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仵作,因救了大將軍一命,被他八抬大轎娶作正妻??沙苫槠咻d,
陸承洲卻收了十八房侍妾。這日,他又要迎醉春苑的頭牌入府。我扶著五個月的孕肚,
沉默地備好喜綢。卻在購置紅燭時,被那女子縱馬當(dāng)胸踩過。肋骨斷裂的脆響中,
身下漫開猩紅。陸承洲立在街角冷笑:“裝什么柔弱?當(dāng)年用救命之恩逼走阿蓁時,
怎不見你心軟?”“實話告訴你,自你強占正妻之位那日起,我便盼著你死。
”他攬著新寵揚長而去,街邊百姓噤若寒蟬。待丫鬟尋來時,我身下血浸羅裙,已成死胎。
三日后,我強撐病體跪在鳳儀宮?!扒蠡屎竽锬镌饰液碗x,七年之約已滿,民女該走了。
”……皇后捻著佛珠嘆息:“本宮本以為你有了身孕之后,承洲就會回心轉(zhuǎn)意的。
”“沒想到他對你逼走阿蓁一事,竟這般難以忘懷?!薄叭~晚棠,你可會怨本宮?
明明是阿蓁攜戲子私逃,狠心拋棄承洲,卻讓你背負(fù)了逼走她的罪名?!蔽姨撊醪豢?,
又重重地磕了個響頭,哀求道:“只求皇后開恩,放我離開吧。”動作間鮮血染透素裙,
斑斑血跡如墨水一般化開?;屎蟠篌@,趕忙命人去宣太醫(yī)。見我凄慘模樣,
又讓人去傳陸承洲。去傳喚的宮人很快折返,
回來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將軍正陪新夫人在獵場縱鷹,還說,
還說……”“說讓奴婢將此物交給將軍夫人。”我抬眼望去,只見宮人手中捧著的,
是一方繡著交頸鴛鴦圖案的精美絹帕。恰在此時,太醫(yī)診治完畢,顫聲稟報:“回稟皇后,
將軍夫人身體受損極為嚴(yán)重,此生恐怕再也無法孕育子嗣了?!薄爱?dāng)日若是及時救治,
也不至于如此,孩子或許……”我撫著已經(jīng)空癟的小腹,苦笑著看向皇后,
再次哀求:“求皇后成全?!痹S是我的模樣太過凄慘,
連一向殺伐果斷的皇后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澳愕膫?,先在宮里調(diào)理七日,
再做打算吧?!薄皩④姺蛉素M能久留宮中?”陸承洲的副將此時昂首闊步,徑直闖入。
路過我時,隨手向我擲來一袋銀錢?!岸嘀x皇后娘娘隆恩,只是大將軍大婚在即,
將軍夫人還需她各種操持,實在不便久留宮中?!比缓笏D(zhuǎn)過身,指著跟丟下的那袋銀錢,
對我說道。“將軍吩咐,要夫人親手為新人裁制嫁衣。”“琉璃姑娘可是他心愛之人,
不可有半點怠慢?!薄胺蛉说纳眢w后面再養(yǎng)便是,萬不能耽擱琉璃姑娘與大將軍的大婚之禮。
”皇后大驚:“他是不是瘋了,一個侍妾,竟也要行大婚之禮?”副將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是自然,還請將軍夫人早點回府準(zhǔn)備吧,七日后,就是吉時了?!毖粤T,他轉(zhuǎn)身就走。
跟他的主子一樣,自始至終,都沒給我哪怕一個正眼?;屎髿獾靡话言伊耸诌叺陌子癖?/p>
許久才緩過神看我。“本來以為承洲早晚會放下阿蓁的,卻沒想到卻是害了你七年,
也該放你離去了。”“七日后,和離的圣旨會送到將軍府,你只管安心離開便是。”“只是,
阿蓁的事.......”我急忙順從點頭:“她棄大將軍離去的事,
我會永遠(yuǎn)爛在肚子里的?!被屎筮@才松了口氣,命人取了信物交給我?!半x開那日,
你母親會在城外等你?!睋嶂赣H的貼身之物,我頓時淚如雨下。母親,
我們終于可以逃脫這個囚籠了。七年前,皇后扶先帝的遺腹子登基。彼時,叛軍趁亂而起,
局勢岌岌可危。陸承洲臨危受命,提拔為將,掛帥出征。一番浴血奮戰(zhàn)后,成功率兵解圍,
卻不幸身中九箭,陷入昏迷。誰能料到,與他定親的楚蓁蓁,竟在這節(jié)骨眼上,與戲子私奔。
皇后憂心陸承洲清醒后,得知此事會遭受沉重打擊,便打算找人演一出戲。當(dāng)時,
我救了將軍,正為母親的病發(fā)愁?;屎罂粗辛宋遥靡桓藚?,換走我的七年。陸承洲醒來,
得知我要用救命之恩換將軍夫人之位,也沒有生氣。他更沒有嫌棄我仵作人下等人的身份。
反而對我溫和有禮,千恩萬謝。甚至憐我沒有家世,反贈我十里紅妝。我滿心愧疚,
日夜苦學(xué)禮儀,生怕將來丟他的臉。他重傷初愈,每日都要喝好多苦藥。我不放心,
便天天凌晨守在藥爐旁,監(jiān)督他喝藥,只為他能快點好轉(zhuǎn)。陸承洲那會握著我的手,
笑得溫柔:“多虧了有你。”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得遇良人。可在大婚之時,
他卻命人當(dāng)眾扒下我的結(jié)婚禮服。隨手套在了身邊不知名的小丫頭身上。我狼狽崩潰,
求他讓我走。陸承洲卻只是冷眼看我:“放過你?你逼得楚蓁蓁遠(yuǎn)走的時候,想過放過我嗎?
”跟無盡羞辱一起砸下來的,還有楚蓁蓁的一封信。里面字字泣血,
說的都是我攜恩逼她遠(yuǎn)走。陸承洲從此再也沒踏進過我的院子。每一日,
都有和楚蓁蓁相似的女子,被抬進府來。陸承洲抓著我逼我親手為這些侍妾梳妝,
還讓我跪在她們的房門前,聽她們承寵時的嬌吟。七年時間,千瘡百孔的心早已麻木。
我以為只要熬過最后的時日便好??蓻]想到,陸承洲校場圍獵,誤飲鹿血湯。
混沌中將我拽入營帳,有了腹中骨血。陸承洲破天荒地沒有逼我打掉,
還讓人給我送來安胎藥。“孩子是無辜的?!彼妨藵M院鶯燕,偶爾還會攜蜜餞來看我。
我以為七年冰霜終于融化。然而,楚蓁蓁寄來的血書,又將我打回?zé)o邊地獄。
楚蓁蓁說我特意派人,在她剛流產(chǎn)之時,炫耀自己懷有身孕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