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次的對峙，為我贏來了一段難得的清靜。
劉巧沒有再出現(xiàn)，像是從我的世界里徹底蒸發(fā)了。
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畢業(yè)創(chuàng)作中，林教授甚至會經(jīng)常給我送夜宵。
他從不多問我和劉巧的事，只是在我最疲憊的時候，輕輕拍拍我的肩膀，說一句：
「別太累了，身體要緊?！?/p>
這樣平靜的日子，讓我?guī)缀醍a(chǎn)生了一種錯覺，以為那場噩夢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
直到兩個月后，劉巧再次出現(xiàn)了。
她沒有在學校里大吵大鬧，而是提著一個老舊的保溫桶，等在我回宿舍的路上。
看到我，她臉上立刻堆起了討好的、讓我陌生的笑容。
「慧慧。」
她小心翼翼地叫我，聲音膩得發(fā)慌。
「媽……媽給你燉了雞湯，你最近學習肯定很累，給你補補身子?！?/p>
我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她。
她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算計和不安的光，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蹩腳的演員。
「我不需要?！?/p>
我繞開她，想走。
「哎，慧慧！」
她急忙攔在我面前，把保溫桶往我手里塞。
「媽知道錯了，媽以前是糊涂，是鬼迷了心竅！」
「你就原諒媽這一次吧。你看你都瘦了，喝點湯，啊？」
「媽親手給你燉的，燉了好幾個小時呢。」
她的姿態(tài)放得極低，甚至帶著一絲乞求。
可我太了解她了。
她只有在錢和臉面受到威脅時，才會露出這副模樣。
我越是平靜，她就越是慌張。
這碗雞湯，不是母愛，是她的救命稻草。
我的視線落在那個保溫桶上。
表層的油脂旁邊還有一些不相容的液體。
想起前段時間安全宣傳手冊上的教學，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凍結(jié)了我的四肢。
「你這么想讓我喝？」
我接過保溫桶，語氣平靜得可怕。
她見我接了過去，臉上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連連點頭。
「喝，快喝，趁熱喝。」
「喝了就好了，喝了咱們就和以前一樣，好好的，你就又是媽的乖女兒了?！?/p>
最后那句話，她幾乎是無意識地喃喃自語，卻像一道驚雷在我腦中炸開。
我一擰開保溫桶的蓋子，她就死死地盯著我手里的湯。
眼神里混雜著期待、緊張，還有一種令人作嘔的貪婪。
我笑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劉巧，你知道『聽話水』是什么東西嗎？」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一片慘白。
「你……你胡說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我晃了晃手里的保溫桶。
「你花大價錢從黑市買來的致幻劑，就想讓我喝下去，變回那個被你隨意打罵、予取予求的提款機？」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我變得渾渾噩噩，你就能繼續(xù)控制我？」
我是在詐她，但我知道我猜對了。
她那副驚恐到極致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