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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行的銅鈴被撞得叮當(dāng)亂響時,林縛正用粗布擦著茶柜。

青緞皂靴碾過門檻的聲音混著刀鞘摩擦的輕響,他不用抬頭也知道,趙明來了。

"林小挑夫。"陰惻惻的嗓音像浸了冰水的銀針,扎得后頸發(fā)緊。

林縛抬眼,正撞進(jìn)趙明瞇起的蛇類瞳孔——那是商盟總管特有的審視,仿佛在看一具已經(jīng)埋進(jìn)土的尸體。

四個玄衣護(hù)衛(wèi)"唰"地抽刀,刀刃映著林縛泛白的臉。

他聞到鐵銹味,是刀身未干的血?

還是自己咬破了舌尖?

昨夜李伯顫抖著說出"鐵礦私運(yùn)"時,他就料到這一天會來。

"有人告你偷了商盟的賬本,還往茶餅里下巴豆。"趙明指尖叩了叩腰間玉牌,那是商盟內(nèi)門的憑證,"說吧,該當(dāng)何罪?"

林縛的手指在茶柜上輕輕敲了三下——這是與阿福約好的暗號。

他望著趙明晃動的玉牌,突然笑了,喉間卻泛起腥甜:"趙總管這是聽誰說的?

該不會是......"

"帶回去!"趙明揮手的動作帶起一陣風(fēng),刀刃劈來的寒光里,林縛側(cè)身撞向茶柜。

后腰傳來硬物抵著的觸感,是昨夜用易容粉混著漿糊捏的假賬本——封皮拓了商盟的火漆印,邊角特意蹭了茶漬,像真在貨倉里埋了半月。

院外突然炸開銅鑼響:"蘇繡坊送秋繡——"阿福的公鴨嗓破了天際。

趙明的瞳孔驟縮,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的剎那,林縛迅速抹了點(diǎn)易容粉在耳后。

系統(tǒng)面板在眼前閃爍,【危機(jī)反制:建議觸發(fā)】的提示刺得人眼疼。

"趙總管。"他提高聲音,"您說我偷賬本?

那賬本上寫的'鐵礦私運(yùn)'四個字,您敢讓張執(zhí)事看看么?"

趙明的臉"刷"地白了。

他身后的護(hù)衛(wèi)刀勢一頓,玄衣下的手開始發(fā)抖——林縛記得,張執(zhí)事是商盟三老家的人,最恨私吞礦脈。

昨夜李伯去分舵時,他特意讓老人說"鐵礦的賬該見天日了",此刻正是要把水?dāng)嚨饺霞液挖w明的渾水里。

"放肆!"趙明猛地掐住林縛的手腕,指節(jié)泛白,"你當(dāng)商盟是你家茶攤?"

院外馬車鈴響得清脆,月白裙角掠過門檻的瞬間,林縛摸到了袖中假賬本的邊角。

蘇檀兒的繡坊與商盟有布料生意,趙明再狠也不敢在她面前動刀——這是他算好的第二重保險。

可就在這時,茶行的門被人用銀簪挑開了。

"趙總管好興致。"甜膩的嗓音裹著沉水香飄進(jìn)來,林縛抬頭,正看見紅藥倚在門框上。

她穿了件石榴紅的紗衣,腕間金鈴隨著抬手指尖的動作叮當(dāng)作響,"萬花樓的新茶到了,我還說請林兄弟去嘗嘗,怎么倒遇上審賊了?"

趙明的手松開了。

林縛揉著發(fā)疼的手腕,看著紅藥踩著三寸金蓮一步步走過來——她每走一步,金鈴就響一聲,像在敲趙明的魂。

商盟與萬花樓向來有盤口生意,紅藥作為花魁,背后是揚(yáng)州城最大的鹽商,趙明再橫也得給幾分面子。

"紅姑娘這是?"趙明扯出個笑,比哭還難看。

"我家媽媽說,林兄弟前日幫著解了茶餅受潮的困,該謝。"紅藥指尖勾住林縛的衣領(lǐng),輕輕一拽,將人拉到自己身側(cè),"趙總管要是不信,不妨去萬花樓查查,林兄弟昨日酉時還在給我們算新茶的銷路呢——偷賬本?

他哪有那閑工夫?"

林縛的心跳漏了一拍。

紅藥的指甲掐在他鎖骨上,疼得清醒——她這是在幫他,但為什么?

前日替茶行解圍時,兩人不過說了三句話。

趙明的目光在紅藥臉上轉(zhuǎn)了兩圈,突然笑了:"紅姑娘開口,趙某自然給面子。"他揮了揮手,護(hù)衛(wèi)們收刀退到門口,"但這事兒沒完。"

青緞皂靴碾過門檻時,林縛看見趙明腰間玉牌上沾了點(diǎn)茶漬——是剛才推搡時蹭的。

他摸了摸袖中假賬本,系統(tǒng)面板彈出【危機(jī)化解:獲得情報網(wǎng)碎片×1】的提示,卻沒心思看。

"林兄弟不請我喝杯茶?"紅藥歪頭,金步搖晃得人眼暈。

林縛這才發(fā)現(xiàn),茶行里不知何時只剩他們兩人——蘇檀兒的馬車早走了,阿??s在柜臺后裝死。

他倒了杯碧螺春,茶葉在杯中沉?。?紅姑娘為什么幫我?"

"幫你?"紅藥抿了口茶,染著丹蔻的指尖敲了敲杯沿,"我?guī)偷氖悄芙o我掙錢的人。"她忽然湊近,香氣裹著熱氣撲在林縛臉上,"昨夜有人去萬花樓找媽媽,說要查茶行的賬——趙總管的人。"

林縛的手指在桌下攥緊。

他早料到趙明會滅口,卻沒想到對方連萬花樓都買通了。

"不過......"紅藥退開兩步,從袖中摸出張紙條,"我讓人截了他們的信。

趙總管在城南有處院子,今晚亥時,他的人會去送新賬本。"她眨了眨眼,"林兄弟要是想找證據(jù),不妨去看看。"

林縛接過紙條,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城南竹巷丙字七號"。

他盯著紅藥的笑,突然想起萬花樓的規(guī)矩——花魁從不會平白無故送人情報。

但此刻他沒得選,趙明的刀已經(jīng)架在脖子上,只能賭這把。

"謝了。"他把紙條塞進(jìn)懷里,"等事兒了,我請紅姑娘喝最好的雨前龍井。"

"那我等著。"紅藥轉(zhuǎn)身時,石榴裙掃過茶柜,帶落一片茶葉。

林縛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系統(tǒng)面板突然彈出【關(guān)鍵人物介入:紅藥的秘密值+10】的提示——看來系統(tǒng)也覺得這女人不簡單。

亥時三刻,城南竹巷飄著濕冷的霧氣。

林縛縮在墻根,望著丙字七號院墻上的更夫燈。

他摸了摸腰間的短刀——是李伯偷偷塞的,刀刃淬了麻藥,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

翻墻時瓦礫硌得手心發(fā)疼,他貓著腰溜進(jìn)后院,窗紙透出昏黃的光。

屋里傳來算盤聲,還有男人的罵:"趙總管說這月必須把鐵礦的賬抹平,要是讓三老家的人查出來......"

林縛屏息貼在窗下。

他摸出懷里的鐵絲,三兩下挑開窗戶,翻身進(jìn)去的瞬間,目光掃過桌上的賬本——封皮是商盟特有的玄色,邊角壓著"鐵礦"二字朱印。

他剛要抽賬本,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誰?"

林縛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他抓起賬本塞進(jìn)懷里,轉(zhuǎn)身要跑,卻見門"砰"地被踹開。

趙明提著燈籠站在門口,身后跟著四個玄衣護(hù)衛(wèi),刀光映得燈籠里的燭火直晃。

"林小挑夫。"趙明的笑比刀還冷,"我就說你沒那么安分。"他揮了揮手,護(hù)衛(wèi)們呈扇形圍過來,"把賬本交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

林縛退到墻角,后背抵著冰涼的磚。

他摸了摸袖中剩下的易容粉——剛才翻墻時撒了一半,現(xiàn)在最多能遮住半張臉。

系統(tǒng)面板瘋狂閃爍【生死危機(jī):建議啟動反制】,可他的反制手段早用在茶行了。

"趙總管。"他突然笑了,"你說我偷賬本,可這賬本上的日期是上個月初三——那天我在碼頭挑貨,有二十個腳夫能作證。"他指了指趙明腰間的玉牌,"倒是您玉牌上的茶漬......和茶行貨倉的茶餅一個味。"

趙明的瞳孔驟縮。

林縛趁他分神的剎那,將易容粉揚(yáng)向最近的護(hù)衛(wèi)。

那人慘叫著捂眼,他趁機(jī)撞開另一個,沖向窗口。

"追!"趙明的怒吼震得房梁落灰。

林縛跳出窗戶的瞬間,后腰傳來火辣辣的疼——是刀背抽的。

他咬著牙往巷口跑,身后腳步聲越來越近。

前面是個死胡同。

林縛靠墻站定,摸出懷里的賬本——這是他父親的命,是商盟的罪,說什么也不能丟。

"林兄弟!"

熟悉的金鈴聲混著夜風(fēng)傳來。

林縛抬頭,正看見紅藥站在墻頭上,手里提著個酒壇。

她沖他眨眨眼,把酒壇砸向追兵。

"跑!"

酒液濺在地上,騰起刺目的火光——是烈酒浸了火油。

趙明的護(hù)衛(wèi)被火勢逼退,林縛趁機(jī)爬上墻頭,紅藥拽著他的手翻上屋頂。

"你早知道?"他喘著粗氣。

"知道什么?"紅藥笑著往他手里塞了包東西,"萬花樓的姑娘,總得會點(diǎn)護(hù)生的本事。"

身后傳來趙明的咆哮,林縛跟著紅藥在屋頂狂奔。

他攥緊手里的紙包,借著月光看——是易容粉,還有張紙條:"明日卯時,萬花樓后巷,我等你。"

夜風(fēng)灌進(jìn)衣領(lǐng),林縛望著腳下漸遠(yuǎn)的火光,突然覺得喉嚨發(fā)甜。

他摸了摸懷里的賬本,系統(tǒng)面板彈出【關(guān)鍵證據(jù)獲取:解鎖商盟密檔】的提示,可他顧不上看。

趙明的人還在追,紅藥的秘密還沒揭開,而他手里的賬本,才剛撕開商盟黑幕的一角。

(林縛不知道的是,此刻萬花樓的雅間里,紅藥正捏著他留下的半塊茶餅,燭火在她眼底映出幽光。

窗外更夫敲過三更,遠(yuǎn)處傳來商盟分舵的梆子聲——這場局,才剛剛開始。)


更新時間:2025-06-27 15:5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