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nèi)，時間仿佛凝固。
溫泉池水氤氳著白霧，微光苔蘚投下斑駁的光影。北冥支撐著坐起身，后背傳來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但他冰冷的目光卻牢牢鎖定在身旁昏迷的少女身上。
林秋燕躺在他剛才的位置，單薄的里衣被汗水、血污和他自己的血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卻異常堅韌的輪廓。她臉色慘白如紙，唇邊還殘留著未干的血跡，眉頭緊蹙，即使在昏迷中，身體也因過度消耗和反噬而微微顫抖。她的一只手，還無意識地搭在他之前躺臥的石地上，仿佛在昏迷前一刻，還在試圖維持著什么。
北冥的指尖動了動，一種從未有過的、極其陌生的情緒，如同溫泉池底悄然涌動的暗流，在他萬年冰封的心湖深處攪動。不是憐憫，不是感激，而是一種更深沉的……震動。他清晰地記得，在自己體內(nèi)力量徹底失控、瀕臨毀滅邊緣時，是那縷微弱卻異常精純堅韌的混元靈力，如同黑暗中的一縷微光，不顧一切地闖了進來，以近乎自毀的方式，強行梳理、壓制了他狂暴的能量亂流。
那種感覺……很奇妙。如同冰封的極地，被一縷帶著奇異溫度的春風拂過，雖然微弱，卻撼動了亙古的嚴寒。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后背那處被火毒侵蝕、本應劇痛難忍的傷口，在她那縷混元靈力強行介入后，那頑固的暴猿火毒似乎被暫時壓制了，連帶著體內(nèi)那股隨時可能反噬的狂暴力量，也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沉寂。
代價，就是她此刻的模樣。
“師……師尊？” 虛弱的聲音從山洞另一側傳來。陳風掙扎著想要起身，臉上滿是驚駭和擔憂，“林師妹她……”
“無礙?！?北冥的聲音依舊冰冷，卻少了幾分往日的漠然，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克崎_落在林秋燕身上的視線，看向陳風，“你如何？”
“弟子……弟子毒素已壓制，多謝大師兄關心?！?陳風連忙回答，看向北冥的眼神充滿了敬畏和感激。他親眼目睹了林秋燕那近乎神跡般的“疏導”過程，也看到了北冥在那種情況下蘇醒，對這位冰山大師兄的實力和恢復力有了更深的認知。
北冥微微頷首，不再言語。他盤膝坐好，閉上雙眼，內(nèi)視自身。體內(nèi)的情況比他預想的更糟，但也……更奇特。經(jīng)脈多處受損，靈力紊亂，后背的傷口深可見骨，暴猿火毒如同跗骨之蛆盤踞其中，時刻準備反撲。但最核心的，是那股源自血脈深處、平時被他強行壓制的狂暴力量，此刻雖然沉寂，卻如同蟄伏的火山，一旦爆發(fā)，后果不堪設想。而壓制著這火山口的，正是林秋燕強行注入他體內(nèi)的那縷微弱卻異常堅韌的五彩混元靈力。這縷靈力如同最精巧的楔子，卡在了能量沖突最關鍵的節(jié)點，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他嘗試調(diào)動一絲自身靈力去觸碰那縷五彩靈力。
嗡！
一股奇異的共鳴感瞬間傳來！他后背那處殘缺的混元印記，也隨之微微發(fā)熱！同時，昏迷中的林秋燕身體也輕輕一顫，眉頭蹙得更緊，仿佛感受到了什么。
北冥立刻停止了動作，眉頭緊鎖。這共鳴……比他想象的更深。他體內(nèi)的混元印記與她體內(nèi)的混元靈力，仿佛同源同宗，天生契合。難怪她能觸動《混元訣》，難怪她能化解自己的劍氣，甚至能壓制自己體內(nèi)狂暴的力量！
她……到底是誰？和自己體內(nèi)的混元印記，又有什么關系？那個在藏書閣密室中看似巧合的相遇，真的是巧合嗎？
無數(shù)疑問在北冥心中翻涌。他再次看向林秋燕，目光深沉如淵。
“嗚……” 一聲微弱的嗚咽打斷了北冥的思緒。一直蜷縮在林秋燕腳邊、舔舐自己傷口的花無痕，此刻正用粉嫩的小舌頭，焦急地舔舐著林秋燕冰冷的手指，黑葡萄般的眼睛里充滿了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敵意？它似乎對北冥這個“始作俑者”非常不滿。
北冥的目光掃過這只看似無害的小白狐。之前洞外那驚鴻一瞥的筑基妖狐形態(tài)，他可沒有忘記。這妖狐，顯然也不簡單。它為何如此親近林秋燕？護主心切，還是另有所圖？
山洞內(nèi)氣氛微妙而凝重。重傷的大師兄，昏迷的林師妹，虛弱的陳師兄，還有一只身份成謎的筑基妖狐。洞外，暴猿的咆哮聲已經(jīng)遠去，但秘境的夜晚依舊危機四伏。
當務之急，是恢復！北冥壓下心中翻騰的疑問，再次閉上眼，全力運轉玄天宗秘傳的冰心訣，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nèi)殘存的靈力，修復受損的經(jīng)脈，同時分出一絲心神，維系著體內(nèi)那由林秋燕混元靈力構筑的微妙平衡。他知道，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不僅自己會立刻陷入萬劫不復，昏迷中的林秋燕也必將受到致命反噬。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山洞內(nèi)只剩下三人一狐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林秋燕的眼睫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視線模糊，全身如同被碾過一般劇痛，尤其是胸口和丹田，火辣辣地疼。她茫然地看著洞頂發(fā)光的苔蘚，好一會兒才想起昏迷前發(fā)生的事情。
“師尊！” 她猛地撐起身子，牽動內(nèi)腑傷勢，頓時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劇烈咳嗽起來。
“別動?！?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秋燕循聲望去，只見北冥就盤膝坐在她旁邊不遠，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恢復了往日的銳利和冰冷，正淡淡地看著她。他背后的傷口似乎被簡單處理過，用她撕下的布條重新包扎了，雖然依舊能看到滲出的暗紅色血漬，但氣息卻穩(wěn)定了許多。
他還活著！而且醒著！
林秋燕心中一塊大石落地，隨即又被巨大的窘迫淹沒。她此刻衣衫不整，沾滿血污，狼狽不堪，而這位冰山師尊卻白衣（雖然也臟了破了）整潔，正襟危坐……
“師……師尊，您沒事了？” 她趕緊低下頭，手忙腳亂地想拉攏身上破爛的里衣。
“死不了。” 北冥的語氣平淡無波，目光在她狼狽的樣子上掃過，最終停留在她蒼白的臉上，“你，靈力透支，內(nèi)腑受創(chuàng)，靜養(yǎng)?！?/p>
“哦……哦！” 林秋燕連忙點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乖乖坐好，不敢再亂動。她偷偷瞄了一眼北冥，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追問她如何救他、或者那混元靈力的事情，心里稍微松了口氣，但同時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她拼了命救他，他就一句“死不了”？
“林師妹，你醒了！太好了！” 陳風的聲音帶著欣喜傳來，“感覺怎么樣？”
“還好，死不了?！?林秋燕學著北冥的語氣回了一句，扯出一個笑容。她看向陳風，見他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氣息平穩(wěn)，也放下心來。
花無痕立刻跳進她懷里，小腦袋蹭著她的下巴，發(fā)出委屈的“嗚嗚”聲，仿佛在控訴她剛才嚇到它了。
“乖，沒事了?！?林秋燕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小腦袋，看到它身上幾道淺淺的血痕，更是自責，“謝謝你，花無痕。”
山洞內(nèi)的氣氛因為林秋燕的蘇醒而稍微緩和了一些。
“師尊，陳師兄，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林秋燕看著洞外依舊昏暗的光線，擔憂地問道。食物和水都快沒了，北冥和陳風都重傷在身，自己也是半殘狀態(tài)，花無痕也受了傷。洞口雖然隱蔽，但難保不會被其他兇獸發(fā)現(xiàn)。
“等。” 北冥言簡意賅。
“等？” 林秋燕不解。
“等天亮。等恢復?！?北冥閉上眼睛，不再解釋。他需要時間恢復哪怕一點點自保之力。
陳風也點頭道：“大師兄說得對。秘境夜晚最是兇險，貿(mào)然出去無異于送死。這山洞隱蔽，又有溫泉靈氣滋養(yǎng)，是難得的休養(yǎng)之地。我們抓緊時間恢復，天亮后再尋出路。”
林秋燕也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她重新盤膝坐好，忍著內(nèi)腑的疼痛，嘗試運轉那絲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的混元靈力。靈力運轉極其滯澀，每一次循環(huán)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但她咬牙堅持著。她知道，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多恢復一絲力量，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花無痕安靜地趴在她腿上，警惕地豎著耳朵。
山洞再次陷入沉寂，只有靈力運轉的微弱波動和溫泉的咕嘟聲。然而，這份沉寂并未持續(xù)太久。
就在林秋燕勉強引導混元靈力運轉一個小周天，精神稍有恢復時——
嗡！
一股奇異而強烈的共鳴感，毫無預兆地從她丹田深處爆發(fā)出來！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巨石！
與此同時，盤膝而坐的北冥身體猛地一震，豁然睜開雙眼！他后背那處殘缺的混元印記，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般灼熱起來！體內(nèi)那縷屬于林秋燕的混元靈力，也瞬間變得活躍異常！
兩人之間仿佛架起了一座無形的橋梁！林秋燕腦海中，《混元訣》那模糊的軌跡不受控制地瘋狂閃爍！而北冥的眼前，則猛地炸開無數(shù)破碎而混亂的畫面！
破碎的畫面如同洪流般沖擊著北冥的意識！
他看到一個模糊的、卻散發(fā)著無上威嚴的宮殿輪廓，懸浮于九天之上，匾額上“混元”二字金光萬丈！
他看到一道驚世劍光撕裂蒼穹，帶著決絕與守護，斬向無盡的黑暗魔潮！
他看到一只通體雪白、眉心有一點金芒的九尾天狐，在尸山血海中悲鳴，最終化作一道流光追隨而去……
他看到一襲染血的袈裟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佛光普照卻帶著無邊的悲憫與寂滅……
他看到無數(shù)精密的齒輪和符文在星空中組合、崩解，最終凝聚成一枚閃耀的混元印記……
他還看到一個模糊不清、氣息卻詭譎莫測的身影，在陰影中低語，將一枚帶著魔紋的印記悄然打入……
這些畫面支離破碎，光怪陸離，充滿了磅礴、悲壯、毀滅與守護的氣息！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的悲愴與思念，如同潮水般瞬間淹沒了北冥！
“呃??！” 北冥悶哼一聲，額頭青筋暴起，死死捂住胸口！那沉寂的狂暴力量在這股情緒的沖擊下，竟有再次失控的跡象！后背的傷口更是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師……師尊！” 林秋燕也痛苦地抱住了頭！她的感覺更加直接！無數(shù)紛亂的聲音在她腦海中炸響！有威嚴的女聲在呼喚，有絕望的獸吼，有悲憫的佛號，有冰冷的機械音，還有充滿誘惑的低語……各種聲音混雜著破碎的畫面，幾乎要將她的意識撕碎！她體內(nèi)那絲微弱的混元靈力更是如同脫韁野馬，在經(jīng)脈中橫沖直撞！
“噗！” 兩人幾乎同時噴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大師兄！林師妹！” 陳風驚駭欲絕，卻束手無策！
“嗚嗷——！” 花無痕也感覺到了異常，它焦急地圍著林秋燕打轉，身上散發(fā)出柔和的白色光暈，試圖安撫她體內(nèi)暴走的靈力，但效果甚微。
就在這危急關頭！
“阿彌陀佛?！?/p>
一聲清越悠揚、仿佛帶著洗滌心靈力量的佛號，如同暮鼓晨鐘，毫無預兆地在山洞內(nèi)響起！
這聲音并不響亮，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瞬間壓下了林秋燕腦海中紛亂的雜音，也如同清泉般澆熄了北冥心頭翻涌的狂暴情緒和悲愴感！
嗡！
山洞入口處，那被藤蔓遮掩的縫隙間，不知何時，透進了一縷純凈柔和的金光。金光中，一個身影緩步而入。
來人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樸素灰色僧衣，身形頎長挺拔，赤著雙足，卻纖塵不染。他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實，眉目如畫，膚色白皙，眉心一點殷紅的朱砂痣，更添幾分寶相莊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眼睛，清澈、深邃，如同倒映著星河的寒潭，平靜無波，卻又仿佛蘊含著看透世間萬物的智慧與悲憫。
他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金色佛光，如同行走在人間的佛陀，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有蓮花虛影綻放，將山洞內(nèi)彌漫的血腥味、硫磺味和混亂的氣息悄然凈化。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洞內(nèi)景象：重傷的北冥，吐血昏迷的林秋燕，焦急的花無痕，虛弱的陳風。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北冥后背那處因為剛才共鳴而再次崩裂、隱隱透出五彩光芒的傷口上，以及林秋燕眉心同樣一閃而逝的、極其微弱的混元靈光。
他清澈的眼眸中，終于泛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混元印記……竟再現(xiàn)此間……” 他的聲音空靈而縹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
“你是何人？” 北冥強忍著劇痛和體內(nèi)力量的翻騰，警惕地盯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僧人。此人氣息深沉如海，佛法修為高深莫測，絕非普通佛門弟子！他竟能無聲無息地穿過自己布下的（雖然微弱）警戒氣息！
灰衣僧人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貧僧玄寂，自西域小雷音寺而來，游歷至此。感應到此地有異種邪魔氣息與……故舊因果波動，故循跡前來。不想竟遇諸位施主受困于此。”
玄寂？小雷音寺？佛子？！
陳風心中劇震！小雷音寺是西域佛宗圣地，而“佛子”玄寂之名，更是響徹整個修仙界！傳說他天生佛骨，慧根深種，佛法修為深不可測，地位尊崇無比！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玄天宗的秘境里？！
“佛子？” 北冥眼中也閃過一絲凝重。他聽說過玄寂的名號，但從未見過。此人突然出現(xiàn)，是敵是友？他口中的“故舊因果”又是什么？是指他和林秋燕身上的混元印記嗎？
玄寂的目光再次落到昏迷的林秋燕身上，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這位女施主神識受創(chuàng)，靈力反噬，需及時救治?！?他緩步上前，無視了北冥警惕的目光和花無痕齜牙咧嘴的低吼，在林秋燕身前蹲下。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點純凈柔和的金色佛光，輕輕點向林秋燕的眉心。
“住手！” 北冥冷喝一聲，強撐著想要阻止。他不信任這個來歷不明的佛子！
然而，玄寂的動作看似緩慢，卻蘊含著某種玄奧的軌跡。北冥重傷之下，竟無法阻攔！
那點純凈的佛光，如同溫潤的甘露，輕輕沒入林秋燕的眉心。
“嗯……” 昏迷中的林秋燕發(fā)出一聲細微的呻吟，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她腦海中那些紛亂狂暴的雜音和破碎畫面，如同被一只溫柔的大手撫平，漸漸平息。體內(nèi)橫沖直撞的混元靈力，也在佛光的引導下，緩緩歸于丹田，重新變得溫順。她蒼白的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
玄寂收回手指，看向林秋燕的眼神帶著一絲探究和……復雜？隨即，他又轉向北冥。
“這位施主，你體內(nèi)邪魔之力與自身本源沖突劇烈，火毒跗骨，傷勢更重。貧僧可助你暫時壓制邪魔之力，祛除火毒?！?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北冥沉默地看著玄寂。他能感覺到對方并無惡意，甚至那純凈的佛光讓他體內(nèi)蠢蠢欲動的狂暴力量都安靜了不少。而且，林秋燕在他的救治下確實好轉了。
“代價？” 北冥冷冷地問。他不信這世上有無緣無故的援手。
玄寂清澈的眼眸直視著北冥，仿佛能洞穿他冰冷外表下的一切：“無他。只為結一善緣，了卻故舊因果。施主信或不信，皆在己心?！?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北冥后背的傷口和那微弱的五彩光芒，“況且，你體內(nèi)有‘她’留下的混元之力護持，若你身隕，她亦難逃反噬?！?/p>
這句話，精準地擊中了北冥的軟肋。他看了一眼昏迷中氣息逐漸平穩(wěn)的林秋燕，眼神變幻，最終緩緩閉上了眼睛，算是默許。
玄寂不再多言。他雙手合十，口中念誦起玄奧晦澀的佛經(jīng)。一個個金色的梵文從他口中飄出，如同實質般環(huán)繞著北冥旋轉飛舞。同時，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起比剛才更濃郁、更精純的佛光，緩緩點向北冥后背那猙獰的傷口！
嗡——！
當佛光接觸到傷口的瞬間，異變再生！
嗤嗤嗤！
北冥傷口深處殘留的暴猿火毒，如同遇到了克星，發(fā)出刺耳的灼燒聲，暗紅色的毒氣被佛光強行逼出，化作縷縷黑煙消散！同時，那被火毒侵蝕、顯得黯淡的五彩混元印記，在佛光的照耀下，竟然微微亮起了一絲！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而玄寂點在傷口上的指尖，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源自印記深處的、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混元氣息！這氣息，讓他古井無波的心境，也泛起了更大的波瀾！
他眼中金光一閃，加大了佛力的輸出！不僅要祛除火毒，更要嘗試溝通那沉寂的混元印記！
北冥身體劇震！一股溫和卻無比堅韌的力量涌入體內(nèi)，與他自身的冰寒靈力以及林秋燕留下的混元靈力交融在一起！那頑固的暴猿火毒在純凈佛力的沖刷下，如同冰雪消融，迅速被逼出體外！更讓他震驚的是，玄寂的佛力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特的凈化與引導之力，竟然在幫助他梳理體內(nèi)紊亂的靈力，甚至隱隱觸及了那被混元靈力壓制著的、狂暴力量的邊緣！
這佛子……好強的修為！好精妙的控制！
山洞內(nèi)，梵音陣陣，佛光普照。玄寂如同入定的佛陀，專注地為北冥療傷。北冥緊守心神，配合著佛力的引導。陳風看得目眩神迷，對佛門神通充滿了敬畏?；o痕則安靜地趴在林秋燕身邊，警惕地看著玄寂，又時不時擔憂地舔舔林秋燕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玄寂緩緩收回了手指。他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消耗不小。
而北冥，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背后的傷口，雖然依舊猙獰，但暗紅色的火毒已祛除干凈，露出了新鮮的、正在緩慢愈合的肉芽。更重要的是，他體內(nèi)紊亂的靈力被梳理順暢，傷勢得到了極大的緩解！連帶著那股狂暴力量，在佛力、自身冰靈力和混元靈力的三重壓制下，也陷入了更深層次的沉寂！
“多謝?！?北冥睜開眼，看向玄寂，聲音依舊冰冷，但其中的一絲鄭重卻無法掩飾。
玄寂微微搖頭，目光卻再次投向了依舊昏迷的林秋燕，眼神深邃：“因果已結，不必言謝。倒是這位女施主……”
他話未說完，異變陡生！
“轟隆隆——！?。 ?/p>
整個山洞，不，是整個秘境大地，毫無預兆地劇烈震動起來！如同地龍翻身！洞頂?shù)膸r石簌簌落下，溫泉池水劇烈翻騰！
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源自地心深處的、浩瀚、古老、威嚴的氣息，伴隨著刺目的五彩霞光，猛地從秘境核心區(qū)域沖天而起！瞬間撕裂了秘境的天空，將整個秘境映照得如同白晝！
霞光之中，隱約可見一座巨大無比、散發(fā)著無盡威嚴的古老宮殿虛影，在云霧繚繞的秘境核心區(qū)域緩緩浮現(xiàn)！宮殿的匾額之上，“混元”二字如同烈日當空，光芒萬丈！
“混元殿？！” 玄寂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震驚！
北冥更是瞳孔驟縮！他死死盯著那霞光中的宮殿虛影，腦海中那些破碎的畫面瞬間變得清晰——正是這座宮殿！那匾額上的字跡，與他記憶碎片中的影像完全重合！
而昏迷中的林秋燕，在這股浩瀚氣息和霞光的刺激下，身體猛地一顫！她眉心處，一點微弱的五彩光芒不受控制地亮起，與那沖天霞光遙相呼應！她體內(nèi)的《混元訣》殘卷更是劇烈震動，仿佛要破體而出！
“唔……” 林秋燕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茫然地看著洞外那刺破蒼穹的五彩霞光和宮殿虛影，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言喻的悸動和呼喚，瞬間淹沒了她！
“回家……回來……”
一個威嚴而熟悉的女聲，仿佛穿越了萬古時空，直接在她靈魂深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