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夕陽西下。
葉脩策馬而行,身后跟著幾名捕快。
青陽縣一事已了,但那股縈繞在心頭的陰霾仍未散去。
原著當中可沒有邪修什么事情。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馬蹄聲,地面微微震顫。
“大人!”
一名捕快勒馬停住,神色驟變,“前方有大隊人馬!”
葉脩抬眼望去,只見官道盡頭,一支黑甲鐵騎如潮水般涌來,旌旗獵獵,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旗上繡著一個蒼勁有力的“徐”字。
葉脩眸光微凝,喃喃自語道:“北涼王……徐驍?”
北涼鐵騎,天下聞名。
而徐驍,更是當世梟雄,手握三十萬北涼鐵騎,坐鎮(zhèn)北境,威懾四方。
葉脩身后的幾名捕快早已臉色發(fā)白,連忙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抱拳行禮:“參見北涼王!”
官道之上,唯有葉脩一人仍端坐馬上,目光平靜地望向那支鐵騎中央的馬車。
徐驍?shù)淖{。
鐵騎緩緩停下,最前方的黑甲將領冷眼掃來,見葉脩竟不下馬,當即厲喝:“大膽!見到王爺,還不跪拜?!”
葉脩神色不變,只是淡淡道:“六扇門辦案,不跪王侯?!?/p>
“放肆!”
黑甲將領怒目圓睜,手已按上刀柄。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馬車內(nèi)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退下?!?/p>
黑甲將領聞言,立刻收刀,恭敬退至一旁。
車簾微動,一只蒼勁有力的手將其掀開。
徐驍緩緩探出身子,目光如刀,直直地看向葉脩。
四目相對。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徐驍?shù)难凵裆铄淙鐪Y,帶著久經(jīng)沙場的殺伐之氣,而葉脩的目光則如寒潭般平靜,卻又暗藏鋒芒。
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最終,徐驍嘴角微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葉神捕,久仰?!?/p>
葉脩微微頷首:“北涼王,久仰?!?/p>
徐驍瞇了瞇眼,似笑非笑:“本王聽聞,葉神捕劍術無雙,今日一見,果然不凡?!?/p>
葉脩淡淡道:“北涼王過獎?!?/p>
徐驍盯著他,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葉神捕此行,可是辦完事回京?”
葉脩眸光微閃,不動聲色道:“北涼王有何指教?”
徐驍笑呵呵的說道:“閑來無事,也不差這點功夫入京,要不要小酌兩杯?”
官道上,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徐驍?shù)难垇淼猛蝗唬~脩并未拒絕。
他微微頷首,道:“既然北涼王相邀,葉某自當奉陪?!?/p>
徐驍大笑,揮手道:“來人,設席!”
話音未落,北涼鐵騎已迅速行動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一座簡易的涼亭便在官道旁搭建完成。
檀木矮幾,錦緞坐墊,甚至還有一壺溫好的酒和幾碟精致小菜。
葉脩目光微動。
北涼軍行事之效率,果然名不虛傳。
二人相對而坐。
徐驍親自斟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蕩漾。
“葉神捕年紀輕輕,便執(zhí)掌新衙六扇門,當真是英雄出少年?!?/p>
徐驍舉杯,眼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探究。
葉脩端起酒杯,淡淡道:“北涼王坐鎮(zhèn)北境三十載,才是真正的國之棟梁?!?/p>
酒杯輕碰,二人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徐驍忽然道:“聽聞葉神捕近日去了青陽縣?”
葉脩手指微頓,抬眼看徐驍:“北涼王消息靈通。”
“哈哈,不過是道聽途說?!?/p>
徐驍又斟滿酒,目光閃爍道:“只是好奇,什么樣的案子,需要葉神捕親自出馬?”
“邪修作亂,殘害百姓。”
葉脩語氣平靜道:“職責所在?!?/p>
徐驍瞇起眼睛,若有若無的說道:“哦?這倒是稀奇。自本王平定天下,馬踏江湖以來,已經(jīng)很多年沒聽說過邪修作亂了?!?/p>
葉脩不動聲色:“天下之大,無奇不有?!?/p>
“說得是?!?/p>
徐驍點頭,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葉神捕可知道,為何本王此次突然進京?”
葉脩抬眸:“朝堂之事,非葉某所能過問?!?/p>
徐驍大笑:“好一個'非葉某所能過問'!”
他放下酒杯,目光陡然銳利,“那葉神捕可知道,就在本王入北涼以來,朝中已經(jīng)換了十三位兵部尚書?”
亭中氣氛驟然一凝。
葉脩緩緩放下酒杯:“北涼王此言何意?”
徐驍盯著葉脩,忽然又恢復了那副笑瞇瞇的模樣:“沒什么,閑聊而已。”
他再次斟酒,“說起來,葉神捕的劍法,本王很是欣賞。不知師承何處?”
葉脩淡淡說道:“家學淵源,不值一提?!?/p>
“哦?”
徐驍意味深長地點頭,“那葉神捕覺得,是劍快,還是箭快?”
葉脩目光微冷:“要看持劍的是誰,射箭的又是誰?!?/p>
徐驍聞言,忽然拍案大笑:“好!說得好!”
他舉杯一飲而盡,“本王越來越欣賞葉神捕了。”
官道旁的涼亭內(nèi),夕陽余暉透過輕紗般的帷幕灑落,將檀木矮幾映照得泛著淡淡的金色。
酒過三巡,徐驍與葉脩之間的氣氛卻愈發(fā)微妙。
徐驍放下酒杯,目光深邃地望向葉脩,忽然笑道:“葉神捕,本王當年走南闖北,見過不少英雄豪杰,但像你這般年紀輕輕便執(zhí)掌六扇門,倒是少見?!?/p>
葉脩神色不變,淡淡道:“北涼王過譽了,葉某不過是盡己所能?!?/p>
徐驍搖頭,眼中帶著幾分欣賞:“不,本王向來有一說一。你葉脩行事果決,不懼權(quán)貴,六扇門設立不過三天,京都內(nèi)外便再無宵小敢作亂,這份魄力,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p>
葉脩抬眸,目光平靜地與徐驍對視:“北涼王今日邀我飲酒,想必不只是為了夸贊葉某吧?”
徐驍大笑,笑聲爽朗,卻暗藏鋒芒:“葉神捕果然快人快語。”
他頓了頓,收斂笑意,語氣忽然鄭重起來,“本王今日見你,確實有一事相商?!?/p>
葉脩并未接話,只是靜靜等待下文。
徐驍緩緩道:“葉神捕可知,本王此次進京,所為何事?”
葉脩搖頭:“朝堂之事,非葉某所能過問?!?/p>
徐驍目光微閃,似笑非笑:“葉神捕倒是謹慎。”
他目光銳利,直視葉脩,“葉神捕,你覺得,這天下,是朝廷的天下,還是百姓的天下?”
葉脩眸光微動,緩緩道:“天下,自然是天下人的天下?!?/p>
徐驍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贊賞:“說得好!”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本王最欣賞的,便是你這種公私分明、不趨炎附勢的性子?!?/p>
葉脩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水,不咸不淡的說道:“北涼王謬贊了。”
徐驍放下酒杯,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葉神捕,本王有個提議,不知你可有興趣?”
葉脩抬眸:“請講?!?/p>
徐驍目光灼灼,語氣鄭重:“本王想請你入北涼,擔任北涼軍執(zhí)法使,統(tǒng)轄軍中刑律,監(jiān)察不法!”
此言一出,亭內(nèi)氣氛驟然一凝。
葉脩神色依舊平靜,但眼底卻閃過一絲訝異。
北涼軍執(zhí)法使,地位極高,僅次于徐驍本人,甚至有權(quán)處置軍中將領。
這樣的職位,徐驍竟會直接向他拋出橄欖枝?
見葉脩沉默,徐驍繼續(xù)道:“葉神捕,本王知道你在京城雖執(zhí)掌六扇門,但終究受制于朝堂權(quán)貴。而在北涼,本王可以給你真正的權(quán)柄,讓你放手去做,不必顧忌任何人!”
葉脩沉吟片刻,緩緩開口:“北涼王厚愛,葉某心領。但六扇門乃陛下欽點,葉某職責在身,恐怕難以從命?!?/p>
他不想與北涼扯上關系,如今做這個六扇門的門主也只不過是為了更好獲得獎勵和完成系統(tǒng)任務罷了。
徐驍似乎早料到他會拒絕,并不惱怒,反而笑道:“葉神捕,本王并非要你現(xiàn)在就答應。你可以好好考慮,待此次回京后,再做決定?!?/p>
葉脩抬眸,目光深邃:“北涼王為何如此看重葉某?”
徐驍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豪邁:“因為本王欣賞你的為人!你葉脩嫉惡如仇,不懼權(quán)貴,行事果決,正是北涼所需的人才!”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低沉,“更何況,本王看得出來,你與朝中那些蠅營狗茍之輩不同,你心中,裝的是天下百姓。”
葉脩沉默良久,最終緩緩道:“北涼王的心意,葉某記下了?!?/p>
徐驍滿意地點點頭,再次舉杯:“好!那今日便不再多言,你我痛飲一杯,如何?”
葉脩端起酒杯,與徐驍輕輕一碰,二人一飲而盡。
夕陽漸沉,暮色籠罩官道。
徐驍起身,負手而立,望向遠方:“葉神捕,本王期待你的答復?!?/p>
葉脩亦起身,拱手道:“北涼王,告辭。”
徐驍點頭,目送葉脩翻身上馬,帶著幾名捕快漸行漸遠。
待葉脩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暮色中,徐驍身旁的黑甲將領忍不住低聲道:“王爺,這葉脩……會答應嗎?”
徐驍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他不會答應,他眼中沒有任何人,甚至所謂的離陽陛下,也不在他眼中?!?/p>
雖然只是短短接觸,但是他從葉脩眼中看見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那是一種看待天下人都一視同仁的淡漠。
這樣的眼神他曾經(jīng)見過,那個人如今還在聽潮閣里面待著。
……
官道上,葉脩策馬而行,神色沉靜。
身后一名捕快忍不住問道:“大人,北涼王方才……是想招攬您?”
葉脩淡淡道:“嗯。”
捕快猶豫片刻,又道:“那大人……會去北涼嗎?”
葉脩沒有回答,只是望向遠方,眸光深邃如淵。
北涼王徐驍,雄踞一方,手握重兵,甚至敢與朝廷叫板。
今日他親自招攬,誠意十足。
但葉脩心中清楚,一旦踏入北涼,便意味著徹底卷入朝堂與邊軍的紛爭之中。
他緩緩握緊韁繩,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這等事情用不著你們操心?!?/p>
馬蹄聲漸遠,官道之上,唯余暮色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