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斷魂崖近在咫尺。
那是一處向外突出的陡峭懸崖，崖邊立著一塊風化嚴重的石碑，上面"斷魂"二字依稀可辨。
雨水在石碑表面匯聚，流出一道道痕跡，宛如血淚。
我剛靠近崖邊，一陣狂風突然襲來，幾乎要將我吹倒。
風中夾雜著孩童的哭泣聲，忽遠忽近。
我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眼前的景象再次變化。
月光取代了雨幕，崖邊站著一群舉著火把的人。
中央是一個戴青銅面具的高大男子，懷中抱著一個不斷掙扎的紅衣小女孩。
女孩的嘴巴被紅布條封住，只能發(fā)出嗚嗚的哭聲。
"時辰已到。"
面具男子，或者說是許長青的聲音冰冷得不似人類。
我走到崖邊，毫不猶豫地將小女孩拋向深淵。
就在這一瞬，封口的布條松開，女孩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
"爹爹！不要——！"
這聲呼喊像一把尖刀刺入我的心臟。
我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現實與幻象在這一刻重疊。
那個墜落的小女孩，那張淚流滿面的小臉，正是我兒時噩夢中反復出現的場景。
"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卻感到某種深埋在血脈中的記憶正在蘇醒。
蘇雨晴蹲下身，輕輕拂去石碑上的苔蘚，露出下面一行幾乎被磨平的小字：
"光緒二十三年七月初七，許氏罪孽，天地共誅。"
"許旼看這個。"
她突然從石碑基座的縫隙中抽出一塊褪色的紅布條，上面繡著"許婉兒"三個小字，"是那個孩子的……"
我接過布條，觸碰的瞬間，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手臂直沖心臟。
我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畫面：
黑暗的崖底、折斷的樹枝、散落的骸骨、還有……一個紅布包裹的小棺材。
"崖下……有個洞穴……"
我喘息著說，"她的尸骨不全……一部分在祠堂地下……"
話音未落，我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紅色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向心臟位置匯聚。
我痛苦地蜷縮起來，感到某種陌生的意識正在侵入我的身體。
"蘇……雨晴……"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快……阻止我……"
但為時已晚。
當我再次抬起頭時，眼神已經完全變了。
冰冷、威嚴，屬于另一個時代。
我站起來的姿態(tài)挺拔如松，抬手撫摸臉龐的動作優(yōu)雅而古板，仿佛在確認一張許久未戴的面具。
"蘇姑娘。""我"開口，聲音里帶著古老的腔調，"我們又見面了。"
蘇雨晴倒吸一口冷氣，后退幾步："許……長青？"
"我"或者說暫時占據我身體的許長青靈魂微微頷首："百年輪回，終得一見。你與你祖母長得真像。"
"我祖母？"蘇雨晴震驚地瞪大眼睛。
"當年唯一反對祭祀的蘇家小姐。"
許長青的聲音里帶著幾分懷念，"若非她暗中報官，我也不會……"
他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我的意識似乎在掙扎著奪回控制權。
趁這個機會，蘇雨晴迅速從包里掏出一把香灰撒向"我"，同時念誦一段古老的咒文。
"我"發(fā)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身體劇烈抽搐起來。
"滾出他的身體！"蘇雨晴厲聲喝道，"你已經害死了自己的女兒，還想害死自己的后代嗎？"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刺穿了附身的靈魂。
"我"跪倒在地，一陣劇烈的咳嗽后，我本人的意識重新掌控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