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再從張老師辦公室出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后了,和老師商量了一些申請的相關事宜,張老師又拉著他囑咐了一大堆,才終于放過了他。
站在教學樓前的梧桐樹下,林瑯長舒一口氣,懸在心頭的大石終于卸下??删驮谶@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浮現在腦?!F在,應該還好吧?
林瑯蹲在樹蔭下,揪著地上的雜草。重活一世,明明近在咫尺,卻連個正當的見面理由都想不出來。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把本就凌亂的發(fā)絲揉得更像鳥窩,活像只糾結的松鼠在囤過冬的糧食。
“喂!自虐呢?”
突然從背后傳來的聲音嚇得林瑯一個趔趄,直接坐到了地上。王曉不知什么時候繞到了樹后,此刻正笑得前仰后合:“張老師到底給你布置了多少任務?。磕樁伎鞊铣鲅?!”
被這么一鬧,林瑯反而豁然開朗。他拍拍沾上草屑的褲子,一把拽過王曉:“走,請你吃飯?!?/p>
“就你這輛除了鈴鐺不響哪都響的破車?”王曉嫌棄地看著那輛嘎吱作響的“古董”,“我怕半路散架...”
“愛坐不坐!”林瑯已經跨上車座,“再磨蹭食堂的紅燒肉該賣完了?!?/p>
兩個大男生擠在單車上歪歪扭扭地騎向食堂。王曉在后座不安分地扭來扭去,害的車把左右亂晃。
風掠過耳畔,帶著食堂飄來的飯菜香,還有青春特有的喧鬧與鮮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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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小彩蛋)
“騎快點啊大哥,要餓暈了?!?王曉不滿,坐在后座擰來擰去,這也太慢了。
“你行你來騎!” 林瑯咬著牙說,到現在沒吃飯,一上午跑來跑去,實在沒多力氣了。
王曉閉嘴了。
自行車晃晃悠悠的走著。
車上兩人說說鬧鬧著往食堂去。
就是已經快成古董的自行車馱著他倆也是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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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瑯像只高速旋轉的陀螺。工作室的燈光常常亮到凌晨,咖啡杯在桌上排成一列。辦公桌上貼滿便簽:論文修改截止日、設計方案匯總表、申請材料...連手機備忘錄都塞得滿滿當當。
當成功的郵件終于發(fā)到郵箱時,他盯著屏幕看了足足三分鐘。張老師樂得在辦公室轉圈,逢人就說:“我就說嘛!我的眼光從來不會錯!”還特意把林瑯的申請材料裝訂成冊,美其名曰“優(yōu)秀案例集”。
當忙碌的浪潮退去,某個身影卻越發(fā)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
這天,林瑯坐工位上,一只手托著下巴沉思。另一只手則在紙上隨意地寫寫畫畫,仿佛那些線條和符號能夠幫助他梳理紛亂的思緒。
怎么才能和宮老師拉近關系呢,林瑯在心里想著。
“不對,不是拉近關系,”林瑯自言自語道,“我們現在還只是陌生人,應該先考慮如何認識彼此……”
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各種可能的途徑,第一條路便是通過孟宇。
想到這里,林瑯在紙上畫了一個Q版的孟宇,圓圓的腦袋,大大的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愛。
然而,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安恍邪。@根本行不通,”林瑯搖搖頭,太刻意了...孟宇雖然是車輛學院的,但和宮老師并沒有直接交集。偶爾一兩次還能說是找發(fā)小敘舊,天天往人家學院跑算怎么回事?
這條路雖然在理論上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從實際操作的角度來看,卻難以長期維持下去。
林瑯一邊苦思冥想著,一邊不自覺地在孟宇旁邊又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突然,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或許可以嘗試在宮老師上班的路上制造一場“偶遇”呢?
比如說,騎著自行車與宮老師不期而遇。而且,據他所知,宮老師似乎也經常騎自行車上下班。
想到這里,林瑯的心情略微振奮了一些,他迅速在紙上畫出了四個可能的地點,分別是藝術學院、車輛學院、教師公寓和宿舍樓。
當然,還少不了畫上那輛古董自行車。
然而,當他仔細審視這四個地點在紙上的位置時,卻發(fā)現無論怎樣連接,都無法形成一條能夠自然而然地偶遇宮老師的線路。而且他也不知道宮老師哪天會住在學校里。
這讓他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
無奈之下,林瑯只好再次在自行車的圖案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草稿紙很快被畫得亂七八糟,各種箭頭和叉叉交織成密網。林瑯泄氣地把筆一扔,額頭重重抵在桌面上:“到底要怎么認識你啊...”這個距離,近得能聽見對方學院的下課鈴,卻又遠得像隔著一整個世界。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林瑯感到無比的挫敗,他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心中不停地吶喊:“!誰來幫幫我!”
這番苦思冥想落在旁人眼里——
路過的張老師扶了扶眼鏡,感動得熱淚盈眶:“看看!什么叫治學態(tài)度!一刻都不松懈!我果然沒看錯!天賦加努力等于雙倍成功啊,我慧眼識英,能說會道,伯樂遇到千里馬哈哈哈哈哈……”
隔壁的學弟學妹們抱頭痛哭:“師兄求你別卷了!張老師現在看我們的眼神都放綠光了啊啊啊啊!”
林瑯毫無頭緒。
張老師沾沾自喜。
學弟學妹瑟瑟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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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片葉子打著旋兒落在窗臺上。林瑯忽然想起,前世第一次見到宮澈,好像也是個這樣的秋天。那人站在講臺上,袖子卷到手肘,粉筆灰落在肩頭,像落了層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