爺?
”我狐疑詢問?!班??!蹦腥嗣寄坷渚p嗯一聲。趕緊從他身上下來,我一陣尷尬。
任職千年,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頂頭上官的真身。我剛想開口,
男人卻說:“你的事,吾已知曉?!薄叭裟阆胱?,吾今夜便可提前結(jié)束你的歷劫,
還你判官真身,如何?”“再等一日,可否?”我一愣,隨即躬身請求。再過一天,
就是上輩子陸蕓難產(chǎn),一尸兩命的壽終之時。屆時陸蕓沒有順應(yīng)天道赴死,定會被天道察覺,
降下‘三災(zāi)’。我自然得好好見證。城隍自然同意了?!爸皇?,生死簿和判官筆被凡人奪去,
恐生變故....”我皺眉,眼中盡是擔憂?;实刍栌?,只怕拿到法寶肆意妄為,招致災(zāi)禍。
男人卻唇角勾笑,臉色淡然:“無妨,我自有辦法取來,你且清理門戶便好?!闭f完正事,
我被城隍強制留在廟里,批了一夜公文。等清早再回家,卻發(fā)現(xiàn)我原先在紀忱家隔壁的院子,
已經(jīng)被大火燒成了黑灰。里面斷木殘垣,只剩滿地焦炭,還冒著刺鼻的白煙。
“妖女憑什么住這么好的院子!她就該睡亂葬崗里!”“還說什么她是神仙,我呸!
就該把她一塊燒死?!薄鞍ググ?,宮里的貴人怎么朝這來了?”順著圍觀人說話的聲音,
我回頭,就看到紀忱和陸蕓領(lǐng)著一群人來我面前宣旨。
紀忱焦急的一腳踹倒我下跪:“還不快接旨?能嫁給我當妾,不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你裝什么?”看著得意的紀忱和他旁邊同樣欣喜的陸蕓,我眼里一陣可笑。只一晚,
他竟真的說服了陸蕓,納我做妾?可他憑什么以為我會聽話?“這圣旨我不接,你,
我也不嫁?!蔽揖芙^的干脆,擲地有聲。陸蕓卻大度的上前安勸我:“洛姑娘,
你現(xiàn)在家徒四壁,名聲也遭透了,阿忱不忍你流落街頭,這才愿意納你做妾,
日后我們好好服侍阿忱,待他平步青云,你也有依靠不是?”緊接著,
紀忱也湊近我耳邊:“阿蕓都接納你了,別給臉不要臉啊,進門后好好幫我打理官場瑣事,
你不是最愛干這事了嗎?”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前世和紀忱成親后,
我一次次耗費精血替他測算官途,逢兇化吉,助他官至左相。即便連懷孕后身體虧空的厲害,
他也仍纏著我卜卦。當時不覺,只以為他心系百姓,如今才恍然。紀忱只是恨我!
他只想榨干我.....“我已找人算了黃道吉日,就今日正午,我娶阿蕓為妻,納你做妾,
你趕緊準備,別誤了吉時!”紀忱話語強硬。但任他們怎么威逼利誘,周圍眾人嘲諷謾罵,
我卻就是咬死了不松口。等著看他們的報應(yīng)是一回事,但再嫁紀忱,絕無可能。
可他被我軟硬不吃的態(tài)度惹怒了,竟直接讓人綁了我。領(lǐng)一眾婆子把我扒光,
強壓我換上了粉紅婚服。4因我誓死不嫁,紀忱直接把我綁到他馬后,一路拖著我回府。
“洛嬰寧,你看你,都重來一世了,怎么還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烈日暴曬下,
陸蕓掀開轎簾,眨了眨眼,朝我同情道。而我踉蹌著被拖在馬后,后背早已被汗浸濕。
豆大的汗珠更是如斷了線的珠子,瘋狂往下掉,眼睛被刺的生疼。“不重要,
反正你們只會比我更慘?!蔽易齑礁闪?,卻仍舊不屈??稍捖洌殷w力不支,眼前就是一黑。
正以為我又要摔倒時,腰身卻被扣住,有人把我攬進了懷里?!澳膩淼碾s種!敢跟我搶女人?
”紀忱急匆匆下馬,就要搶我,卻被一道劍氣劈下,硬生生制住腳步。下一刻,
綁著我的麻繩斷了。一侍衛(wèi)劍光直指紀忱,呵斥:“大膽,這女子我們凌王殿下看上了!
爾敢阻攔?”話落,沿街百姓喧鬧乍停,全都畏縮著跪下參拜,甚至連紀忱都變了臉。
我一愣。凌王?就是帶著八十萬鐵騎,常年鎮(zhèn)守北疆的那個殺神王爺,蕭稷玄?
可我們沒什么交集啊。“本王對洛姑娘一見鐘情,姑娘可愿嫁本王為妻?
”男人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清男人的臉后,便瞬間明白了。“我嫁?!薄吧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