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Gilded cage(鍍金鳥籠)“年度最佳藝人——梅泰吉!
”當(dāng)巨大的水晶屏幕上浮現(xiàn)出自己的名字時(shí),
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尖叫幾乎要掀翻整個頒獎典禮的穹頂。梅泰吉起身,
從容地整理了一下西裝領(lǐng)口,朝著舞臺中央走去。聚光燈像一道圣光,將他包裹。
他就是這個時(shí)代最耀眼的作品。然而,真正打造這件“作品”的人,
正坐在臺下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倪董,他名義上的老板,秘密的愛人,
此刻正用一種欣賞藝術(shù)品般的眼神望著他,嘴角掛著完美且恰到好處的微笑。
梅泰吉接過沉甸甸的獎杯,說著早已爛熟于心的感謝詞。他的目光越過無數(shù)閃爍的鏡頭,
與倪董交匯。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盛滿了讓全天下都為之艷羨的寵溺。后臺,
喧囂被厚重的門隔絕。倪董跟了進(jìn)來,揮手屏退了所有助理。他自然地走上前,
伸出修長的手指,為梅泰吉整理那本就無可挑剔的領(lǐng)帶?!疤┘?,我的泰吉,
”倪董的聲音低沉而磁性,鏡頭前,他會這樣溫柔地呼喚他。梅泰吉享受著這片刻的溫存,
可當(dāng)倪董的指尖劃過他的皮膚時(shí),一股難以言說的冰冷和疏離感,像微小的電流,
讓他心臟輕輕一縮。這感覺轉(zhuǎn)瞬即逝,快得像一個錯覺。就在這時(shí),門被敲響。
倪董眉頭微皺,卻還是說了一聲“進(jìn)”。進(jìn)來的是公司的新人,杜峰。
一個干凈得像張白紙的少年,眼睛里帶著幾分怯生生的仰慕,緊緊跟在經(jīng)紀(jì)人身后?!澳叨?/p>
泰吉哥,”杜峰恭敬地鞠躬。倪董臉上的不悅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饒有興致的審視。
他上下打量著杜峰,那種眼神,梅泰吉太過熟悉。那是一種餓狼發(fā)現(xiàn)新獵物時(shí)的眼神,
充滿了占有和狩獵的欲望。五年前,倪董就是用這樣的眼神,在人海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
“小峰啊,以后多跟你泰吉哥學(xué)習(xí)?!蹦叨牧伺拿诽┘募绨颍Z氣親昵,
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所有物,“他是我們公司最成功的典范。”“是,倪董!
泰吉哥是我唯一的偶像!”杜峰的臉因?yàn)榧佣鴿q紅。梅泰吉微笑著點(diǎn)頭,
心里那根名為不安的弦,卻被狠狠撥動了一下。慶功宴上,觥籌交錯。梅泰吉作為主角,
被無數(shù)人包圍。他游刃有余地應(yīng)酬著,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追尋著倪董的身影。然后,
他看見了。在宴會廳一個僻靜的角落,倪董正背對著人群,
與一個面容精明、一看便知是狗仔頭目的男人低聲交談。距離太遠(yuǎn),蔡-徐泰吉聽不清全部,
但幾個冰冷的詞語卻像子彈一樣,精準(zhǔn)地射入他的耳中。
“……一石二鳥……”“……鯨落……”“……新人上位,
也需要契機(jī)……”梅泰吉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他端著酒杯的手,開始無法抑制地顫抖。
就在他準(zhǔn)備走過去時(shí),倪董卻像是背后長了眼睛,突然結(jié)束了談話,轉(zhuǎn)身向他走來。
臉上依舊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皩氊悾趺匆粋€人在這?
”倪董旁若無人地將他攬進(jìn)懷里,用一個足以讓任何旁觀者尖叫的深吻,
堵住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質(zhì)問。溫?zé)岬臍庀娫谒亩希?/p>
倪董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別多想,今晚你是王。那些蒼蠅,我會處理干凈。
”梅泰吉的大腦一片混亂。是自己多心了嗎?這個深愛了自己多年、將自己捧上神壇的男人,
怎么可能……他看著倪董眼中那毫不動搖的愛意,最終,選擇了將那個可怕的念頭死死壓下。
他選擇相信他。第二章:Web of lies(謊言之網(wǎng))梅泰吉是在第二天清晨,
被經(jīng)紀(jì)人潔姐一連串的奪命連環(huán)call驚醒的?!皠e看手機(jī)!別上網(wǎng)!我現(xiàn)在馬上過去!
”潔姐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梅泰吉的心臟。
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fù)涞酱策叄テ鹆耸謾C(jī)。屏幕亮起的瞬間,整個世界的天,塌了。
#梅泰吉私生活混亂,夜店多人運(yùn)動#這個血紅色的詞條,像一顆鋼釘,
狠狠扎在他的眼球上。點(diǎn)進(jìn)去,是一組高清照片和一段剪輯過的模糊視頻。照片里,
他在一個燈光昏暗的“夜店”里,被幾個身材妖嬈的女人圍在中間,角度刁鉆到極致,
每一個抓拍都顯得曖昧不清,充滿了低俗的暗示。評論區(qū)已經(jīng)徹底淪陷。【天吶!塌房了!
我粉了五年的人設(shè)都是假的嗎?】 【惡心!知人知面不知心,
虧我昨天還為他拿獎激動到哭!】 【路人表示,貴圈真亂。】 【脫粉了,再見。不,
再也不見!】粉絲在崩潰,黑粉在狂歡,路人在吃瓜。一夜之間,他從神壇跌落泥沼。
梅泰吉瘋了一樣沖出家門,直奔公司。他需要一個解釋,他需要他的保護(hù)傘——倪董。
推開倪董辦公室的門,他卻看到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杜峰。
那個干凈的少年正坐在沙發(fā)上,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自己。而倪董,
則表現(xiàn)得比梅泰吉還要憤怒和心痛?!盎熨~!”他一拳砸在紅木辦公桌上,震得杯盤作響。
“是誰干的?!是誰要這么毀你?!”倪董沖過來,將渾身冰冷的梅泰吉緊緊抱住,
用一種安撫的、充滿力量的語氣說:“泰吉,別怕,有我在。天塌不下來!
我這就讓公關(guān)部啟動最高預(yù)案,不管花多少錢,我們一定把這件事壓下去!
”他捧著梅泰吉的臉,眼神痛苦地審視著他:“寶貝,你告訴我,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或者……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你什么都不用管,相信我,我會處理好一切。
”這番表演無懈可擊,充滿了愛人的關(guān)切和霸總的擔(dān)當(dāng)??擅诽┘粗砗?,
杜峰那雙看似純良無辜,實(shí)則暗藏得意的眼睛。潔姐是在風(fēng)暴發(fā)酵兩小時(shí)后找到他的。
作為業(yè)內(nèi)最資深的經(jīng)紀(jì)人,她只看了一眼那些物料,就冷靜地得出了結(jié)論?!罢掌荘的,
視頻是找的替身和角度。這不是普通狗仔的報(bào)復(fù),這是精準(zhǔn)狙殺,”潔姐的聲音異常嚴(yán)肅。
“這次的黑公關(guān),從爆料到水軍下場,節(jié)奏完美,手法太像我們公司自己人干的。
”梅泰吉心亂如麻。就在這時(shí),倪董的電話響了。他溫柔地對梅泰吉說:“寶貝,
你先去休息室等我,我召集高層開個緊急會議,為你討回公道。乖。
”梅泰吉麻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走向休息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在推開門的前一秒,
他鬼使神差地,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顫抖著,最終,他深吸一口氣,
按下了那個紅色的、圓形的錄音鍵。他將手機(jī)悄悄滑入西裝內(nèi)側(cè)的口袋,然后推開了門。
這一次,他不再是等待被拯救的羔羊。他要親手撕開這張名為愛的謊言之網(wǎng)。
第三章:The final cut(最后一刀)休息室里,倪董為他倒了一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體在水晶杯中搖晃,像一團(tuán)鬼火?!皠e怕,”倪董坐到他身邊,將他攬入懷中,
語氣依舊是那么溫柔,“我已經(jīng)讓法務(wù)部去起草律師函了。這場仗,我們一定會贏。
”梅泰吉僵硬地靠在他懷里,感受著那虛假的溫度,聽著那句句誅心的謊言。他胸口的手機(jī),
正像一顆忠誠的心臟,安靜地記錄著一切。過了許久,倪董似乎覺得火候到了。
他輕輕推開梅泰吉,凝視著他的眼睛,語氣突然一變,帶上了一絲玩味和憐憫。
“你真的相信,我會為你去打這場仗嗎?”梅泰吉猛地抬頭,瞳孔劇烈收縮。倪董笑了,
那笑容里再無半分寵溺,只剩下冰冷的、居高臨下的嘲弄。他徹底攤牌了?!罢掌?,
當(dāng)然是我找人做的。不做得逼真一點(diǎn),怎么能讓你徹底身敗名裂呢?”他愜意地靠回沙發(fā),
像在欣賞一出他親自導(dǎo)演的好戲?!盀槭裁匆@么做?”梅泰吉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為什么?”倪董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因?yàn)槲彝婺伭恕?/p>
也因?yàn)椤》逍枰粋€機(jī)會。你知道嗎?娛樂圈最喜歡看的戲碼,
就是一個骯臟的舊神隕落,和一個純潔的新王登基。你的丑聞,恰好可以襯托出他的干凈。
這叫一石二鳥,懂嗎?”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刀,插進(jìn)梅泰吉的心臟。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沒有當(dāng)場崩潰。他必須忍,
必須讓這場獨(dú)角戲演完。倪董顯然很享受他此刻震驚又絕望的表情。他站起身,
走到梅泰吉面前,俯下身,捏住他的下巴,逼他看著自己。“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也是時(shí)候,該被親手銷毀了。”他說完,優(yōu)雅地直起身,看了看手腕上價(jià)值千萬的百達(dá)翡麗。
“時(shí)間,差不多了?!彼捯魟偮洌诽┘氖謾C(jī)開始瘋狂地震動。一條條推送彈了出來。
【頂級奢侈品牌XX宣布,即日起終止與藝人梅泰吉先生的所有合作。
】【國民飲料品牌XX聲明,與梅泰吉先生的代言合約已到期,不再續(xù)約。
】【……】短短三十秒內(nèi),他身上所有的代言,全部解約!這是一場預(yù)謀已久的,
精準(zhǔn)致命的圍剿!緊接著,潔姐的電話打了進(jìn)來,聲音里帶著哭腔:“小泰吉!
公司發(fā)公告了!公司……暫停了你的一切演藝活動!”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化為無聲的廢墟。梅泰吉癱坐在沙發(fā)上,大腦一片空白。倪董走到門口,最后一次回頭,
臉上帶著一絲厭倦和輕蔑?!澳悴贿^是我玩膩的寵物,現(xiàn)在,我不需要你了。
”門被無情地關(guān)上。房間里死一般寂靜。梅泰吉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淚水終于決堤,
大顆大顆地砸在地毯上。他輸了,輸?shù)靡粩⊥康亍2恢^了多久,
他感覺到胸口傳來一絲溫?zé)?。他顫抖著手,從口袋里拿出那支一直開著錄音的手機(jī)。屏幕上,
紅色的時(shí)間在一秒一秒地跳動。
【正在錄音 01:17:32】他盯著那個小小的紅色圖標(biāo),眼中的淚水慢慢止住。
絕望的死灰之下,一簇微弱的,卻又無比滾燙的火苗,被悄然點(diǎn)燃。他不是寵物。
他是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即將死去,又將從地獄里爬回來,
親手為他的“主人”敲響喪鐘的人。
第四章:Rock bottom(谷底)公司的動作比催命的鬼差還快。
倪董離開不到半小時(shí),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就敲響了梅泰吉那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大平層的門。
他們面無表情,公式化地遞上一份文件?!懊废壬?,根據(jù)公司資產(chǎn)管理規(guī)定,
這套公寓及名下所有配車,即刻起由公司收回。請您在十五分鐘內(nèi)收拾好私人物品。
”十五分鐘。打發(fā)一個在這里住了五年的“主人”,就像清走一件過期的陳列品。
梅泰吉沒有爭辯,他甚至沒有任何表情。他像一個提線木偶,機(jī)械地走進(jìn)衣帽間,
看著那些曾經(jīng)象征著身份與榮耀的名牌服飾,最終只從最角落里,
拉出了一個落滿灰塵的舊行李箱。他只帶走了幾件換洗衣物,和那個藏著驚天錄音的手機(jī)。
當(dāng)他拖著箱子走出公寓大門時(shí),電梯門正好打開,潔姐通紅著雙眼站在里面。
她一把奪過梅泰吉手里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拖進(jìn)了電梯。
沒有去酒店,更沒有回潔姐的家。車子在城市里七拐八繞,
最終停在了一棟墻皮斑駁的老式居民樓前。樓道里充斥著潮濕的霉味和家家戶戶的油煙味。
聲控?zé)魤牧?,潔姐只能用手機(jī)照明,摸索著打開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這就是梅泰吉的新家。
一個連鍍金鳥籠的廁所都不如的,真正的籠子?!澳阆仍谶@里待著,絕對安全。
”潔姐把鑰匙塞進(jìn)他手里,“網(wǎng)我已經(jīng)掐了,手機(jī)卡我也給你換了張新的。別上網(wǎng),
別看任何東西。我明天再來看你?!闭f完,她像是逃一樣地離開了。她怕再多待一秒,
自己會先哭出來。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梅泰吉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拔掉了屋里那臺老舊電視機(jī)的電源。然后他走到窗邊,拉上了那片洗得發(fā)黃的窗簾。
世界,徹底陷入黑暗和死寂。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一天,還是兩天。時(shí)間失去了意義。
他像一具尸體,任由網(wǎng)絡(luò)上那些惡毒的咒罵和昔日愛人冰冷的背叛,將他的靈魂反復(fù)啃噬。
直到房門被鑰匙粗暴地?cái)Q開。潔姐提著一份快餐沖了進(jìn)來,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仿佛已經(jīng)死去的梅泰吉?!捌饋?!吃飯!”她把飯盒重重砸在床頭柜上。梅泰吉沒有反應(yīng)。
“我叫你起來!”潔姐一把掀開被子,試圖把他拽起來。可他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軟得像一灘爛泥?!安幌牖盍耸前桑啃邪?!”潔姐氣得渾身發(fā)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卻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一把捏住梅泰吉的下巴,從飯盒里抓起一團(tuán)米飯,就要往他嘴里塞。
“你想死可以,沒問題!”她的聲音因?yàn)閼嵟硢。總€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但在你咽氣之前,你必須站著,親眼看著倪董那個畜生和杜峰那個小奶狗,是怎么死的!
你聽懂了沒有!”“報(bào)仇”兩個字,像一根針,終于刺破了梅泰吉死寂的意識。
他空洞的眼神里,有了一絲微弱的波動。他張開干裂的嘴,開始狼吞虎咽,吃得又快又急,
嗆得眼淚直流。那不是悲傷的淚,是生理性的淚水。他還活著。從那天起,潔姐每天都來,
逼他吃飯,逼他洗漱,像訓(xùn)練一頭絕望的困獸。而梅泰吉,則開始像幽魂一樣在屋子里游蕩。
他收拾著那個小小的行李箱,在翻到底部時(shí),手指觸碰到了一個堅(jiān)硬而熟悉的輪廓。
那是一把蒙塵的舊吉他。一把被他遺忘在角落,已經(jīng)快十年沒碰過的,
他十八歲時(shí)用第一筆打工錢買的破吉他。那時(shí),他還不是萬眾矚目的偶像,
只是一個抱著吉他,夢想著用音樂感動世界的少年。他把它抱在懷里,
手指生疏地搭在琴弦上,輕輕一撥?!班浴币宦曀粏 ⑴苷{(diào)的雜音,
刺耳地劃破了房間的死寂。這聲音難聽至極,卻像一把鑰匙,
猛地捅開了梅泰吉內(nèi)心最深處的某個開關(guān)。他再次撥動琴弦。
“嘣——”所有的恨、所有的痛、所有的不甘和屈辱,
都隨著這嘶啞的音符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低著頭,一言不發(fā),只是機(jī)械地,一遍又一遍地,
撥動著那根最粗的琴弦。一聲,又一聲。像是困獸的嘶吼,又像是……一個死人,
在緩緩敲響自己的棺材板。
第五章:Forging the sword(鑄劍)那根最粗的琴弦,最后還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