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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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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偏院的門扉緊閉,隔絕了王府的喧囂。年世蘭以“風(fēng)寒未愈”為由,閉門謝客,實則在安陵容的精心看護下,安心養(yǎng)胎。安陵容調(diào)制的安胎香日夜氤氳,系統(tǒng)獎勵的保胎丸也悄然混入飲食。胤禛偶爾前來探望,年世蘭或倚在榻上,臉色刻意顯出幾分病弱的蒼白,或坐在窗邊,神情帶著恰到好處的懨懨。她將分寸拿捏得極好,既顯依賴又不失分寸,言語間總帶著一絲因“久病不愈”而生的脆弱與歉意。胤禛溫言撫慰,賞賜流水般送入院中,眼神深處那份屬于帝王的審視與疑慮,卻始終未曾完全消散。

半個月過去,宜修心中的疑云非但未散,反而越積越厚。風(fēng)寒?什么風(fēng)寒能讓驕縱如年世蘭這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每日的請安都免了?她面上依舊維持著嫡福晉的寬厚大度,私下卻加緊了探查的力度。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終于,一個負責(zé)浣洗西偏院衣物的小丫鬟,在宜修心腹嬤嬤的威逼利誘下,抖落出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細節(jié):曾無意中聽到年側(cè)福晉的貼身丫鬟松芝私下吩咐小廚房,說主子這幾日胃口不佳,送些清淡易克化的粥品,還隱約提到“聞著油膩就犯惡心”。

“惡心?!”宜修端茶的手猛地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出幾滴,落在她素色的衣襟上,留下深色的印記。她臉色瞬間陰沉如水,眼中射出冰冷銳利的光。久病風(fēng)寒?胃口不佳?聞油惡心?這串癥狀……分明是……!

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和被愚弄的憤怒瞬間攫住了宜修。好一個年世蘭!竟在她眼皮子底下玩這瞞天過海的花樣!她絕不允許!絕不能讓她生下帶有年氏血脈的皇子!

“來人!”宜修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寒意,“備禮!本福晉要親自去探望年妹妹!另外,去請李格格、齊格格……府里所有姐妹都叫上,年妹妹‘病’了這些時日,大家也該去探望探望了!”

消息傳到西偏院,年世蘭正在松芝的服侍下小口用著安胎藥膳。聞聽宜修帶著一眾格格前來“探病”,她臉色驟變,手中的青瓷小碗差點脫手!一月多的胎兒,正是最脆弱不穩(wěn)的時候,如何經(jīng)得起這般陣仗?宜修來者不善!

“松芝!快去請安姑娘來!”年世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松芝應(yīng)聲飛奔而去。

年世蘭深吸一口氣,強自鎮(zhèn)定下來。她迅速整理了一下略顯寬松的寢衣,扶著松枝的手,強撐著“病體”起身,迎了出去。無論如何,不能在氣勢上先露了怯。

正殿里,宜修端坐上首,一身秋香色旗裝,襯得她溫婉端莊。下首坐著幾位格格,神情各異,好奇、探究、幸災(zāi)樂禍兼而有之。年世蘭走進來時,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腳步虛浮,由松芝小心攙扶著,對著宜修行禮:“妾身病體沉疴,未能遠迎,還請福晉和各位姐姐恕罪。”

“妹妹快請起?!币诵蘖⒖唐鹕?,親自虛扶了一把,臉上堆滿關(guān)切,“都是自家姐妹,何須如此多禮??熳抡f話?!彼晔捞m的手一同坐下,目光如同探照燈般在她臉上、身上仔細逡巡,“瞧妹妹這臉色,著實讓人心疼。這風(fēng)寒怎地纏綿了這么久?太醫(yī)是怎么說的?”她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留意著年世蘭的氣息和反應(yīng)。

“勞福晉掛心,”年世蘭垂眸,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虛弱,“許是妾身底子弱了些,太醫(yī)只說要靜養(yǎng),忌勞神動氣?!彼f著,還掩口輕輕咳了兩聲。

坐在下首的李格格見狀,也關(guān)切地問道:“年妹妹這氣色瞧著還是不大好,可還吐得厲害?前幾日聽說妹妹胃口不佳,連粥都喝不下幾口?”

年世蘭心中一凜,面上卻露出無奈:“讓李姐姐見笑了。這病拖得久了,脾胃也跟著虛弱,聞到些油膩葷腥,便覺翻江倒海,實在難受?!?/p>

此刻,被松芝匆匆喚來的安陵容,正隱在正殿一側(cè)的屏風(fēng)后。她將殿內(nèi)情形盡收眼底,心念電轉(zhuǎn)。宜修顯然起了疑心,李格格這看似關(guān)切的話更是火上澆油。必須立刻打消她們的懷疑!胎兒太小,經(jīng)不起任何試探和折騰!

【叮!緊急任務(wù)觸發(fā):助年世蘭瞞過眾人,化解當前危機。任務(wù)成功獎勵:保胎丸兩顆,黃金百兩。任務(wù)失敗懲罰:系統(tǒng)收回助孕丸效力?!?/p>

冰冷的系統(tǒng)提示音如同驚雷在安陵容腦中炸響!收回助孕丸效力?那意味著……胎象可能立刻不穩(wěn)!絕不能讓任務(wù)失??!

電光石火間,安陵容已有了決斷。她迅速湊到松芝耳邊,語速極低卻異常清晰:“快!立刻派人去請張府醫(yī)!就說側(cè)福晉今日精神不濟,請他速來請個平安脈!記住,一定要在福晉她們面前診脈!”

松芝心領(lǐng)神會,立刻轉(zhuǎn)身,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殿內(nèi),宜修還在溫言軟語地“關(guān)切”著年世蘭的“病情”,句句不離“胃口”、“嘔吐”、“調(diào)養(yǎng)”,試探之意昭然若揭。年世蘭疲于應(yīng)付,額角已滲出細密的冷汗,全靠一股意志強撐著。

氣氛正膠著緊繃之際,松芝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側(cè)福晉,張府醫(yī)來給您請平安脈了?!?/p>

年世蘭心中一塊巨石瞬間落地,面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福晉,您看這……”

宜修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但很快被笑容掩蓋:“正好!讓張府醫(yī)好好給妹妹瞧瞧,我們姐妹也放心些?!彼挂纯矗@年世蘭能裝到幾時!

須發(fā)皆白的張府醫(yī)提著藥箱進來,先給宜修和諸位格格行了禮,這才在年世蘭身側(cè)的繡墩上坐下。他拿出脈枕,示意年世蘭將手腕擱上,凝神靜氣,三指搭上寸關(guān)尺。

整個正殿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張府醫(yī)微闔的雙目和搭脈的手指上??諝夥路鹉塘?,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年世蘭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幾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安陵容在屏風(fēng)后,亦屏住了呼吸。

時間仿佛被拉得無比漫長。終于,張府醫(yī)緩緩收回了手。

“張府醫(yī),年妹妹的脈象如何?”宜修率先開口,聲音溫和,眼神卻銳利如刀。

張府醫(yī)起身,對著宜修躬身,又轉(zhuǎn)向年世蘭,捋著胡須,眉頭微蹙,語氣帶著醫(yī)者的嚴謹:“回稟福晉,回側(cè)福晉。側(cè)福晉的脈象,沉細而略顯濡滑,主氣虛血弱之癥。風(fēng)寒之邪雖已去其大半,但纏綿日久,耗損正氣,尤以脾胃為甚。脾胃乃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脾胃受損,運化失司,故納谷不香,聞油膩葷腥則易生惡心、反胃之感,甚至偶有嘔吐。此乃‘久病傷脾’之象,非外邪復(fù)感?!?/p>

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側(cè)福晉此癥,萬不可再勞心勞力,亦不可再受風(fēng)寒侵襲。當以飲食清淡、精心調(diào)養(yǎng)為要,務(wù)求緩緩恢復(fù)脾胃之氣。若再添煩擾,恐生變癥,遷延難愈?!?/p>

一番話,引經(jīng)據(jù)典,條理清晰,將“惡心反胃”的癥狀完美地歸咎于“久病傷脾”,徹底洗脫了“喜脈”的嫌疑。

宜修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的疑云雖未完全散去,但張府醫(yī)言之鑿鑿,她一時也抓不到把柄。再看年世蘭,確實是一副久病體虛、精神萎靡的模樣,并無半分孕婦常見的豐腴或容光煥發(fā)。

李格格等人也面面相覷,看來真是病得久了,傷了根本。

“原來如此?!币诵藓芸煺{(diào)整好表情,溫言道,“那張府醫(yī)可要好生為妹妹調(diào)理。妹妹也千萬聽醫(yī)囑,好生靜養(yǎng),切莫再操勞了?!彼酒鹕?,“見妹妹精神不濟,我們也不便多擾。妹妹好生歇著吧?!彼龗吡艘谎燮渌窀?,眾人紛紛起身告辭。

送走了宜修一行人,年世蘭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松弛,整個人幾乎虛脫般靠在軟榻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叮!緊急任務(wù)“助年世蘭瞞過眾人”完成。獎勵:保胎丸兩顆,黃金百兩,已發(fā)放至系統(tǒng)空間。】

安陵容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快步上前,低聲道:“側(cè)福晉受驚了?!?/p>

年世蘭一把抓住安陵容的手,心有余悸:“今日若非你反應(yīng)快……好險!可這樣下去終非長久之計!宜修這賤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側(cè)福晉所言極是?!卑擦耆菽抗獬领o,“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依陵容看,與其被動提防,不如……主動出擊?!?/p>

“主動出擊?”年世蘭鳳眸微凝。

“再過幾日,”安陵容壓低聲音,“請張府醫(yī)再為您診脈,然后……讓他直接去稟報王爺,就說您已有孕一月有余!”

年世蘭一驚:“直接告訴王爺?可……”

“側(cè)福晉莫急。”安陵容解釋道,“張府醫(yī)同時稟明,因您之前風(fēng)寒久病,脾胃受損嚴重,加之此番診脈發(fā)現(xiàn)胎氣浮動,胎象略有不安之兆,需絕對臥床靜養(yǎng),方能保得母子平安。如此,王爺知曉了喜訊,卻因‘醫(yī)囑’不能常來打擾,您也有了光明正大閉門謝客、免去請安、避免外出的理由。在這院門之內(nèi),一切飲食用度,我們便可牢牢掌控,宜修的手再長,也難伸進來!” 她心中盤算著系統(tǒng)空間里那兩顆剛得的保胎丸,底氣又足了幾分。只要謹慎行事,加上這系統(tǒng)靈藥,保住這一胎并非不可能。

年世蘭思索片刻,眼中光芒漸盛:“好!就依你所言!” 這確實是個化被動為主動的好法子。

* * *

宜修回到自己富麗堂皇的正院,臉上強裝的溫和瞬間冰消瓦解。她屏退左右,獨自坐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紫檀桌面。張府醫(yī)的診斷合情合理,年世蘭的病容也做不得假??蔀槭裁础闹心枪蓮娏业牟话哺?,卻揮之不去?總覺得哪里透著詭異。

“久病傷脾……嘔吐……”宜修喃喃自語,眼中寒光一閃。無論如何,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她絕不能讓任何威脅存在!

翌日清晨,宜修便命人送去了大量名貴的滋補藥材——上等的野山參、血燕窩、阿膠、鹿茸……琳瑯滿目。同時,一盅精心燉煮的血燕羹也送到了年世蘭面前。

“福晉真是體恤妹妹,送來這么多好東西?!蹦晔捞m看著滿桌的“厚禮”,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譏誚。

安陵容早已上前,仔細查驗。她先是拿起那盒血燕窩,湊近細聞,又用銀簪輕輕撥開燕絲觀察。接著,她打開那支包裝精美的野山參,指尖捻了一點根須上的粉末,置于舌尖嘗了嘗,隨即吐掉漱口。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盅熱氣騰騰、晶瑩剔透的血燕羹上。她用特制的細長銀針探入羹中,片刻后取出,只見針尖靠近羹湯的部分,竟隱隱泛出一絲極淡、幾乎難以察覺的暗紅色!

“側(cè)福晉,”安陵容聲音冷冽,指著那盅血燕,“這羹湯里,摻了紅花汁液,量雖不大,但長期服用,足以……傷胎墮胎!”她又指向那盒血燕窩,“這燕窩本身,也用紅花水浸泡熏蒸過,氣味被血燕本身的腥甜掩蓋,極難察覺?!弊詈笾赶蚰侵藚?,“這支參,根部被動了手腳,挖空了一小塊,填入了寒涼傷胎的‘天花粉’粉末!”

“毒婦!”年世蘭氣得渾身發(fā)抖,猛地抓起手邊一個青花瓷茶盞狠狠摔在地上!“她這是鐵了心要絕我的后路!斷我年家的血脈!”

“哐當!”碎裂聲嚇得周寧海和松芝臉色煞白,噗通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出。

安陵容上前一步,輕輕扶住年世蘭因憤怒而顫抖的手臂,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側(cè)福晉息怒!怒傷肝,肝氣郁結(jié)反傷胎兒!此刻,動氣無益!我們既已知曉她的手段,便有了防備。一切按計劃行事,將這些‘好意’原封不動地‘收好’,待張府醫(yī)稟明王爺您有孕且胎象不穩(wěn)之后,再將這些‘證據(jù)’不動聲色地送到王爺面前!眼下,養(yǎng)好身子,護住腹中骨肉,才是頭等大事!您要相信陵容,更要相信您自己!”

安陵容的話語如同定海神針,讓年世蘭狂怒的心緒漸漸平復(fù)下來。她撫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感受著里面那個微小的生命,眼中重新燃起堅毅的火光。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坐下:“你說得對。為了孩子,本側(cè)福晉……忍了!”

* * *

接下來的幾日,胤禛依舊偶爾前來探望。年世蘭在他面前,越發(fā)顯得柔弱依賴,言語間充滿了對腹中“可能”到來的孩子的期盼與一絲因“久病”而生的不安。胤禛溫言撫慰,賞賜不斷,眼神卻越發(fā)深沉復(fù)雜。他有時會去宜修處用晚膳,宜修依舊是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溫言勸道:“王爺,年妹妹身子不適,您也該去其他姐妹處走動走動。德妃娘娘前日還問起,說府中子嗣單薄,盼著能多幾個孫兒承歡膝下呢。”

“德妃”二字,像一根毒刺,狠狠扎進胤禛的心窩!他臉上的溫和瞬間凍結(jié),握著銀箸的手背上青筋隱現(xiàn)。德妃……他的親生母親!她的眼里心里,只有那個在西北軍營里、她親手養(yǎng)大的十四弟胤禎!她盼孫子承歡膝下?恐怕盼的是十四弟的兒子吧!她巴不得他胤禛斷子絕孫,好給她的心肝兒子讓路!在這九子奪嫡的生死關(guān)頭,她想的不是幫他這個長子穩(wěn)固根基,而是用孝道壓他去給那偏心的母親請安?去聽她為十四弟籌謀、讓他這個做兄長的俯首稱臣?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和暴怒在胤禛胸中翻騰!他猛地放下筷子,霍然起身,聲音冷得掉冰渣:“本王還有政務(wù)要處理,福晉慢用!”說完,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宜修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和離去驚得怔在當場,臉上的笑容僵住,眼底掠過一絲慌亂和怨毒。

胤禛帶著一身戾氣出了正院,胸中煩悶無處排解,不知不覺竟走到了李格格所住的清幽小院外。想起也有段日子沒來了,便抬步走了進去。

而就在此時,年世蘭院中,一切已準備就緒。張府醫(yī)再次為年世蘭診脈后,在安陵容的暗示下,帶著“天大喜訊”,直奔胤禛所在而去。

胤禛剛在李格格處坐下,一盞茶尚未入口,周寧海便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滿臉狂喜地跪倒在地,聲音激動得變了調(diào):“恭喜王爺!賀喜王爺!張府醫(yī)剛診出,年側(cè)福晉……有喜了!已一月有余!”

“什么?!”胤禛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臉上的陰霾瞬間被震驚取代,隨即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喜?自然是喜??蛇@喜訊背后,是手握重兵的年羹堯……一絲冰冷的算計瞬間壓過了初為人父的些微喜悅。

這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瞬間傳遍了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宜修聽到丫鬟的稟報,手中正在修剪花枝的金剪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她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好!好一個年世蘭!藏得真深!好一個瞞天過海!” 巨大的憤怒和被愚弄的羞辱感讓她幾乎失控!

而胤禛,已顧不上李格格幽怨的眼神,帶著復(fù)雜難言的心情,大步流星地朝著年世蘭的院子走去。李格格也只能趕緊跟上。

宜修強壓下心頭的滔天恨意,迅速換上得體的笑容,也帶著一眾聞訊趕來的格格們,浩浩蕩蕩地涌向年世蘭的院落。

年世蘭的院子頓時熱鬧非凡。胤禛坐在主位,看著年世蘭被松芝小心扶著出來,臉色依舊帶著幾分病弱的蒼白,但眉宇間卻洋溢著初為人母的羞澀與喜悅(幾分真幾分假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壓下心中的翻騰,溫聲問道:“感覺如何?可還有不適?”

“謝王爺關(guān)心。”年世蘭聲音輕柔,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虛弱,“張府醫(yī)說……就是之前風(fēng)寒傷了脾胃,有些不適,胎氣……略有些不穩(wěn),需得仔細將養(yǎng)些日子。”她特意強調(diào)了“不穩(wěn)”二字。

胤禛聞言,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舒展:“無妨,好生養(yǎng)著便是,需要什么盡管開口?!?/p>

這時,宜修帶著一陣香風(fēng)走了進來,臉上是無可挑剔的驚喜和關(guān)懷:“恭喜王爺!恭喜年妹妹!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彼叩侥晔捞m身邊,親昵地拉住她的手,“妹妹可要千萬保重身子,這頭三個月最是要緊。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姐姐說?!彼θ轁M面,眼神卻如同淬了毒的針,細細密密地扎在年世蘭身上。

其他格格們也紛紛上前道賀,一時間鶯聲燕語,滿室“祥和”。安陵容侍立在年世蘭身后不起眼的角落,冷眼旁觀著這一場盛大的表演。王爺眼底深處那抹揮之不去的陰霾,宜修笑容下洶涌的殺機,李格格等人或真或假的恭賀里掩藏的嫉妒……每個人的心思,在這虛假的歡慶下,都無所遁形。她心中飛速盤算:王爺?shù)募蓱?,宜修的毒手,還有宮里的那位……這孩子的路,才剛剛開始。系統(tǒng)獎勵的保胎丸必須盡快用上,宜修送來的那些“毒物”也要妥善保存,將來都是反擊的利刃。

【叮!新任務(wù)發(fā)布:為年世蘭保胎,成功抵御來自德妃與王爺?shù)拇蛱ネ{。任務(wù)成功獎勵:治愈安母眼疾之藥方一份,京城二進宅院地契一張。任務(wù)失敗懲罰:胎死腹中,宿主抹殺。】

冰冷的提示音帶著森然寒意,讓安陵容背脊一涼。抹殺!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攸關(guān)!

而此刻,皇宮深處,永和宮……

德妃烏雅氏正閉目捻著佛珠,一個心腹太監(jiān)匆匆進來,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德妃捻動佛珠的手驟然停??!她猛地睜開眼,那雙總是透著溫潤慈和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銳利和一絲不容錯辨的殺伐之氣!

“年氏……有孕了?”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

“是,娘娘。剛得的消息,雍親王府報的喜。”

德妃緩緩站起身,佛珠被她捏得咯咯作響。她走到窗邊,望著紫禁城層層疊疊的金瓦紅墻,眼神幽深如古井。

“年羹堯……”她低聲念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此子若生,年家氣焰更盛,他日必成尾大不掉之禍!老四糊涂!為一時之喜,竟忘了帝王心術(shù),忘了‘去其羽翼,斷其根本’的道理!”

她猛地轉(zhuǎn)身,對著心腹太監(jiān),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皇家威儀:

“立刻傳雍親王胤禛進宮!就說本宮……有要事相詢!”

太監(jiān)領(lǐng)命,躬身疾退。

德妃獨自站在空曠的大殿內(nèi),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將她端莊的身影拉得老長,投下濃重的、帶著血腥味的陰影。她的聲音低不可聞,卻字字如刀:

“這年氏腹中的孽種……絕不能留!”


更新時間:2025-06-28 23:2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