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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汪明澈剛拉好被子,就聽見綠泡泡提示音“叮咚”一聲。

“哥,睡了嗎?”妹妹甜膩的聲音從聽筒里鉆出來,帶著刻意討好的尾音。

他挑了挑眉,盯著聊天框里跳動的綠泡泡,這丫頭每次這么叫他,準沒好事。

果然,消息如雪花般涌來。

“哥,我知道你沒有睡!”

“救命!我今天挖到寶劇了!”

“喂喂,汪明澈!我知道你在聽,你今晚必須點開這個鏈接!”

最后一條語音突然變了調(diào),帶著威脅的意味:“敢不看?我現(xiàn)在就告訴媽你上個月花了上千元給游戲里!”

汪明澈瞥了眼手機。

凌晨 1:45。

他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在鍵盤上敲下“大半夜發(fā)什么瘋”,還沒發(fā)送,新的語音和紅包圖標又彈了出來。

汪明澈眼疾手快戳開紅包,界面彈出‘微信到賬 200元’的提示。

“200塊,開 SVIP加超點,剩下的點炸雞!”

語音里汪書瑤笑得狡黠,“記得五星好評,我明天要檢查哦!”

剛打好的吐槽瞬間被刪除。

他火速回了個“謝謝老板投喂”的表情包。

既然收了錢,許久未看電視劇的汪明澈便點開了鏈接。

《藏海傳》,點開鏈接便看到了電視劇的名字。

他大致瀏覽了一下簡介:少年身負血海深仇,十年學藝后化名“藏?!睂ふ艺嫦?,最終報仇雪恨。

汪明澈有些意外,這丫頭轉(zhuǎn)性了?這次居然沒推那些濾鏡厚到親媽都認不出的狗血古偶?

這倒是讓他生出了幾分觀看的興趣。

他點開第一集,此時窗外忽然響起雷聲,繼而大雨傾盆。

汪明澈嘟囔了一句“怎么下雨了?”

將手機倒扣在枕邊,剛撐起身子準備關(guān)窗。

這時一道銀蛇般的閃電突然劈開云層。

炸雷在頭頂炸開。

刺目的白光瞬間填滿整個房間,他條件反射地抬手擋住眼睛。

大雍貞順六年,京城,定安門。

一位身著帶有細密補丁青灰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正牽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粉雕玉砌,扎著丸子頭,模樣十分可愛。

“爹,我們來京城做什么呀?”小男孩仰頭望著中年道人問道。

中年道人汪云山溫和地看著他,說道:“藥師奴,我們來京城見你的師伯。”

“師伯?師伯是做什么的呀?”小男孩好奇地追問道。

“你師伯是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蒯鐸,一會兒見到師伯可要懂禮貌,知道嗎?”汪云山耐心地叮囑道。

“知道啦,爹?!毙∧泻⒋嗌貞?。

“你師伯蒯鐸在欽天監(jiān)做監(jiān)正,專管觀星象、算節(jié)氣,連陛下祭天的日子都要請他擇呢?!蓖粼粕脚峦裘鞒翰磺宄χ忉尅?/p>

沒錯,這個小男孩正是汪明澈,此刻他的小名喚作藥師奴。

自從穿越到這個名為大雍國的朝代,自三歲喪母以來,至今已有七年。

從嬰兒時期開始,他便在這個全新的世界里成長,如今早已習慣了這里的生活。

只是偶爾回想起現(xiàn)代的種種,仍會覺得恍如隔世。

蒯府門前。

檐角銅鈴輕晃,暮色中,持木劍嬉耍的稚奴倏然駐足。

稚奴雙手叉腰,小眉頭緊緊皺起,像只護家的小獸般盯著汪云山父子。

他個頭雖小,語氣卻帶著十足的戒備:“你們鬼鬼祟祟站在我家門口做什么?莫不是想偷東西?”

汪云山凝視孩童眉間與師兄相似的英氣,心中已有定論。

那奶聲奶氣卻故作嚴肅的模樣,倒讓汪云山忍俊不禁。

汪云山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視線與稚奴平齊,語氣溫和道:“稚奴可還記得,你滿月時我抱過你?我是你父親的師弟,喚我汪師叔便好。”

可稚奴哪里肯信,小腦袋一偏,眼神里滿是懷疑:“我才不信,我都不認識你?!?/p>

“稚奴,又在門前喧鬧什么?馬上就要吃飯了。”

就在這時,一道溫柔的女聲從院內(nèi)傳來。

趙上弦手捧著竹編筲箕,里面盛著剛洗好的菜蔬,腳步輕盈地走過來。

她發(fā)間別著一支素銀簪子,衣著樸素卻干凈整潔,臉上帶著溫婉的笑意:“稚奴,剛剛跟誰說話呢?”

稚奴聽到娘親的聲音,立刻像找到了靠山,快步跑到趙上弦身邊,伸手拽著她的衣角,小手指向汪云山父子:

“娘,我發(fā)現(xiàn)了兩個行蹤奇怪的人,他們說認識爹爹,還知道我的名字呢!”

那模樣,活像個邀功的小衛(wèi)士。

“稚奴,休得無禮?!鞭D(zhuǎn)而斂衽行禮,“云山師弟,別來無恙,此番到訪,不知所為何事?”

汪云山抬手作揖回禮,青灰色道袍隨動作輕晃:“多年未拜會師兄嫂,此次途經(jīng)京城,便想著帶犬子來叨擾一二。”

趙上弦笑意更盛,側(cè)身讓出半道門檻:“自家人何必多禮,快些進來?!?/p>

她目光落向汪明澈,指尖拂過孩童鬢角碎發(fā),“瞧這眉眼,竟與清綺妹妹幼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墒窃粕綆煹芘c清綺妹妹的麟兒?”

汪云山頷首,輕推汪明澈后背:“藥師奴,快喚人。”

“姨母?!蓖裘鞒捍嗌_口,任由趙上弦捏了捏自己粉白的臉頰。

他在這個世界的母親,在他三歲時便因病故去,此刻聽人提起,倒像是在聽一段泛黃的舊故事。

趙上弦聞言輕笑,指尖掠過汪明澈發(fā)頂:“清綺妹妹原是我遠房堂妹,你既喚我一聲姨母,往后便當自家人親近?!?/p>

說罷,她轉(zhuǎn)身招呼二人入內(nèi),竹筲箕里的青菜還滴著水,“方才在灶間備飯,竟不知你們來了。你師兄今日在欽天監(jiān)當值,怕是還要過一會工夫才能回來?!?/p>

她領(lǐng)著兩人穿過垂花門,檐下銅鈴隨晚風輕響。

庭院里擺著兩盆開得正盛的秋葵,墻根處一溜兒泥瓦盆種著小蔥蒜苗,透著尋常人家的煙火氣。

小蔥沾著剛澆過的水,在暮色中泛著微光,混著秋葵的清香飄來。

“稚奴,莫要光顧著發(fā)呆?!壁w上弦回首看向自家兒子,眉眼間帶著幾分溫和的催促,“去喊上觀風,到西廂房抱兩床軟席過來?!?/p>

少年頓時炸了毛:“他們還要住咱們家?!“

話音未落,觸及母親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間泄了氣,踢踏著布鞋往廂房跑去。

路過汪明澈身邊時,他忽然駐足,烏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對方,小奶音里透著探究:“你真叫藥師奴?這名字聽起來像藥鋪里抓藥的小童子?!?/p>

汪明澈抬眸,正對上稚奴亮晶晶的眼睛,隱約覺得這小家伙沒安什么好心,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反問道:“那你呢?稚奴這個名字,莫不是取自‘稚子金盆脫曉冰’的典故?”

稚奴瞪大了眼睛,像連珠炮似的說道:“你居然也讀過《稚子弄冰》?不對不對!我的名字才不是從那兒來的!”

話鋒一轉(zhuǎn),他湊近些,神秘兮兮道,“告訴你哦,我昨天在后院捉到一只大蟈蟈……你叫聲哥哥,我就借你玩會兒?!?/p>

汪明澈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不要。”

“那蟈蟈比你掌心還大!綠瑩瑩的翅膀能反光!”

稚奴踮腳湊近,鼻尖幾乎碰到藥師奴的臉,“昨兒它還咬斷了我的木劍穗子呢!”

“聽著像是騙人的話?!蓖裘鞒禾裘?。

“騙你是小狗,跟我來?!敝膳行┎环獾睦裘鞒鹤?。

趙上弦看著兩個孩子已然湊在一處說話,不禁搖頭失笑。

她引著汪云山在正廳落座,又去廚房端來青瓷茶盞,盞中浮著幾朵曬干的茉莉花。

“粗茶淡飯,云山莫要嫌棄。方才聽你說途經(jīng)京城,莫不是又要去南邊云游?”

汪云山指尖摩挲著茶盞邊沿,目光掠過窗外漸暗的天色:“不瞞嫂子,此次來京,一來是拜會師兄,二來……”

他聲音微沉,“聽聞京城附近有雮塵珠的消息?!?/p>


更新時間:2025-06-23 17:0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