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弟子蘇硯卡點(diǎn)參加宗門大比路上,結(jié)果一腳踩空摔下懸崖。
醒來時懷里多了本會罵人的《不正經(jīng)長生經(jīng)》:“小子,你褲腰帶快斷了!”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靠一根破布條懸在萬丈深淵之上!
懸崖的風(fēng),像一群喝高了的醉漢,打著旋兒,嗚咽著,狠狠撞在蘇硯臉上。冰冷的巖石碎屑刮得他臉頰生疼,讓他混沌的腦子稍微清醒了那么一絲絲。
“嘶……要命!”他倒抽一口涼氣,肺管子都被那冷風(fēng)扎得生疼。
記憶的碎片像一群受驚的麻雀,撲棱棱地撞進(jìn)腦海:震耳欲聾的玄天宗外門大比開場鐘聲,自己那兩條灌了鉛似的腿在宗門山道上玩命倒騰,心臟在嗓子眼里瘋狂蹦迪……然后就是一腳踏空,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世界只剩下呼嘯的風(fēng)聲和失重的眩暈感。
“完了完了完了……”蘇硯心里哀嚎,舌頭都打了結(jié),“早課遲到頂多罰抄《清心訣》,大比遲到?那不是往戒律堂長老的槍口上撞嗎?他老人家那鐵尺,打屁股能打出韻律感來!”
就在這念頭閃過的一剎那,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勒住了他的腰!
“哎喲我去!”
整個人就像個被突然甩出去的破麻袋,硬生生在半空中被拽停了。巨大的慣性差點(diǎn)把他的五臟六腑全從嗓子眼里顛出來。他像個被釣上岸的魚,徒勞地在半空中撲騰了幾下,終于,徹底僵住。
蘇硯艱難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把幾乎被風(fēng)糊住的眼睛睜開一條縫。
入眼的景象,讓他的血液瞬間凍成了冰渣子。
腳下,是翻滾不休的、墨汁一樣的濃霧深淵,深不見底,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散發(fā)著令人骨髓發(fā)寒的死寂氣息。而他,蘇硯,一個連煉氣三層都搖搖晃晃的玄天宗外門弟子,此刻就懸在這張巨口的上方!支撐他的,只有一根……一根勒在他腰間、繃得筆直、仿佛下一刻就要發(fā)出痛苦呻吟的——灰色舊布條!
這玩意兒,怎么看都像是他昨天洗了晾在院子里,還沒完全干透的褲腰帶!
蘇硯的臉“唰”地一下白了,比刷了十層墻灰還白。冷汗“滋溜”一聲,從每一個毛孔里爭先恐后地涌出來,瞬間浸透了單薄的外門弟子服。他小心翼翼地、用盡畢生最溫柔的動作,嘗試著扭動了一下腰。
“嘎吱……”
那根承載著他全部生命希望的褲腰帶,立刻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幾縷細(xì)小的、肉眼可見的麻絲纖維,在懸崖凜冽的寒風(fēng)中,悲壯地飄散開來,魂歸深淵。
“不是吧……大哥?”蘇硯的聲音帶著哭腔,抖得不成樣子,對著自己那根岌岌可危的“生命線”哀求,“你撐住!千萬撐?。』厝ノ医o你供起來,一天三炷香都行!你可不能在這節(jié)骨眼上撂挑子啊!我還年輕!我還沒……”
他“還沒”后面的話,被懷里一個硬邦邦、棱角分明的東西給硌了回去。
“嗯?”蘇硯一愣,這才感覺到胸口被什么東西頂著,又硬又涼。
他勉強(qiáng)在極度驚恐中分出一絲心神,顫抖著手,從自己同樣被冷汗浸透的衣襟里,摸索著掏出了一個物件。
那是一本……書?
材質(zhì)非金非玉,入手冰涼沉重,封皮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深青色,觸手細(xì)膩卻又帶著一種巖石般的粗糲感。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古篆大字,筆走龍蛇,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嗯,不正經(jīng)的勁兒。
“《不正經(jīng)長生經(jīng)》?”蘇硯下意識地念了出來,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這……這啥玩意兒?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祖師爺起的破名兒?長生就長生,還非得加個‘不正經(jīng)’?這年頭連功法都開始搞噱頭了?”
他正滿腹狐疑地吐槽,手指下意識地拂過那冰冷的封面。
異變陡生!
封面上的“不正經(jīng)長生經(jīng)”六個大字,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那光芒并非溫和的暖色,而是一種幽幽的、帶著點(diǎn)戲謔意味的慘綠色,像極了深夜里荒墳上飄蕩的鬼火。
緊接著,一個腔調(diào)極其古怪、帶著濃重鼻音、仿佛剛被人從千年老酒壇子里撈出來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在他腦子里炸響:
【檢測到綁定對象:蘇硯(煉氣期二層巔峰,弱雞中的戰(zhàn)斗雞)。】
【靈魂契合度:99.99%(備注:此等奇葩,萬載難逢)?!?/p>
【綁定成功!宿主,你好呀!】
“臥槽!”蘇硯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diǎn)當(dāng)場松開手里的救命褲腰帶直接跳下去,“誰?!誰在說話?!出來!”
他驚恐地左右張望,除了呼嘯的狂風(fēng)和深不見底的霧氣,鬼影子都沒一個。
那聲音完全無視了他的驚惶,自顧自地繼續(xù)在他腦子里叨叨,語氣里充滿了某種……欠揍的幸災(zāi)樂禍:
【別瞅了,小弱雞,本經(jīng)在你手里攥著呢!嘖嘖,看看你這倒霉催的處境……】
那聲音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帶著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悠閑。
【友情提示:小子,你腰上那根‘千鈞一發(fā)帶’,嘖嘖,磨損度高達(dá)99.9%,目測……嗯,大概還能堅持三到五個呼吸?友情建議,提前想好遺言,或者,擺個帥點(diǎn)的姿勢?】
“什么?!”蘇硯頭皮瞬間炸開!所有的注意力瞬間從腦子里那個詭異聲音拉回到現(xiàn)實,死死盯住自己腰間的“千鈞一發(fā)帶”。
不看還好,這一看,魂飛魄散!
就在那慘綠色的光芒映照下(雖然不知道這光哪來的),那根舊布條靠近巖石棱角摩擦的地方,原本只是幾縷麻絲飄散,此刻卻清晰地顯露出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密密麻麻的細(xì)小纖維,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根接一根地、發(fā)出細(xì)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嘣”、“嘣”斷裂聲!
斷裂的茬口,在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整個布條,像一根被拉到極限、隨時會崩斷的劣質(zhì)弓弦!
“我滴個親娘嘞?。。 碧K硯的慘叫聲瞬間撕裂了懸崖的風(fēng)聲,帶著無盡的絕望和驚恐,“真……真要斷了?!救命啊——!?。 ?/p>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扼住了他的喉嚨。他徒勞地蹬著腿,試圖在光滑陡峭的崖壁上找到哪怕一丁點(diǎn)借力的地方,結(jié)果只是蹭掉了幾塊碎石,加速了布條的磨損。
【喂喂喂!別嚎了!再嚎它斷得更快!】腦子里那個欠扁的聲音似乎也被他這破鑼嗓子嚎得有點(diǎn)受不了,【想活命嗎,小子?】
“廢話!誰不想活啊!”蘇硯眼淚都快飆出來了,聲音抖得像篩糠。
【那就聽本經(jīng)的!】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立刻!馬上!把你那點(diǎn)可憐的、剛夠點(diǎn)個燈苗的靈力,按照我說的路線運(yùn)轉(zhuǎn)!別問為什么!想活命就照做!快!】
“靈力?運(yùn)轉(zhuǎn)?”蘇硯懵了,他現(xiàn)在腦子里一片空白,除了“要死了要死了”的彈幕在瘋狂刷屏,哪里還記得什么靈力運(yùn)轉(zhuǎn)路線?
【蠢貨!】那聲音恨鐵不成鋼地咆哮起來,【氣海!就是你丹田那團(tuán)熱乎乎的氣!把它引出來!走‘足厥陰肝經(jīng)’!對,就是你大腿內(nèi)側(cè)那根筋!往上沖!沖‘章門穴’!再拐個彎,給老子狠狠地灌進(jìn)‘期門穴’!快!它要斷了!要斷了!要斷了!??!】
那聲音如同催命符,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凄厲!
蘇硯被吼得一個激靈,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茫然。他幾乎是憑借著身體的本能,瘋狂地調(diào)動起丹田里那微弱得可憐、平日里只夠給紙符點(diǎn)個火苗的靈力!
那絲微弱的氣流,平時溫順得像只小綿羊,此刻在他強(qiáng)行驅(qū)策下,如同受驚的野馬,在他狹窄脆弱的經(jīng)脈里橫沖直撞!
“嘶——!”劇烈的刺痛瞬間席卷全身,感覺像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鋼針在經(jīng)脈里亂捅!疼得他眼前發(fā)黑,差點(diǎn)當(dāng)場背過氣去。
【忍住!蠢材!這點(diǎn)疼都受不了還修什么仙!】那聲音在他腦子里厲聲呵斥,【引氣!沖穴!快!沒時間了!那布條的聲音你沒聽見嗎?!】
“嘣……嘣嘣嘣……”
布條斷裂的輕響,此刻在蘇硯耳中簡直比九天玄雷還要恐怖!每一次輕響,都像是死神在他耳邊吹響了倒計時的號角!
“給……我……沖——!??!”蘇硯雙眼血紅,牙關(guān)緊咬,牙齦都滲出了血絲。他喉嚨里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將全部的意志、全部的恐懼、全部對生命的渴望,都灌注到那絲狂暴的靈力上!
那絲微弱的氣流,在死亡的巨大壓力下,竟真的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蠻橫地沖過“章門穴”,帶著撕裂般的劇痛,狠狠撞向“期門穴”!
就在靈力灌入“期門穴”的剎那!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中帶著一絲滑膩的氣息,猛地從《不正經(jīng)長生經(jīng)》的封面爆發(fā)出來!那氣息并非磅礴浩瀚,卻帶著一種極其詭異的穿透力和……韌性?
這股冰冷滑膩的氣息并未擴(kuò)散,反而像一條有生命的靈蛇,瞬間纏繞上蘇硯腰間那根即將崩斷的破布條!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冰冷氣息纏繞上去的同一瞬間!
“嘣——!”
一聲清晰的、令人心膽俱裂的斷裂聲響起!蘇硯腰間驟然一松!支撐點(diǎn)消失了!失重感再次瘋狂襲來!
“吾命休矣?。?!”蘇硯絕望地閉上了眼。
然而預(yù)想中的急速下墜并未發(fā)生!
他的身體只是猛地向下一沉,隨即就被一股奇異的、向上托舉的力道死死拉住!仿佛那根斷裂的布條,在最后一刻,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強(qiáng)行“粘”了回去?或者說,是那股冰冷滑膩的氣息,在斷裂的瞬間,形成了一層無形的、極具韌性的“膜”,替代了斷裂的布條,承擔(dān)起了他身體的重量?
蘇硯的心臟瘋狂擂鼓,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一只眼睛,偷偷瞄向自己的腰間。
只見那根灰色的破布條,確實斷成了兩截。但斷裂處,并沒有完全分離!一股半透明的、帶著淡淡慘綠色幽光的粘稠氣勁,如同最堅韌的蛛絲,又像某種活物的粘液,死死地粘連著斷口的兩端!這層“氣勁粘液”還在微微蠕動,不斷拉伸、變形,卻始終頑強(qiáng)地維持著連接,將他這條小命,堪堪吊在萬丈深淵之上!
【呼……】腦子里那個聲音長長地、夸張地吁了一口氣,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松,【好險好險!總算搶救回來了!小子,你這運(yùn)氣,真他娘的是踩了萬年的狗屎運(yùn)!本經(jīng)都差點(diǎn)被你連累得再睡一萬年!】
蘇硯死死盯著腰間那層詭異的“氣勁粘液”,感受著那股冰冷滑膩的觸感透過衣服傳來,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腦子里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但他一個字都聽不進(jìn)去了。巨大的恐懼過后,是劫后余生的虛脫,以及一種荒誕到極點(diǎn)的……茫然。
這……這算怎么回事?一本會說話的、名字奇葩的書?一種能把褲腰帶“粘”起來救命的詭異力量?
修仙……是這樣的嗎?玄天的入門典籍《引氣訣》上沒寫啊!戒律堂長老也沒提過??!
那慘綠色的幽光,映著他慘白的臉,也映照著那本躺在他懷里、封皮深青的《不正經(jīng)長生經(jīng)》。書頁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無聲地嘲笑。
懸崖的風(fēng),還在不知疲倦地呼嘯著,卷動著蘇硯破舊的外門弟子服,吹得那層維系著他小命的“氣勁粘液”微微蕩漾。
【喂!發(fā)什么呆?】腦子里那聲音不耐煩地催促起來,帶著一股子剛睡醒的慵懶和戲謔,【危機(jī)暫時解除,但咱爺倆總不能一直在這懸崖上蕩秋千吧?本經(jīng)剛蘇醒,能量有限,這‘玄牝靈膠’可撐不了太久!小子,趕緊的,想想辦法爬上去!】
“爬……爬上去?”蘇硯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他艱難地轉(zhuǎn)動僵硬的脖子,抬眼向上望去。
視線所及,只有一片令人絕望的陡峭和光滑。嶙峋的黑色山巖如同被巨斧劈砍過,筆直地向上延伸,沒入上方翻滾的厚重云層,根本看不到頂!剛才墜落的起點(diǎn)——那條通往玄天宗大比廣場的山道岔口,早已消失在視線的盡頭,連個影子都摸不著。距離最近的、能勉強(qiáng)落腳的凸起巖石,也在他頭頂至少五六丈高的地方,像天邊的星辰一樣遙不可及。
“我……我爬個錘子啊!”蘇硯悲憤交加,差點(diǎn)又哭出來,“就我這煉氣二層的修為,連個御風(fēng)術(shù)的邊兒都摸不著!輕身符倒是有兩張,可那玩意兒頂多讓我跳起來丈把高,還他娘的是一次性的!夠得著個屁!”
他越想越絕望,越絕望越覺得腰間的“玄牝靈膠”似乎又稀薄了幾分,那冰冷的觸感仿佛在提醒他倒計時的流逝。腦子里那本破書還在嘰嘰歪歪,簡直比戒律堂長老的訓(xùn)斥還煩人。
【嘖,真麻煩。】那聲音咂咂嘴,【弱雞就是弱雞。算了算了,誰讓本經(jīng)倒霉攤上你了呢。聽好了,下面這套‘壁虎游墻功’的簡化版——‘蹭蹭樂’,是本經(jīng)看你骨骼驚奇(主要是蠢得驚奇),臨時為你量身定做的!包教包會,童叟無欺!練不會摔死概不負(fù)責(zé)!】
“蹭……蹭蹭樂?!”蘇硯差點(diǎn)一口氣沒上來。這又是什么鬼名字?聽起來比“不正經(jīng)長生經(jīng)”還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