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痛頭痛欲裂,仿佛被萬千根鋼針同時穿刺。
李帽在一片混沌的痛楚中掙扎著睜開眼,入目的卻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
而是一片粗糙卻帶著異域花紋的深色氈帳頂。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了皮革、馬糞和某種香料的奇特氣味,嗆得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咳咳……”這一咳,牽扯到全身的酸痛,尤其是肩背處,像是被重物碾壓過一般。
他下意識地想撐起身,卻發(fā)現(xiàn)手臂酸軟無力,稍一用力就陣陣發(fā)麻?!拔摇@是在哪兒?
” 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干澀,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音色。記憶如同斷裂的膠片,
最后一幕停留在他為了趕一個項目報告,連續(xù)熬了三個通宵,趴在電腦前失去意識的瞬間。
難道是猝死了?可這感覺,不像醫(yī)院,也不像傳說中的陰曹地府。他轉動脖頸,打量著周圍。
這是一個不算小的帳篷,陳設簡單卻帶著一股粗獷的奢華。角落里燃著一個銅制的火盆,
里面的炭火早已熄滅,只余些許灰燼。簡陋的木桌,幾把獸皮包裹的椅子,
還有他躺著的這張鋪著厚厚氈子和毛皮的“床”。身上蓋著的也是一床厚重的獸皮被,
帶著淡淡的腥氣。他掀開被子,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一身從未見過的、款式古樸的白色里衣,
質料粗糙,卻還算干凈。他抬起手,這是一雙略顯蒼白,但指節(jié)分明、手掌寬大的手,
絕不是他那雙常年敲鍵盤、略顯纖細的手。
“搞什么……” 李帽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和荒謬感。他掙扎著坐起身,
晃了晃還有些昏沉的腦袋,試圖整理混亂的思緒。就在這時,帳篷的門簾被人從外面掀開,
一個穿著突厥服飾、身材健壯的侍女端著一個木碗走了進來??吹剿蚜耍?/p>
侍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用一種生硬的漢語說道:“殿下醒了?可汗有令,
醒了就去前帳覲見?!薄翱珊??” 李帽一愣,這個詞如同驚雷在他腦中炸響。突厥?可汗?
這都什么跟什么?他還沒來得及追問,侍女已經將木碗放在桌上,
語氣平淡地說:“這是羊奶,喝了吧,有力氣走路。
”李帽看著那碗泛著白色泡沫、散發(fā)著濃郁膻味的液體,胃里一陣翻騰。
但他確實感到極度的饑餓和虛弱,猶豫了一下,還是咬牙端起碗,閉著眼睛灌了幾口。
溫熱的羊奶帶著奇異的味道滑入喉嚨,勉強壓住了腹中的空癟。“我……是誰?
” 他放下碗,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侍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似乎覺得他問得莫名其妙:“殿下,你是大唐來的和親皇子,李帽,難道睡了一覺就忘了?
也是女皇必須和先皇誕下的唯一血脈”她的話語頓住,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
沒再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催促道:“快些吧,可汗等著呢?!崩蠲??和親皇子?
這幾個字如同鑰匙,猛地打開了他腦海中某個塵封的角落。
一股不屬于他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涌來——原主李帽,是大唐先皇的嫡長子,
自幼被立為太子,母親沈氏曾是宮中備受寵愛的貴妃。然而,先皇驟然病逝,朝野震動。
就在他即將登基之際,母親沈氏聯(lián)合她的兄長,手握兵權的鎮(zhèn)國大將軍沈括,發(fā)動宮變,
以雷霆手段控制了神都洛陽。母親沈氏廢黜了他這個“礙眼”的嫡子,自己登上了皇位,
成為了大唐歷史上第二位女皇。而舅舅沈括則權傾朝野,被封為攝政王。為了永絕后患,
也為了向日益強盛的突厥示好,穩(wěn)固新生的統(tǒng)治,女皇母親和舅舅商議后,以“和親”為名,
將他這個曾經的太子,貶為“和親王”,遠嫁突厥,名為聯(lián)姻,實為流放質子。
記憶中的李帽,從云端跌落泥沼,從儲君淪為棄子,心中充滿了屈辱和不甘。
來到突厥王庭后,他謹小慎微,卻依舊備受冷落和輕視。就在昨天,他在一次圍獵中,
被人“不小心”撞下馬,摔暈了過去……“原來是這樣……” 李帽,不,
現(xiàn)在的李帽消化著這殘酷的真相,心中寒意頓生。這不是簡單的不受寵,
而是被至親骨肉背叛、篡奪了一切,最后像垃圾一樣被扔到了蠻荒之地。
女頻世界觀的女皇設定,讓這場奪權戲碼更添了幾分狗血與張力。而他,
這個被母親和舅舅踩在腳下的原太子,成了故事里標準的“美強慘”男配開局?!白甙?,
別讓可汗等久了?!?侍女見他發(fā)呆,再次催促道。李帽定了定神,
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他現(xiàn)在不是沉溺于仇恨的時候,生存下去,
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才是當務之急。突厥王庭,大汗頡利,
將是他復仇路上無法繞過的棋子,也可能是唯一的助力。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跟著侍女走出了帳篷。草原的風帶著涼意撲面而來,吹得他打了個寒顫,
卻也讓他混亂的思緒更加清晰?!澳赣H,舅舅,你們等著,我李帽,
會回到神都洛陽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權謀初現(xiàn)穿過錯落有致的營帳,
前方出現(xiàn)了突厥王庭的核心區(qū)域。守衛(wèi)在這里的武士更加精銳,甲胄鮮明,眼神銳利如鷹。
侍女在一座裝飾著金色狼頭圖騰的黑色大帳前停下,與守衛(wèi)低語幾句后,示意李帽進去。
帳內中央燃著巨大的火塘,火苗跳躍,映照著上首寶座上那個魁梧的中年男子——突厥大汗,
頡利可汗。他頭戴鑲金皮帽,身穿華麗獸皮袍,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落在走進來的李帽身上。
左右兩側坐著突厥貴族與將領,目光中滿是審視與輕蔑。李帽定了定神,
按中原禮節(jié)拱手一揖:“小婿,李帽,見過岳丈大人” 他的動作雖不熟練,
卻透著一股與往日不同的沉穩(wěn)。頡利可汗盯著他,半晌才開口,
漢語帶著生硬的腔調:“李帽,聽說你墜馬了?傷得重嗎?”“勞岳父大人掛心,
只是皮外傷,已無大礙?!?李帽垂眸應答,心中卻在揣摩頡利的意圖。
這位突厥大汗向來對他這個“棄子”漠不關心,今日突然召見,絕非偶然?!盁o礙就好,
” 頡利可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是大唐的皇子,若在我突厥出事,
我這做‘長輩’的,不好向你母親?!薄伴L輩”二字被他咬得極重,帶著一絲戲謔。
李帽心中清楚,頡利這是在敲打他——你的生死,在你那位女皇母親眼里,
或許還不如一紙盟約重要。他抬眸,迎上頡利的目光,語氣平靜卻暗藏鋒芒:“可汗說笑了。
如今的大唐,早已是我母親和舅舅的天下。我這個被廢黜的皇子,在他們眼中,
恐怕連草原上的一只孤狼都不如。”這話一出,大帳內氣氛微變。
幾位突厥將領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沒想到這個往日懦弱的大唐皇子,
竟會如此直言不諱地談論母國的宮變秘辛。頡利可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身體微微前傾:“哦?這么說,你對那位登上皇位的母親,還有那位權傾朝野的舅舅,
很有怨氣?”“怨氣?” 李帽自嘲地笑了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帳,“先皇驟逝,
尸骨未寒,我的皇位被奪,身份被廢,遠嫁千里成為質子……可汗覺得,
這僅僅是‘怨氣’二字能形容的嗎?”他的目光掃過帳內眾人,
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我李帽,是先皇親立的嫡長子,神都洛陽的龍椅,本該是我的!
如今卻被母親和舅舅這對亂臣賊子占據(jù),我若不恨,不怨,那才是麻木不仁!
”這番話如同驚雷,在大帳內炸響。突厥人崇尚強者,敬重敢于復仇的勇士。
李帽此刻展現(xiàn)出的不甘與狠厲,讓他們對這個大唐皇子的印象徹底改觀。頡利可汗沒有動怒,
反而撫掌大笑:“好!好一個李帽!我原以為你只是個任人擺布的軟蛋,沒想到倒是條漢子!
”他的笑聲中充滿了欣賞:“你說得對,那龍椅本該是你的??涩F(xiàn)在,你身在此地,
手無寸鐵,拿什么去奪回你的洛陽?”“小胥需要岳父大人的幫助。” 李帽單膝跪地,
語氣懇切卻不失尊嚴:“您身為突厥可汗兵強馬壯。而我,空有大唐皇嫡子的身份,
卻無兵馬可用。”“但我這身份,便是最大的‘武器’——只要可汗愿意助我,
以‘清君側’、‘復正統(tǒng)’之名揮師東進,天下誰敢說可汗師出無名?”他抬起頭,
直視頡利的眼睛:“我母親沈氏,以婦人之身篡奪大統(tǒng),本就違背中原禮教,不得人心。
舅舅沈括,外戚專權,排除異己,朝堂上下早已怨聲載道。
只要可汗打出‘扶持先皇嫡子復位’的旗號,我敢斷言,大唐境內必有無數(shù)忠義之士響應!
”“名正言順……” 頡利可汗喃喃重復著這四個字,眼中野心漸露。他多次率軍南下,
劫掠中原,卻始終礙于“蠻夷入侵”的名聲,難以真正深入。李帽的提議,
恰好為他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借口——不是入侵,而是“幫助正統(tǒng)皇子奪回權力”。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為了你這個‘正統(tǒng)’,去得罪如日中天的大唐女皇?
” 頡利可汗故意刁難,想看看這皇子究竟有多少底氣。李帽深吸一口氣,
拋出了最關鍵的籌碼:“因為岳父大人與我,是利益共同體。我需要可汗的兵馬奪回皇位,
可汗需要我的身份染指中原?!薄耙坏┪页晒臀?,大唐與突厥,便不再是敵國,
而是‘翁婿之國’屆時,可汗想要的財富、土地,甚至……西域的商路、吐魯番的礦藏,
我都可以助可汗一臂之力?!彼D了頓,語氣更加激昂:“母親和舅舅占據(jù)的,
不過是神都洛陽和周邊的部分疆域。大唐幅員遼闊,西域、江南、甚至漠北的一些部落,
未必真心臣服于他們?!薄霸栏复笕伺c我聯(lián)手,不僅能名正言順地進軍中原,
更能分化瓦解大唐的勢力,將這片廣袤的土地,納入我們共同的版圖!
”火塘中木柴爆裂的聲響,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上。李帽的話如同一把鑰匙,
打開了頡利可汗心中塵封的野心之門。“共同的版圖……” 頡利可汗低聲重復,
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他不是沒有想過吞并中原,但中原的龐大與復雜讓他忌憚。如今,
有一個正統(tǒng)皇子作為旗號,有一個熟悉中原內情的“向導”,一切似乎變得可行了。
“你說你有‘強宣稱’,” 頡利可汗走到李帽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如何證明,
你這‘嫡子’的身份,能讓中原人信服?又如何證明,你不是在騙我?
”李帽見他動心大笑:“我是先皇和那妖婦唯一子嗣,若是連我都沒有帝國合法繼承權 ,
我那幾位庶出弟弟怕更加不合法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神都洛陽的龍椅,
從來只認拳頭。只要可汗的鐵騎踏破函谷關,我的身份自然會被‘信服’。何況,
我母親和舅舅的統(tǒng)治本就根基不穩(wěn),只要我們振臂一呼,
那些忠于先皇的老臣、對沈氏外戚不滿的藩鎮(zhèn),都會是我們的助力。”頡利可汗沉默了。
他在權衡利弊——扶持李帽的風險,與可能獲得的巨大利益。一旦成功,
突厥將不再是草原上的霸主,而將成為橫跨草原與中原的超級帝國。這個誘惑,
對任何一個有野心的統(tǒng)治者來說,都無法抗拒?!昂茫 ?良久,
頡利可汗猛地一拍李帽的肩膀,力道之大讓他踉蹌一步,“我頡利,就信你一次!
你想奪回洛陽,我想成就霸業(yè),你我聯(lián)手,未必不能改天換地!”他轉身回到寶座,
聲如洪鐘:“從今日起,李帽不再是大唐的棄子,而是我突厥的‘復唐王’!
我賜你金印紫綬,封你為突厥右賢王(注:突厥右賢王這個突厥官職,相當于中原的太子),
統(tǒng)領三千精銳狼騎!”“謝可汗!” 李帽單膝跪地,心中激動不已。三千狼騎,
是他復仇的第一把利劍?!暗?,” 頡利可汗話鋒一轉,眼神銳利如刀:“這三千人,
是借你的。他們的忠誠只屬于突厥,屬于我。你若敢耍什么花樣,我會讓你知道,
草原上的狼,是如何撕咬背叛者的?!薄靶⌒雒靼?。” 李帽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精光。
他知道,頡利不會完全信任他,但這沒關系,只要有了第一步,他就能積蓄力量,擺脫控制。
“你母親和舅舅那邊,” 頡利可汗坐下,開始規(guī)劃具體事宜:“聽說女皇登基后,
忙著穩(wěn)固內政,沈括則在邊境布防,防備我突厥南下。這倒是給了我們機會?!薄罢?,
” 李帽接口道——“沈括此人,雖有軍事才能,卻剛愎自用,得罪了不少邊鎮(zhèn)將領。
我們可以先從他防守薄弱的云州入手。打下云州,既能掠奪物資,又能挫傷沈括的銳氣,
還能向天下宣告:我李帽,回來了!”“云州……” 頡利可汗看著羊皮地圖,
手指點在云州的位置:“好!就先拿云州開刀!你率領三千狼騎為先鋒,我率主力隨后。
我要讓大唐的那些邊將看看,我突厥支持的‘正統(tǒng)皇子’,是什么樣的威風!”說到這里,
頡利可汗忽然想起什么,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對了,你那未過門的妻子,
我的女兒阿史那云,也該見見你這個‘復唐王’了?!薄按銖脑浦輨P旋,
我會為你們舉辦盛大的婚禮,讓整個草原和中原都知道,你李帽與我突厥,
已是牢不可破的同盟!”李帽心中一動。阿史那云,這位突厥公主,
將是他與頡利之間又一條政治紐帶。他躬身應下:“一切聽憑可汗安排。
”大帳內的氣氛達到了高潮。突厥貴族和將領們看著李帽的眼神,已從最初的輕蔑變?yōu)榫次贰?/p>
他們意識到,這個大唐皇子,或許真的能給突厥帶來前所未有的機遇。夜色漸深,
李帽走出王庭大帳時,草原的風已帶上了刺骨的寒意。
但他心中卻燃燒著熊熊烈火——那是復仇的火焰,也是野心的火焰。三日后,
他將率領三千狼騎,踏上進攻云州的征程。這是他向母親和舅舅發(fā)出的第一聲怒吼,
也是他奪回一切的第一步。回到自己的帳篷,李帽沒有休息,而是立刻開始整理思緒。
他需要盡快熟悉突厥狼騎的戰(zhàn)法,需要制定詳細的作戰(zhàn)計劃,更需要思考如何利用云州之戰(zhàn),
最大化地提升自己的聲望?!澳赣H,舅舅……” 他對著中原的方向,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
眼中沒有絲毫親情,只有冰冷的恨意:“你們奪走我的一切,我會親手拿回來。
神都洛陽的龍椅,等著我!”與此同時,王庭大帳內,頡利可汗正與心腹將領徹夜密謀。
“大汗,您真的相信那個李帽?” 一位年長的貴族擔憂地問:“他畢竟是大唐皇室的人,
萬一……”“萬一什么?” 頡利可汗灌下一口馬奶酒,
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就算他有二心又如何?只要我們握著兵權,他就是個傀儡。
更何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個被母親和舅舅背叛的皇子,心中除了仇恨,
還能有什么?這樣的人,才最好控制,也最有利用價值?!薄翱晌覀兂霰鴰椭麏Z回皇位,
到頭來,中原的天下豈不是又成了大唐的?”“愚蠢!
” 頡利可汗猛地將酒杯砸在桌上:“誰告訴你,我們要幫他‘奪回’完整的大唐?
等我們的鐵騎踏入中原,那片土地該姓什么,還不是我說了算?李帽?
他最多只能做一個依附于我們突厥的傀儡皇帝!”眾將領恍然大悟,紛紛露出猙獰的笑容。
“大汗英明!”“踏平中原!活捉女皇!”大帳內響起低沉而狂熱的呼喊,
仿佛已經看到了神都洛陽城破的景象。3 草原風暴朔風在草原上呼嘯,卷起漫天黃沙。
一場由野心與仇恨交織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一邊是被奪權的皇子,
渴望復仇與復位;另一邊是野心勃勃的可汗,覬覦著中原的富庶與遼闊。他們的聯(lián)盟,
如同刀尖上的舞蹈,充滿了危險與不確定性。但此刻,他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劍指東方,
直指那座象征著中原最高權力的城市——神都洛陽。朔風卷著黃沙,掠過突厥狼騎的鬃毛。
三千鐵騎如黑色的洪流,在草原與中原的交界地帶奔騰。
李帽身披頡利可汗賜予的鑲金獸皮甲,騎在一匹神駿的突厥戰(zhàn)馬上,
心中卻無半分初臨戰(zhàn)陣的惶恐——穿越而來的靈魂早已在第一幕的謀劃中淬過寒意,
而原主被背叛的記憶,則化作了鞭笞他前行的厲風。“前方就是云州地界。
” 身旁的突厥狼騎統(tǒng)領,一個臉上有道猙獰刀疤的漢子甕聲說道:“右賢王,
按大汗的將令,我等只需圍定城池,待主力抵達后再行攻城。”李帽勒住馬韁,
目光投向遠處地平線上隱約可見的城墻輪廓。云州城堞在暮色中如同蟄伏的巨獸,
城頭旗幟飄搖,卻看不出半分臨戰(zhàn)的慌亂。
這與他預想中沈括麾下邊鎮(zhèn)該有的戒備森嚴大相徑庭。“不對。” 李帽皺眉:“斥候回報,
云州牧安逸凡素有能名,且沈括視其為北疆屏障,為何城頭守軍如此稀疏?
”刀疤統(tǒng)領嗤笑一聲:“中原人慣會裝神弄鬼?;蛟S是被我突厥鐵騎的威名嚇破了膽,
縮在城里不敢出來了。”李帽沒有接話。他深知安逸凡的底細——根據(jù)原主記憶,
這位云州牧出身關隴李氏旁支,是先皇親點的封疆大吏,素以“忠直”聞名。
當年母親沈氏發(fā)動宮變時,曾派人拉攏安逸凡,卻被他以“食君之祿,
忠君之事”為由拒之門外。這樣一個人,豈會在突厥兵臨城下時如此懈怠?“傳我將令,
” 李帽沉聲道:“全軍暫緩前進,在離城十里處扎營。派十名斥候,換上中原服飾,
混入云州城郊,探清城內虛實?!钡栋探y(tǒng)領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礙于頡利可汗的命令,
還是抱拳應下:“遵命?!币鼓唤蹬R,突厥營地燃起篝火。李帽獨坐帳中,
對著一張簡陋的云州布防圖沉思。他知道,安逸凡的態(tài)度將是這場戰(zhàn)役的關鍵。若強攻云州,
即便能勝,也必傷亡慘重,更會坐實“突厥入侵”的口實,削弱他“清君側”的宣稱正當性。
“王上,” 帳外傳來低喚:“云州斥候回來了?!崩蠲碧ь^,
只見一名渾身沾滿塵土的斥候疾步走入,單膝跪地:“王上,城內并無大戰(zhàn)跡象。
云州牧安逸凡今日下令,開城門放難民入內,城防軍……似乎在暗中調動,卻非迎敵之勢。
”“放難民入城?” 李帽心中一動,“安逸凡想做什么?”“還有一件怪事,
” 斥候猶豫道:“屬下在城南官道旁,看到幾名云州府的書吏,
正在張貼……張貼王上您的畫像,旁邊寫著‘先皇嫡長子,大唐正統(tǒng)太子李帽’的字樣。
”“什么?” 李帽猛地站起,驚得帳內燭火一陣搖曳:“張貼我的畫像?
還稱我為正統(tǒng)太子?”這絕非沈括的風格。沈括若得知他借突厥兵來犯,
定會將他描繪成勾結外敵的亂臣賊子,怎會反而宣揚他的正統(tǒng)身份?
一個大膽的猜想在他腦中成型。他立刻下令:“備馬!我要親自去云州城下走一趟。
”“王上不可!” 刀疤統(tǒng)領聞訊趕來,“云州城虛實不明,您身為大軍主帥,
豈能輕涉險地?”“正因虛實不明,我才要去。
” 李帽眼神銳利:“若安逸凡真有意投奔我,我此去便是定乾坤的鑰匙;若他有詐,
我身邊有狼騎護衛(wèi),也可全身而退?!彼辉俣嘌?,翻身上馬,帶著十余名精銳狼騎,
趁著夜色掩護,悄然逼近云州城下。云州城墻高聳,吊橋卻并未拉起。月光下,
可見城門兩側的守軍盔甲鮮明,卻無半點敵意,反而隱隱透著一股……期待?
李帽勒馬停在吊橋前,揚聲道:“城上是云州牧安逸凡安大人嗎?本王,李帽,有事相詢!
”話音落下,城頭上一陣騷動。片刻后,
一個身著緋色官袍、面容清癯卻目光矍鑠的中年男子出現(xiàn)在垛口旁,正是云州牧安逸凡。
“城下可是先皇嫡長子,太子李帽殿下?” 安逸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卻異常清晰。“是我。” 李帽心中巨震,對方竟如此直接地承認了他的身份:“安大人,
你我素未謀面,為何在此宣揚本王的名號?”安逸凡深深一揖,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激昂的情緒:“殿下!先皇驟崩,神器旁落,沈氏婦人牝雞司晨,沈括外戚專權亂政,
此乃我大唐之恥,宗室之痛!下官身為李氏臣子,食君之祿二十載,豈能坐視正統(tǒng)蒙塵?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李帽身后的突厥騎兵,語氣卻未有半分畏懼:“殿下借兵突厥,
雖非上策,卻是不得已而為之?!薄跋鹿僭缫烟街?,沈括那賊子正欲調云州兵南下,
鏟除異己討伐忠于大唐的節(jié)度使。下官寧死不為亂臣走狗,今日在此,
今日索性追隨殿下殺入神都洛陽,撥亂反正!”李帽怔住了。他預想過安逸凡的抵抗、試探,
卻唯獨沒想過……對方竟是早已準備好迎接他的忠臣!“安大人,你……”“殿下不必多言!
” 安逸凡猛地揮手,“云州城門,為正統(tǒng)而開!下官麾下五千玄甲軍,愿隨殿下殺回洛陽,
清君側,復大統(tǒng)!”“轟——”隨著安逸凡的命令,沉重的城門“吱呀呀”地向內打開,
吊橋轟然落下。月光下,只見城門內排列著整齊的甲士,人人身披黑色玄甲,手持長戟,
軍容嚴整,氣勢駭人——正是大唐久負盛名的玄甲軍!玄甲軍,先皇當年親自調教的精銳,
曾隨先皇南征北戰(zhàn),立下赫赫戰(zhàn)功。后被沈括以“戍衛(wèi)北疆”為名,調往云州,
實則是為了將這支忠于皇室的力量調離中樞。沒想到,安逸凡竟將他們完整地保留了下來,
并且在此刻,毫不猶豫地獻給了他!“參見太子殿下!” 五千玄甲軍齊聲吶喊,聲震云霄,
仿佛要將這數(shù)月來的憋屈與忠誠一同吼出。李帽看著眼前黑壓壓的玄甲軍,
看著安逸凡眼中毫不掩飾的忠誠,心中一股熱流洶涌澎湃。
穿越以來的孤懸無依、寄人籬下之感,在此刻被徹底沖垮。
他不再是那個只能依靠突厥人鼻息的質子,他有了自己的軍隊,有了忠于李唐正統(tǒng)的力量!
“安州牧……” 李帽的聲音有些哽咽:“本王……多謝你!”“殿下言重了。
” 安逸凡翻身下城,來到李帽馬前,再次深深一拜,“臣安逸凡,率云州五千玄甲軍,
向太子殿下效忠!愿為太子殿下鞍前馬后,萬死不辭!”“起來!快起來!
” 李帽連忙下馬,親手扶起安逸凡:“有安州牧和玄甲軍相助,本王奪回洛陽,指日可待!
”一旁的突厥刀疤統(tǒng)領看得目瞪口呆。他本以為會是一場血腥的攻城戰(zhàn),
卻沒想到云州牧竟然開城投降,還帶來了如此一支精銳之師。他看著李帽與安逸凡相談甚歡,
看著那五千玄甲軍對李帽的忠誠,心中第一次對這個大唐皇子產生了真正的忌憚。
這不再是那個需要突厥扶持的傀儡,
這是一個真正能夠振臂一呼、應者云集的大唐帝國唯一合法繼承人!云州城內,郡守府大堂。
李帽端坐主位,左手邊是突厥狼騎統(tǒng)領,右手邊則是剛剛歸心的云州牧安逸凡。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