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響亮的巴掌聲余韻似乎還在走廊里回蕩。
顧溪看著陳南風(fēng)左臉上那迅速浮現(xiàn)、紅得刺目的五指印,自己也微微愣了一下。
顧溪內(nèi)心OS:嘶…這物理反饋效果有點超標(biāo)???
驅(qū)蚊力度也能出暴擊?
偽白蓮花的皮膚是特制豆腐做的?
陳南風(fēng)像是被那巴掌打懵了,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以一種極其緩慢、近乎夢游般的速度,顫抖著抬起來,小心翼翼地觸碰上自己那火辣辣、仿佛被烙鐵燙過的左臉頰。
指尖剛碰到紅腫的皮膚,他就猛地哆嗦了一下。
那雙總是盈滿“溫柔春水”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純粹的、未加掩飾的劇痛和巨大的茫然,瞳孔都微微有些失焦。
顧溪皺了皺眉。
顧溪的內(nèi)心彈幕:這表情…是疼懵了還是演技進入新層次?建議申報非遺!
她懶得再跟這個戲精多費一秒口水,也懶得欣賞他那副“破碎感男主”的表演,干脆利落地轉(zhuǎn)身,抬腳就要走。
然而,她剛邁出一步——
“是因為他嗎?”
一個低沉、嘶啞、完全剝離了往日溫潤質(zhì)感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生銹的鐵皮,猝然從身后響起。
那聲音里壓抑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扭曲的怨毒。
顧溪的腳步頓住了。
她沒回頭,但背影明顯透著一股冰冷的不耐煩。
陳南風(fēng)的聲音繼續(xù)傳來,帶著一種壓抑的、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陰冷。
“你見過他了?呵…對,他長得是好看?!?/p>
他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充滿自嘲和濃烈惡意的冷笑。
“好看…是啊,一張迷惑人的臉罷了…”
他的語氣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和淬毒的嫉妒,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
“你喜歡上他了?!是不是?!他算個什么東西?!一個下賤的、只配在陰溝里爬的垃圾!“
”他除了那張臉還有什么?!一無是處!廢物!他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陳南風(fēng)的聲音越說越響,越說越失控,原本俊秀的臉龐因為激動和嫉恨而扭曲變形,青筋在額角暴起。
那副精心維持的“溫潤如玉”人設(shè)徹底崩成了碎片。
他猛地向前一步,眼神狂亂地盯著顧溪的背影,聲音帶著孤注一擲的嘶吼:“只有我——!”
那個“才配得上你”的“你”字還沒出口——
顧溪猛地轉(zhuǎn)身!
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一股壓抑到極致的、冰冷的滔天怒火!
在所有人——包括陳南風(fēng)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瞬間,顧溪那只剛剛執(zhí)行了“正義の鐵拳”任務(wù)的纖纖玉手,五指猛地張開。
如同鷹爪般精準(zhǔn)而兇狠地一把攥住了陳南風(fēng)熨燙平整的白襯衫衣領(lǐng)!
“刺啦——”一聲細(xì)微但清晰的布料摩擦聲。
陳南風(fēng)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猛地將他向前拽去。
他猝不及防,身體前傾,差點一頭撞進顧溪懷里!
下一秒,顧溪那張清冷絕倫、此刻卻籠罩著寒霜煞氣的臉,驟然在他眼前放大。
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她冰冷的氣息。
一股清冽、帶著雪松和冷泉氣息的幽香,再次強勢地、不容拒絕地?fù)涿娑鴣?,瞬間侵占了陳南風(fēng)所有的感官。
這股本該令人心曠神怡的冷香,此刻卻如同寒冰地獄的罡風(fēng),刮得他臉頰上那火辣辣的巴掌印都似乎更疼了幾分。
他呼吸一窒,大腦有瞬間的空白,竟在那冰冷的怒意和攝人的香氣中,產(chǎn)生了一絲荒謬的眩暈。
然后,他聽到了顧溪的聲音。
那聲音不高,甚至比剛才宣布“不喜歡他”時還要平靜,卻像淬了萬年玄冰的針,每一個字都精準(zhǔn)地扎進他的耳膜,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輕蔑和審判:
“陳南風(fēng)。”
顧溪微微偏頭,冰冷的呼吸幾乎拂過他紅腫發(fā)熱的臉頰,那雙清澈的眼眸此刻如同冰封的深淵。
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狼狽、扭曲、失魂落魄的丑陋模樣。
“看看你自己?!彼穆曇魩е环N極致的鄙夷,“滿口污言穢語,面目猙獰可憎。”
她頓了頓,像是在凌遲他的自尊。
“你這樣的人,”她的紅唇開合,吐出的話語如同最鋒利的刀刃,將他徹底釘死在恥辱柱上,“有什么資格——”
她的眼神陡然變得更加銳利,仿佛要將他那層骯臟的靈魂徹底洞穿。
“——去評價任何人?去詆毀別人的努力和尊嚴(yán)?”
顧溪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充滿毀滅意味的弧度。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清晰地傳遍鴉雀無聲的走廊:
“在我眼里,你連他鞋底的塵埃都不如!”
顧溪內(nèi)心OS:塵埃,委屈你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顧溪攥著他衣領(lǐng)的手猛地向前一送,同時驟然松開。
陳南風(fēng)正沉浸在那極致的羞辱、臉上的劇痛和顧溪近距離帶來的、混合著冰冷怒意與異樣感官沖擊的混亂中,毫無防備。
只覺得一股大力推來,腳下頓時如同踩了棉花,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
“蹬!蹬!蹬!” 他連退三步,重心全失,眼看就要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摔倒在地。
“嘖,小心點啊,南風(fēng)?!?/p>
一道帶著點慵懶戲謔的聲音響起,同時,一只強健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避免了他當(dāng)眾摔成滾地葫蘆的慘劇。
扶住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同樣圣伽羅制服的男生。
他面容英俊深刻,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深邃卻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痞氣。
正是陳南風(fēng)的“狐朋狗友”、原著中另一位重量級“主角攻”——俞琛。
俞琛扶穩(wěn)了陳南風(fēng),目光卻饒有興致地越過他,落在了幾步之外、剛剛完成“推人+霸氣宣言”二連擊的顧溪身上。
他的眼神在顧溪那張依舊冷若冰霜卻因怒意而顯得異常生動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又掃了一眼陳南風(fēng)臉上那鮮艷欲滴的巴掌印和被攥得皺巴巴、甚至崩掉一顆扣子的衣領(lǐng)。
俞琛的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最終化作一聲低沉而清晰的、充滿了濃厚興趣和侵略性的:
“呵,有意思。”
這聲輕笑,在死寂的走廊里顯得格外突兀和危險。
顧溪冷冷地瞥了一眼被俞琛扶住、依舊一臉失魂落魄、仿佛靈魂都被抽空了的陳南風(fēng)。
顧溪內(nèi)心OS:CPU過載,系統(tǒng)崩盤。
建議返廠維修,或直接報廢處理。
她只當(dāng)陳南風(fēng)剛才那番污言穢語是過熱后噴出的電子垃圾(俗稱“狗話”)。
多聽一個字都是污染。
隨即,她像拂去什么不存在的灰塵般,極其優(yōu)雅地理了理自己微微有些褶皺的袖口(內(nèi)心:貴族儀態(tài),優(yōu)雅永不過時?。缓蟆?/p>
轉(zhuǎn)身。
留給身后一片狼藉(物理和心理意義上的)一個高冷、挺拔、如同巡視完領(lǐng)地般從容不迫的背影。
她踩著穩(wěn)健的步伐,在無數(shù)道或震驚、或敬畏、或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注視下,徑直走回了高一(2)班的教室。
蘇枝桃在她經(jīng)過時,眼神里充滿了“臥槽溪溪你帥裂蒼穹!”的崇拜光芒。
陳南風(fēng)愣愣地站在原地,視線如同被黏住了一般,死死追隨著顧溪消失的背影,直到教室門在他眼前關(guān)上。
走廊上凝固的空氣仿佛隨著顧溪的離開而重新流動,周圍那些震驚的、探究的、竊笑的、同情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他身上。
俞琛適時地松開了扶著他的手,抱臂站在一旁,一副“我只是路過看戲”的悠閑姿態(tài),但那眼神卻像盯著新獵物的猛獸。
陳南風(fēng)像是終于從巨大的沖擊中找回了一絲神智。
他慢慢地、再一次抬起手,指尖帶著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小心翼翼的顫抖,輕輕觸碰上自己依舊火辣辣刺痛的臉頰。
那清晰的、仿佛還殘留著顧溪指尖微涼觸感和那股獨特冷香的巴掌印。
他垂下了眼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晦暗的陰影。
沒人看得清他此刻的眼神,只能看到他緊抿的、失去了血色的嘴唇,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周圍的議論聲似乎都被他隔絕在外,他整個人沉浸在一片死寂的低氣壓中,像一座被強行壓抑的活火山,周身散發(fā)著令人不安的沉默。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陳南風(fēng)才極其緩慢地抬起頭。
他臉上的茫然和痛苦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只是眼底深處,翻涌著比剛才更加濃稠、更加冰冷的暗流。
他沒有看俞琛,也沒有看周圍任何人,只是用那嘶啞的聲音,極其平淡地吐出兩個字:
“走吧?!?/p>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仿佛剛才那個失態(tài)咆哮、差點摔倒的人不是他。
俞琛挑了挑眉,從善如流地聳聳肩,跟上了陳南風(fēng)的腳步。
只是在轉(zhuǎn)身離開走廊的瞬間,他狀似無意地回頭,目光再次投向顧溪所在教室那緊閉的門扉。
他的嘴角,那抹玩味的、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極其有趣獵物的笑容,無聲地、深深地漾開,眼神里閃爍著一種近乎興奮的幽光。
真他*有意思。 俞琛無聲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角,將這份“有趣”深深地刻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