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因為陸致禮作為校長的威信,他說出的話人們自然深信不疑。
葉疏桐在學(xué)校乃至整個縣城的名聲徹底壞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她背后指指點點。
從前和她交情好的朋友,現(xiàn)在也都對她避之不及。
學(xué)校組織全體師生郊游。
大巴車上,葉疏桐坐在最后一排,周圍的位置全是空著的,車頭卻有好幾個老師寧愿站著也不愿挨著她坐。
葉疏桐靜靜地看著他們暗自捶腿叫苦,只覺得好笑。
大巴急速駛過一個彎道,對向卻突然沖出一輛車,司機躲避不及,整個車側(cè)翻進(jìn)路邊的溝里。
所有人都被救了出來,只有葉疏桐,半截身子被壓在車子底下,破碎的玻璃插進(jìn)她的身體,鮮血噴涌而出。
“疏桐!”
陸致禮慌張向她奔來,試圖抬起車尾救她。
“致禮哥,我好疼啊,我是不是快死了!”
許月倒在他身后,身上看起來并無外傷,可她捂著胸口一直喊疼,哭得梨花帶雨。
“爸爸!許媽媽很難受,我們快送她去醫(yī)院吧!”
陸小磊也看到了被壓在車底的葉疏桐,可他仿佛看不到她噴涌的鮮血一樣,反而認(rèn)為許月這邊比較嚴(yán)重。
葉疏桐看到陸致禮回頭,目光在她和許月之間掙扎。
他很快下了決心,安撫似的留給葉疏桐一句話“他們會救你的”,轉(zhuǎn)身將許月打橫抱起,奔向衛(wèi)生院,陸小磊也跟了上去。
葉疏桐看著兩人的背影越來越模糊,冰涼的淚水劃過她的臉龐,她的心里只剩下一片絕望。
她是被半個小時后趕來的救援隊救起來的。
被送到衛(wèi)生院時,路過一間病房,她清楚地看到醫(yī)生一邊檢查病床上的許月,一邊安撫站在一旁滿臉焦急的父子倆。
“患者沒什么大礙,感到心慌或許是因為有點貧血,不過這不是什么大事,慢慢調(diào)養(yǎng)就會好的?!?/p>
盡管這樣,陸致禮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
葉疏桐這邊剛被醫(yī)生處理好傷口,就看到一臉焦急的陸致禮趕來。
“我記得你是AB型血?”
她戴著氧氣罩,不能說話,何況她現(xiàn)在也虛弱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微微點頭,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男人隨即說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小月貧血嚴(yán)重,一直喊頭暈,你給她輸血。”
他的語氣是那么理所當(dāng)然,仿佛這也是葉疏桐作為他妻子的責(zé)任。
也許是看到了葉疏桐眼里的質(zhì)疑和悲涼,陸致禮罕見地對她解釋起來。
“十五歲那年,我被幾個混混堵在巷子里,他們拿著刀將我捅成重傷,昏迷時,是許月用瘦小的肩膀?qū)⑽冶橙メt(yī)院,這樣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你作為我的妻子,自然要跟我一起報恩?!?/p>
葉疏桐瞪大了雙眼,前世陸致禮從未對她說起過此事,所以她只知道許月是陸致禮的救命恩人,卻并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
可那年背陸致禮去醫(yī)院的明明是她?。?/p>
她努力想說出來,可氧氣罩阻礙著她。
陸致禮沒有發(fā)現(xiàn)她眼里的異常,拿過一旁醫(yī)生手上的針頭,親手扎進(jìn)了她的身體里。
葉疏桐疼得瑟縮一下。
男人輕聲安撫她:“很快的,你忍一忍?!?/p>
這是最后一次了,陸致禮。
葉疏桐在心里對他說。
一千毫升抽完,男人心滿意足的拿著血袋離開。
葉疏桐無力地癱在病床上,目送男人的背影。
夜晚,西北來接她的車到了,她被幾人扶著出了衛(wèi)生院。
臨走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燈光下正在給許月喂藥的陸致禮。
隨后上了車,再也沒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