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
這是我恢復意識后的第一個感知。不是黑暗,不是光明,而是一種純粹的、壓倒性的紫色,填滿了整個視野。我試圖移動身體,卻發(fā)現(xiàn)四肢失去了實體感,仿佛漂浮在某種粘稠的介質(zhì)中。
"別亂動。"
一個清冷的女聲從背后傳來。我艱難地轉(zhuǎn)身——如果這種沒有上下左右的空間里還存在"轉(zhuǎn)身"這個概念的話——看到了她。
黃泉。
她懸浮在紫色虛空中,比我記憶中更加真實。紫色長發(fā)無風自動,黑色風衣下擺像在水中一樣緩緩飄蕩。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那把黑色長刀,刀身纏繞著與我右手相似的黑色能量,但更加凝練、可控。
"這是哪?"我開口,聲音在虛無中產(chǎn)生奇異的回聲。
"IX的領(lǐng)域。"黃泉的聲音不帶感情,"介于存在與虛無之間的夾縫。"
我低頭看自己的身體,右半側(cè)已經(jīng)幾乎完全透明化,能透過手臂看到后面漂浮的紫色霧靄。左半身還算正常,但皮膚下的紫色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了頸部。
"我...正在消失?"
黃泉微微點頭:"每次使用能力,都會加速這個過程。"她突然皺眉,"為什么要來找我?公司至少能延緩你的虛無化。"
"因為..."我努力搜尋著理由,卻發(fā)現(xiàn)記憶又缺失了一大塊,"我記得...我必須找到你...但記不清為什么了..."
黃泉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她緩緩抬手,指尖輕觸我的額頭。一股冰冷的能量流入我的大腦,剎那間,記憶如潮水般涌回——出云國的覆滅,終焉律者的襲擊,虛無星神的注視...
"現(xiàn)在記得了?"她收回手。
我大口喘氣,突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當我們距離拉近時,身體的虛無化速度似乎減慢了。以我們?yōu)橹行模纬闪艘粋€直徑約兩米的"正??臻g",外面的紫色虛無無法侵入。
"你發(fā)現(xiàn)了。"黃泉看穿了我的想法,"雙生令使的量子糾纏效應(yīng)。當我們在一起時,能暫時抵抗IX的同化。"
她的話音剛落,周圍的紫色虛空突然波動起來。無數(shù)碎片從四面八方匯聚,形成了類似星云的結(jié)構(gòu)。每個碎片中都閃爍著記憶畫面——有我的,也有她的。
"記憶星云..."黃泉握緊了刀,"IX在展示我們的過去。"
一塊特別大的碎片飄到我們面前,里面是我在地球宿舍打游戲的場景。黃泉盯著畫面中手機屏幕上的角色——正是她自己。
"這就是你認識我的方式?"她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波動,"通過...電子游戲?"
我點頭,突然一陣劇痛襲來。右手的黑色能量不受控制地爆發(fā),擊中了附近的記憶碎片。碎片中的畫面立刻扭曲、褪色,最終化為烏有。
"控制你的能量!"黃泉厲聲道,"在這里,抹除記憶等于抹殺存在!"
"我控制不了!"我咬牙忍受著疼痛,"它就像我身體的一部分,但不聽我指揮!"
黃泉猶豫了一瞬,突然抓住我的右手腕。她的手掌冰涼但有力,黑色長刀懸浮在我們之間,刀身上的能量開始與我的右手共鳴。
"看著我。"她命令道,"不要抵抗能量的流動,引導它。"
我直視她的眼睛,那里面有某種我讀不懂的情緒。右手的能量逐漸平靜下來,與她的刀形成和諧的共振。更奇妙的是,我的虛無化部分開始略微恢復實體感。
"很好。"黃泉的聲音柔和了些,"現(xiàn)在,想想你要保護的東西。"
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她的臉。能量應(yīng)聲而動,在我們周圍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球形屏障,將紫色虛無徹底隔絕在外。
黃泉微微睜大眼睛:"你..."
她的話被一陣劇烈的空間震動打斷。虛無領(lǐng)域的外圍,一道金光如利刃般劈開紫色天幕,裂縫中隱約可見仙舟羅浮的亭臺樓閣。
"有人正在強行打開通道。"黃泉迅速抽回手,黑色長刀指向裂縫,"準備好,可能是公司的追兵。"
金光越來越強,最終撕裂出一個足以讓人通過的缺口。一個高大的身影踏著穩(wěn)健的步伐走入虛無領(lǐng)域,金色長刀"石火夢"在手中熠熠生輝。
"景元..."黃泉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語氣復雜。
神策將軍景元——即使在我殘缺的記憶中,也認得這位仙舟羅浮的守護者。他身著白金相間的將軍制服,白發(fā)用玉冠束起,赤金色的眼眸中閃爍著智慧與威嚴。與游戲中的形象分毫不差,只是此刻他的表情異常嚴肅。
"黃泉。"景元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這次鬧得有點大了。"
他身后,數(shù)名云騎軍士兵正試圖通過裂縫,但被虛無能量阻擋在外。
"我沒有違反約定。"黃泉冷聲回應(yīng),"是公司先動的手。"
景元的目光移向我:"這位就是引起騷動的另一位令使?"
我本能地后退半步。盡管景元在游戲中是可操作角色,但此刻他渾身散發(fā)的壓迫感讓我喘不過氣。那把"石火夢"上纏繞的能量,明顯能對虛無造成傷害。
"別緊張。"景元似乎看出了我的恐懼,嘴角微微上揚,"我不是來打架的。相反,我是來邀請二位做客羅浮的。"
黃泉冷笑:"然后讓公司的人甕中捉鱉?"
"仙舟自有法度。"景元輕撫長刀,"即便星際和平公司,也不敢在羅浮放肆。"他看向周圍逐漸崩塌的記憶星云,"不過我們得快點決定,這個空間撐不了多久了。"
我右手的能量突然再次暴走,黑色閃電般射向景元。他輕松揮刀格擋,金光與黑芒相撞,迸發(fā)出刺目的火花。
"白澤!"黃泉厲喝。
"我控制不??!"我痛苦地抱住右手,感覺它正在脫離我的掌控,"它在...自主行動!"
黃泉與景元交換了一個眼神。下一秒,景元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側(cè),金色長刀輕輕點在我的右手腕上。一股溫暖的能量流入體內(nèi),暫時壓制了黑色能量的躁動。
"暫時穩(wěn)定了。"景元收起長刀,"但治標不治本。"
黃泉走過來,出乎意料地主動扶住我:"能走嗎?"
我點頭,突然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當她靠近時,我腦海中突然多出了一段陌生的記憶:我在一個道場里練習劍術(shù),動作行云流水。這不是我的記憶,是她的!
"怎么了?"黃泉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常。
"我...突然會劍術(shù)了。"我茫然地說,"你的劍術(shù)。"
黃泉瞳孔微縮:"量子糾纏導致的記憶交換..."她突然說出一個詞,"'awsl'...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我會說這個?"
我震驚地看著她:"這是地球的網(wǎng)絡(luò)用語...你怎么會..."
景元咳嗽一聲打斷我們:"雖然很想知道你們在打什么啞謎,但建議換個地方聊天。"他指向正在縮小的裂縫,"通道要關(guān)閉了。"
黃泉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帶路。"
我們跟隨景元走向裂縫。途中,黃泉始終與我保持著一臂以內(nèi)的距離,確保量子糾纏效應(yīng)持續(xù)生效。當我們穿過裂縫時,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襲來,仿佛整個人被拆散又重組。
睜開眼,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里,四周是云霧繚繞的仙山美景。遠處,巨大的星槎在云海中穿行。這里毫無疑問是仙舟羅浮,與游戲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只是更加真實、震撼。
"歡迎來到羅浮。"景元做了個請的手勢,"將軍府已備好茶點,我們可以慢慢談。"
黃泉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你的云騎軍呢?"
"在府外待命。"景元坦然道,"以示誠意。"
我試著活動右手,發(fā)現(xiàn)虛無化暫時停止了,但整條手臂仍然半透明,看起來詭異至極。更糟的是,我的記憶又開始變得模糊——我記得到達匹諾康尼,記得"白日夢"酒店的黑百合,但托帕的樣子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
"白澤?"黃泉注意到我的異常,"又開始了?"
我點頭,突然驚恐地發(fā)現(xiàn):"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叫白澤?我沒告訴過你..."
黃泉的表情變得復雜:"你在虛無領(lǐng)域里告訴我的。"她停頓了一下,"那時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景元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看來情況比我想象的嚴重。"他指向不遠處的一座宏偉建筑,"將軍府有能穩(wěn)定記憶的法器,跟我來。"
我們跟隨景元穿過雕梁畫棟的長廊。途中,幾個云騎軍士兵向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但紀律嚴明地沒有上前打擾。黃泉始終走在我身側(cè),時不時用余光確認我的狀態(tài)。
"為什么幫我們?"我突然問道,"仙舟不是一向避免卷入令使間的紛爭嗎?"
景元頭也不回:"因為你們造成的空間裂縫威脅到了羅浮的穩(wěn)定。"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而且...我對'穿越者'很感興趣。"
我渾身一僵:"你...怎么知道?"
"神策府的情報網(wǎng)自有其獨到之處。"景元推開將軍府的大門,"請進吧,有位老朋友已經(jīng)等你們多時了。"
府內(nèi)大廳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逗弄著懸浮的機械寵物——托帕。她換了一身符合仙舟風格的紅色旗袍,但依然保留著那根寶石手杖。
"喲~"托帕向我們揮手,"比預(yù)計的來得早嘛。"
賬賬歡快地飛到我面前,投射出一行字:【生命體征穩(wěn)定,虛無化進度37.6%】
黃泉的手瞬間按在了刀柄上。
"放松~"托帕轉(zhuǎn)動手杖,"我現(xiàn)在是以個人身份來訪。公司那邊...暫時不知道我在這里。"她眨眨眼,"畢竟,投資未來比守著過去劃算,不是嗎?"
景元輕笑著走向主座:"現(xiàn)在,讓我們談?wù)勅绾谓鉀Q兩位的...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