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正在玄機觀門前默默調(diào)整心態(tài),大門突然開啟,張葉的聲音隨之傳來。
“后土道友既然到了,為何還留在門外?”
“請進?!?/p>
后土聽到張葉的呼喚,立刻邁步而入,好奇地站在張葉面前。
只見他手中刀具靈活自如,正在精心雕琢某物。
張葉未曾抬頭,全神貫注于手中的木料,對后土說道:“道友見諒,我這活計需得一鼓作氣完成,暫時無法分心招待,您可隨意找個地方坐下。”
張葉親切自然的態(tài)度讓后土內(nèi)心平復(fù)下來。
她索性安心以待,將張葉視作知己,搬了個軟墊坐到他身旁,雙手托腮,靜靜觀賞他的技藝。
很快,后土便被張葉行云流水般的雕刻動作深深吸引。
她發(fā)覺,張葉每一刀都仿佛天賜而成,與大道相合,毫無瑕疵。
后土從未想到過,自己竟然能從雕刻中感悟到大道的氣息。
即便是道祖鴻鈞講道時,也未給予她這樣的體會。
半個時辰過后,張葉手中的木塊化為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正是后土本人。
雕像中的后土腳踏雙龍,頭頂皇冠,傲立于巍峨高山之巔,右手緊握金色權(quán)杖撐天,左手托著金黃卷軸,卷軸上浮現(xiàn)三個巫文——“封神榜”。
看著張葉手中那威嚴無比、獨撐天地封神的形象,后土不禁愣住,“這是我的模樣嗎?”
張葉一笑,“難道道友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嗎?”
后土的表現(xiàn)令張葉頗為滿意。此雕像借助玄機觀之力,運用鴻蒙天刀術(shù)雕刻而成,意在進一步穩(wěn)固后土的道心。
后土回過神來,臉頰微紅,“道友莫要取笑,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清晰認識的?!?/p>
“和道友雕出的這位相比,我差得太遠了!”
“這應(yīng)是道友心中我成就地皇之位的模樣吧!”
張葉大笑著把雕像遞向后土,“望道友早日超越這雕像中的形象!”
“到那時,我也不會覺得太過孤單了!”
“話說回來,道友此次來訪,有何目的?”
后土注視著手中的雕像,心中對于成就地皇之位的渴望愈發(fā)強烈。
這份渴望不僅為了巫族,更為了成為張葉心中所期待的模樣。
盡管不明白這種想法從何而來,但它卻深深扎根于后土的道心,難以消散。
奇妙的是,這些念頭并未干擾她的修行,反而加快了地皇證道法的運轉(zhuǎn)速度。
身體中的大地之力流動加速,大羅金仙的屏障也逐漸不再牢不可破。
后土認真地收起了雕像,她意識到這雕像對自己意義非凡。
未來構(gòu)建地庭、封賞地神之時,也許可以將此雕像作為自己的地皇神像,穩(wěn)固地庭氣運,成為類似道祖鴻鈞手中造化玉碟的存在,助力自身與不周山合為一體。
盡管張葉未曾提及這些,但后土卻隱約感覺到,這便是他贈送雕像的目的。
妥善安置好雕像后,后土向張葉致謝:“感謝道友賜予的雕像,它讓我對地皇的理解更加深入?!?/p>
她接著說道,“承蒙道友協(xié)助,巫族發(fā)展突飛猛進!如今我們已徹底清理了不周山周邊區(qū)域,并將其完全納入巫族管轄范圍?!?/p>
“建設(shè)城池,梳理地脈,初步匯聚了大地氣運!”
“籌備組建地庭的工作已然全部完成?!?/p>
“開辟地庭之事就在眼前!”
“巫族今日之成就,全賴道友指引。我和眾祖巫商議過后認為,不應(yīng)白白接受道友如此巨大的恩惠,因此打算尊奉道友為我巫族巫師,其地位在我等祖巫之上。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后土提出的建議,超出了張葉的預(yù)料。
尊稱他這個非巫族為巫師倒也罷了,竟還賦予高于祖巫的地位,這讓張葉倍感意外。
相比鯤鵬那個妖師的身份,這一提議顯然更具分量。
更重要的是,一旦巫族成功開辟地庭,身為巫族巫師的張葉所享受的氣運必然極為龐大。
到那時,或許唯有后土這位地皇能稍稍超越張葉一些。
其他祖巫必定清楚其中利害,卻依然認可該方案,足見巫族誠意滿滿。
然而張葉的修行方式并不依賴巫族氣運加持。
相反,若接受巫族巫師之位,只會令張葉行動受限。
畢竟他需要引導(dǎo)洪荒眾生,若成為巫族巫師便等同于加入巫族陣營,日后諸多事務(wù)便難以兼顧。
他又怎能一邊擔任巫族巫師,一邊暗中增強妖族實力呢?屆時,巫族之人又會怎樣看待他?
張葉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答道:“感謝后土道友以及諸位祖巫的美意,但我素來散漫慣了,恐怕無法勝任巫族巫師這樣的角色。”后土眼中光芒略顯黯淡,雖早有心理準備,但在張葉真正拒絕時,她仍不免感到一絲失落。
不過,她很快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張葉的拒絕反而更堅定了她心中的判斷。
在后土的推測中,張葉或許正是玄機觀楹聯(lián)異象里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
他甚至可能并非洪荒世界誕生的生命,踏入洪荒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在其他世界達到了無人能敵的高度,感到孤寂乏味。
將地皇證道法贈予她,也許真的只是希望她能將其完善,推動地皇證道法更進一步。
他的意圖,或許是為自己培育一個能夠匹敵的對手。
后土不清楚為何張葉會選擇自己,但她決心不辜負張葉的期望。
超越張葉心中所設(shè)想的地皇后土,已經(jīng)成為她內(nèi)心新的追求。
唯有如此,她才能擁有與張葉正面相對的資格。
“既然道友無意,那我也不會勉強。”
“不過巫族巫師之位,我會一直為道友預(yù)留。若是有一天道友心意改變,只需告知我一聲即可?!?/p>
“對了,這是我們巫族傳承的九轉(zhuǎn)玄功,以及我們十二祖巫各自的一滴精血?!?/p>
“道友為我們付出了這么多,巫族卻沒有多少道友能用得上的東西?!?/p>
“我發(fā)現(xiàn)道友似乎對創(chuàng)造攻法很有興趣,希望這些能夠?qū)Φ烙延兴鶐椭??!?/p>
“還請道友莫要推辭!”
話音剛落,后土取出一枚玉簡和十二個玉瓶,放置在張葉面前。
望著后土那真誠的目光,張葉心中微微一動,但面上并未顯露分毫,鄭重地收起了九轉(zhuǎn)玄功和祖巫精血。
后土愿意將九轉(zhuǎn)玄功和祖巫精血這樣至關(guān)重要的事物交予自己,毫不夸張地說,這幾乎相當于把十二祖巫半條命交付在自己手中。
另外半條命則取決于張葉能否通過九轉(zhuǎn)玄功和祖巫精血,探究出十二祖巫的弱點。
在洪荒世界,沒人敢輕易將自己的精血交給他人。
這里存在著各種奇異的神通術(shù)法,能夠借由精血控制對方。
實際上,十二祖巫做出這個決定也耗費了極大的勇氣。
他們賭的是張葉乃是一位前輩高人,不會與巫族作對。
考驗在于,張葉沒有接受巫族巫師之位,這表明他對巫族并無特殊圖謀。
若張葉接受了巫族巫師之位,后土便不會拿出九轉(zhuǎn)玄功和祖巫精血,畢竟一位位格高于祖巫的巫族巫師,若掌握了巫族傳承九轉(zhuǎn)玄功與祖巫精血,要反客為主簡直輕而易舉。
關(guān)于巫族背后的這些盤算,張葉并不知情,即便知曉也不會放在心上。
因為他絕不可能歸屬于洪荒的任何一個陣營,他要做的是擾亂洪荒天道大勢的神秘角色,讓越來越多的洪荒生靈偏離既定的命運軌跡。
之所以援助巫族,僅僅是因為時機恰到好處。
妥善收好九轉(zhuǎn)玄功和祖巫精血后,張葉向后土拱手致謝,微笑道:“那就多謝后土道友的信任了!”
“若我能從盤古傳承與祖巫精血中有所發(fā)現(xiàn),定會銘記道友的恩情!”
兩人寒暄一番后,后土略顯憂慮地詢問:“道友,我巫族目前雖初步凝聚了大地氣運,但僅限于不周山周邊區(qū)域。”
“洪荒廣袤,各地有名山大川和頂級先天魔神鎮(zhèn)守,我們不知從何著手才能收集其他地方的大地氣運?!?/p>
“敢問道友能否指點一二?”
張葉聽罷,陷入深思。
氣運之爭從來不是易事。
單純的勢力擴張,與氣運并無直接關(guān)聯(lián),關(guān)鍵在于是否符合天地認可的“名分”。
這“名分”是天地賦予的特殊資格。
龍漢量劫時,萬族爭雄,最終只有龍鳳麒麟三族成為主角,原因正是它們獲得了洪荒天地的認可,承載著洪荒氣運。
龍族的鱗甲之主、鳳凰的飛禽之首、麒麟的走獸之王,并非自封,而是得到了洪荒天地的認證。
因此,唯有這三族能夠參與氣運爭奪,而魔祖羅睺的魔族則被排除在外。
道祖鴻鈞與魔祖羅睺的對抗,本質(zhì)上是借助了龍鳳麒麟三族的衰敗。
這也是為何在三族未徹底消耗之前,道祖鴻鈞與魔祖羅睺始終隱而不顯的原因。
若非三族自身疲軟,讓鴻鈞與羅睺有機可乘,或許洪荒第一個成圣之人未必會是鴻鈞。
同樣作為主角的巫族,雖然擁有洪荒天地的氣運加持,但尚未得到屬于自己的“名分”。
在不周山這一出生地聚集氣運尚可實現(xiàn),但如果企圖通過武力征服其他洪荒生靈,吞并那些名山大川自帶的大地氣運,則難以成功。
即使巫族攻占了某地,那里的大地氣運也不會歸屬巫族,因為在洪荒天地規(guī)則中,那片土地本就不屬于巫族管轄,強行占領(lǐng)只會違背天地規(guī)則。
在張葉前世的記憶里,巫族真正獲得執(zhí)掌洪荒大地的資格,是在巫妖第二次大戰(zhàn)期間。
十二祖巫布下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召喚盤古真身降臨,幾乎將妖族摧毀。
此時道祖鴻鈞不得不親自出面破解大陣,但仍明確劃分了“妖掌天,巫掌地”的格局。
要知道,道祖鴻鈞乃天道代言人,卻親口承認不尊天道的巫族可以掌控洪荒大地,可見當時巫族的強大。
也正因從鴻鈞手中獲取了洪荒大地之主的身份,十二祖巫才在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情況下選擇撤軍。
如果沒有其他因素,即使鴻鈞身為圣人,十二祖巫也未必不敢與他對抗。
難道祖巫不尊天道、只尊盤古的話只是隨便說說?
巫族起源于不周山,這一區(qū)域的氣運可以通過地皇證道法匯聚起來,憑借巫族的身份,并不算太難實現(xiàn)。
但若要走出這個范圍,收集其他地方的大地氣運,那就變得極為不易了。
根據(jù)地皇證道法的記載,需要建立地庭,冊封地神,得到天地的認可之后,才能獲得相應(yīng)的名分。
不過,地庭并非輕易可以創(chuàng)建,它有著嚴格的初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