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著去聽,想捕捉哪怕一絲氣息——冷、怒、喜、厭……都沒有。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
像個被雕出來的影子,干凈、沉默、無從下手。我勉強鎮(zhèn)定心神,彈了一首《長水》。
剛彈完,他就開口了:“你是七歲學琴?”我心頭一緊,點頭:“是?!薄皬哪膶W的?
”“……家中老琴師?!彼α艘宦暎偷偷?,聽不出喜怒:“家中?”我心頭更緊。
我從小就是青樓養(yǎng)大的,哪來的家?我沒敢說謊,干脆垂眸:“奴出身下賤,不敢妄稱家門。
”他靜了幾息:“抬頭。”我僵在原地,過了好幾秒才抬起眼。他就坐在對面不遠的石凳上,
手里把玩著一根細枝,目光落在我臉上,含著點不明的意味?!澳愫苈斆?。”他說。我一驚。
“別人彈琴給人聽,你彈琴,是在聽人?!蔽夷樕У匕琢?。這話太直白,
直白得像是把我藏了多年的秘密一針捅破?!盎噬舷⑴?,臣女不敢——”“朕沒有怪你。
”他打斷我,語氣平平,“朕只是好奇,你能聽得出什么?!蔽颐偷毓蛳拢骸芭桓彝?,
若有越矩之處,還請皇上賜罪。”他盯著我,眼里沒有殺意,
卻像看穿了我心里所有藏著的東西?!奥犅曌R人……這種事,若落到別人手里,
你知道會是什么下場嗎?”我冷汗一下子就出來了?!澳闩聞e人知道,就藏得很好。
”他慢慢說,“可惜,你一早就被朕聽見了。”我跪著,低頭,嗓子發(fā)干?!澳惴判模?/p>
”他聲音輕得幾乎像是隨風而來,“只要你忠心聽命,朕,不會讓你死?!蹦且豢?,
我終于明白了。我這雙耳朵,不是我保命的本事,而是他手里的鉗子。
他不是無色——他是所有顏色都可以裝出來,也可以收回去。我看不穿他,
是因為他藏得太深了。可他,卻看穿了我。我被盯上了。從那天開始,
我就成了宮里最特殊的一個人。不封妃,不見賞,只在皇帝需要的時候,被人召去撫琴。
有人說我是皇上的“樂寵”,有人說我是“情人未滿”,還有人暗地里說我“狐媚手段多”。
可沒人知道我每天都在裝聾作啞,連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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