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警愣愣地接過了名牌,余光匆匆掃了一眼。
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司鏡的臉。
面前的人膚白如玉,唇若粉櫻。
因為緊張,那光滑細白的額頭上生出了細密的汗珠,仿佛一株雨露下的遺世茉莉。
獄警動了動鼻子,還真是茉莉的香味!
他感覺自己可能嚇到他了,于是聲音放輕了不少。
配上那身一絲不茍的制服,威嚴中又莫名令人信服。
“新人?”
“嗯……”司鏡點頭,眼睛瞅著自己的鞋尖兒,不敢去看那雙凌厲的眼睛。
他指了指鐵門,上面掛著“719”的鐵牌。
“……這是我的監(jiān)室。”
“我知道?!豹z警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眼神黑沉的可怕。
他默默地在心里把719這個監(jiān)室號記了下來。
他掏出腰間的鑰匙,插進有些生銹的鎖孔。
“吱嘎——”
門開了。
“進去吧?!?/p>
“謝謝您。”
說著讓他進去,但是男人一點都沒讓開。
門框就那么寬,他一個人就占據(jù)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男人身高腿長,面容冷峻,壓迫感極強。
司鏡想過去的話難免會不小心碰到他。
不過……大家都是男人,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
司鏡有點犯難,他有些輕微潔癖,這個獄警身上的制服有點臟了。
“怎么,不想進?”
“不想進的話就待在走廊吧。”
男人故意冷著一張臉,一只腳踩在門檻上,薄唇逼近了司鏡,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不過冤死在監(jiān)獄里的人很多,晚上會出現(xiàn)什么東西我可不知道。”
這話一出,司鏡身子瞬間晃了一下,仿佛搖搖欲墜。
整個人像被暴雨打過的青澀茉莉,蔫噠噠的。
司鏡顧不上臟,慢慢挪了過去,小心翼翼,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怒了他。
但是突然——
“啊——”
雖然已經(jīng)足夠小心,但不知道為什么,他腳下一滑,竟然直接摔在了男人身上!
“嘶……”
獄警身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硌得他肉疼。
司鏡漂亮的狐貍眼中瞬間沁出了水汽,長長的睫毛上也沾上了晶瑩的淚珠兒。
他不會揍他吧?他看起來好兇……一看脾氣就不是很好。
獄警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腳,像計算好了似的,立即伸手扶住了他。
時間卡得很準。
司鏡看起來只是絆了一下腳,連身子都沒怎么晃動。
獄警的聲音低沉微沙,聽起來有點微妙的蠱惑,有些醉人:“你說什么?”
司鏡扶著對方的胳膊,逆來順受地搖搖頭:“沒什么,我可以進去了嗎?”
司鏡聲線微微顫抖,嗓音清潤,沒有絲毫攻擊性。
“進去吧。”
獄警后知后覺退后一步,聲音恢復了威嚴,甚至帶上了一點沙啞的柔醇:
“我叫時韞,有什么需要的就找我。”
說完,時韞深深地看了司鏡一眼,轉(zhuǎn)身急匆匆地把門鎖上了。
時韞離開之后,司鏡茫然地站在監(jiān)室中央。
“他……他他走了嗎?”
一個結(jié)結(jié)巴巴,帶著點怯懦的聲音響起,把司鏡嚇了一跳。
“誰在那里?”
司鏡警惕地看著四周,貓貓警覺,白軟的耳尖動了兩下。
只見右側(cè)上鋪的床上慢慢拱起了一個小山丘——然后鉆出了一個人。
“哇!你好好……好好看??!”
這個人身材像個豆芽菜,齊劉海,蘑菇頭,臉上戴一副圓框眼鏡。
眼鏡片不知道多久沒擦過了,都快看不出玻璃的質(zhì)地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戴著這樣的眼鏡,竟然也能看得出司鏡好看。
“我叫谷暉,你是……是新室友吧?”
谷暉是個小結(jié)巴,他朝著鐵門那里張望了幾眼,顫巍巍地下了床。
“你好,我叫司鏡,是新來的?!?/p>
谷暉靦腆一笑,臉上還帶著些心有余悸的冷汗,看起來有些滑稽:
“哎呦,剛才可嚇……嚇死我了!”
司鏡點點頭,坐在了谷暉的下鋪,這里看起來還沒人睡:
“你說時韞嗎?他……誒?”
司鏡話還沒說完,谷暉直接跳了下來。
他看起來很著急,手腳亂飛,就差上去捂司鏡的嘴了。
可是他看著自己灰撲撲的雙手,又看看干干凈凈的司鏡,覺得還是不要冒犯他了。
他扯過椅子坐了下來,臉色變得鄭重:
“你……你小聲一點!”
司鏡不明所以:“怎么了,這里不可以大聲講話嗎?”
谷暉都快急哭了,咋咋呼呼地湊近了點,小聲道:
“那是活閻王!你不……不不知道活活被他打死的人有多少!”
“手段又狠,打……打打人又兇,次次下死手?!?/p>
司鏡嚇了一跳,時韞這么可怕的嗎?
“有一次,幾個二層的犯人看他長得帥,想上他,七八個大男人把他圍在一個監(jiān)室里?!?/p>
“結(jié)果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司鏡順著谷暉的話接下去,腦子想的卻是時韞那張冷酷的俊臉。
谷暉的聲音顫抖著,似乎還在回憶當時的慘狀:
“那間監(jiān)室的慘叫聲響了整整一夜,七八個囚犯全死了?!?/p>
成股成股的血流順著監(jiān)室的門縫流出好遠。
其他獄警開門的時候,時韞跟個修羅一樣,渾身是血。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手上的鐵管還在一下一下地抽打著一坨坨面目全非的死肉。
司鏡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谷暉有些不忍心,于是決定說點別的轉(zhuǎn)移一下話題。
“司鏡,你……你犯了什么罪?。俊?/p>
司鏡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回想著名牌上的內(nèi)容:
“挪用公款?!?/p>
谷暉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空白。
就這?
這也能被押送到帕斯卡監(jiān)獄?
不會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司鏡長得這么好看,有人垂涎他的美貌,設(shè)計把他關(guān)進這里,也不是不可能啊。
勢力這么大,又能干出這么瘋狂的事情,除了一樓的那兩個瘋子,也沒別人了吧?
慘!實在是慘??!慘絕人寰了!
谷暉越想越覺得合理,連帶著看司鏡的表情都帶上了幾分唏噓和同情。
司鏡不清楚他為什么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難道是自己犯的罪名太嚴重,把他嚇到了?
他問道:“谷暉,那你呢?”
谷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嘿……嘿嘿,我毒殺了我全家。”
司鏡:???
這樣的罪名在這里竟然只配待在七層嗎?
那一層的那些都犯了什么罪???
屠城滅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