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退婚風(fēng)波起“退婚?”沈青禾捏著那張薄薄的紙,指尖冰涼,聲音卻像淬了火的鐵,
平靜得嚇人。初春的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欞,落在她清瘦卻挺直的脊背上。堂屋里,
穿著嶄新綢緞的李志遠(yuǎn)眼神躲閃,他娘李氏端著茶盞,眼皮耷拉著,
語氣里是掩不住的優(yōu)越:“青禾丫頭,不是嬸子心狠。志遠(yuǎn)他明年要下場考秀才了,
得找個能幫襯他、有家底的。你家這光景……唉,總不能讓他帶著拖累進(jìn)考場吧?
”沈家確實窮。沈父早逝,沈母常年病弱,守著幾畝貧瘠的薄田,日子緊巴巴。
李家靠著李志遠(yuǎn)讀書人的名頭,日子越過越紅火,退婚的心思早已路人皆知。
沈母在一旁捂著嘴,眼淚無聲地淌,肩膀微微發(fā)抖。
沈青禾將婚書輕輕放在那張吱呀作響的破桌上,目光如刀,直刺李志遠(yuǎn):“李三郎,
這是你的意思?”李志遠(yuǎn)被她看得心虛,別開眼,囁嚅道:“青禾妹妹,
我……我也是為了前程。你放心,我李家……”“不必了?!鄙蚯嗪谈纱嗬涞卮驍嗨?/p>
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帶著冰冷的嘲諷,“婚書你拿走。補償?”她頓了頓,
聲音清亮,“留著給你未來的‘貴妻’添妝吧,我們沈家,不稀罕。”她轉(zhuǎn)身回屋,
片刻后拿出一個半舊的木匣子。打開,
里面躺著一支成色普通的銀簪——李家當(dāng)年的聘禮之一。她當(dāng)著李家母子驚愕的目光,
拿起桌上劈柴的斧頭?!斑青辏 币宦暣囗?,銀簪斷成兩截!“聘禮如數(shù)奉還,
婚約自此兩清。”她把斷簪放回匣子,推到李氏面前,脊背挺得筆直,“沈家窮,但骨頭硬。
祝李三郎前程似錦,另攀高枝!”她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砸在寂靜的堂屋里。
李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李志遠(yuǎn)更是羞憤難當(dāng)。沈青禾不再看他們一眼,
扶起搖搖欲墜的母親:“娘,回屋,外頭風(fēng)涼。
”李家母子在村人指指點點的議論中灰溜溜走了。沈青禾關(guān)上吱呀作響的院門,
隔絕了外面的嘈雜。她走到灶房,舀起一瓢涼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冰水壓下了胸口的窒悶。
“青禾……”沈母擔(dān)憂地看著她?!澳?,我沒事?!鄙蚯嗪棠税炎?,眼神異常堅定,
甚至帶著一絲破釜沉舟的亮光,“退了更好,省得日后受那窩囊氣!”她走到后窗,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窗。窗外不遠(yuǎn)處,是后山腳下那片巨大的荒地。不同于一般的貧瘠,
那片地上半埋著許多破碎的瓦礫和陶片,在陽光下泛著灰白的光,寸草不生,
村里人都叫它“瓦碴地”。傳說很多年前那里是個廢棄的磚窯,土質(zhì)被燒壞了,
又混雜著無數(shù)碎瓦,堅硬無比,種啥死啥,荒了不知多少年?!澳?,后山腳那片瓦碴地,
族里是不是一直沒人要?”沈青禾突然問。沈母一驚:“是……是啊!那地邪門得很,
全是碎瓦爛石頭,鋤頭都下不去!你問這做什么?”“我要把它開出來。”沈青禾斬釘截鐵。
“什么?!”沈母驚得站起來,“青禾,你可不能糊涂?。∧堑厥情愅醵枷訔壍?!
李家退婚是李家沒良心,娘再給你尋摸別的好人家,你可千萬別……”“娘!
”沈青禾握住母親枯瘦的手,眼神灼灼,“靠別人,不如靠自己!李家看不起咱,
咱偏要活出個樣子給他們看!那瓦碴地,就是咱娘倆的新指望!我有辦法,信我!
”看著女兒眼中從未有過的決絕和亮光,沈母張了張嘴,最終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眼淚又涌了出來,卻帶著一絲微弱的希冀。2 瓦碴地開荒開荒的艱難,
遠(yuǎn)超沈青禾最壞的想象。鋤頭下去,“鐺”一聲脆響,火星四濺,震得虎口發(fā)麻,手臂酸痛。
翻開淺淺一層浮土,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碎瓦片和板結(jié)得如同石塊的硬土。一天下來,
掌心磨破了皮,滲出血絲,虎口震裂,只刨出可憐巴巴的幾尺見方,
還堆滿了清理出來的瓦礫?!拔梗∩蚯嗪?,你還真跟這瓦碴地較上勁了?腦袋被門夾了?
”一個帶著戲謔的少年聲音在田埂上響起。沈青禾累得直不起腰,抬頭望去。
是鄰家少年宋硯。他斜倚在一棵枯了一半的老槐樹上,嘴里叼著根草莖,
穿著半舊的靛藍(lán)布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長得劍眉星目,
是村里數(shù)得著的俊朗后生,可惜名聲是“讀書不成,干活懶散”,整日里游手好閑。
“宋大少爺有空看笑話?”沈青禾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聲音帶著疲憊的沙啞,
繼續(xù)跟一塊嵌在土里的大瓦片較勁。宋硯跳下田埂,溜溜達(dá)達(dá)走過來,
撿起一塊邊緣鋒利的碎瓦在手里掂了掂,嘖嘖搖頭:“這地……種刀子都嫌硌得慌。
我說沈青禾,李家那小子眼瞎是他的事,你犯不著拿這破地跟自己過不去吧?
找個好人家嫁了……”“宋硯!”沈青禾猛地直起身,汗水順著額角滑落,眼神卻亮得驚人,
“我開這地,不是為了跟誰賭氣!我是要給我娘掙口安穩(wěn)飯吃,給自己掙個不靠男人的活路!
嫁人?仰人鼻息?那不是我沈青禾要的日子!”她語氣鏗鏘,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韌勁。
宋硯被她眼中的火焰灼了一下,嘴里的草莖忘了嚼。他見過村里姑娘被退婚尋死覓活的,
也見過忍氣吞聲認(rèn)命的,卻沒見過像沈青禾這樣,明明狼狽不堪,眼神卻像燒不盡的野草,
倔強地迎著風(fēng)。他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調(diào)侃有點沒意思:“行吧,女中豪杰,
你厲害?!彼D(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像想起什么,回頭丟下一句:“明天……我要是閑著骨頭癢,
過來幫你搬搬這些破瓦片?”說完,也不等沈青禾反應(yīng),吹著不成調(diào)的口哨,晃晃悠悠走了。
沈青禾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意外。這個“閑散”少爺,似乎……沒那么討厭?第二天,
宋硯還真來了。他沒帶農(nóng)具,就憑著一股子蠻力和一股不服輸?shù)膭蓬^,
幫沈青禾把地里那些最難啃的大石頭和深嵌的大瓦片一塊塊撬出來,滾到田邊堆成小山。
他干活時那股專注利落的勁兒,跟他平時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优腥魞扇?。汗水浸濕了他的鬢角,
順著下頜滴落。“看不出來,你力氣不小?!鄙蚯嗪踢f給他一碗清水。宋硯接過碗,
仰頭咕咚灌下去,喉結(jié)滾動,隨意用袖子抹了把下巴的水漬,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白牙:“那是!小爺我……咳,以前在鎮(zhèn)上武館打雜,可不是白混的!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沈青禾沒追問,只是真誠地道謝:“謝謝你,宋硯。
”宋硯被她這聲認(rèn)真的“謝謝”弄得有點不自在,耳朵尖微微泛紅,撓撓頭:“咳,
鄰里鄰居的,客氣啥。不過你這地……就算搬干凈了石頭瓦片,這土跟鐵疙瘩似的,
你能種啥?總不能種石頭吧?”“種點不一樣的?!鄙蚯嗪躺衩氐匦α诵Γ?/p>
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幾十顆小小的、其貌不揚的種子,
顏色深褐,表面有些粗糙?!斑@叫‘石豆’,我在后山深處偶然發(fā)現(xiàn)的,耐旱,不挑地,
根扎得深?!边@是她結(jié)合前世模糊的農(nóng)業(yè)知識和這幾個月在山里反復(fù)尋找試驗,
才最終確定的一種本地野生豆類的變種,極其耐貧瘠。為了處理這些種子,
她偷偷試驗了多種方法。宋硯看著那些不起眼的種子,再看看沈青禾眼中篤定的光芒,
心里某個地方,被輕輕觸動了一下。這丫頭,是認(rèn)真的。
沈青禾要在“瓦碴地”種“怪豆子”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全村,
成了比李家退婚更大的笑話?!奥犝f了嗎?沈家那丫頭魔怔了!要在瓦碴地種豆子!
”“嘖嘖,被退婚打擊瘋了吧?那地能種出東西,我把頭擰下來給她當(dāng)?shù)首幼 薄熬褪牵?/p>
李家不要她,她就破罐子破摔,糟蹋力氣呢!”李氏更是得意洋洋,逢人便說:“瞧瞧,
我說什么來著?那丫頭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胖煤玫挠H事不要,
非要去刨那鬼見愁的地,等著餓死吧!”一些原本同情沈家的村民,也開始搖頭嘆息,
覺得這丫頭太倔,不懂事。沈青禾充耳不聞。她和宋硯一起,把清理出來的地一寸寸深翻,
用撿來的枯枝敗葉混合著河泥、草木灰,按照她前世記憶里的土法漚制了簡陋的肥料,
小心翼翼地撒進(jìn)翻開的土層。然后,將那珍貴的“石豆”種子,
一顆顆親手點進(jìn)挖好的小坑里,覆上薄土。宋硯成了她堅定的盟友。
他嘴上依舊嫌棄“瞎折騰”,但干起活來毫不含糊。他力氣大,身手靈活,
搬石頭、挖溝引水(從遠(yuǎn)處的小溪)、甚至幫沈青禾試驗漚肥,都干得熱火朝天。
他還會講些鎮(zhèn)上聽來的趣聞,逗得疲憊的沈青禾展顏一笑??菰锲D辛的開荒日子,
因為有他在,竟也多了幾分生氣和暖意。兩人朝夕相處,汗水交織。
沈青禾欣賞宋硯干活時的專注可靠,
外表下的古道熱腸;宋硯則被沈青禾的堅韌、聰慧和她身上那股蓬勃不息的生命力深深吸引。
少年少女懵懂的情愫,如同地底沉睡的種子,在共同的汗水和默契中悄然萌動。
3 暴雨毀豆田然而,平靜很快被打破。一個陰沉的早晨,沈青禾和宋硯趕到地里,
眼前的景象讓他們?nèi)鐗嫳摺獛滋烨皠偲仆炼?、好不容易冒出嫩芽的苗圃?/p>
被人惡意踩踏得一片狼藉!嫩綠的幼苗被連根拔起,踩進(jìn)泥里,東倒西歪,
混著被故意翻亂的泥土和瓦礫碎片,一片死寂的狼藉!沈青禾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
眼前發(fā)黑,踉蹌了一步。那是她和娘親的希望!是她熬了多少個日夜的心血!“誰干的?!
”宋硯怒吼出聲,眼睛瞬間紅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像頭被激怒的豹子,蹲下身,
仔細(xì)查看泥地上的腳印、被踩斷的草莖,以及幾縷掛在荊棘上的深藍(lán)色粗布絲線。
“是劉癩子!”宋硯咬牙切齒,指著幾個清晰的、帶著特殊補丁的鞋印,
“還有他那個表弟王二狗!李家的狗腿子!”他猛地抬頭,看向李家方向,眼神冰冷。
憤怒和絕望幾乎要將沈青禾吞噬,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味。不能哭!不能亂!
哭鬧沒用,找上門去,對方也絕不會承認(rèn),反而會引來更多嘲笑甚至報復(fù)。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查看那些被毀壞的幼苗。萬幸,
還有一些藏在角落或踩踏邊緣的幼苗,雖然奄奄一息,但根莖似乎還未完全斷裂?!八纬帲?/p>
”沈青禾的聲音因為強壓憤怒而異常沙啞冰冷,“幫我個忙?!薄澳阏f!
我這就去把那兩個雜碎揪出來!”宋硯怒氣沖沖?!安?,”沈青禾拉住他,眼神銳利如刀,
“打他們一頓,太便宜了,也解決不了問題。你悄悄去趟鎮(zhèn)上……”她湊近宋硯耳邊,
壓低聲音,快速說了幾句。宋硯聽完,眼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驚異和佩服取代,
他用力點頭:“放心!交給我!保證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他轉(zhuǎn)身,
像一陣風(fēng)似的朝鎮(zhèn)上跑去。沈青禾則留在狼藉的地里,強忍著心痛,
開始搶救那些幸存的幼苗。她像對待珍寶一樣,輕輕拂去它們身上的泥土,重新培土,
用樹枝小心地固定。汗水混著泥土,沾滿了她的臉頰和衣襟。幾天后,
性的消息在村里傳開:劉癩子和王二狗在鎮(zhèn)上最大的賭坊“財來賭坊”出老千被抓了個現(xiàn)行!
不僅輸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包括偷雞摸狗弄來的),還被賭坊的打手狠狠教訓(xùn)了一頓,
打折了劉癩子一條腿,兩人鼻青臉腫地被扭送到了里正那里。人贓并獲,
在賭坊管事的指證和搜出的作弊工具面前,兩人哭爹喊娘,無法抵賴,供認(rèn)不諱。里正大怒,
勒令他們賠償苦主(賭坊)損失,并將二人罰去修河堤做苦役三個月!村里人拍手稱快,
都說惡有惡報。李氏和李志遠(yuǎn)得知消息,臉都綠了,他們心知肚明這事跟沈青禾脫不了干系,
卻抓不到任何把柄指向她——劉癩子自己都認(rèn)了是賭癮犯了去出老千。沈青禾的地里,
那些被她救下的幼苗,在精心的照料下,奇跡般地緩了過來,雖然生長緩慢,
但終究重新煥發(fā)了生機,嫩綠的葉片在陽光下頑強舒展。
宋硯看著沈青禾冷靜布局、精準(zhǔn)反擊的手段,看著她照顧幼苗時那份近乎虔誠的溫柔和堅韌,
心中的悸動如同破土的幼苗,再也無法抑制。日子在辛勤的勞作和小心翼翼的守護(hù)中流過。
沈青禾的“石豆”展現(xiàn)出了頑強的生命力。它們根系發(fā)達(dá),深深扎進(jìn)曾被視作絕地的土壤,
莖稈粗壯,葉片肥厚,漸漸覆蓋了曾經(jīng)裸露的瓦礫,開出了一簇簇淡紫色的小花,
點綴在灰敗的土地上,像星星點點的希望。沈青禾不敢大意,幾乎住在了地里。
宋硯更是成了常駐幫手,澆水、除草、捉蟲,比伺候自家田地還上心。兩人配合越發(fā)默契,
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沈青禾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
蒼白的面色也透出了健康的紅潤。然而,就在豆莢初結(jié),眼看豐收在望之際,
一場毫無預(yù)兆的狂風(fēng)暴雨席卷了整個村子。那夜,電閃雷鳴,狂風(fēng)呼嘯,暴雨如同天河倒灌,
砸得屋頂噼啪作響。沈青禾和母親蜷縮在漏雨的屋里,聽著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風(fēng)聲,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雨勢稍歇,沈青禾就沖向了她的豆田。
眼前的景象讓她瞬間手腳冰涼,如墜深淵——狂風(fēng)暴雨將豆田摧殘得慘不忍睹!
粗壯的豆秧被連根拔起或攔腰折斷,東倒西歪地浸泡在渾濁的泥水里。
飽滿的豆莢被暴雨打落,混在泥濘中,一片狼藉。
只有靠近田埂邊緣地勢稍高、且被宋硯之前加固過的地方,還有一小片豆秧頑強地挺立著,
但也損失了近半的豆莢。完了……大半年的心血,眼看就要化為烏有!
沈青禾站在泥濘的田埂上,雨水和淚水混雜著流下,渾身冰冷。宋硯趕到時,
看到的就是她失魂落魄、搖搖欲墜的背影?!扒嗪?!”宋硯沖過去扶住她,
看到她蒼白的臉和空洞的眼神,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
“完了……宋硯……全完了……”沈青禾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宋硯看著狼藉的田地,
眉頭緊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他用力握住沈青禾冰冷的手:“別灰心!還沒完!你看那邊!
”他指向那片幸存的豆秧,“那里還有!而且,地上這些被打落的豆莢,
里面的豆子說不定還能用!我們搶收!能救多少是多少!”他的話像一針強心劑。
沈青禾猛地回過神。是啊,還沒到山窮水盡!她抹了把臉,眼神重新凝聚起倔強的光:“對!
搶收!”兩人立刻挽起褲腿,沖進(jìn)泥濘的田里。不顧臟污,不顧疲憊,
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倒伏但豆莢尚存的豆秧扶起,
固定;將泥水里尚未完全腐爛的飽滿豆莢一個個撿拾起來;將那片幸存地上的豆莢仔細(xì)采摘。
他們像在泥水里打滾的戰(zhàn)士,與天爭,與地斗,只為搶回一線生機。沈母也拖著病體,
顫巍巍地過來幫忙清洗、晾曬。忙碌了整整三天,終于將能搶收的豆子都收了回來。
數(shù)量比預(yù)期少了大半,但看著院子里鋪開的、在陽光下晾曬的飽滿豆粒,
沈青禾疲憊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劫后余生的笑容。
4 州府宋家劫就在他們發(fā)愁這些豆子如何變成錢糧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轉(zhuǎn)機出現(xiàn)了。
鎮(zhèn)上“云客來”酒樓的少東家周文軒,帶著伙計來村里收山貨,
偶然聽說了沈青禾在“瓦碴地”種出豆子又被暴雨毀了大半的奇事,心生好奇,便尋了過來。
當(dāng)周文軒看到那些顆粒飽滿、顏色淺綠、散發(fā)著獨特清香的“石豆”時,眼睛頓時亮了。
他拿起幾顆生豆子聞了聞,又嘗了嘗沈青禾用鹽水煮好的毛豆,
那軟糯清甜、帶著獨特回甘的口感讓他大為驚喜?!吧蚬媚?,你這豆子,味道獨特,
品相也好!我們酒樓愿意收購,價格比市面上的黃豆高三成!”周文軒當(dāng)場拍板。
沈青禾和宋硯喜出望外。更讓沈青禾驚喜的是,周文軒不僅收購了現(xiàn)有的豆子,
還對她提到的豆干、豆粉等深加工產(chǎn)品極感興趣,當(dāng)下就簽了長期供貨的契書,
并預(yù)付了一筆定金!絕處逢生!沈家的小院里,第一次充滿了真正的、帶著豆香的喜悅。
沈母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舒展的笑容。宋硯看著沈青禾眼中重新燃起的亮光,
比自己賺了錢還高興。李志遠(yuǎn)得知沈家不僅沒垮,反而搭上了鎮(zhèn)上大酒樓的線,
氣得在家摔了茶碗。李氏更是悔恨交加,幾次三番想找沈母“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