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山風(fēng)裹著細雪往巖縫里鉆,林川盤坐在聚靈陣中央,狼妖的獸核在掌心泛著幽綠微光。
系統(tǒng)提示"融合開始"的瞬間,他后頸突然泛起刺痛,那是靈氣波動異常的征兆。
"系統(tǒng),檢測到什么?"他壓著氣問,指尖的獸核裂開細紋,綠色能量順著經(jīng)脈往四肢竄。
"東南方三百步外,筑基期以下靈氣紊亂。"機械音剛落,林川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系統(tǒng)升級后,他對靈氣的感知比以前敏銳三倍,此刻那縷若有若無的波動像根細針,正扎著他的識海。
狼妖血脈的融合被迫中斷。
林川扯下腰間的柴刀別在后背,順手摸了張從山匪那順來的隱匿符拍在肩頭。
雪地上的腳印剛被新雪覆蓋,他已像影子般竄出山洞。
半山腰的老松樹下,積雪被扒拉出深淺不一的爪痕,斷枝上還掛著半片染血的青布。
林川蹲下身,指尖沾了點凝固的血漬,是人的,不是妖獸。
他順著血滴往前找,越走越覺得蹊蹺:打斗痕跡從山腳綿延到這里,卻沒留下妖獸的鱗甲或獸毛,反倒是有幾道符箓灼燒過的焦黑。
"噓——"
微弱的喘息混著雪粒鉆進耳朵。
林川猛地頓住腳步,后背緊貼著冰涼的巖壁。
前方十步外,一棵被雷劈斷的枯樹后,蜷縮著道單薄的身影。
那是個"少年書生",月白中衣浸透血污,左袖幾乎被扯爛,露出的手臂上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倚著樹干,睫毛上凝著雪珠,喉結(jié)動了動,又咽下呻吟。
林川注意到他腰間掛著枚半舊的玉牌,雖然沾著血,卻能隱約看出刻著個"蘇"字。
"蘇家?"林川瞳孔微縮。
蘇晚晴頸間也有半塊蘇字玉佩,此刻他懷里還揣著另半塊。
"砰!"
破空聲突然炸響。
三道黑影從云層里墜下,落地時震得積雪飛濺。
為首的黑袍修士面容陰鷙,腰間掛著串符筒,正是前幾日在莊子里追他們的陳家護衛(wèi)陳鐵鷹。
"蘇家余孽,今日你插翅難飛。"陳鐵鷹抬手就是張火符,赤紅的火焰裹著風(fēng)刃劈向枯樹。
"書生"猛地睜大眼睛,撐著樹干想躲,卻因失血過多栽倒在雪地里。
林川看見他后腰處露出半截銀色發(fā)簪,是女子用的。
"蘇晚晴?
不,晚晴的傷沒這么重..."林川咬了咬牙,從懷里摸出張煙霧符。
這是他三天前復(fù)制山匪的,原本打算留著對付陳玄策,此刻卻鬼使神差地甩了出去。
符紙遇雪即燃,灰霧像活物般蔓延開。
陳鐵鷹的火符劈進霧里,只燒出個焦黑的窟窿。
林川貓著腰沖進霧中,抓住"書生"的手腕就往林子里拽。
那手腕細得驚人,皮膚比雪還涼,卻在被抓住的瞬間,突然有股溫?zé)岬撵`氣順著掌心竄進他識海。
系統(tǒng)提示音炸響:"檢測到特殊血脈,復(fù)制條件不足。"
林川沒空細想,背著人往更深處跑。
雪枝刮過他的臉,"書生"的血滴在他后頸,燙得像烙鐵。
身后傳來陳鐵鷹的怒吼:"追!
別讓蘇家的雜種跑了!"
"雷火符!"
第三道符光擦著林川的耳朵炸開。
他本能地矮身,背上的"書生"悶哼一聲,鮮血浸透了他的外衣。
林川咬著牙沖進一片荊棘叢,突然反手拽住左邊追兵的手腕。
那修士措手不及,被他按在結(jié)冰的石頭上。
"叮,成功復(fù)制'低階雷火符咒'。"
林川眼睛一亮,指尖凝聚起淡紫色的雷光。
他轉(zhuǎn)身甩出那道雷火,正劈中右邊追兵的小腿。
那修士慘叫著栽進雪堆,冰碴子混著血花四濺。
"小崽子敢還手?"陳鐵鷹甩出五張符紙,在空中連成火網(wǎng)。
林川背著人往左滾,火網(wǎng)擦著他的右肩燒穿了荊棘,焦糊味嗆得他直咳嗽。
他摸到腰間的柴刀,狼妖血脈突然翻涌,融合了一半的血脈在危急時刻主動運轉(zhuǎn),他的瞳孔泛起幽綠,速度憑空快了兩成。
"往懸崖那邊引!"林川腦子里閃過青牛山的地形。
他故意踩斷幾根枯枝,在雪地上留下明顯的腳印,自己卻抱著"書生"躍上一棵老楓樹,借著樹枝的彈力往相反方向竄。
陳鐵鷹的追兵果然順著假腳印追了過去。
林川聽著他們的腳步聲漸遠,這才滑下樹,找了個隱蔽的巖縫躲進去。"書生"的呼吸越來越弱,林川扯下自己的外衣裹住他,指尖按在對方頸側(cè),脈搏細若游絲。
"撐住。"林川咬破自己的指尖,把血喂進"書生"嘴里。
這是他從山匪那學(xué)的急救法子,狼妖血脈的血有微弱的療傷效果。"書生"睫毛顫了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啞得像砂紙:"別...別管我..."
"閉嘴。"林川把人抱得更緊,"我救都救了,總不能讓你死在我懷里。"他摸出懷里的傷藥,卻在掀開"書生"衣襟時頓住,對方胸口纏著層層白布,滲出的血把布染成深褐。
當(dāng)他小心揭開最外層時,露出的不是男子的胸膛,而是少女的輪廓。
"女扮男裝?"林川倒抽口涼氣。
他突然想起蘇晚晴總束著高冠,原來這蘇家的姑娘都愛穿男裝避禍。
他快速給傷口撒藥,手指碰到"書生"鎖骨時,摸到枚半塊玉佩,和蘇晚晴那半塊、自己懷里那半塊,紋路竟完全吻合。
"蘇...家..."少女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晚...晚晴的...堂姐..."
林川的手一抖。
他終于明白方才復(fù)制時系統(tǒng)為什么提示"特殊血脈",這少女體內(nèi)的靈氣和蘇晚晴同源,卻更純粹,像塊被蒙塵的玉。
他給她重新裹好布,把自己的外衣系緊,這才發(fā)現(xiàn)她腰間除了玉牌,還別著本殘破的《玄清訣》,封皮上有玄清書院的印記。
"玄清書院的?"林川皺眉。
蘇晚晴也是玄清書院的學(xué)子,難道這是她失散的親人?
他背起少女往村里跑,雪越下越大,卻掩不住他加快的心跳,蘇家的余孽不止晚晴一個,陳家的追殺也遠未結(jié)束。
柴房的門剛推開,暖烘烘的草香就裹了過來。
林川把少女放在干草堆上,又往爐子里添了把柴。
火光映著她蒼白的臉,他這才看清她的模樣:眉峰像蘇晚晴,眼尾卻更尖,睫毛上還沾著沒化的雪,嘴唇凍得發(fā)紫。
"你到底是誰?"林川蹲在她面前,伸手探她的脈。
少女的靈氣亂得像團麻,卻在他觸碰的瞬間,突然有縷溫軟的氣順著他的指尖鉆進來,在他識海里轉(zhuǎn)了圈又退回去。
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檢測到血脈共鳴,復(fù)制權(quán)限+1。"
"怪事。"林川摸著下巴。
他復(fù)制過狼妖血脈、山匪的刀法,卻從沒遇到過這種主動共鳴的情況。
少女的睫毛動了動,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聲音比之前清晰了些:"陳...陳家要...要找...玄清...秘典..."
話沒說完,她又昏了過去。
林川給她蓋好被子,坐在柴房門口的矮凳上。
窗外的雪還在下,他望著懷里的半塊玉佩,又摸了摸少女頸間的半塊,兩半塊合起來,應(yīng)該是完整的蘇家家徽。
"晚晴知道了會怎樣?"林川想著蘇晚晴平時清冷的模樣,要是知道還有堂姐活著,大概會哭吧?
他笑了笑,從懷里掏出那張陳家的地圖,在火邊展開。
地圖上標著玄清書院的位置,旁邊用紅筆圈了個"秘典"。
"陳家要找玄清秘典,所以追殺蘇家余孽?"林川捏緊地圖,狼妖血脈在體內(nèi)蠢蠢欲動。
他轉(zhuǎn)頭看向干草堆里的少女,她的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了些,臉上有了點血色。
"看來這青牛山的夜,要更熱鬧了。"林川站起身,把柴刀往墻上一掛,"陳鐵鷹,陳玄策,你們等著蘇家的人,我林川護定了。"
雪光透過柴房的破窗照進來,落在少女的發(fā)簪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林川摸了摸自己識海里的系統(tǒng),突然覺得,這所謂的"萬法之主",或許從救下第一個蘇家姑娘開始,就已經(jīng)有了要守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