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玥作為頂尖神經(jīng)藥理專家,總能用那些裝在安瓿瓶里的液體,
精準(zhǔn)擦除她不想讓我記住的一切。和她戀愛的三年里,我被擦除了九次記憶。
每次被我發(fā)現(xiàn)她和師弟舉止親密后,她就會輕嘆一聲,用酒精棉球擦拭我突突跳動的血管,
為我注射。醒來時,她告訴我:“你做夢魘著了,說了整夜胡話。”后來次數(shù)多了,
連借口都懶得編。直接粗暴地用注射器消去我記憶。有一次,我去找她,結(jié)果隔著玻璃,
我清清楚楚看見她師弟跪趴在她的辦公桌下,頭靠在她的腿間……和我對上眼神后,
她甚至沒有半分的慌張,反而戲謔地指著我跟他的師弟說,“你信不信他明天什么都不記得,
還會跪在地上求我嫁給他?!蔽掖舸粢恍?,什么也沒說。她全然不知,第十支藥劑注射后,
我會永久地損傷海馬體。我會記起所有被她抹去的記憶。然后,永遠遺忘她。
……“取消婚約吧?!蔽艺驹诰瓢砂鼛T口,指尖死死掐進掌心。明天就是婚禮了,
可我的新娘此刻正跨坐在她師弟段恒的腿上,一口一口地互相喂著紅酒。她看見我,
嗤笑了一聲,話里皆是漫不經(jīng)心。“少對我用欲擒故縱的手段,我不吃這套。
”“別在這兒掃我興致,趕緊滾回家去?!绷韩h不耐煩地看我一眼,香奈兒耳墜在頸側(cè)輕晃,
不經(jīng)意露出了一大片吻痕。明明這樣的場景是第一次出現(xiàn),可我卻感到莫名的熟悉。
仿佛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心臟被折磨得近乎麻木?!皽爻幇祝Y(jié)婚之前,
還不能讓阿玥放松一下嗎?你這個未婚夫不會這么小氣吧?”“你再這樣下去,
阿玥可是會不要你的哦,到時候看你怎么哭著求她嫁給你?!币宦暵曌I諷落入我的耳中,
我強忍著心中酸澀對梁玥說,“跟我回去,然后明天一起去準(zhǔn)備婚禮,
或者留在這里我們分手,婚約作廢,你自己選!”記憶里,昨天她才給我定制好了一款婚戒。
拉著我的手給我戴上,說以后會全心全意地愛我??啥潭桃惶?,她怎么就判若兩人?
梁玥眉間染上了不悅,“我都答應(yīng)了會嫁給你,你還想怎樣???別在這兒無理取鬧!
”她的語氣好像是嫁給我是委曲求全,是對我莫大的施舍。我舌尖一片苦澀。
旁邊的段恒輕蔑地睥睨我一眼,似乎根本沒將我這個未婚夫放在眼中。
"硯白哥看起來可真的生氣了。"他笑得很得意,
"不過沒關(guān)系,
反正明天......""他只會記得自己又發(fā)了癔癥。
""猜猜看,這是第幾次了?"我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但仍能感覺到他的笑容中充斥著明晃晃的惡意。梁玥從包里拿出一個藥劑瓶,
往里面注入了透明液體。我呆呆地看著她朝我走來,
覺得這一幕幕實在太過熟悉……“明天婚禮還是會如期舉行的,硯白,我有多愛你,
你是知道的。”“忘了這一切,我們重新開始?!蔽野欀寄粗?,斬釘截鐵地說,
“不可能?!彼e著針劑,笑著望向我:“這可能由不得你!
”我后知后覺才反應(yīng)過來她要干什么。液體緩緩注入……突然,
無數(shù)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炸開——原來是這樣!難怪她對我解除婚約的威脅無動于衷,
對段恒的曖昧舉止毫不解釋。原來都是有原因的。這樣的場景,我根本就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了。
"梁玥......"我看著空掉了針管,艱難地抓住她的手腕,
...""我的身體.....還是會記得每次見到你們在一起的痛。
"她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注射器卻推得更深。閉上眼前,
我腦中閃過了前九次被抹殺的記憶。段恒和她接吻被我撞見,我們大吵了一架。
她因為陪段恒的狗去看病,錯過了我媽的葬禮。暴雨夜里,她讓段恒把我扔在跨海大橋上,
車窗升起前我聽見她說"讓他長長記性"。
……每一幀畫面都帶著腐蝕性的痛楚,在神經(jīng)末梢炸開。原來我們的感情早就破滅了。
失去意識前,我掉下一顆苦澀的眼淚。而她卻是笑得甜蜜,還俯身下來親了親我的額頭。
"做個好夢。"她輕聲呢喃,"明天醒來,
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再次醒來,我腦中一片混沌。
梁玥并不知道——這次醒來,我記起了一切。腦科最權(quán)威的醫(yī)生告訴我,
我因為注射太多次勞拉西泮混合丙泊酚。腦垂體出現(xiàn)了一定的損傷。之后,
我會記起所有她消除掉的記憶,然后再漸漸徹底遺忘她……想起了那痛苦的十次背叛,
我決定不再去我和她的婚禮現(xiàn)場。還記得之前,她口口聲聲說以后一定會嫁給我。
她將自己設(shè)計好的婚紗遞給我,笑著說,“硯白,等我們結(jié)婚那天,我就穿這個婚紗好不好?
”我一直幻想著她穿上那件婚紗的樣子。我一直覺得我們會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沒想到她傷害了我整整十次。每次她傷害我后,看到我還一無所知地對她好,
是不是覺得我很像一個笑話?她怎么能這么殘忍?或許是時候了,是時候永遠地離開她了。
我正這么想著,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是梁玥發(fā)來了消息?!鞍⒑闶й櫫??!薄氨?,
今天的婚禮推遲吧。這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我必須先找到阿恒!”親切的稱呼和擔(dān)憂的神情,
讓我覺得心頭苦澀。也好,剛好我也不想結(jié)這個婚。我準(zhǔn)備回家收拾行李,
搬出我和她共同的家??墒俏覄偞蜷_臥室的門。我就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他們兩人躺在我精心準(zhǔn)備的婚床上,旁若無人地擁吻。我突然呼吸不過來了,
連忙想轉(zhuǎn)身逃離,可一不小心把鑰匙掉在了地上。“誰?”梁玥警覺出聲,透過門縫望過來。
正好和我的眼神對上。幾乎是一瞬間,她眼神陡然染上慌亂之色,連忙推開段恒。
但很快她恢復(fù)了鎮(zhèn)定。像之前那十次那樣,她的手又伸向了那支罪惡的針劑。我凄慘一笑,
問她:“你這么依賴這個藥劑,萬一有天它失靈了怎么辦呢?”“萬一被我想起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