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所謂魚鱗之刑,便是將人的皮肉切成魚鱗的形狀。
為防止出血過多,會刀子燒紅,切開的傷口會被瞬間燙熟,疼痛難以言喻。
燒紅的匕首在安歲歲胳膊上劃過,一片帶著焦糊味的皮肉被切了下來,燙熟了傷口,流不出鮮血。
安歲歲疼得渾身痙攣,指甲深深嵌入手掌,死死咬唇不肯發(fā)出聲音。
眼前劃過蕭燼聿跪在丞相面前求娶她的畫面,他紅著眼發(fā)誓,“今生今世定會護著歲歲,不讓她受一點傷害?!?/p>
又是一陣鉆心的疼,第二片肉落在盤中,她的眼眸暗了幾分。
她看到跟蕭燼聿大婚之時,爹年拉著她的手哭泣,讓她受了委屈就回家。蕭燼聿抱著她,笑著讓爹娘放心。
第三片......她看到了蕭燼聿親自替她熬湯,偷偷藏起燙傷的手,不讓她看到,他含淚跟她說,為了她就算是死也值得。
安歲歲眼前如走馬燈一般閃過這一世的畫面,每閃過一幕,她的記憶就缺失一塊。
最后一刀切下,她對丞相府的記憶和對蕭燼聿的執(zhí)念徹底消失不見。
靈魂當(dāng)鋪同時收走了她的親情和愛情。
從此以后,她將感覺不到世間的情愛。
蕭燼聿的第三個愿望即將完成。
安歲歲的價值也由此結(jié)束,只待封后大典進行,她就可以徹底離開這里。
蕭燼聿親自將昏迷的安歲歲送回鳳棲宮,看著她已無血色的臉,長嘆一聲。
“歲歲,你受苦了。朕是天下之主,不會讓你死。從此朕不再傷你,你就不會再受折磨,我會陪你到老,彌補一切?!?/p>
安歲歲的睫毛動了動,沒有回應(yīng)。
蕭燼聿在安歲歲身邊枯坐了兩個時辰,才緩緩起身離開。
他走后,安歲歲睜開了眼,眼里一片清明。
她當(dāng)然不會死,也不會再受折磨。
蕭燼聿與靈魂當(dāng)鋪交易的當(dāng)晚,安歲歲也用自己的情感做了交易。
蕭燼聿完成心愿之日,她也將斷情絕愛,不再為任何人觸動。
蕭燼聿典當(dāng)?shù)氖菒鬯陌l(fā)妻安歲歲,而從明天開始,她就會徹底變成靈魂當(dāng)鋪的掌柜安歲歲,與他再無瓜葛。
很快,蕭燼聿連夜下旨,丞相府謀逆造反,抄家處斬。
皇后安歲歲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廢除她的皇后之位,禁足鳳棲宮。
郡主黎綰兒救駕有功,命格乃天命鳳女,封為繼后,即日完成封后大典。
自從黎綰兒入宮,蕭燼聿明里暗里殺了不少反對他的人,丞相死后,朝堂之上再無人反對。
蕭燼聿當(dāng)日就與黎綰兒完婚,宮人們匆匆布置喜堂,大臣們準(zhǔn)備祭天事宜。
一個時辰不到,就準(zhǔn)備好了一切。
黎綰兒鳳冠霞帔,頭戴鳳冠,蓋頭遮住她嬌俏的臉,她激動地隨著嬤嬤的步伐離開共宮殿。
祭天臺上,蕭燼聿身著龍袍,目光灼灼,盯著黎綰兒一步一步登上臺階,向他走來。
不知為何,他并沒有想象中的喜悅,反而內(nèi)心涌起一股不安。
他看向鳳棲宮的位置,想到安歲歲的面容,不由蹙了蹙眉。
等大婚之后,他會去看她。
也會帶她出宮,去她想去的地方,日后,她就安心留在他身邊就行了。
“臣妾參見皇上。”黎綰兒跪在蕭燼聿面前,蕭燼聿伸手將她扶起來。
“皇后請起。”
禮官高唱賀詞,祝福帝后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遠處,安歲歲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內(nèi)心平靜如水,她拿出交易契約,蓋上靈魂當(dāng)鋪的印章。
“蕭燼聿,交易完成。”
“黎綰兒已擺脫病態(tài)夫君,也嫁你為后,日后她會身體康健,一生順?biāo)??!?/p>
安歲歲輕聲重復(fù)著蕭燼聿已經(jīng)完成的三個愿望。
她的交易也完成了,她抹掉了對蕭燼聿的情感,忘掉了世間的喜怒哀樂。
蕭燼聿與她之間再無關(guān)系。
“從此以后,你我山水再不相逢?!?/p>
安歲歲轉(zhuǎn)身離去,沒有絲毫留戀。
蕭燼聿的心猛地一震,不安地抬頭看向安歲歲離開的方向,他好似看到一抹白色身影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