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裴青海大概也不知道云暮寒那時候只覺得這群人挺無聊的,老大太陽在這看一棵樹。
云暮寒正為賺錢發(fā)愁,想找個來錢快的活,算來算去竟然只剩下夜場。
他倒不是很介意臟不臟,而是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他怕他進去走習慣了捷徑,就再也不想回正途。
人的沉淪實在是太容易。
哪怕是他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但正經(jīng)工作來錢實在太慢了。
至于他缺錢倒也沒有什么原由,只是想要罷了。糾結(jié)著只看了一眼那群人,就打算轉(zhuǎn)身離開,忽然被人堵住了路,抬頭一看,正是那一群人里的一個。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可以認識下嗎?”
那是云暮寒第一次見裴青海。
穿著西裝的人年輕、俊朗,和周圍人有種格格不入的干凈和嚴謹。
笑容溫和、得體。
但云暮寒對裴青海的第一印象非常不好,因為他是個成熟的男性,還因為這種想要認識的說辭。
拜他瘋掉的母親所賜,云暮寒有一張極為漂亮的臉,自從出了那個山溝溝養(yǎng)了沒幾個星期就有接連不斷的女性靠近。
但男的、這么光明正大的還是第一次。
那時候同性還不是一種潮流,而是大多數(shù)人避之不及的事情,云暮寒雖然沒什么歧視的想法,但也覺得自己就是進夜場也不至于和一個男的有什么。
于是擰著眉,很認真的說:“不好意思先生,不用,謝謝。”
云暮寒第一遍說的還挺委婉,但裴青海不想輕易放棄,又重復(fù)了一遍。
云暮寒走,他就跟著,連遠處的校方都不管了,直到最后把云暮寒惹毛了。
“先生,我是男的,性取向正常!”
云暮寒連續(xù)重復(fù)了兩遍,明顯是生氣了。
裴青海怕對方連看不都想看到他,沒敢再追問,而是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偷偷拍了照片去校園網(wǎng)上查。
他很輕松就查到了。
因為云暮寒在校內(nèi)很出名,人長得好看又低調(diào)、還向來獨行從來不跟人一起,有種神秘清冷的感覺。
但裴青海不愧是個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商人,很快就從對方校內(nèi)的事跡里分析出了突破口——缺錢。
云暮寒缺錢。
但這正合他意。
他的公司雖說不上什么行業(yè)龍頭,但也是海市的知名企業(yè),他相信云暮寒輕易不會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定下了計劃裴青海的行動很快。
第二天云暮寒就收到了裴青海送的禮物,是一塊名牌腕表,至少十萬塊。
但糾結(jié)了一天,準確的說是權(quán)衡利弊了一天,他退還了。
裴青海收到被退回來的東西雖然有些意外,但他一開始就知道青年不好追,也沒有氣餒,繼續(xù)不斷的送禮物,堅持了半個月。
結(jié)果云暮寒直接把他叫出來,然后把東西全都砸在他身上,扭頭走了。
裴青海至今還記得對方看他的那個眼神——老子就是看上狗都不會看上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裴青海低著頭多少有點失望,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這么難追。
但他還是不想放棄。
繼續(xù)送。
可裴青海不了解云暮寒,這人在覺得麻煩的事情上向來都是果斷的,尤其是這種拖拖拉拉的感情讓他覺得麻煩且惡心。
又持續(xù)了半個月后,云暮寒約了他出來。
這次青年直接做絕了,拎著咖啡潑在了他身上,居高臨下的道:
“裴先生,你的行為舉止真的挺讓人煩的,我不知道你到底看上我哪里,但我覺得我沒有你也會活得很好,所以麻煩你消失在我的世界?!?/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裴青海低頭看著襯衣上的咖啡漬,溫熱的,不太燙。
但這種舉動更多的是羞辱。
云暮寒表面看著清冷柔和,實際上內(nèi)心卻是決絕又狠厲的人,他既然已經(jīng)做了決定,就是世界末日,裴青海變成世界首富他也不會回頭多看一眼。
況且從一開始,他對裴青海得態(tài)度就不好。
裴青海的第一件禮物沒能讓云暮寒收下,那么他以后就很難再有機會了,已經(jīng)將錯就錯這么久了,讓云暮寒回頭,不如殺了他來的簡單。
但怎么說呢。
被潑了咖啡的裴青海像是被兜頭倒了一盆涼水,緩了兩天,就兩天,轉(zhuǎn)頭就換了策略。
約人。
但他不約云暮寒,而是約一個集體,帶上云暮寒,然后出來找存在感。
云暮寒那段時間去哪都有裴青海的影子,打心底覺得這人是不是瘋了。后來折騰了好幾次也不管用,實在懶得管了。
于是裴青海這一追就追了一年半,弄得海市商業(yè)界和高校團體還有他們附近的人人盡皆知。
裴青海一開始就知道云暮寒不好追,但他沒想到青年竟然這么不好追。
足足十八個月。
他砸錢砸了一年半才讓青年松了口,期間還經(jīng)常遭受到青年看傻子似的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你是不是腦子有坑之類的話,才有了今天。
這簡直老天爺開眼,可喜可賀。
想到這,裴青海繃著臉,找出一條睡褲輕手輕腳的走到浴室門口。
雙向的磨砂玻璃,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道修長的人影,讓裴青海忍不住妄想如果玻璃是透明得該多好。
但只想了一下,他就忍不住晃了晃腦袋,臉紅的滴血,還熱得不行。
他今年二十六,第一次喜歡一個人,追了一年半,商業(yè)場上的那些運籌帷幄和游刃有余在對方面前點滴不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