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還真死人啦!”
膽大的王厚實湊近一看。
“嘖嘖,太慘了!這得是多大仇!”
男的胸前一個碗口大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水仍在汩汩外滲,洇濕了身下早已被踏爛的枯草。
女的胳膊腿全部都被利器劃開,皮開肉綻。
周圍的土地都被他們的鮮血浸透,呈現(xiàn)出一片暗紅色。
王厚實大著膽子去探兩個人的鼻息。
村民們都對王厚實的行為不抱希望,受這么重的傷,哪還能活下來,又不是仙人!
“厚實,別試了,直接挖個坑埋了吧!”
“可惜這么好的娃兒,年紀輕輕的,就沒了?!?/p>
“都來搭把手,早點埋完,早點回去吃飯!”
……
周圍議論聲吵吵嚷嚷,有人甚至已經(jīng)準備抄家伙了。
王厚實把手指往男尸鼻子前面一探。
“哎呦我去,還有氣兒!”
王厚實驚呼出聲,連忙收回手,還往后連退兩步。
圍觀村民也嚇了一跳,都這熊樣了,居然還有氣兒。
這兩個家伙命也太硬了。
“都這樣了,居然還有氣兒?”
“你真沒探錯?真有氣兒?”
其他村民有些不信邪地也往男尸鼻子前探,還有人去探女尸的鼻子。
“真有氣兒!真沒死透?!?/p>
微弱的氣息吹到手指上。
“哎呀媽呀!這女的也有氣!”
那村民收回手,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下所有村民都不得不信了,他們撿到的,不是尸體,是倆大活人。
要是尸體還好說,就地埋了就行,也就一人幾鏟子的事兒。
可這是兩個活人,就讓人為難了。
救還是不救,這是個問題。
“要不,送到老吳那里去看看能不能救活?”
“這還能救活嗎?這都一只腳見太奶了吧?你們瞧這血一看就不正常,黑里透紅,說不定還中毒了?!?/p>
“沒治了,沒治了!”
“那咋辦?好歹還有氣兒,年紀輕輕地,總不能看著他們死在這兒吧?”
“救不救的活另說,就怕惹上麻煩,現(xiàn)在世道亂的嘞,咱們村也好不容易才穩(wěn)定下來。”
眾人正七嘴八舌地糾結(jié)著,就聽不知道誰大喊一聲。
“大家讓讓,村長來了!村長來了!”
主心骨來了。
村民們紛紛讓開一條路,村長李福健步如飛地走了過來。
他皺著眉頭,目光在躺在地上的兩人身上掃過。
“你們確定,這能是活的?”
眾人齊齊點頭,沒錯,就是活的,還沒死透呢。
“村長,您看這事兒咋辦?”王厚實湊上前,低聲問道。
李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兩人的傷勢。
他伸手探了探男子的鼻息,又摸了摸女子的脈搏,眉頭皺得更緊了。
“不能就這么放著不管,得趕緊救人?!?/p>
只怕再糾結(jié)下去,那兩人就徹底涼涼了。
先帶去吳老大夫那,幾家一起湊點糧食給老大夫,先試著救一下。
能不能活就聽天由命了。
*
“吳叔!”
“吳大夫,快救人?。 ?/p>
王厚實幾日抬著奄奄一息的兩人,進了一間小院。
院子不大,零零碎碎的曬著一些草藥。
此時正是飯點,吳大夫家里沒有田地,不需要下地,此刻正在院子里吃飯。
院子里飄著陣陣菜香的味道。
“誰?誰要死了?”
聽到有人喊叫,容光散發(fā)的吳大夫放下手里的碗碗,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鞋都跑掉了一只。
吳大夫是村里唯一的赤腳大夫。
早年跟在鎮(zhèn)上的大夫當過三年藥童,后來鎮(zhèn)上妖怪作亂,吳大夫逃到了長勝村。
娶了村里的姑娘,成了正而不經(jīng)的長勝村女婿。
平時吳大夫主要是給村里的牲畜看病,最擅長治牛。
村里誰家的牛病了,只要經(jīng)他手,十有八九能治好。
治不好的就全村吃席了。
至于給人看病嘛,那就得看運氣了。
*
吳保金一出來,看到王厚實幾人抬著兩個血淋淋的人,頓時嚇了一跳,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地上。
“哎喲喂!這是咋回事?咋傷成這樣?”吳大夫一邊說著,一邊湊近查看兩人的傷勢。
“這不是咱們村的娃子?”
幾人見吳大夫出來,便將撿到這兩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說來也奇怪,他們從山腳下到吳大夫家,這一番折騰,少說也半個時辰了。
這呼吸微弱的兩人,竟然還吊著一口氣。
怕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吧!
吳大夫一聽是這么個事,懸著的心瞬間就放下大半。
不是長勝村的娃兒就好。
“吳大夫,這兩人還有救不?”
吳大夫蹲下身子,先是摸了摸男子的脈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接著又去查看女子的傷勢。
“這傷得可不輕啊……這血都烏漆嘛黑的,怕是中毒了……”
“不知道中的什么毒。”
“沒治了,沒治了,這就是送到府城,也救不回來了?!?/p>
“吳大夫,死馬當作活馬醫(yī)吧!”村長李福猶豫了一下,才接著說道。
“咱不能眼睜睜看著倆活人就這么沒了,好歹試一試,也算積德行善?!?/p>
吳大夫嘆了一口氣,其實他覺得壓根沒必要救。
這年頭,死兩個人而已,多新鮮的事兒啊!
而且還是兩個陌生人,費那功夫干啥。
算了,這兩人畢竟還活著,他也不好真見死不救,反正他這里也沒什么名貴藥材,治就治吧。
最差就治死了。
吳大夫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筷子,在衣服上蹭了蹭。
“行吧,既然村長和大伙都這么說了,我就試試,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這結(jié)果咋樣,我可真不敢打包票?!?/p>
眾人一聽,忙不迭點頭。
吳大夫轉(zhuǎn)身回屋,不一會兒抱出個破舊的木箱,里面裝著些瓶瓶罐罐和草藥。
他蹲下身,先拿起一把草藥,在嘴里嚼碎,給男子敷在胸口的傷口上。
“這草藥能先止止血,祛祛毒,不過也就是暫時穩(wěn)住,后續(xù)還得看造化?!?/p>
正敷著藥,男子突然悶哼一聲,身體微微顫抖,嚇得吳大夫手一抖。
“哎呀,差點撒了,這孩子還有意識呢,命是真硬?!?/p>
女子那邊也是一樣的處理流程。
忙活了好一陣子,吳大夫直起腰,擦了擦額頭的汗。
完活!
“暫時能做的我都做了,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能不能挺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