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麟谷中,青草地上,麟焱正撅著小屁股,用一截炭黑的樹枝在平整的泥地上比比劃劃。
他小眉頭緊鎖,試圖復(fù)刻父親麟天昨日教導(dǎo)的幾處基礎(chǔ)陣紋,但總有那么一兩筆,像是擰了麻花,能量流轉(zhuǎn)到那里便驟然滯澀,讓他原本肉嘟嘟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個小包子。
竹樓的欄桿旁,女媧斜倚著,青蔥玉指間拈著一枚剛從旁邊靈植上摘下的晶瑩果子,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
她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眼眸,不時閃過一絲慧黠的光。
忽然,女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清脆的笑聲像風(fēng)鈴般在谷中蕩漾。
她玉指遙遙一點,指向麟焱剛剛畫下的一道看似隨意的弧線。
“小家伙,這幾筆可不是你爹教的吧?”
“自己瞎琢磨出來的?有點意思嘛!”
女媧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又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她一眼便看出,麟焱那幾處“敗筆”,并非完全的胡鬧,反而隱隱觸碰到了某些更深層次的陣法變化,只是他自己尚不自知。
麟天聞言,正細(xì)心打理藥圃的手微微一頓,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他輕咳一聲,掩飾住心中的那點小小得意,繼續(xù)耐心地走到麟焱身邊,溫聲講解著新的基礎(chǔ)陣法知識。
“焱兒,看這里,這是聚靈陣的引導(dǎo)節(jié)點,要讓靈氣這樣匯聚……”
“還有這迷蹤陣,關(guān)鍵在于這幾處虛實轉(zhuǎn)換的陣眼……”
麟焱仰著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父親的示范,小腦袋瓜轉(zhuǎn)得飛快。
他似乎對這些玄奧的陣紋有著天生的親和力,麟天所講的要點,他往往聽上一遍便能領(lǐng)悟個七七八八。
領(lǐng)悟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抓起樹枝,立刻嘗試將新學(xué)到的東西融入自己的涂鴉之中,小臉上滿是躍躍欲試的興奮。
女媧見狀,眼珠滴溜溜一轉(zhuǎn),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隨手從欄桿邊撿起一顆圓潤的小石子,屈指一彈。
“咻——”
石子劃出一道精準(zhǔn)的弧線,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麟焱陣圖上一個能量流轉(zhuǎn)略顯生澀的節(jié)點。
“小家伙,換個思路試試?”
女媧笑瞇瞇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蠱惑。
“比如說,讓這里的能量拐個彎兒,從那邊繞過去,說不定有驚喜哦!”
麟焱被石子打中的地方微微一麻,他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隨即順著女媧的指點,看向那個節(jié)點。
他小小的腦袋里,那些原本在他感知中糾纏不清、如同死結(jié)般的陣紋線條,在女媧那句“拐個彎兒”的輕語下,被注入了一絲奇異的活力。
一根原本被他認(rèn)為只能直線延伸的陣紋,竟微微顫動起來,試探著彎曲,勾勒出一個全新的、他從未想象過的弧度。
這個弧度一成,他立刻感覺到,那股之前被死死壓制、憋悶欲死的能量,找到了一個絕妙的宣泄口,打了個旋,然后暢通無阻地沿著這條嶄新的路徑奔涌而去。
先前所有的困惑、滯澀,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醍醐灌頂般的明悟,還有一種創(chuàng)造出新事物的、純粹的狂喜。
他烏溜溜的大眼睛瞬間睜得溜圓,里面閃爍著比星辰還要璀璨的光芒,小嘴巴也驚訝地張成了“哦”形。
他興奮地“呀”了一聲,抓起樹枝,在那被石子打中的節(jié)點旁,添上了一道全新的、帶著幾分跳脫意味的曲線。
那曲線看似隨意,卻巧妙地改變了原先能量流轉(zhuǎn)的軌跡。
原本滯澀的能量,在新的路徑引導(dǎo)下,竟如活水般順暢起來,整個微型陣法的氣息都為之一變。
麟焱自己都愣住了,他看看地上的陣圖,又看看笑意盈盈的女媧,小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他似乎嘗到了甜頭,開始舉一反三,大膽地嘗試著各種出人意料的陣紋組合,將父親教的基礎(chǔ)陣紋拆解得七零八落,又以一種全新的、帶著他獨特理解的方式重新拼接起來。
那些組合在麟天看來,簡直是胡鬧,完全不合常理。
但偏偏,每一次看似荒誕的嘗試,在女媧那看似隨意的“石子點撥”下,總能化腐朽為神奇,展現(xiàn)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女媧被麟焱這些天馬行空的創(chuàng)造逗得咯咯直笑,清脆的笑聲在山谷間回蕩,連帶著空氣都變得輕快了幾分。
麟天站在一旁,看著兒子在女媧的“胡鬧指點”下,對陣法的理解以一種他都有些嫉妒的速度飛快提升,心中又是驚喜又是無奈。
他表面上只能故作頭疼地?fù)u搖頭,仿佛在說“這孩子,又被帶偏了”,但眼底深處那抹怎么也藏不住的自豪與欣慰,卻悄然泄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女媧對麟焱這般驚人的天賦,也是暗自稱奇。
這小麒麟不僅腦子活泛得很,對能量軌跡的感知更是敏銳得不像話,簡直就是為陣法而生的好苗子。
這不,麟焱在女媧的“指點”下,很快便成功布置出了一個微型迷蹤陣的“惡搞版”。
幾只色彩斑斕的蝴蝶扇動著翅膀,悠哉悠哉地從小陣旁飛過。
剛一踏入陣法的范圍,那幾只蝴蝶便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方向感瞬間失靈,在原地?fù)潋v著翅膀,東倒西歪,飛出了一段令人捧腹的、毫無章法的“迪斯科”舞步。
麟曦在一旁看得拍手叫好,連聲喊著:“哥哥,蝶蝶,跳跳!”
女媧見狀,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她趁機(jī)引導(dǎo)麟焱學(xué)習(xí)更多關(guān)于隱匿、防御類型的陣法變種,重點強(qiáng)調(diào)了幾個關(guān)鍵的欺騙性節(jié)點。
“焱兒啊,這些藏匿行蹤、迷惑對手的法子可得學(xué)精了。”
女媧說到“學(xué)精了”這幾個字時,朝麟焱促狹地眨了眨眼,隨即食指輕輕豎在自己唇邊,做了個“噓”的噤聲動作,聲音也壓低了些許,帶著一絲神秘兮兮的笑意。
“這樣以后啊,才能在別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嗯,更好地保護(hù)自己。明白了嗎,小家伙?”
麟天聽到女媧這番話,以及那心照不宣的小動作,額角青筋幾不可察地跳了跳,無可奈何地笑道:“娘娘,孩子還小,您可別教他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語氣,與其說是阻止,不如說是帶著幾分縱容的抱怨。
女媧對著麟天促狹地眨了眨另一只眼,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哎呀,麟天道友,你這話可就不對了。”
“你家這小子的陣法悟性,我看啊,可比你這當(dāng)?shù)膹?qiáng)多了!”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麟焱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再過些時日,你怕是只有被他指揮著布陣的份兒嘍!”
麟天聞言,只能苦笑著搖搖頭,心中卻是一片火熱。
女媧看著麟焱在泥地上畫出的一個經(jīng)過他自己改良的陣法節(jié)點,那節(jié)點以一種奇特的螺旋方式匯聚能量,與傳統(tǒng)陣紋大相徑庭。
她忽然用手輕輕托著光潔的下巴,微微歪著頭,清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追憶與好奇。
“咦?”
“你這畫圈圈的法子,怎么跟我認(rèn)識的一個喜歡玩劍的家伙手法有點像?”
“那家伙啊,可是一腔子熱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