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漫天的血腥味，幾乎凝成實質(zhì)，糊住了林凡的口鼻。
他想跑，可身體早就沒了知覺，全憑一股不甘心的意念拖著雙腿，在枯黃的草地上犁出兩道駭人的血痕。
肺里頭跟燒著炭似的，每一次喘息，都是在刮骨。
完了。
這念頭剛冒出來，林凡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嘭！”
臉砸在石頭上，滿嘴的泥和血，牙都好像斷了幾根。
就在意識徹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
一道聲音，很平淡，平淡得沒有一絲活人氣息，在他頭頂上響了起來。
“血腥氣，會引來畜生?！?/p>
誰？！
林凡猛地一個激靈，硬生生從昏死邊緣掙扎回來，他死命地抬起眼皮，順著聲音看過去。
不遠處，一棵幾乎要捅破天的巨松下，居然……有間茅草屋？
屋子前頭，站著個穿青衫的年輕人。
那人看著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可一雙眼睛卻像是兩潭萬年不見光的死水，沉寂，幽深。
林凡摸爬滾打十幾年，從死人堆里練出來的直覺，此刻正瘋狂地尖叫！
危險！極度危險！
他手腳并用，也顧不上什么尊嚴(yán)，瘋了似的往后挪，嗓子眼干得快冒煙：“你……你是什么人？”
這里可是十萬大山！
那些個跺跺腳一方震動的大人物，都不敢輕易踏足的禁區(qū)！
在這鬼地方蓋房子住……這家伙是人是鬼？
青衫男子自然就是陸羽塵。
他瞅著地上跟個血葫蘆似的林凡，沒什么表情。
媽的，總算來人了。
一年前穿越到這，沒系統(tǒng)沒外掛，硬是靠著上輩子送外賣跑斷腿練出的體力，跟山里的猴子搶野果，他才沒餓死。
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結(jié)果三天前，腦子里“?！钡囊宦?。
【師徒十倍返還系統(tǒng)，已激活。】
功能簡單粗暴，收徒弟，給徒弟好處，系統(tǒng)就給你暴擊返還。
可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上哪找徒弟去？
總不能真收個猴子當(dāng)徒弟吧？自己一個送外-賣的，能教啥？難道教猴子怎么鉆木取火，邁向文明？
現(xiàn)在，一個現(xiàn)成的、快斷氣的，送上門了。
陸羽塵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像是屠夫在打量一塊肉，語氣依舊沒什么起伏。
“一個將死之人，哪來那么多廢話?！?/p>
“想活，就閉嘴。”
這話說的，相當(dāng)不客氣。
可林凡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卻莫名其妙地落回去了幾分。
跟后面那幫追殺他的雜碎比起來，眼前這人的危險，似乎……更純粹，也更直接。
賭了！
與其被抓回去千刀萬剮，不如賭一把！
這念頭閃過，林凡再也撐不住，腦袋一歪，徹底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人已經(jīng)在茅草屋里了。
身上的傷口被處理過，敷著清涼的草藥，雖然依舊劇痛，但命顯然是保住了。
“醒了？”
陸羽塵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獸肉湯走進來，“柳州林家的？”
林凡瞳孔驟縮，掙扎著想坐起：“你……”
“追你的人，被我宰了。三個，血煞門的，對嗎？”陸羽塵將碗放在一邊，語氣波瀾不驚，像是在說碾死了三只螞蟻。
他也是沒辦法，這小子昏迷的時候，追兵就到了。為了自己剛激活的系統(tǒng)和未來的徒弟，他只好硬著頭皮上。
好在對方只是幾個小兵。仗著這一年在周圍布置陷阱和偷襲，總算有驚無險地解決了。
林凡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
追殺他的三人，可是武者！
就這么……被宰了？
他看向陸羽塵，眼前的年輕人，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陸羽塵沒理會他的震驚，自顧自地想著心事。從這小子這段時間昏迷的夢話中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東西。
這小子，叫林凡，家破人亡，身負(fù)血海深仇……嘖，這配置，簡直是為主角量身定做的??！
完美的徒弟人選！
一個念頭在陸羽塵腦中瘋狂滋生。武俠世界的人，應(yīng)該沒聽過修仙吧？系統(tǒng)能返還，那老子教什么不是教？
教一本假的，只要他練成了，系統(tǒng)返還給我的不就是真的了嗎？！
氣運之子嘛，不就是有把假的練成真的本事！
賭一把！
想到這，陸羽塵看林凡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
他緩緩踱步到窗前，負(fù)手而立，一股“高人”風(fēng)范油然而生。
“血煞門，很強？”
林凡回過神，咬牙切齒道：“門主王虎，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二流高手！”
“二流？”
陸羽塵嗤笑一聲，聲音里充滿了不屑，“也配叫高手？”
林凡一怔，“前輩的意思是……”
“井底之蛙，只見巴掌大小的天。”陸羽塵轉(zhuǎn)過身，目光如電，“你可知，武道之上，是什么？”
“武道之上？”林凡徹底茫然了。
“武功，練到極致，不過是體魄強健，多活幾年。終究難逃一死，化為黃土?！?/p>
陸羽塵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而我所求的道，是跳出凡塵，執(zhí)掌雷霆，是與天地同壽的……仙法！”
仙法！
這兩個字像一道驚雷，在林凡腦中炸響！
長生！通天！
這對一個剛剛墜入深淵，一無所有的人來說，是何等致命的誘惑！
他看著陸羽塵，對方明明很年輕，卻給他一種俯瞰蒼生的錯覺。
“若……若我修仙，可否手刃王虎？”林凡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
“王虎？”
陸羽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風(fēng)輕云淡。
“螻蟻而已，彈指可殺?！?/p>
這自信，當(dāng)然是裝的。但他必須這么說！
林凡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潮，他翻身下床，不顧傷口撕裂的劇痛，重重地朝著陸羽塵叩首，額頭砸在堅硬的土地上，砰砰作響！
“弟子林凡，拜見師父！”
“求師父收我為徒，傳我仙法！弟子愿為師父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陸羽塵心中狂喜，成了！
面上卻依舊淡然，虛扶一把：“罷了，你我相遇，也算緣分。起來吧?！?/p>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陸羽塵的開山大弟子?！薄安贿^，仙道難求，你先養(yǎng)好傷。之后，我會傳你引氣入體之法，能否入門感應(yīng)氣感，看你自己的造化。”
“是！師父！”
林凡激動得滿臉通紅，仿佛已經(jīng)看到手刃仇敵，報仇雪恨的那一天。
而陸羽塵則在盤算著，該怎么把上輩子看過的那些道家吐納術(shù)，結(jié)合自己的想象，編得更像樣一點。
“氣感？什么狗屁氣感，老子自己都不知道?！标懹饓m心中嘀咕，“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你信，練出點東西來，我就發(fā)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