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軒猛地站起身,藥碗“啪”地摔碎在地。
然后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我垂下眼眸,正巧看見墻角一只老鼠爬過,舔了舔?yàn)⒙涞乃幹?,沒走幾步便抽搐著倒下,再無聲息。
我皺了皺眉,隨即釋然。
也好。
托白霜霜的福,我的死期更近了。
傍晚,寧景軒派人傳話,要我前去伺候白霜霜。
我拖著沉重的身子趕到,卻一眼看見——
那一對(duì)用姐姐龍鱗鑄就的耳釘,竟戴在侍女梅梅的耳朵上!
“還給我!”
我大喝一聲,撲過去,卻被白霜霜一把攔住。
白霜霜眨了眨眼,故作驚訝。
“我賞給下人的東西,姐姐也要搶?”
我伸出手掌,一字一頓。
“把耳釘還給我?!?/p>
白霜霜挑眉輕笑。
“想要?跪下求我???”
我指尖掐進(jìn)掌心。
我當(dāng)然知道她又在故意挑釁,可那耳釘里留有我姐姐的一縷海魂,又怎能任人褻瀆。
我閉了閉眼,緩緩屈膝。
膝蓋觸地的剎那,白霜霜驟然大笑。
“哈哈……什么龍族千年傲骨,不也為了幾個(gè)零碎就輕易下跪?”
我噙著淚水,嗓音嘶啞。
“求求你還給我,求你……”
白霜霜冷哼一聲,瞥了一眼窗外,轉(zhuǎn)頭對(duì)侍女梅梅道。
“算了算了,既然姐姐不高興,那就還給她吧。”
梅梅會(huì)意,抬手就將耳釘從窗口拋了出去。
“噗通!”
耳釘墜入窗外的池塘,瞬間消失無蹤。
我只覺天旋地轉(zhuǎn),正欲揚(yáng)起巴掌。
門外一陣腳步聲傳來。
白霜霜委屈地?fù)溥M(jìn)剛進(jìn)門的寧景軒懷里。
“梅梅伺候我盡心盡力,我只是想賞賜她幾個(gè)零碎,姐姐卻連這點(diǎn)權(quán)力都不給我……”
寧景軒皺眉看向我,眼神不耐。
“你又鬧什么?”
我沒有回答。
而是轉(zhuǎn)身沖了出去,迎著眾人驚愕的目光,直接跳進(jìn)了寒冬臘月的池塘!
塘水刺骨,寒意如刀,割裂肌膚。
我在黑暗中摸索,手指凍得發(fā)僵,卻仍固執(zhí)地一遍遍探入池底淤泥。
一次,兩次……
直到一輪新月爬上枝頭,指尖終于觸碰到那枚熟悉的耳釘。
我死死攥住,浮出水面時(shí),唇色已青紫。
踉蹌爬上岸,寒風(fēng)一吹,濕透的衣衫瞬間結(jié)了一層薄冰。
回到房間,我直接昏死過去。
高燒灼燒神志,夢(mèng)境紛至沓來——
夢(mèng)見二十年前,我擺著龍尾,躲在海上礁石后偷看人族少年放煙花的模樣。
夢(mèng)見十年前,我不顧族規(guī),忍著裂尾之痛幻化人形,只為當(dāng)年他一句“你是誰?”
夢(mèng)見重逢那夜,我赤腳站在他面前,他微微瞇起惺忪醉眼,噴著酒氣將我狠狠按在沙灘上,要了我三天三夜。
高燒昏迷的三天中,寧景軒不時(shí)來探望我,逼我吃藥。
可本就重病不治的我,再多的藥也于事無補(bǔ)。
三天后,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
浴室內(nèi),我盯著鏡子里毫無血色的面孔,緩緩扯開衣領(lǐng)。
只見心口處,白色龍鱗若隱若現(xiàn)。
龍族將死,龍鱗浮現(xiàn)。
我勾起唇角,輕輕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