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的職業(yè)是“快穿體驗師”,專在深夜向影視世界投放系統(tǒng)道具。
>今日任務:向《愛情公寓5》女主女配成年時刻遞出因果蘋果。
>胡一菲握緊蘋果時眼中閃過彈一閃紅光;陳美嘉的蘋果滾進呂子喬的盜版西裝口袋;諸葛大力用微積分驗證蘋果落地軌跡;咖喱醬的蘋果核長出愛情公寓新苗。
>當所有蘋果抵達命運坐標,劉仁的屏幕彈出警告:“諸葛大力的算法正在反向追蹤你的時空坐標——”
---
午夜零點十七分,城市沉入最深的睡眠。劉仁的指尖懸在幽藍光幕上方,耳畔只有服務器風扇發(fā)出的低鳴,像是某種巨大生物在數(shù)據(jù)深淵里均勻的呼吸。他眼皮有些發(fā)沉,但神經(jīng)卻像繃緊的弦——這份“快穿體驗師”的夜班工作,容不得半分倦怠。屏幕上滾過加密的任務簡報,最終定格為一行加粗的字體:
【投放世界】《愛情公寓5》衍生時空線(錨定現(xiàn)實映射:2020年開播劇集)
【目標載體】因果律蘋果(編號Apple-Φ)
【投放節(jié)點】核心女性角色“成年時刻”(法定18歲生日當天)
【執(zhí)行要求】物理接觸,無觀測失誤,邏輯閉環(huán)自洽
“又是情感濃度高的世界……”劉仁喃喃自語,指尖劃過光幕上浮現(xiàn)的幾個少女面容剪影。他深吸一口氣,重重按下閃爍著波紋的“快穿啟動”按鈕。
嗡——!
時間流速瞬間坍縮成一條刺目的隧道流光。沒有墜落感,只有一種被強行“粘貼”進新坐標的凝滯。再睜眼,潮濕微涼的夜風裹挾著梧桐樹葉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眼前是一條略顯陳舊的大學林蔭道,遠處隱約傳來球場上男生們的喧嘩。劉仁低頭,黑色工裝已無縫替換為毫不起眼的校服外套,手中托著一枚蘋果。這蘋果表皮紅得深邃均勻,在昏黃路燈下流轉著近乎非自然的釉質光澤,沉甸甸的,像凝固的星辰。
他抬眼,看向林蔭道盡頭走來的那個身影。少女時代的胡一菲,扎著利落的馬尾,步伐快得像踩著鼓點,眉宇間那股“生人勿近”的銳氣已初具雛形。今天是她十八歲生日,但她顯然沒打算慶祝,腋下還夾著厚厚的《高等物理習題集》。
“同學,你的東西掉了。”劉仁的聲音不高,恰到好處地截停了她。
胡一菲腳步一頓,疑惑地回頭,目光精準地落在他手心?!疤O果?”她挑眉,帶著審視,“不是我的。”
“命運給的生日禮物?!眲⑷噬锨耙徊?,將蘋果穩(wěn)穩(wěn)塞進她下意識攤開的掌心。指尖相觸的剎那,蘋果核心深處仿佛有極微弱的紅光脈動了一下。胡一菲猛地一顫,瞳孔深處驟然掠過一絲極其銳利、幾乎難以察覺的猩紅流光,如同她未來招牌“彈一閃”發(fā)動前的預兆。她愕然低頭盯著蘋果,再抬頭時,林蔭道上已空無一人,只有夜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她握緊了蘋果,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一種奇異的力量感順著掌心脈絡悄然蔓延。
???
場景溶解又重組。嘈雜的市集聲浪瞬間涌入耳膜。廉價喇叭循環(huán)播放著“清倉甩賣”,空氣里混雜著油炸食品和劣質香水的甜膩氣味。劉仁站在一個賣熒光發(fā)卡和夸張耳環(huán)的攤子旁,目光鎖定了人群中那個穿著粉色亮片小外套、東張西望的少女陳美嘉。她在一個掛著“外貿(mào)尾單”牌子的服裝攤前流連,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一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風襯衫,今天是她脫離父母管束、宣告“獨立”的十八歲第一天。
劉仁無聲地靠近。美嘉正捏著癟癟的錢包,小臉皺成一團和老板軟磨硬泡:“老板~就再便宜二十塊嘛!好不好嘛?你看它這里都有點脫線啦……”
時機正好。劉仁裝作匆匆路過,手肘“不經(jīng)意”地輕輕碰了一下美嘉握著錢包的手腕。
“哎呀!”美嘉輕呼一聲,手里那個剛咬了一小口的蘋果(劉仁瞬間置換)脫手飛出,劃出一道拋物線,精準無比地滾進了服裝攤角落一件攤開的、色彩極其艷俗的男士西裝外套口袋里——那正是呂子喬賴以行走江湖的“戰(zhàn)袍”之一。
“我的蘋果!”美嘉心疼地叫起來,立刻撲過去掏口袋。蘋果剛被摸出來,一只屬于年輕男人的手也伸了過來,正好覆在她手背上。
“美女,這么巧,你也看上這件充滿藝術氣息的戰(zhàn)袍了?”一張帶著玩世不恭笑容的俊臉湊了過來,正是青春版呂子喬,頭發(fā)抹得锃亮。他目光在美嘉青春洋溢的臉蛋和那個沾了點灰的蘋果上來回掃視,順手捏了捏蘋果,“嗯,挺甜的樣子,緣分??!這件衣服,我呂小布就讓給你了,交個朋友?”
美嘉看著眼前這個笑得像只狐貍的帥哥,又看看手里失而復得的蘋果,臉上飛起一抹紅暈,竟忘了追究蘋果怎么突然變“臟”了。因果的絲線,已悄然纏上蘋果核與那件花哨的西裝。
???
空間再次扭曲。喧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真空的寂靜。劉仁站在一間窗明幾凈、纖塵不染的書房中央。這里沒有多余的色彩,只有巨大的書架和一張堆滿書籍與草稿紙的書桌。桌后坐著一個少女,短發(fā)齊耳,神情專注得如同入定的學者。她正用一把銀亮的圓規(guī)在復雜的幾何圖紙上精確劃分角度,側臉線條冷靜得不似真人。諸葛大力,十八歲生日當天,她的慶祝方式是挑戰(zhàn)一道高階拓撲學難題。桌上唯一的“世俗”物品,是一小塊包裝樸素的奶油蛋糕,上面插著一支孤零零的蠟燭。
劉仁屏住呼吸。面對這種邏輯思維能力超乎常人的目標,任何微小的擾動都可能引發(fā)不可預測的連鎖反應。他意念集中,鎖定目標載體。書桌邊緣,那小塊奶油蛋糕頂端裝飾用的、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仿真塑料蘋果裝飾,在微觀層面被瞬間替換為因果律蘋果(Apple-Φ)的等比例核心切片——它看起來依舊只是個不起眼的裝飾。
就在大力完成最后一筆輔助線,放下圓規(guī)的瞬間,她的指尖拂過蛋糕邊緣。
啪嗒。
那片微小的“塑料蘋果”被碰落,掉在光滑的胡桃木地板上,彈跳了一下,滾向書桌深處。
大力的目光瞬間追蹤而去,冷靜無波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現(xiàn)出純粹的好奇?!胺菑椥耘鲎蚕禂?shù)異常?滾動軌跡偏離經(jīng)典模型……”她毫不猶豫地蹲下身,拾起那片蘋果切片,立刻從筆筒抽出一支鉛筆,在雪白的草稿紙邊緣開始疾書。牛頓定律、空氣阻力系數(shù)、地板紋理摩擦力的概率分布……復雜的公式如溪流般淌出。她的眉頭越蹙越緊,仿佛在蘋果落地的短短半秒內(nèi),窺見了宇宙運行規(guī)則的一道微小裂隙。她渾然不知,自己正在演算的,是一個來自高維世界的“蘋果”擾動的漣漪。
???
最后的坐標定位在深夜的街角。寒風卷著落葉打著旋兒。濃妝被淚水沖出溝壑的少女咖喱醬,抱著一個小小的破舊行李箱,蜷縮在24小時便利店冰冷的臺階上。十八歲生日的“自由”,對她而言是離家出走后的茫然無措。肚子咕咕作響,口袋里只剩下幾枚硬幣。便利店暖黃的光透出來,映著她無助的臉。
劉仁推開玻璃門,叮咚的電子音在寂靜夜里格外清晰。他買了一杯最大號的熱豆?jié){和一袋剛出爐的、散發(fā)著暖烘烘麥香的面包,走到臺階旁坐下,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給。”他把食物輕輕推過去,聲音平靜溫和,“暖暖胃。”
咖喱醬警惕地抬起淚眼,但食物的溫暖香氣壓倒了一切。她小聲道謝,接過來狼吞虎咽。熱豆?jié){下肚,凍僵的身體似乎恢復了一點生氣。
“這個也送你?!眲⑷首儜蚍ㄋ频哪贸鲎詈笠粋€蘋果,紅潤飽滿,帶著生命的光澤,放在她手邊干凈的臺階上,“新開始,總得有點甜頭。”
咖喱醬看著蘋果,又看看身邊這個陌生人溫暖的眼神,用力點了點頭,眼淚卻掉得更兇了,砸在冰冷的臺階上。她珍惜地拿起蘋果,小口咬了下去,清甜的汁水在口腔彌漫。吃完后,她小心翼翼地將幾顆烏黑發(fā)亮的蘋果核收進口袋——那是她此刻僅有的、能握住的“種子”。
劉仁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便利店玻璃門后。任務完成報告的光標在他視界中開始閃爍。
???
回到現(xiàn)實維度的操作艙,熟悉的低鳴和幽藍光幕重新包裹上來。身體傳來穿越后的輕微虛脫感。劉仁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長長舒了一口氣。視神經(jīng)投射的屏幕上,四個綠色狀態(tài)條依次亮起:
【胡一菲(因果律擾動已錨定)】
【陳美嘉(因果律擾動已錨定)】
【諸葛大力(因果律擾動已錨定)】
【咖喱醬(因果律擾動已錨定)】
【任務“青蘋果紀元”執(zhí)行完畢,邏輯閉環(huán)確認。因果律擾動率:0.0007%,低于閾值。報告生成中……】
他扯了扯嘴角,準備斷開神經(jīng)鏈接。
突然!刺耳的蜂鳴撕裂了操作艙的寧靜!整個視野瞬間被刺目的紅光吞沒!
屏幕上代表諸葛大力的綠色狀態(tài)條瘋狂閃爍,瞬間轉為代表極度危險的深紅!一行猙獰的加粗警告文字伴隨著閃爍的骷髏圖標,狠狠撞入劉仁的視網(wǎng)膜:
【警告!目標個體“諸葛大力”邏輯回溯程序觸發(fā)!】
【檢測到異常模型回溯運算!】
【高維算法正在反向追蹤投放源時空坐標——】
【追蹤強度:臨界突破!預計定位時間:00:02:17!】
【建議:立即執(zhí)行坐標抹除程序!】
冷汗瞬間浸透了劉仁的后背。他猛地坐直,手指在虛空中帶起殘影,瘋狂調(diào)取后臺數(shù)據(jù)流。屏幕上瀑布般刷過海量信息,最終定格在諸葛大力書房的監(jiān)控回放(快穿系統(tǒng)被動記錄)——少女蹲在書桌旁,草稿紙上已寫滿了遠超當前人類數(shù)學前沿的復雜方程和空間拓撲模型。她正抬起頭,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穿透了時空的阻隔,筆尖穩(wěn)穩(wěn)地指向一個正在劇烈波動的空間坐標函數(shù)——那坐標的核心錨點,赫然指向劉仁此刻所在的現(xiàn)實維度操作艙位!
“用十八歲生日當天的拓撲學草稿……反推高維投放點?”劉仁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震撼。那個蘋果落地的半秒軌跡,竟成了她刺穿世界壁壘的支點!這已不是天才,這是對規(guī)則本身的暴力破解!
倒計時在猩紅的視野中無情跳動:00:01:59!
冰冷的機械提示音再次響起:【偵測到強關聯(lián)性因果律擾動!目標“咖喱醬”攜帶體(蘋果核)已植入目標世界土壤,生長狀態(tài)異?;钴S,與世界底層規(guī)則融合加速!是否強制湮滅?】
屏幕上彈出一個分屏畫面:愛情公寓樓下那片小小的花圃角落,一株嫩綠的小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葉片,葉片脈絡在月光下隱隱流動著與那因果律蘋果表皮相似的釉質光澤。它深深扎根于此,成了諸葛大力反向定位算法中一個無法被剝離的、異常穩(wěn)固的“現(xiàn)實道標”。
抹殺這株幼苗?湮滅它存在的痕跡?劉仁的手指懸在代表“確認湮滅”的猩紅虛擬按鈕上方,微微顫抖。他眼前閃過咖喱醬蜷縮在便利店臺階上、珍惜地收起蘋果核時那雙含淚卻亮起微光的眼睛。
倒計時:00:00:31!
操作艙內(nèi)紅光如血,警報蜂鳴仿佛死神的倒計秒表。兩個選擇如同冰冷的鋼索絞纏上脖頸——湮滅幼苗,掐斷那道標,或許能贏得時間逃脫,但將徹底扭曲咖喱醬剛剛萌芽的希望;不湮滅,諸葛大力的算法將如達摩克利斯之劍般精準落下,洞穿他的藏身之所!
汗水沿著劉仁的額角滑下,滴落在冰冷的金屬操作臺上。他猛地閉上眼,再睜開時,手指如電,卻不是按下湮滅按鈕,而是狠狠拍在了操作臺底部一個被透明防護罩蓋住的黑色旋鈕上!
防護罩碎裂!旋鈕被強行擰轉到底!
【緊急協(xié)議“忒修斯之船”啟動!】
【當前維度坐標錨點——正在剝離!】
【記憶核心——選擇性擦除啟動!】
【警告:此操作不可逆!將導致“快穿體驗師劉仁”人格信息基礎永久性損毀!】
嗡——!
比穿越更猛烈的撕扯感驟然降臨!仿佛靈魂被從實體中硬生生抽離、打散。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同被狂風卷起的玻璃渣,在意識風暴中飛濺——胡一菲掌心蘋果的紅光,美嘉與呂子喬隔著蘋果的第一次對視,諸葛大力草稿紙上那驚世駭俗的方程,咖喱醬在寒夜中捧著豆?jié){和蘋果時那點卑微的溫暖……
【剝離完成!新坐標錨定:未知低活性β級世界泡?!?/p>
【記憶擦除完畢。保留核心技能模塊。】
【“快穿體驗師劉仁”檔案……注銷。】
操作艙內(nèi)的紅光和警報聲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死寂。屏幕上所有追蹤信號、警告文字瞬間消失,只留下一片純凈的、虛無的藍。艙門嘶鳴著滑開,外面不再是熟悉的維護車間走廊,而是一片彌漫著淡紫色薄霧、生長著巨大蕨類植物的奇異叢林。空氣中飄蕩著甜膩的孢子氣息。
一個穿著沾滿油污工裝的男人踉蹌著從艙內(nèi)跌出,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他臉上殘留著驚魂未定的蒼白,眼神空洞了片刻,隨即被一種底層工人特有的、對陌生環(huán)境的警惕和困惑取代。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張皺巴巴、字跡模糊的電子ID卡,上面勉強能辨認出一個名字:**劉仁**。
“這……是哪兒?”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與之前那個冷靜的快穿體驗師判若兩人。他最后的記憶,是在某個巨型星際貨船的輪機艙里修理超導管道時,被突然破裂的冷卻液噴了一身……然后?然后就在這里了。
他完全忘記了蘋果,忘記了愛情公寓,忘記了那場驚心動魄的追獵。只有身體深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對警報蜂鳴和刺眼紅光的、無來由的驚悸。他踢了踢腳邊一顆形似松球的巨大植物果實,啐了一口:“倒霉催的!” 罵罵咧咧地,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叢林深處隱約可見的、像是人類建筑的輪廓走去。
在他身后,那臺將他帶來此地的快穿操作艙,外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藤蔓,迅速腐朽、崩解,沉入這片不知名世界的泥土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而在遙遠的《愛情公寓5》衍生時空,諸葛大力書房里。草稿紙上,那個指向高維坐標的復雜函數(shù)突然劇烈波動了一下,隨即徹底崩散,化作一串無意義的、死氣沉沉的墨跡。
正推著眼鏡、凝神演算的大力猛地頓住。她盯著那串失效的方程,眼中銳利的光芒慢慢褪去,被一種罕有的、純粹的茫然所取代?!八恪e了?”她低聲自語,指尖拂過紙張上那團突兀的墨跡,仿佛想抓住一絲殘留的靈感,卻什么也捕捉不到。窗外陽光正好,樓下傳來張偉律所招牌被風吹得哐當作響的熟悉噪音,還有咖喱醬元氣滿滿喊著要試做新甜品的嚷嚷。
她搖了搖頭,將那張寫滿失效公式的草稿紙揉成一團,精準地投入垃圾桶。轉身拿起桌上那小塊奶油蛋糕,咬了一口。甜膩在舌尖化開,帶著一點平凡生活的暖意。桌角,那枚曾被劉仁親手遞出的、完整的因果律蘋果(Apple-Φ)靜靜躺在果盤里,紅潤依舊,只是核心深處曾經(jīng)流轉的那一絲非自然光澤,徹底熄滅了。
樓下的小花圃,那株由咖喱醬種下的蘋果核長出的樹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嫩綠的葉子。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灑下,光斑跳躍。沒人知道它會長成什么模樣,結出怎樣的果實。就像沒人知道,那個曾在寒夜里遞出蘋果和溫暖的陌生人,去了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