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廠長辦公室。
李懷德半躺在辦公椅上,咧著嘴笑得猥瑣,腦海里好戲連臺。
他昨兒在朋友家看了本“港城雜志”,里面的女郎一個賽一個精彩,實在讓他大開眼界。
可惜這東西有點“犯忌諱”,不然他真想日夜觀摩,狠狠批判這種資本主義毒瘤。
“咚咚咚”
這時,耳邊傳來敲門聲。
李懷德皺皺眉,馬上正襟危坐。
“進(jìn)!”
郭大撇子推開門進(jìn)來,賊兮兮左右張望一會兒,隨即一把關(guān)上門,三兩步跑到他辦公桌前,興奮道:“李廠長,大喜啊大喜啊~”
一進(jìn)門就整得莫名其妙,李懷德被他弄懵了,不悅道:“郭大撇子,一大早你抽得什么瘋?”
“什么大喜?”
“有事說事,我沒工夫跟你在這浪費時間!”
郭大撇子賤兮兮道:“李廠長,今兒鍛工車間的劉海中,奧,也就是易忠海的鄰居,跟我說.....”
聽完,李懷德倒吸一口冷氣,訝異道:“你是說易忠海被逼著當(dāng)什么‘節(jié)糧標(biāo)兵’,每天只能吃3兩糧食?”
“這消息靠譜嗎?”
郭大撇子急道:“絕對靠譜,昨晚易忠海按了血手印,今兒早上街道主任都找他們院里去了!”
“李廠長您想想,一天三兩糧食,喂雞都不夠??!”
“劉海中跟我說了,他們昨晚把已經(jīng)易忠海家的糧食全部收繳干凈,連塊咸菜疙瘩都沒給他留。”
“易忠海都一天一夜沒吃飯了!”
李懷德聞言雙眼放光,表情頓時變得陰險無比。
“嗯...郭大撇子,我得嚴(yán)肅的批評你!”
“思想太狹隘了,怎么可以幸災(zāi)樂禍呢?”
“如今四九城到處都在缺糧,京畿周邊已經(jīng)出現(xiàn)餓死人的情況?!?/p>
“這種困難關(guān)頭,咱們廠的七級工,易忠海易師傅能以身作則,自愿挑戰(zhàn)艱難任務(wù),當(dāng)這個節(jié)糧表率,這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李懷德越說越興奮,起身踱步:“節(jié)糧行動利國、利民、利他、利己,身為廠領(lǐng)導(dǎo),既然知道這件事,就該大力支持!”
“這既是咱們軋鋼廠對節(jié)糧行動的維護(hù),也是對廣大困難群眾的愛護(hù)?!?/p>
郭大撇子急忙附和:“不錯李廠長,咱們一定要餓死...不是,支持,支持易忠海?!?/p>
李懷德點點頭:“好了,這件事我心中有數(shù),你先回去吧?!?/p>
郭大撇子走后,李懷德站在原地陰惻惻的笑著。
“易忠海?”
“你整天擺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p>
“我好心好意拉攏你,你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p>
“既然你把事情做絕,也別怪我斬盡殺絕?!?/p>
“這回,且看我李某人怎么整治你!”
說完,他回到辦公桌拿起筆刷刷寫了張文件,把秘書叫進(jìn)來附耳交談了一番。
秘書不時點頭,最后神色怪異的拿起文件走了。
......
“咕嚕嚕,咕嚕嚕~”
易忠海左手死死按著肚子,餓得頭昏眼花,連拿零件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他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到底是老了。
當(dāng)年他龍馬精神,一夜七探無底洞,第二天起來都沒這么虛。
這會兒只是少吃幾頓飯,身體就跟掏空似的,難道是年輕時欠下的虧空?
坐著休息一會兒,易忠海搖搖頭,起身繼續(xù)加工零件。
他已經(jīng)跟廠里提了要升八級工,現(xiàn)在正是關(guān)鍵時期,可不能馬虎,不管多餓都得堅持。
經(jīng)過這一上午他也想開了,都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他也不是沒挨過餓,少吃幾頓飯死不了人。
更關(guān)鍵的是,凡事都有兩面性,有利就有弊。
一旦節(jié)糧行動順利完成,他這個節(jié)糧標(biāo)兵必然榮譽加身。
到時候不光能進(jìn)一步獲得王主任青睞,說不定還能在更大一級的領(lǐng)導(dǎo)面前露臉。
這也算他這個管事大爺?shù)囊环菡?,有這么多榮譽加持,對他統(tǒng)治大院那是大大滴有利。
再說,劉海中和閻埠貴那兩個混蛋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軋鋼廠,傻柱還在食堂策應(yīng)他呢,有中午這一頓飯打底,堅持一個月還不容易?
這么想著,易忠海頓時放松起來,連饑餓感都少了許多,哼哧哼哧的埋頭苦干,身邊很快多了一堆零件。
“?!?/p>
好容易捱到中午,刺耳的電鈴聲一響,易忠海如聽仙樂,仿佛受到什么指示般翻出鋁飯盒,拖著身子往食堂挪去。
工人們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疑惑,吃個飯而已,易師傅這么心急干什么?
易忠海都快餓紅眼了,等他火急火燎趕到食堂,窗口已經(jīng)排起長隊。
他臉一黑,心中一陣煩躁,耐著性子走到人群后面,嗅著空氣中的飯菜香味,一個勁咽口水。
“柱子!”
總算排到窗口,易忠?;⒛亢瑴I,望著何雨柱深情呼喚。
“一大爺,餓壞了吧。”
何雨柱頓時心疼不已,發(fā)狠般撈了滿滿一勺大肉片子,又拿了兩個二合面饅頭放進(jìn)飯盒,關(guān)心道:“慢點吃,不夠再來拿?!?/p>
易忠海點點頭,一縷口水從嘴角掛到地上,迫不及待就要伸手接飯盒。
這時,一只大手忽然出現(xiàn),搶先一步將飯盒拿走。
嗯?
易忠海撲了個空,眼神瞬間猙獰,如惡狼般轉(zhuǎn)身掃視。
他都餓得想吃人了,是誰,到底誰敢在這個時候戲耍他!
但是,當(dāng)他看清來人后,直接愣在原地,結(jié)巴道:“李...李廠長?”
李懷德帶著一大幫人站在窗口旁,手里握著飯盒,笑瞇瞇的跟他打招呼:“易師傅~”
易忠海呼吸一滯,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
要知道,他為了巴結(jié)楊廠長可是得罪過李懷德,雙方結(jié)怨不小。
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李懷德突然找上門,他本能的懷疑里面有坑。
易忠海戒備道:“李廠長,您找我有什么事嗎?”
“如果跟工作無關(guān)能不能吃完飯再談,畢竟——”
他指著身后排隊的工人說道:“大家伙兒還等著吃飯呢!”
二人堵在窗口引起一陣騷動,工人們排隊正無聊呢,見狀紛紛抱著飯盒往這看來。
李懷德笑笑,指著易忠海對身邊人說道:“瞧瞧,這就是咱們易師傅,什么時候都想著工作,都想著廣大工人。”
“不愧是道德模范,咱軋鋼廠的先進(jìn)工作者,就是有覺悟!”
說著,一伸手把易忠海從窗口拉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