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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內一時寂靜了下來。

其他幾人大概也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干脆,畢竟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算不愿意也多少要委婉一點。

不過再想想云暮寒平時的性格,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幾個人面面相覷,氣氛多少有點尷尬,覺得云暮寒這人更難相處了。

云暮寒掃了一眼,想著自己還要在學校待不少時間,低頭解釋了一句:

“……你們有項目可以自己做,我不行,不能加入,裴青海不會讓你們成功的……”

不然他上輩子兩次創(chuàng)業(yè)失敗,最后不得不進了裴青海的公司是因為什么。

最初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不然怎么老是出問題,后來才發(fā)現(xiàn)是裴青海在暗地里給他搗亂。

目的不在乎就那一種,怕他成功,想把他永遠困在身邊。

也正是這種行為讓他后來選擇去了裴青海的公司,一邊哄著人一邊下狠手直接把人撞進醫(yī)院。

其實他一開始是想著鎖在那間窄間的,但是裴青海太目中無人了。

第一次就算了,不跟他計較,第二次還來,真的把他惹生氣了。

麻煩又不聽話。

純屬活該。

一旁的其他幾人聽著他的話有些疑惑,搞不懂他的真實意圖,但楊家輝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連忙道:

“沒事,能不能成還兩說呢,我也就這么一提,你別放在心上。”

萬海的董事長裴青海和海大云暮寒的事兒很多人都知道,外界人眼中裴總這人是典型的商場得意情場失意,雖然不知道他們感情進展到哪一步,但從種種跡象表明這位裴總可算是出了名的情種。

但真實情況其實誰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如果只是想要拒絕,云暮寒沒必要說這種話,恐怕……

“我們以后創(chuàng)業(yè)的話可能會日常有點影響之類的,你多擔待?!睏罴逸x轉了話題。

云暮寒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他也是經(jīng)歷過的人,知道創(chuàng)業(yè)的開局有多難,條件簡陋又資金不多,自然能利用現(xiàn)有資源的一律都使用現(xiàn)有資源。

不過知道是不是今天受到的沖擊比較太大,他吃了點東西,還沒坐了一會兒便有些犯困,干脆放下手機爬上床睡覺去了。

幾個舍友應該是看他上床休息,又惦記著創(chuàng)業(yè)的事兒就一起出去了,所以宿舍還算安靜。

云暮寒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黃昏時分的暮色,一點一點的被黑暗取代,校門口漸漸亮起燈光。

不知何時,那里多了一輛車和一個人。

裴青海穿著高領毛衣和黑色外套,坐在車內,翻著聊天記錄神色嚴肅嚴謹。

他本來換的時候拿了件白色襯衣,一照鏡子才發(fā)現(xiàn)不行,脖子上的手指印太嚇人了。

一開始還不明顯,只是有些發(fā)紅,可能是時間久了青青紫紫的指印落在脖頸,明顯就是被掐的。

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就是怕別人覺得有什么,他沒那個癖好給別人看云暮寒對他做了什么。

于是倒了回去,換了件黑色毛衣,又琢磨了一會兒戴了一副銀色無鏡眼鏡,噴了香水才出門。

車內有些陰暗的光影,將他的臉一半埋在陰影里,多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復雜心緒。

過了很久,他微微抿唇,聯(lián)系了自己的心理醫(yī)生:“你那邊現(xiàn)在有空嗎?”

就在他還在糾結的時候收到了回復:“在的,裴總,您是出現(xiàn)什么狀況了嗎?說起來您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復查了,我建議您有時間還是過來梳理下比較好?!?/p>

裴青海遲疑了下,回復了一條消息:“沒有出什么狀況,我很好,從來沒有這么好過?!彼@是說的真話。

向一個人傾注所有感情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兒,如果說從前的裴青海或許內心深處還本能的存在著一絲保留的掙扎,那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放棄了。

如果那個人想要,他可以放棄思考毫無保留的交出自己的一切。

裴青道敲下一行字:“有件事兒想跟你咨詢下?!?/p>

垂眸的人面色晦暗,指尖落在輸入框竟顯得有些躊躇不定。

裴青海其實以前也曾經(jīng)查過云暮寒的過去,畢竟以他的身份要追一個人一點不查不現(xiàn)實,但最終得到的只有對方是孤兒這個結果,除此之外就再沒有更多的信息了。

他那時以為是因為這種缺少父母家庭陪伴的原因才造成了云暮寒頗為冷漠的性格。

但現(xiàn)在,那個村子,那場大火……

裴青海不知道小時候的云暮寒當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但大概能夠隱約猜到對方是因為那些童年往事漸漸成了現(xiàn)在的性格。他不清楚那這種影響屬不屬于心理疾病,又或者有沒有什么改善的辦法,但如果能夠讓對方感到輕松些他也是愿意去做的。

他親身經(jīng)歷過,更知道那些苦難對一個人到底有多的傷害,也因此更能心疼對方。

這世界那么多美好,他想……讓對方也能夠感受到。

專注著交流的人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反而特意打開了記事本,一點點的把重點都記錄了下來。

夜色漸漸深了,人群寂寥了起來,便是有也很零星。時間到了深夜,車內的裴青海卻越看越絕望。

他很少會跟人透露云暮寒的事兒,哪怕在過去一年半的追求里他也基本都是親力親為,但現(xiàn)在卻不得不逼著自己全都說出來。

因為和自己那些嫉妒相比,他更希望云暮寒能快樂。

可……

對方告訴他,云暮寒可能已經(jīng)失去了這種能力,這種和正常人一樣感知喜怒哀樂的能力。

他壓了壓眼眶,仰頭靠在椅座上,眼尾有些發(fā)紅。

怎么能這樣。

那時候那么小的云暮寒又在想什么……

八歲。

他才八歲。

裴青海永遠都記得那個眼神,眼睛像是透色的蒼灰色,很淡,很輕,輕輕的從他身上掠過,仿佛在看一棵樹,一片葉子……

什么都沒有。

正常人都是有喜怒哀樂的,但云暮寒沒有。

裴青海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悲傷,卻也說不清到底是因為什么。

夜很沉,他靠在椅座上緩著沉悶的呼吸,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聽到了敲車窗聲。

“扣扣?!?/p>

他轉頭,看到車外的云暮寒,穿著黑色沖鋒衣,微微俯身蹙眉的敲了敲車窗。

修長的手指和骨節(jié)落在車窗上,在黑色像是泛著瑩光。

云暮寒看著落下的別窗后,露出一張果不其然的臉,微微抬了抬眼,

“裴總,你的不跟著,就是大半夜守在學校門口?”

連個鬼都沒有的校門口。

他逮到了一個人。


更新時間:2025-06-29 08:37: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