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小魚快快游 四面八方皆自由>我攥著便利店打工攢下的皺巴巴零錢,
走向學校后巷。>那個總堵我的黃毛混混叼著煙笑:“喲,大小姐送錢來了?
”>我盯著他校服上“育才中學”的徽章:“這錢燙手,想清楚再拿?!保舅麚屵^錢時,
我藏在口袋里的手機正在錄音。>第二天黃毛被退學,父親看到教務處傳來的錄音記錄。
>他第一次沒吼我,盯著手機屏幕像看陌生怪物:“你…自己處理的?”>我點頭。
他沉默很久,突然指著窗外:“那斷橋…畫得不錯?!保竞髞砦沂盏揭幌淇爝f,
里面是整套昂貴畫具。>箱底壓著媽媽記賬本里那張童年涂鴉,
背面新添一行小字:>【小雨,橋斷了,游過去。我們學。
】---教務處那扇厚重的木門在身后合攏,沉悶的回音在空曠的走廊里撞了幾下,
徹底消散。走廊盡頭的高窗透進冬日稀薄的陽光,
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幾道長長的、僵硬的亮斑。我靠在冰涼的墻壁上,
墻壁的寒意透過薄薄的校服外套滲進來。剛才在里面,
面對教導主任那張嚴肅得能刮下霜的臉和黃毛煞白扭曲的面孔,
我竟能條理清晰、一字一句地復述,
甚至平靜地遞上那段藏在口袋里錄下的、帶著滋滋電流雜音的關鍵錄音。
指尖到現(xiàn)在還在微微發(fā)麻,掌心一片濕冷。黃毛被勒令退學的通知,像一張冰冷的判決書,
輕飄飄地落在他顫抖的手上。他離開時看我的那一眼,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怨毒和一種被螻蟻咬傷的狼狽。那眼神本該讓我害怕,
此刻心里卻只有一片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空茫??诖锏氖謾C震動了一下。我掏出來,
屏幕亮著,是父親發(fā)來的信息,只有冷冰冰的、格式化的幾個字:【錄音收到。知道了。
】沒有質(zhì)問,沒有咆哮,甚至沒有一句“你沒事吧”。只有這三個字,像三顆小石子,
咚、咚、咚,沉入我此刻空茫的心湖,激不起半點漣漪,只在深處留下一點鈍鈍的回響。
知道了。他知道了。然后呢?我扯了扯嘴角,一個疲憊到極點的弧度。把手機塞回口袋,
指尖觸到里面幾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幣——那是昨天黃毛從我手里搶走,
今天又被教導主任責令他當場退還的錢。紙幣的邊緣被他的汗浸得有些軟膩。我攥緊了它們,
像是攥著這場小小戰(zhàn)役里唯一的、帶著屈辱味的戰(zhàn)利品。
身體深處那股支撐著我走進教務處的力氣,正在飛速地流逝。我拖著腳步,
沿著空曠的走廊走向樓梯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推開教學樓沉重的玻璃門,
凜冽的寒風立刻像無數(shù)細密的針,迎面扎來。我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把校服拉鏈一直拉到下巴。校門口那棵光禿禿的老槐樹下,停著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車身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拉開車門,
一股混合著皮革清潔劑和淡淡煙味的暖風撲面而來。父親坐在駕駛座,
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發(fā)動車子。他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透過擋風玻璃,
投向遠處灰蒙蒙的天空,側臉的線條繃得很緊。車廂里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空調(diào)口發(fā)出細微的嘶嘶聲。我默默坐上副駕,系好安全帶。皮革的觸感冰涼。
車子終于啟動,平穩(wěn)地滑入車流。電臺被關掉了,
車廂里只剩下輪胎碾壓路面的單調(diào)噪音和空調(diào)低沉的送風聲。漫長的沉默像不斷生長的藤蔓,
纏繞著每一寸空間。就在我以為這沉默會一直持續(xù)到家時,父親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不高,甚至有些干澀,卻像一塊石頭打破了死水的平靜:“你……”他頓了一下,
似乎在艱難地尋找合適的詞句,目光依舊死死盯著前方擁堵的車流,“……自己處理的?
”沒有稱呼。沒有慣常那種居高臨下的審視腔調(diào)。只有一句干巴巴的、帶著難以置信的確認。
我側過頭,看著他緊繃的側臉,下頜線因為用力而顯得格外清晰。我點了點頭,
喉嚨有些發(fā)緊:“嗯?!?一個字,輕飄飄的,落在沉默里。又是更長的沉默。
前方的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下。父親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光滑的真皮包裹上敲擊著,
一下,又一下。那細微的噠噠聲,在死寂的車廂里被無限放大。他忽然轉過臉,
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我臉上。那眼神極其復雜,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難以理解的生物。
困惑,驚異,或許還有一絲被強行壓下去的不安?他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過我的眼睛,
似乎想從中挖掘出什么隱藏的答案。“你……”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更低了些,
帶著一種罕見的遲疑,“……什么時候……” 他停住了,似乎后面的話燙嘴。最終,
他移開視線,重新看向前方跳動的紅色數(shù)字,手指停止了敲擊,緊緊握住了方向盤,
指節(jié)微微泛白。那句未盡的問話,像一縷消散的煙,無聲地懸在了我們之間冰冷的空氣里。
他到底想問什么?什么時候開始錄音的?什么時候決定反抗的?還是……什么時候,
變得不再是他想象中那個需要被嚴密監(jiān)管、只會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女兒了?綠燈亮起。
車子猛地向前一竄,發(fā)動機發(fā)出一聲低吼,匯入移動的車河。父親再沒開口。
沉默重新籠罩下來,比之前更加厚重,像一層密不透風的繭,將我們各自包裹其中。
我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灰蒙蒙的城市街景。行道樹光禿禿的枝椏直刺天空,
像絕望的手。剛才在教務處那種空茫的平靜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疲憊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悶悶的鈍痛。
身體里的力氣似乎真的被抽干了,只剩下這具沉重的軀殼,在父親沉默而壓抑的注視下,
在這輛豪華的移動牢籠里,駛向那個同樣冰冷的家。
---晚飯的氣氛沉悶得像一塊吸飽了水的舊抹布。餐桌上擺著精致的三菜一湯,熱氣裊裊,
卻驅不散空氣里的寒意。頭頂?shù)乃У鯚敉断逻^于明亮的光,將紅木餐桌映照得光可鑒人,
也清晰地照出每個人臉上細微的表情。父親沉默地扒拉著碗里的飯,咀嚼的動作機械而用力,
腮幫子微微鼓起。他的目光偶爾掠過桌面,卻刻意避開了我的方向,
仿佛我是餐桌上一個礙眼的擺件。母親小口喝著湯,瓷勺碰著碗沿,
發(fā)出清脆又單調(diào)的叮當聲。她眼角的余光卻像探照燈,時不時地掃過我,
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欲言又止的窺探。那眼神里混雜著擔憂、困惑,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她大概也知道了學校的事。我低頭盯著碗里晶瑩的白米飯,
粒粒分明。筷子尖無意識地在碗里撥弄著,卻沒什么胃口。胸口像堵著一團浸了水的棉花,
沉甸甸的,悶得發(fā)慌。那本硬殼的記賬本,此刻大概正靜靜躺在餐廳某個抽屜里。
那張畫著幸福橋的童年涂鴉,被我夾回去之后,它還在里面嗎?母親發(fā)現(xiàn)了嗎?她看到時,
會是什么表情?這些念頭像水底的氣泡,不受控制地冒上來,又無聲地破裂?!翱取?/p>
” 父親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安靜。他放下筷子,動作有些僵硬。目光沒有看我,
而是投向了客廳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平淡,
像是在談論窗外的天氣:“今天……路過你房間,”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詞句,
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劃了一下,“看見你桌上攤開的那個本子……畫稿。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握著筷子的手指瞬間收緊。速寫本!他進我房間了?還翻了?
“就……那個橋,” 他繼續(xù)說著,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
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畫得……還行。有點樣子。”“還行。有點樣子?!绷鶄€字。
輕飄飄的,沒有任何溫度,甚至算不上夸獎。但落在死寂的餐廳里,
卻像一顆投入深潭的小石子,瞬間在我心里激起了巨大的、無聲的波瀾。父親,
那個只會用分數(shù)衡量我價值、用“強者弱者”來評判一切的父親,
那個撕碎我卷子罵我廢物的父親……他看到了我的畫?還說……“還行”?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嗆得我眼眶發(fā)熱。我死死咬住下唇,強迫自己低下頭,
更專注地盯著碗里已經(jīng)有些涼了的米飯。視線變得模糊,
米粒和潔白的瓷碗邊緣糊成了一片晃眼的光斑。喉嚨里堵得厲害,呼吸都變得困難。
餐桌上重新陷入沉默。比剛才更深的沉默。只有墻上掛鐘的秒針,
在靜默中發(fā)出清晰而固執(zhí)的走動聲:嗒、嗒、嗒……每一聲都敲打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
母親喝湯的動作徹底停了,她看看父親僵硬的側臉,又看看我低垂的頭,嘴唇動了動,
最終什么也沒說。這頓味同嚼蠟的晚餐,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秒針無情的腳步聲中,
艱難地結束了。我?guī)缀跏翘右菜频臎_回自己的房間,反手鎖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
才敢大口地喘息。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撞擊著肋骨,咚咚作響。房間里沒有開燈,
只有窗外遠處樓宇的霓虹燈光滲進來一點模糊的彩色光暈,在地板上投下扭曲變幻的影子。
我滑坐到冰涼的地板上,抱住膝蓋,把臉深深地埋進去。剛才父親那句平淡無奇的話,
此刻在腦海里反復回響,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微弱的電流,刺激著我麻木的神經(jīng)。
“畫得……還行。有點樣子?!睕]有道歉。沒有解釋。沒有溫情脈脈的關懷。
只有這干巴巴的、吝嗇到極點的六個字。可為什么,為什么這微不足道的六個字,
卻比任何激烈的指責更讓我難以承受?它像一把生銹的鑰匙,
猝不及防地捅開了心底某個塵封已久的、銹死的鎖孔,
一股混雜著巨大委屈和一絲微弱希冀的洪流,幾乎要沖破堤防奔涌而出。我用力地吸著氣,
冰涼的空氣灌入肺腑,卻壓不住那股洶涌的酸楚。臉頰貼著冰涼的膝蓋布料,
能感覺到那布料正被某種溫熱的液體一點點濡濕。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