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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顧不得懷里還抱著的宋寧寧,魏松羽猛地松了手,兩步就飛奔到了床邊。
曾經(jīng)他是我們大學短跑的第一名,無一敗績。
可這次,他輸了。
魏松羽只抓到了我手臂上幾乎快要脫落的胰島素泵,甚至沒有觸碰到我的一寸皮膚。
一片猩紅的視線中,他清晰的看著我一點點墜落。
接著綻放出一朵血花。
理智被失去我的恐懼燒的一干二凈,他扒住窗邊就要跟著我跳下去,卻被值班護士攔住。
活著,只要活著就好。
魏松羽的腦子里除了這句話什么都沒有了,他從沒覺得三層樓的樓梯有那么多過。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短短十幾秒好像過了一輩子。
被鮮血覆蓋,記憶里熟悉的我仿佛瞬間就變得陌生起來。
他僵硬的一步步走近我,雙腿癱軟跪在我的身旁,顫抖的將我抱在懷里。
他的卿卿有這么瘦了嗎?
魏松羽突然記不起上次抱我是在何時。
他突然記不清上一次好好的親吻,細致的用目光描摹我是在何時。
他妄圖用手指擦干凈我臉上的血跡,可口中源源不斷溢出的鮮血,甚至浸透了他的袖子。
“不要用這種玩笑懲罰我,卿卿......”
人真的能流出這么多鮮血嗎?
素日冷靜自持魏氏太子爺此刻無助的像個孩子,天真的妄圖用嘴堵住我口中流出的血。
他從不知吻竟然是咸澀苦腥的。
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卿卿的口中盡是水泡磨破后的一片血肉模糊。
“為什么要傷害別人,為什么要跳樓?......”
魏松羽麻木的坐在手術(shù)室前,眼神空洞嘴里不斷呢喃著。
那個幫過我的護住看不下去了,終于忍不住開口。
“流產(chǎn),燙傷,高熱,病人連站起來都費勁,怎么可能有力氣壓住一個健康的成年女性!”
“你真的愛她嗎?若是你愛她,為何會讓她傷成這個樣子,若是你不愛她,現(xiàn)在又在這里裝什么情深不悔?!?/p>
所有被他忽略的問題被撕開一道口子。
早在目睹我墜樓時就飛奔去查監(jiān)控的助理抱著電腦從遠處飛奔而來,表情一片凝重。
沒背景沒腦子的小女孩,天真的要命,甚至不知道處理證據(jù)。
監(jiān)控將宋寧寧的所有污蔑和挑釁被記錄的一清二楚,也清晰地記錄了下來魏松羽是如何不信任我,抱著兇手離開,任由我墜落。
悔恨的情緒快要將他吞噬,他寧愿現(xiàn)在躺在手術(shù)里的人是他。
魏松羽突然不敢再看那個護士,她眼底的質(zhì)疑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他:
是他縱容我被兇手污蔑墜樓,生死未卜。
就在此刻,手術(shù)室的門開了。
“孩子保不住了,病人失血過多情況危急,血庫的血現(xiàn)在調(diào)不來那么多,有誰、”
“不要孩子,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許婉卿活著!抽我的血!”
整整八百毫升的鮮血被從身體里抽出,魏松羽眼前明明滅滅,臉上血色盡褪。
“再抽下去你的身體會受不住的,你......”
“抽!”
一升的血液離開身體,連呼吸都帶著冷意。
他的卿卿那么怕冷,墜樓的時候該有多害怕啊。
淚水終于決堤。
魏松羽突然想起我接受他告白的那個冬天。
那時他22歲,抱著溫熱的烤紅薯站在路燈下,將它貼在我凍得通紅的臉上。
“若是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絕不會讓你在受到一絲寒冷?!?/p>
現(xiàn)在他32歲,抓著殘破的胰島素泵站在手術(shù)室前,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冰冷的門上。
“若是你愿意醒過來,我愿意用我的一切來換,”
可他失約了。
于是22歲的他等到了一個香吻。
而32歲的他等到了一紙病危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