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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桑榆的馬車遠去的身影,嬤嬤連忙上前。
“娘娘,小神醫(yī)與將軍新婚燕爾便要和離,其中必有隱情?!?/p>
“奴婢一直不敢問,娘娘覺不覺得小神醫(yī)長得很像一位故人?”
皇后鳳目微瞇,臉色冷了下來。
“墨將軍自邊關歸來數(shù)月,卻遲遲不肯上繳兵符,皇上為此夜不能寐,本宮甚是心疼?!?/p>
“本宮身為后宮之主,理應為皇上分憂,即刻命影衛(wèi)徹查將軍府,事無巨細,都給本宮打探清楚!”
......
將軍府內(nèi)。
墨云淵一大早便到地牢提人,卻發(fā)現(xiàn)桑榆不見了蹤影。
檀木案幾被一掌拍裂,木屑飛落一地。
林婉嬌驚呼出聲,用手帕捂住嘴輕咳。
“表哥息怒,嫂嫂不愿給我治病就算了,反正我這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又何苦為難她?”
“桑榆,你竟然敢畏罪潛逃?我看你能逃到哪!”
墨云淵猛地甩袖,朝著她的院子大步走去。
大門被大力踹開,熟悉的草藥味撲面而來。
墨云淵目光掃過梳妝臺,胭脂水粉、金釵玉簪,所有他準備的東西都整整齊齊放在桌面上。
唯有旁邊床頭突兀地立著一個木雕小馬。
他伸手拿過,指尖撫過馬鬃上細微的裂紋。
是三年前他親手所刻的那匹小馬。
以前,桑榆總會把它放進藥箱里形影不離,此刻卻孤零零地躺在墨云淵手里。
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
墨云淵一劍劈開檀木箱的銅鎖,發(fā)現(xiàn)那只陪她走遍江南的藥箱,連同箱底壓著的幾件粗布襦裙都不見了。
他突然想起,醉酒時桑榆曾說過:
“我桑榆除了一身醫(yī)術,可以說一無所有,唯有這顆愛你的真心?!?/p>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若是你哪天不想要它了,也不用擔心我會向你討要什么,真到了那天,我會一個人干干凈凈地離開?!?/p>
那時,他并未當真。
只覺得桑榆永遠都不會離開。
可眼下,她把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都帶走了。
墨云淵突然踉蹌著扶住桌案,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微微發(fā)抖。
“不......”
墨云淵身形一晃,木雕小馬險些脫手落地。
他踉蹌著沖到房門口,聲音嘶啞地吼道:
“來人!傳令下去,全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夫人給本將軍找回來!”
話音剛落,墨七從門外走了進來,二話不說跪在地上。
“將軍息怒,是我放走了夫人?!?/p>
周身的氣壓陡然降至冰點,墨云淵胸口劇烈起伏,將茶杯狠狠往下面砸去。
“誰給你的膽子放走將軍夫人?!”
墨七額頭流出鮮血,重重叩首。
“屬下擅作主張破壞了您的計劃,甘愿受罰?!?/p>
“說!你為什么要背叛本將軍?”
墨云淵一腳踢在墨七的胸口。
墨七吐出一口鮮血,抬眸看向他:
“將軍難道真的以為,夫人會毒害表小姐的性命嗎?”
“那日在軍營里,士兵調(diào)侃要偷看阿玉姑娘洗澡,夫人略施懲戒還很快喂了解藥,將軍怎能僅憑表小姐一面之詞,就斷定夫人下毒?”
墨云淵瞳孔驟縮。
恍惚間,他又看見桑榆倚在藥廬窗邊,指尖捻著小藥丸。
“阿淵,醫(yī)者懸壺濟世,怎會用毒害人?”
一時之間,他也開始搖擺不定了。
林婉嬌指尖攥著繡帕,踉蹌著撲進墨云淵懷中。
“表哥,我這副病弱之軀,不過想多陪你些時日......”
聽到她提起自己的身體,墨云淵心軟下來。
“我都明白的?!?/p>
他隨即看向墨七:“說,夫人去了哪?”
“屬下不知?!?/p>
墨七低下頭,不肯再多說一句。
墨云淵氣急,拔劍抵在墨七的咽喉處,一字一句:
“夫人在哪?”
半晌,墨七緩緩抬起頭,扯出一抹苦笑:
“臨死之前,屬下想對將軍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p>
“將軍對表小姐有愧,卻不該強加在夫人身上,夫人跟著您回到皇城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離開時也是一身傷痕?!?/p>
“將軍可還記得,當年在練兵場你單膝跪地,說要護夫人一世周全?”
“夠了!”
墨七的話,就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墨云淵心上。
他想起桑榆嫁進府后,那雙神采奕奕的杏眼卻漸漸失去光彩。
他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
墨七繼續(xù)說道:“既然夫人選擇離開您,還請將軍就放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