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
本文雷點:微虐 He 重逢 末世 雙男主
·陸源漫是考官組織最鋒利的刀,記憶被清洗得只剩殺戮本能。
·直到在禁區(qū)審訊室,他遇見那個囚徒——江沈琳撕開囚服,露出鎖骨疤痕:“你說過,這是我們的婚戒?!?/p>
·陸源漫的槍口第一次顫抖。
·當夜江沈琳越獄,留給他半枚生銹彈殼,背面刻著:“我等你燒盡這銹蝕的規(guī)則?!?/p>
·濃霧廢墟中追獵,陸源漫的刀尖挑開對方衣襟,卻見自己筆跡的刺青正烙在那片滾燙皮膚上——
·“阿琳,我們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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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臺面的冰冷如同活物,順著陸源漫的手背肌膚紋理瘋狂鉆探,滲入骨髓深處??諝饫锵舅菨饬业酱瘫堑臍馕度缤瑢嵸|的幕布,卻依舊無法徹底掩蓋那股早已浸透每一寸墻壁、每一道地縫的陳腐鐵銹味,以及那若有似無、卻如同跗骨之蛆般縈繞不散的血腥氣——那是無數(shù)個“處理”日積月累、層層滲透后留下的、屬于“冰窖”審訊室的獨特烙印。慘白的無影燈像一只巨大、冷漠、毫無感情的眼瞳,懸在頭頂,無情地潑灑著光線,將空氣中懸浮的、微不可見的塵埃顆粒都照得纖毫畢現(xiàn),也將他投映在對面墻壁上的影子拉得瘦長、堅硬、邊緣銳利,如同一把剛剛飽飲鮮血、正待下一次出鞘飲血的兇戾之刃,深深楔入濃稠的黑暗之中。
上一個“處理”的余溫似乎還未散盡。對象是個試圖將“機械霧”核心過濾系統(tǒng)致命缺陷數(shù)據(jù)帶出禁區(qū)的老工程師。很瘦弱,骨架嶙峋,反抗的力氣微弱得可憐。陸源漫清晰地記得自己扣動扳機時,扳機簧片傳遞到指尖的冰冷觸感,以及對方那雙渾濁眼睛里最后流露出的情緒——沒有恐懼,沒有哀求,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終于從這無盡折磨中解脫的空洞釋然。子彈輕巧地穿過了額骨中央,帶出一小蓬紅白相間、帶著人體最后余溫的霧靄,在慘白燈光下短暫地彌散開,隨即被冰冷的空氣吞噬。尸體如同破麻袋般被拖走,金屬臺面上只留下幾道被粗糙抹布匆忙擦拭后、依舊蜿蜒曲折的暗紅水痕,像幾條丑陋的、干涸在巖石上的遠古溪流,固執(zhí)地、沉默地證明著這里剛剛發(fā)生的、被“考官”稱之為“凈化”的終結。
沉重的合金門無聲地滑開一條狹窄縫隙,一個穿著灰色初級執(zhí)行員制服的年輕人幾乎是貼著門縫,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態(tài)擠了進來。他雙手極其小心地捧著一個深褐色的粗陶杯,杯口蒸騰著稀薄、卻帶著詭異甜腥氣的白色熱氣,動作虔誠得如同捧著一件不容褻瀆的圣物,生怕一絲顫抖就會招致滅頂之災。
“長官,您…您的‘凈心茶’?!甭曇魩е鵁o法抑制的顫抖,視線如同受驚的兔子,飛快地掠過金屬臺面上那未凈的、象征死亡的污漬,又觸電般垂得更低,死死盯著自己沾著一點污漬的靴尖,不敢與陸源漫的目光有任何哪怕千分之一秒的交匯。
陸源漫沒有給予任何回應,甚至連眼睫都未曾顫動分毫。他只是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偏了一下頭,冰冷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針,落在那只粗陶杯上。深褐色的液體在杯沿微微晃動,映著頂燈慘白的光暈,液體表面泛起一種粘稠的、令人不適的油光,仿佛某種活物在呼吸。每一次任務后的例行程序。清除任務帶來的“情緒雜質”,滌蕩思維中任何可能影響判斷的塵埃,維持那絕對的、如同精密機械般的澄澈與高效——如同在每一次殺戮之后,用最上等的研磨劑,一絲不茍地擦拭掉刀刃上沾染的最后一點血跡與組織碎屑。他緩緩伸出手。那只手,指骨修長有力,覆蓋著厚厚槍繭的指腹和虎口,是無數(shù)次握持冰冷的武器、無數(shù)次扣動扳機、無數(shù)次感受生命在掌心流逝所留下的、無法磨滅的印記。指尖觸碰到溫熱的杯壁,傳遞來一種與審訊室格格不入的微弱暖意,短暫地驅散了皮膚上殘留的金屬寒意。他穩(wěn)穩(wěn)地端起杯子,湊近毫無血色的薄唇。一股混合著苦澀草藥根莖、微弱鐵銹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陳年血液腐敗后的甜腥氣味形成的復雜蒸汽,猛地沖入鼻腔,直抵大腦深處。沒有一絲猶豫,他仰起線條冷硬的下頜,將那溫熱的液體一飲而盡。一股滾燙感順著喉嚨一路灼燒而下,在胃里點燃一小團短暫而虛弱的火焰,隨即,一種更為強大、更為徹底的、如同極地冰川般空洞冰涼的平靜感迅速覆蓋上來,將任何可能的余燼徹底凍結、粉碎。雜念被沖刷殆盡,靈魂深處只剩下指令核心冰冷、堅硬、如同億萬顆精鋼齒輪般嚴絲合縫、精確咬合、永不停歇的運轉聲浪——高效,精準,無懈可擊,完美無瑕。
陶土杯底與金屬托盤碰撞,發(fā)出一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突兀的輕響。
“下一個。”陸源漫開口,聲音平滑、冷硬,如同經過最精密調校的合成音波,不攜帶任何屬于人類情感的起伏波紋。
“是!長官!”初級執(zhí)行員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抓起托盤,幾乎是弓著腰、倒退著逃離了這間冰冷的死亡囚籠。沉重的合金門在他身后無聲地滑開,又沉重地合攏,如同巨獸合上嘴巴,徹底隔絕了外面通道里傳來的、單調重復、如同永恒背景噪音般的電子嗡鳴。
陸源漫依舊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遺忘在時間斷層中的、由寒冰與鋼鐵澆筑而成的神祇雕像。冰冷的目光落在對面空蕩蕩、反射著慘白燈光的金屬墻壁上,除了他自身投射出的、孤高而銳利的影子,一無所有。無影燈的光線白得刺眼,帶著一種冷酷的穿透力,仿佛能輕易剝開皮肉,照亮骨骼深處那片被無數(shù)次“凈心茶”沖刷、被“考官”組織最尖端技術反復清洗、格式化、最終只剩下冰冷指令回路與戰(zhàn)斗本能的絕對空洞。那里,曾經存在過什么?某種滾燙的、搏動的、會因為喜悅而顫抖、因為痛苦而蜷縮、因為失去而碎裂的東西?這個念頭如同投入絕對零度死水中的一顆微小石子,激起的漣漪尚未擴散出絲毫波紋,便被那杯“凈心茶”帶來的、如同液態(tài)氮般洶涌的冰冷指令感瞬間凍結、粉碎、徹底湮滅。無用的思索??脊俚囊庵臼俏ㄒ坏恼胬?,唯一的坐標,唯一的生存法則。
合金門第三次無聲滑開。
這一次,沉重的、帶著金屬摩擦聲的壓迫感如同洶涌的潮水,先一步擠滿了冰冷的空間。兩個穿著漆黑如墨、覆蓋著厚重合金裝甲的重型作戰(zhàn)外骨骼的“清道夫”,如同兩座移動的鋼鐵堡壘,邁著沉重而精準的步伐走了進來。沉重的合金靴底每一次落下,都伴隨著伺服系統(tǒng)低沉的、如同野獸磨牙般的嗡鳴,以及靴底與金屬地面碰撞發(fā)出的、如同喪鐘敲擊般的沉悶巨響,共同奏響著死亡的節(jié)拍。他們中間,如同鉗制著最危險的獵物,架著一個被高強度聚合物束縛帶以極其專業(yè)、足以勒斷骨骼的力度捆得如同一個扭曲、瀕臨破碎包裹的人形。
囚徒的頭顱無力地垂向胸口,濕透的、如同海藻般糾纏在一起的黑色頭發(fā)黏在臉上、脖子上,混合著泥污、干涸發(fā)黑的血跡以及某種滑膩的、可能是排水管道深處苔蘚的綠色污物,幾乎徹底掩蓋了五官的輪廓。冰冷的水珠不斷從發(fā)梢滴落,在腳下光滑如鏡的金屬地面上暈開一小片不斷擴大的深色水漬。他的身體軟得像一灘沒有支撐的爛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隨著胸腔深處如同破舊風箱般嘶啞艱難的抽氣和液體在肺部翻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嚕聲,全靠兩邊清道夫那覆蓋著冰冷合金的鋼鐵手臂的強力鉗制,才勉強維持著一個站立的姿態(tài),仿佛下一秒那脆弱的脖頸就會被自身的重量徹底折斷。
清道夫的動作毫無憐憫,如同處理一件徹底報廢、毫無價值的工業(yè)廢品。他們同時松手,將囚徒如同投擲沙袋般,重重地、毫無緩沖地摜在審訊室中央那把由整塊寒鐵鑄就、冰冷刺骨的金屬椅子上!沉重的合金椅腳與光滑的地面劇烈摩擦,發(fā)出足以刮擦耳膜的、令人牙酸的銳利尖嘯!囚徒的身體猛烈地撞擊在椅背和扶手的棱角上,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仿佛從靈魂深處被硬生生擠壓出來的痛苦悶哼,頭顱因巨大的慣性猛地向后仰去,拉出一道脆弱的、沾滿污垢的脖頸線條,喉結在皮膚下痛苦地、劇烈地上下滾動,如同垂死的鳥雀最后的掙扎。
“編號K-7,江沈琳。”左側的清道夫用毫無波動、如同電子合成般冰冷的聲線報告,聲音在空曠死寂的房間里回蕩,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是從冰窖里鑿出來的,“目標行為:竊取‘灰燼計劃’核心數(shù)據(jù)庫物理密鑰。捕獲地點:禁區(qū)邊緣C-9號深層排水管道末端出口。捕獲狀態(tài):遭遇激烈反抗,目標運用近身格斗技巧與簡易爆炸裝置造成我方外骨骼輕微損傷,最終被非致命性神經麻痹彈制服。生命體征:中度受損,存在內出血及肺部積液風險。建議:立即進行核心信息提取后轉入‘凈化’流程?!?/p>
灰燼計劃。一個只在“考官”組織最高級別、采用量子加密的絕密簡報中驚鴻一瞥的詞,代表著組織最深層的、足以重塑世界秩序的宏偉藍圖。陸源漫那如同精密計算機般的指令核心,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幾乎無法被任何儀器檢測到的、如同水面被微風吹拂而產生的漣漪,如同最精密的儀器在瞬間遭遇了一個無法立即解析、超出常規(guī)邏輯框架的參數(shù)輸入。這個囚徒……江沈琳?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雖然微弱,卻在指令核心那絕對平靜的冰面下,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刻痕。
陸源漫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落在了這個氣息奄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囚徒身上。越過那些骯臟的泥污、凝固發(fā)黑的血痂、滑膩的綠色苔蘚以及瀕臨崩潰的生理極限所呈現(xiàn)出的狼狽,某種東西,一種極其微弱卻又異常頑固、如同野草般穿透混凝土縫隙的東西,頑強地穿透了指令屏障的封鎖?;蛟S是那線條緊繃、即便在劇痛和窒息中依然透著一股不屈意志的下頜輪廓,或許是那被冰冷刺骨的污水打濕后緊貼額角、顯得格外鋒利如刀、仿佛能刺破一切虛妄的眉梢。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如同黑暗中猝然擦亮、帶著灼人溫度的熟悉感,瞬間燙蝕了他冰冷指令回路最表層的絕緣層,帶來一陣細微卻無法忽視的刺痛。
他向前邁了兩步。特制的、包裹著硬質合金的軍靴底踩在地面未干的水漬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暗紅污痕上,發(fā)出輕微的、粘滯的聲響,如同踩在某種粘稠的生命遺跡之上。審訊室里只剩下江沈琳那粗重艱難、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破舊風箱在絕望地拉扯、仿佛下一秒就會徹底斷絕的喘息聲,以及陸源漫自己那平穩(wěn)得如同恒溫器控制、沒有絲毫波瀾的心跳聲,在死寂中形成一種詭異的二重奏。他在距離那把冰冷刑椅僅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如同掌控生死的神祇在審視著一件即將被拆解、被解析、被徹底榨干最后價值的故障造物,目光中不含任何屬于人類的溫度。
“密鑰?!标懺绰_口,聲音平穩(wěn)無波,卻帶著一種金屬撕裂空氣般的、冰冷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剛從液氮中取出的、冒著森森寒氣的子彈,精準地射向目標的靈魂,“位置。現(xiàn)在?!?/p>
江沈琳的頭顱依舊低垂著,濕漉漉、糾纏著污物的黑發(fā)如同厚重的幕布,徹底遮住了他的臉龐,只有那劇烈起伏、每一次擴張都伴隨著痛苦痙攣的胸膛,如同狂風中被撕扯的破旗,證明著這具軀殼里還殘存著一絲頑強的生機。時間在死寂中一秒一秒地流逝,冰冷的空氣仿佛凝結成塊。就在陸源漫那如同精密計時器般的內置時鐘即將判定目標已徹底喪失意識、進入不可逆的休克狀態(tài)閾值時,那顆低垂的、仿佛有千鈞之重的頭顱,以一種極其緩慢、仿佛承受著整個世界的重壓、每一個微小的角度變化都需要耗費靈魂碎片的姿態(tài),一點一點,極其艱難地抬了起來。
動作不可避免地牽動了胸腔內未知的傷口,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身體在束縛帶下瞬間繃緊如拉滿的弓弦,發(fā)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野獸瀕死的嗚咽。濕透的黑發(fā)黏在額角、臉頰和脖頸上,被這劇烈的動作甩開些許,終于……露出了那雙眼睛。
陸源漫那如同精密儀器般穩(wěn)定運行的指令核心,在這一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足以引發(fā)內部熔毀的毀滅性震蕩!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眼白部分布滿了蛛網(wǎng)般密集、如同毛細血管爆裂后留下的鮮紅血絲,渾濁不堪,仿佛被濃重的絕望與傷痛徹底浸透。濃重的、如同淤積了萬年寒冰的青黑色眼袋沉甸甸地壓在干裂、毫無血色的眼瞼皮膚之下,幾乎要從那脆弱的邊界滿溢出來,流淌成黑色的淚河。極度的疲憊和深入骨髓的傷痛如同兩副沉重的枷鎖,死死地銬在這扇靈魂的窗戶上。然而,就在這片瀕臨徹底崩潰、如同末日廢土般的廢墟之上,卻燃燒著兩簇火焰!那不是憤怒的咆哮烈焰,也不是瘋狂的毀滅野火,而是一種……陸源漫那龐大而冰冷的指令庫中完全無法歸類、無法理解、甚至無法用現(xiàn)有邏輯框架去定義的、近乎悲壯的執(zhí)著!那火焰明亮、熾熱、純粹,穿透了生理性的淚膜、污濁的泥水和瀕死的渾濁,如同兩顆從宇宙盡頭墜落、狠狠砸入無底深淵的泥潭、卻依舊不肯熄滅、反而在絕境中爆發(fā)出更璀璨光芒的星辰!帶著一種足以洞穿靈魂、灼燒一切虛妄的力量,死死地、死死地釘在陸源漫的臉上,仿佛要將他那冰冷的金屬外殼徹底熔化,直視其下可能存在的、早已被遺忘的靈魂灰燼!
那目光里承載了太多太多。震驚?難以置信?深入骨髓的、足以將最堅硬的靈魂都碾成粉末的痛楚?還有……一種滾燙的、復雜到令陸源漫冰冷的邏輯回路瞬間過載宕機、幾乎要將他整個存在都點燃焚毀的情緒洪流——那里面有深不見底的悲哀,有被背叛的憤怒,有近乎絕望的期待,還有一種……深埋于一切痛苦之下、歷經歲月與遺忘也無法磨滅的、滾燙的愛意!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標尺的意義。冰冷的空氣凝固成沉重的鉛塊,死死地壓在每一個肺泡上。審訊室里只剩下那兩道目光在無聲地交鋒、碰撞、撕裂!陸源漫感覺自己那精密如鐘表、從未出錯的程序運行出現(xiàn)了嚴重的、無法修復的卡頓與亂碼,指令鏈條上嵌入了一顆無法解析、無法粉碎、帶著毀滅性能量的頑石!那眼神,像一把沉重無比、由億萬種痛苦與記憶熔鑄而成的鈍器,裹挾著開天辟地的萬鈞之力,狠狠砸在他被“凈心茶”和“考官”組織最尖端神經阻斷技術層層封鎖、堅如星核壁壘的記憶深淵最深處,發(fā)出震耳欲聾、足以引發(fā)靈魂海嘯的、令人心悸的轟鳴!
“咳…咳咳咳——嘔……”江沈琳猛地爆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的劇烈嗆咳!身體在束縛帶下痛苦地弓起、劇烈地抽搐,如同一條被拋上岸、在滾燙沙礫上瀕死掙扎的魚!束縛帶深深勒進他破爛囚服下早已傷痕累累的皮肉,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緊繃呻吟!咳聲帶著胸腔深處液體劇烈翻騰、如同沸水般的可怕回響,幾縷帶著鮮紅血絲和細小泡沫的唾液從他破裂、干裂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沿著沾滿泥污的下巴蜿蜒滴落,在慘白到毫無人性的燈光下,畫出觸目驚心的、生命流逝的軌跡。
咳聲漸漸被更加粗重、艱難、仿佛每一次吸氣都要用盡全身力氣的喘息所取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瀕死般的顫抖和肺部積液翻涌的咕嚕聲。他死死地盯著陸源漫,那燃燒的目光沒有絲毫動搖,反而因為這劇烈的情緒波動和生理上的極致痛苦而更加銳利、更加灼人,仿佛要將陸源漫的靈魂都燒穿兩個洞來!干裂的嘴唇翕動著,滲出的新鮮血珠在慘白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他像是在積蓄這具殘破軀殼里最后一絲殘存的力氣,又像是在絕望的深淵底部,最后一次徒勞地確認眼前這具冰冷、完美的殺戮機器軀殼深處,是否還殘留著一星半點屬于“陸源漫”、屬于那個會笑會痛會為愛瘋狂的靈魂余燼。
終于,他再次開口。聲音沙啞得如同粗糙的砂紙在生銹的、布滿裂痕的鐵皮上來回摩擦,每一個音節(jié)都裹挾著血沫、破碎的氣息和肺部深處的積液,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淬了萬年寒冰、浸透了絕望毒液的尖刺,狠狠地、帶著毀滅性的力量扎進陸源漫的聽覺神經,直刺那被層層封鎖的核心:
“密鑰?”他扯動嘴角,一個混合著極致痛楚和最深、最沉、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的嘲諷弧度,讓臉上早已結痂的傷口瞬間崩裂,滲出新的血珠,“陸源漫……你……你這個……被他們用‘凈心茶’……洗得……連自己是誰都忘掉的……可悲的……提線木偶!”
陸源漫的瞳孔,在那聲“提線木偶”如同驚雷般砸落的瞬間,發(fā)生了極其細微、卻足以撼動其存在根基的、如同精密光學鏡頭在捕捉超高速物體時產生的瞬間畸變收縮!提線木偶?這個被束縛在刑椅上、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獵物,竟敢用如此……飽含著深入骨髓的痛楚與某種扭曲到極致的、近乎泣血的親昵詞語,來稱呼“考官”組織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刃火”?他內部那冰冷的程序瞬間超頻運轉,無數(shù)邏輯模塊瘋狂閃爍,試圖將這侮辱性的稱呼歸類為“精神徹底崩潰的譫妄囈語”或“最低劣、最原始的激怒策略”,然而,那顆嵌入核心指令回路的、帶著滾燙溫度的頑石帶來的震蕩,如同在冰封的湖面投下巨石,引發(fā)連鎖的、無法控制的裂痕,頑固地、瘋狂地向四周擴散開來。
江沈琳死死地盯著他,那燃燒的眼底深處,極致的嘲諷之下是更加洶涌、更加狂暴、幾乎要將他整個靈魂都徹底吞噬的痛苦巨浪!束縛帶深深陷入他單薄胸膛早已破爛不堪的布料,勒出深陷的、令人窒息的凹痕,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變成一種酷刑。
“你……你把他們灌進你喉嚨里的……那碗洗腦的……‘凈心’毒藥……當成了……救贖的圣水?”他每艱難地吐出一個詞,都伴隨著胸腔深處拉風箱般的嘶鳴和痛苦的喘息,破碎的聲音在死寂得如同墳墓的審訊室里撞擊、回響,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仿佛來自地獄最深處的絕望,“喝下去……就真以為自己……是個……全新出廠……沒有過去……沒有牽絆……沒有痛苦的……完美工具了?……忘了‘燈塔’基地……那座我們曾經發(fā)誓要用生命守護的……最后的希望之城……是怎么在你眼前……被他們用粒子分解炮……一寸寸……活生生地……碾成宇宙塵埃的嗎?!……忘了……我們……我們……”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聲帶即將被徹底撕裂的尖利與瘋狂,卻又因力竭和肺部積液的倒灌而猛地哽住,化作更劇烈、更絕望的嗆咳!身體在束縛帶下痛苦地、如同被電擊般劇烈地扭曲掙扎,像一條被釘在灼熱鐵砧上仍在進行最后搏動的活魚!束縛帶下的手臂肌肉賁張到極限,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肩膀以一個極其別扭、違反人體工學的角度猛烈地向上頂起、瘋狂地左右扭動,試圖掙脫那堅韌無比的聚合物束縛!束縛帶發(fā)出令人牙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斷的緊繃呻吟,更深地嵌入皮肉,摩擦著早已破爛成布條的囚服邊緣,發(fā)出布料纖維斷裂的細微聲響。汗水、血水、冰冷的污水混合著咳出的血沫,從他額角、脖頸、嘴角瘋狂地滾落、滴濺,在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一小灘混雜著生命與污穢的印記。
陸源漫站在原地,如同一尊被絕對零度的寒冰徹底封凍、與腳下金屬地面融為一體的雕像。程序忠實地、冰冷地分析著眼前洶涌的數(shù)據(jù)流:目標生理狀態(tài)極度危險,生命體征持續(xù)下降,情緒徹底崩潰,行為模式高度符合“垂死掙扎”或“精神徹底失控”特征。清除威脅?立即終止審訊,移交醫(yī)療部門維持基本生命體征后再行逼問?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指令選項在核心回路中如同瀑布般流淌。然而,那雙眼睛里的火焰,那聲“提線木偶”帶來的、如同靈魂被最粗糙的砂紙反復摩擦的灼痛,那不顧一切、近乎自毀的、用生命進行最后吶喊的掙扎姿態(tài)……像一道道混亂狂暴、帶著毀滅性能量的高能粒子流,持續(xù)不斷地、瘋狂地轟擊著他那堅硬的、由指令和邏輯構成的外殼,試圖尋找、撕開哪怕最微小的一道裂縫!
“夠了?!标懺绰穆曇艚K于響起,比他慣常那平滑如鏡的語調更加低沉,帶著一種金屬被巨力強行彎折、瀕臨斷裂時發(fā)出的刺耳摩擦感,試圖用這冰冷的命令壓碎審訊室里那令人窒息、幾乎要凝固成實質的情緒漩渦,“最后一次機會。密鑰。坐標。否則……”
他的話被對方以一種更加狂暴、更加絕望的方式粗暴地打斷。
江沈琳猛地停止了掙扎。仿佛一瞬間耗盡了所有殘存的生命力,他抬起頭!臉上混雜的泥污、血水、汗水和咳出的血沫在慘白到毫無憐憫的燈光下,形成一幅猙獰、混亂、如同抽象派地獄油畫的景象。然而,唯獨那雙眼睛,亮得驚人,燃燒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和一種深入骨髓的、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栗的悲愴!他死死地盯著陸源漫,嘴角竟然向上扯動,拉出一個近乎扭曲、卻又帶著某種凄厲到極致、如同在毀滅中綻放的、驚心動魄的笑容!
“否則……怎樣?”他喘息著,聲音嘶啞得如同砂輪在粗糙的鑄鐵上反復打磨,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和肺部積液的泡沫,“像……處理那個……只是想拯救幾百萬條無辜性命……想把真相帶出去的老頭子一樣……處理我?……用你那把……被他們調教得……從不顫抖的……‘忠誠之槍’……再給我的太陽穴……開一個……漂亮的、符合‘凈化’標準的……洞?”
陸源漫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度危險,如同鎖定獵物咽喉、蓄勢待發(fā)的毒蛇!無形的、凝練如實質的殺氣如同爆炸沖擊波般洶涌而出,瞬間充斥了整個狹小的空間,將空氣都擠壓得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兩側的清道夫外骨骼的伺服系統(tǒng)瞬間爆發(fā)出低沉的、充滿力量的蓄力嗡鳴,關節(jié)處粗壯的液壓桿微微伸縮,冰冷的紅色掃描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視,瞬間鎖定了江沈琳的眉心、心臟等所有致命要害!空氣被壓縮到了極限,仿佛一個巨大的、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江沈琳卻仿佛對這足以將他瞬間撕成碎片的致命殺意視而不見。他的笑容越發(fā)慘烈,帶著一種飛蛾撲向焚身烈焰、在毀滅中尋求最終解脫的、壯麗而絕望的決絕?!昂冒 瓉戆 彼宦曊f著,聲音破碎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身體猛地爆發(fā)出最后殘存的所有力量、所有意志、所有不甘的靈魂碎片,向前拼死一掙!肩頸處本就破爛不堪、如同襤褸旗幟般的囚服布料,在束縛帶和他拼盡靈魂的爆發(fā)力雙重撕扯下,發(fā)出“嗤啦——”一聲刺耳無比、如同布帛被徹底撕裂的哀鳴!
一道更大的、足以窺見其下傷痕累累軀體的裂口,被硬生生地撕開!
一道猙獰、扭曲、如同活物般盤踞、散發(fā)著無盡痛苦與不祥氣息的傷疤,徹底暴露在慘白無情的、如同審判之眼般的無影燈下!
位置在左鎖骨下方,距離那維系生命的心臟要害僅有寸許之遙!皮肉翻卷扭曲,呈現(xiàn)出一種陳舊、如同失去生命力的石膏般的白粉色,邊緣卻殘留著深褐色的、如同被地獄業(yè)火反復灼燒后留下的焦痕烙?。“毯鄣男螤顦O不規(guī)則,帶著鋸齒狀的、如同猛獸獠牙撕咬過的邊緣,絕非尋常的刀劍之傷,而是……某種高速旋轉、帶著毀滅性能量、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擦著心臟呼嘯而過、撕裂皮肉、刮過骨骼留下的、殘酷到令人發(fā)指的生命印記!它深嵌在皮肉里,隨著江沈琳急促、瀕死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像一條盤踞在心口、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的毒蛇,又像一道永不愈合的、通往地獄深淵的裂縫!
時間,在這一刻被絕對零度徹底凍結!連空氣流動的微粒都停止了運動!
陸源漫所有的指令、所有的邏輯、所有賴以存在和運轉的冰冷外殼、所有被“考官”植入的忠誠與服從程序,都在那道猙獰傷疤徹底暴露于慘白審判之光下的瞬間,被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被遺忘的角落、沛然莫御、足以撕裂星辰的力量徹底轟碎!他的呼吸驟然停滯,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覆蓋著永恒冰霜的宇宙巨手狠狠攫住,然后猛地向無底的時間深淵拖拽!眼前的世界劇烈地搖晃、旋轉、褪色、崩解、扭曲成光怪陸離的抽象色塊!審訊室冰冷的金屬墻壁、頭頂刺眼的白光、清道夫漆黑的輪廓……一切都如同被投入旋渦的碎片,飛速旋轉、模糊、消失!只剩下那道疤痕,在刺目的、毫無憐憫的光線下,散發(fā)出灼燒靈魂本源、足以焚盡一切虛妄的無邊痛楚與記憶狂潮!
不是幻覺!
不是程序錯誤!
是記憶!是深埋在無數(shù)次“凈心茶”沖刷、被“考官”組織最尖端神經阻斷技術層層封鎖、打入意識深淵最底層、本應永遠沉淪、被徹底格式化的、屬于血肉之軀的、屬于“陸源漫”的碎片!它們如同沉寂億萬年的、被遺忘的活火山,被這道傷疤瞬間點燃,狂暴地、毀滅性地、帶著焚燒一切的怒火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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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一:震耳欲聾的、足以撕裂耳膜的爆炸!** 毀滅性的沖擊波如同無形的、來自地獄的巨錘,將他整個人如同破布娃娃般狠狠掀飛!世界在眼前瘋狂旋轉、碎裂、崩塌!尖銳到刺穿靈魂的耳鳴瞬間吞噬了一切聲音,只剩下自己骨骼撞擊地面發(fā)出的沉悶碎裂聲和身體被撕裂般的、撕心裂肺的劇痛!濃得化不開的、帶著硫磺與硝化甘油刺鼻氣味的硝煙混合著新鮮血液的腥甜和混凝土粉塵的嗆人氣息,如同滾燙的巖漿灌入肺腑,帶來窒息般的灼燒感!視線在翻滾、模糊、搖晃,透過彌漫的、帶著死亡氣息的煙塵,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倒在幾米外坍塌扭曲、鋼筋裸露如同怪獸獠牙的鋼筋混凝土塊旁!是江沈琳!左肩下方靠近心臟的位置,一片刺目得令人眩暈的猩紅正以恐怖的速度在破爛的、沾染著泥土和油污的作戰(zhàn)服上洇開、擴大、吞噬著生命的色彩!江沈琳一只手徒勞地、死死地捂住那可怕的傷口,指縫間涌出的鮮血如同失控的泉眼,瞬間染紅了身下的碎石和塵土,那鮮艷的紅色在灰暗的廢墟背景下,刺眼得如同地獄之花!
碎片二:劇烈顛簸、轟鳴如同瀕死巨獸咆哮的狹窄空間。** 空氣污濁不堪,充斥著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汗水的酸餿、劣質柴油燃燒產生的刺鼻黑煙以及傷口感染后散發(fā)的淡淡腐臭。昏暗搖晃的、僅靠一盞接觸不良、時明時滅的應急燈提供著一點微弱、如同鬼火般的光源下,是冰冷粗糙、布滿深刻劃痕和干涸血跡的金屬艙壁。他跪在狹窄、滿是油污和彈殼碎片的通道里,懷里緊緊抱著一個人。那個人渾身是血,冰冷的體溫如同寒冰地獄,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隨著身體痛苦的抽搐和嘴角不斷溢出的、帶著細小氣泡的、粉紅色的血沫。左肩下方那個臨時用骯臟繃帶和劣質止血粉草草處理的傷口,厚厚的敷料正被不斷涌出的、帶著體溫的鮮血迅速浸透、染成深黑,如同一個無法堵住的死亡之泉。他死死地抱著懷里的人,手臂因為過度用力而劇烈地、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青筋如同扭曲的藤蔓般暴起,仿佛想用自己的體溫、自己的血肉、自己的靈魂堵住那不斷流逝的、比黃金還要珍貴的生機!他低下頭,嘴唇顫抖著,一遍又一遍地、徒勞地貼在對方冰冷的、沾滿血污、塵土和汗水的額頭上,試圖傳遞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暖意,聲音哽咽破碎,語無倫次,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肺腑中硬生生擠出來,帶著滾燙的血淚:
“撐住……阿琳……看著我……別睡!求求你……別睡!聽見沒有!……我們說好的……要一起……一起看到……春天破土……看到硝煙散盡……看到陽光重新照在大地上……說好的!……戒指……對,戒指……”他的手指顫抖著,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溫柔,無意識地、輕輕按在江沈琳左胸那可怕的傷口邊緣,仿佛想通過指尖去感受那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心跳,“這就是……這就是我們的戒指!……活下去……阿琳……活下去!這個疤……就是我們的信物!……是我們活過的證明!……活下去啊!阿琳!” 那聲音里的絕望與祈求,如同最鋒利的刀,切割著此刻陸源漫的靈魂!
碎片三:劇痛!** 仿佛有億萬根燒紅的、帶著倒刺的鋼針從大腦最深處同時爆發(fā),瘋狂地攪動、穿刺!剛剛噴涌而出的記憶畫面瞬間被這股狂暴的力量撕扯成億萬片鋒利的、燃燒著的玻璃渣,帶著毀滅性的信息洪流在他意識里橫沖直撞!他悶哼一聲,身體無法控制地劇烈一晃,眼前驟然被濃墨般的、旋轉的黑暗徹底吞噬,天旋地轉,腳下如同踩著無底的深淵!持槍的右手,那只穩(wěn)如磐石、為“考官”組織收割了無數(shù)生命、執(zhí)行過無數(shù)次“凈化”、從未有過一絲偏離、一絲顫抖的手,第一次……劇烈地、無法抑制地、如同得了最嚴重的瘧疾般瘋狂地顫抖起來!冰冷的金屬槍身與同樣冰冷、覆蓋著厚繭的手指劇烈摩擦,發(fā)出細微卻刺耳無比、如同骨骼碎裂般的“咯咯”聲!那顫抖如此猛烈、如此徹底,仿佛他握著的不是一件武器,而是一塊剛從煉獄熔爐里取出、足以焚盡他所有虛假外殼、灼燒他靈魂本源的烙鐵!
審訊室里死寂得如同宇宙真空。慘白的、毫無溫度的燈光下,陸源漫那高大挺拔、如同鋼鐵澆筑的身影僵硬得如同凍斃萬年的金屬立柱,唯有那持槍的右手在瘋狂地、背叛意志地、如同癲癇發(fā)作般劇烈顫抖著!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冰冷的地面,卻失去了所有穩(wěn)定的準星,在虛空中劃出混亂的、如同垂死掙扎般的微小弧線!他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如同刷了一層冰冷刺骨的白堊,嘴唇緊抿成一條毫無生氣的、蒼白的直線,額角滲出細密的、冰冷的汗珠,順著冷硬的臉部線條滑落。他的眼神空洞地、失焦地聚焦在江沈琳鎖骨下方那道猙獰的、隨著微弱呼吸而微微起伏的疤痕上,仿佛被無形的、由痛苦與記憶鑄成的鎖鏈貫穿了靈魂,釘死在這殘酷的、無法逃避的真相面前,動彈不得!
江沈琳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胸腔深處痛苦的嗚咽和肺部積液翻涌的咕嚕聲,如同破舊的風箱在絕望地拉扯。撕開的囚服破口處,那道傷疤如同活物般隨著他微弱的氣息起伏。他看著陸源漫,看著他眼中那片被強行撕開的、空洞而混亂、如同被風暴肆虐過的痛苦深淵,看著他那只背叛了“刃火”之名、正在瘋狂顫抖的手,看著他臉上那如同面具般碎裂后露出的、屬于“人”的驚愕與痛苦,臉上那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和慘烈的笑容慢慢褪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如同宇宙般浩瀚的疲憊和一種……近乎悲憫的、深入骨髓的、令人心碎的哀傷。
“想起來了嗎……哪怕……只有……這么……一點點?”他的聲音沙啞得只剩下微弱的氣流,每一個字都耗盡了殘存的生命力,帶著靈魂被徹底碾碎、在塵埃中掙扎的死寂,“你說……那是我們的……婚戒……陸源漫……你這個……連自己刻在骨頭里的誓言……都忘得一干二凈的……可悲的……提線木偶……”
“閉嘴!”一聲壓抑的、如同瀕死野獸在喉嚨深處炸裂、混合著無盡痛苦、暴怒和被最深傷口被反復撕扯的狂亂低吼,猛地從陸源漫的胸腔深處迸發(fā)出來!這聲音徹底撕裂了他冰冷完美的偽裝,充滿了混亂、暴怒、被背叛的狂亂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他猛地抬起劇烈顫抖的右臂!黑洞洞的槍口不再是手臂的穩(wěn)定延伸,而是如同狂風暴雨中失控的枯枝般瘋狂搖擺著,帶著主人失控的殺意和某種更深的、源自靈魂本能的恐懼,直直指向江沈琳的眉心!食指死死扣在冰冷的扳機上,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呈現(xiàn)出死尸般的青白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將扳機徹底扣斷!
空氣凝固了,彌漫著濃烈的硝煙味和死亡冰冷、如同實質的吐息。那劇烈顫抖、如同毒蛇吐信般搖擺不定的槍口,與那道滾燙的、盤踞在心口的、象征著過往與誓言的疤痕,在慘白刺眼、毫無憐憫、如同審判之眼的燈光下,構成了一幅絕望到令人窒息、足以凍結時間的永恒對峙圖景。冰冷與滾燙,遺忘與銘記,殺戮的命令與被喚醒的、撕心裂肺的過往,忠誠的桎梏與靈魂深處的吶喊,在此刻轟然相撞,爆發(fā)出無聲的、足以毀滅世界的雷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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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邊缺短篇作者我就過來了hhh
所以說本人文筆和劇情都不怎么樣吧,但是能圈錢就好(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