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琴弓暗影## 琴弓上的黑天鵝>國際小提琴大賽評委伊芙琳,
右手腕上永久帶著一道猙獰的傷疤。>二十年前決賽舞臺上,
對手的琴弓被人惡意塞入金屬屑,導致她演奏中割斷肌腱。>如今,
她認出參賽選手莉亞的琴盒掛件,正是當年對手的家族徽章。>當莉亞演奏至華彩段落,
伊芙琳在評分表下發(fā)現(xiàn)一張匿名字條:>“她不知道父親做的事。
”>莉亞左手無名指突然失控,琴音崩裂——那是伊芙琳舊傷復發(fā)的同一位置。
>---2 疤痕之謎冷雨頑固地敲打著音樂廳高聳的玻璃幕墻,
發(fā)出一種單調(diào)而執(zhí)拗的噼啪聲,仿佛永無止境。廳內(nèi)暖氣開得十足,
卻驅(qū)不散伊芙琳·格雷骨髓深處滲出的寒意。她下意識地用左手拇指指腹,
一遍遍用力按壓著右手腕內(nèi)側那道凸起的疤痕。那道疤痕早已在時光里沉淀成猙獰的暗褐色,
如同一條僵死的蜈蚣,死死盤踞在她曾經(jīng)無比靈活的手腕上,
無聲地宣告著她藝術生命的提前終結。每一次按壓,指尖傳來的粗糙觸感,都像一把鈍刀,
緩慢地切割著早已麻木的神經(jīng)末梢,提醒她那個遙遠雨夜里發(fā)生的一切。二十年前,
同樣是這樣冰冷的雨夜,同樣是在至關重要的決賽舞臺上。屬于她的華彩樂段即將到來,
那本該是她生命中最輝煌的瞬間。指尖觸碰到琴弓馬尾庫下方的瞬間,
一股鉆心蝕骨的劇痛猛地炸開,像淬毒的冰針直刺骨髓。她記得自己瞬間的僵硬,
臺下那張年輕、英俊、屬于她最大競爭對手的臉龐上,
過的、絕非僅僅是震驚的表情——那里面摻雜著某種令人脊背發(fā)涼的、近乎得逞的復雜情緒,
清晰得如同刻印。她試圖繼續(xù),試圖讓琴弓在弦上歌唱,但鮮血已然洶涌而出,
順著昂貴的烏木弓桿蜿蜒流下,滴落在光潔的舞臺地板上,暈開刺目的紅。
救護車頂燈刺眼的紅光在滂沱大雨中瘋狂旋轉(zhuǎn),
將濕漉漉的街道染成一片血色煉獄……金屬屑。
事后調(diào)查的結論冰冷而殘酷:有人在她不知情時,在她琴弓的馬尾庫縫隙里,
極其陰險地嵌入了細小的金屬屑,在她演奏最需要爆發(fā)力、手腕承受最大壓力的時刻,
割斷了她至關重要的肌腱。二十年的時光,足以讓憤怒的巖漿冷卻成堅硬的火山巖,
深埋心底。她離開了舞臺,卻未曾真正離開音樂。
憑借超凡的聽覺、嚴苛到近乎冷酷的精準判斷力,
以及那段悲劇賦予她的、對音樂近乎殉道般的敬畏,她成為了評委席上令人敬畏的存在。
她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能輕易剖開任何浮華技巧的偽裝,
直抵演奏者靈魂深處對音樂的虔誠與否。她的“嚴苛”,在圈內(nèi)聲名遠播。此刻,
伊芙琳的目光從腕間的疤痕上移開,重新投向舞臺中央。
下一個選手的名字在冰冷的空氣中響起:“莉亞·維斯特伍德。
”一個穿著簡潔黑色禮裙的少女走向舞臺中央,
步伐帶著年輕人特有的輕盈與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她對著評委席和觀眾席淺淺鞠躬,
姿態(tài)無可挑剔。當她轉(zhuǎn)身打開琴盒時,伊芙琳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那深色天鵝絨內(nèi)襯的盒子。
她的視線猛地定格。琴盒蓋內(nèi)側,靠近琴頸放置的位置,用細細的金線繡著一個徽章圖案。
圖案并不張揚,卻像一道無聲的驚雷,
狠狠劈開了伊芙琳記憶深處最陰暗的角落——那是纏繞著常春藤的豎琴,
維斯特伍德家族的徽記!和二十年前,
那個在救護車刺耳鳴笛聲里、在觀眾混亂的驚呼和閃光燈刺目的白光中,
她最后一眼瞥見的、別在那個對手昂貴西裝翻領上的領帶夾圖案,一模一樣!
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洶涌地沖上頭頂。指尖按壓疤痕的力道驟然失控,
指甲深深陷進皮肉里,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強迫自己深呼吸,胸腔起伏劇烈,
試圖壓下那幾乎要沖破理智堤壩的滔天巨浪。維斯特伍德!這個姓氏,
紅光、手腕上撕裂的劇痛、夢想被生生碾碎的無盡絕望……所有被時間強行塵封的慘烈碎片,
此刻咆哮著沖破封印,在她眼前瘋狂閃回、沖撞。
她幾乎能聞到當年消毒水和自己鮮血混合在一起的、那令人窒息的氣味。
莉亞開始了她的演奏。選擇的曲目是圣桑的《天鵝》,一首純凈到近乎圣潔的曲子。
女孩的技巧無可挑剔,音準精準得如同用尺子量過,運弓平穩(wěn)流暢。然而,
在伊芙琳此刻被怨恨和舊日風暴席卷的耳朵里,
這完美的演奏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屬于溫室花朵的蒼白。
每一個音符都像精心打磨過的冰冷寶石,缺乏靈魂深處應有的溫度與悸動,
那只垂死的天鵝在平靜湖面下奮力劃動蹼足、對抗生命流逝時那份深沉而高貴的掙扎與哀傷。
“維斯特伍德的血脈……”伊芙琳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牙齒在口腔里緊緊咬合,
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腥味,“流淌著虛偽和陰謀的血脈,也配演奏《天鵝》?
” 一股冰冷的惡意,如同深埋地底的毒泉,不受控制地在她心底翻涌、蔓延。她拿起筆,
筆尖懸在評分表的上方,微微顫抖。一個念頭像毒蛇般纏繞上來:只要筆尖落下,
一個殘酷的、足以碾碎這個年輕女孩夢想的低分,就能為二十年前的傷痛討回一點利息,
哪怕這點利息微不足道。3 真相揭曉就在筆尖即將觸碰到紙面的剎那,
她的目光無意中掃過評分表的下方。一張折疊得極其細小的紙條,
不知何時被悄然壓在了表格的一角。紙條邊緣帶著細微的褶皺,
顯示出傳遞者內(nèi)心的倉促與緊張。伊芙琳的指尖頓住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疑惑,
暫時壓過了洶涌的恨意。她用指甲極其小心地捻起那張紙條,借著桌下昏暗的光線,
迅速展開。
know what her father did.” (她不知道她父親做了什么。
)紙條像一片燒紅的烙鐵,猝不及防地燙進伊芙琳的眼底。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捏著紙條的手指瞬間僵硬。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又在下一秒瘋狂地沖撞著太陽穴,
發(fā)出沉悶的轟鳴。不知道?她不知道?維斯特伍德的女兒,帶著那個家族象征的徽章,
卻不知道她父親手上曾經(jīng)沾染過怎樣骯臟的血污?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像一把無形的巨錘,
狠狠砸在她精心構筑了二十年的恨意堡壘上,震得她頭暈目眩,
心緒瞬間陷入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亂泥沼。舞臺上,
《天鵝》的旋律正流淌到最寧靜、最開闊的樂段,如同無風時平滑如鏡的湖面。
莉亞的演奏依舊穩(wěn)定,但伊芙琳的耳朵,那經(jīng)受過地獄淬煉、能捕捉琴弦最細微顫音的耳朵,
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不諧——女孩左手無名指在某個揉弦的轉(zhuǎn)換瞬間,
似乎有極其短暫的、難以察覺的遲滯。那遲滯如此細微,
若非伊芙琳全部的感官都因那張紙條和維斯特伍德的名字而高度緊繃,幾乎會被忽略過去。
就是這一絲微弱的遲滯,像一道冰錐,精準地刺穿了伊芙琳混亂的思緒。
她太熟悉這種感覺了!那是肌腱在極度緊張和負荷下,發(fā)出的無聲哀鳴,
是神經(jīng)信號在受損的通道里傳遞時出現(xiàn)的、不可控的微小中斷!二十年前,
在她自己的華彩樂段到來之前,她的左手無名指也曾這樣,
出現(xiàn)過完全相同的、預示著災難即將來臨的、微不可察的顫抖!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伊芙琳的心臟,比窗外的冷雨更加刺骨。
難道……難道命運的詛咒,這由她父親親手種下的惡毒果實,竟會以如此詭異的方式,
跨越兩代人的時光,在這個無辜的女孩身上重演?僅僅因為她血管里流淌著那個男人的血?
這個念頭帶來的驚悚感,甚至暫時壓過了仇恨。莉亞的演奏進入了尾聲。
那本該是《天鵝》最靜謐、最悠遠、象征靈魂升華飛向天際的段落。
最后一個長音需要極其穩(wěn)定而充滿內(nèi)在張力的運弓,將那份告別塵世的寧靜與高貴推至頂點。
就在這決定性的、需要左手無名指提供關鍵支撐力的瞬間!異變陡生!
4 失控音符莉亞左手無名指原本穩(wěn)定按壓在琴弦上的指尖,毫無征兆地劇烈抽搐了一下!
那抽搐是如此突然和猛烈,像被無形的電流擊中。緊接著,
整根手指以一種怪異的角度猛地向內(nèi)蜷縮、僵直,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筋骨,
變成了一截毫無生氣的枯枝!“錚——!”一聲刺耳、嘶啞、完全失控的破音,
如同精美的琉璃器皿被狠狠砸碎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驟然撕裂了音樂廳里精心營造的寧靜氛圍。那聲音是如此突兀、如此凄厲,
讓所有沉浸在音樂中的人都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寒噤,臉上流露出錯愕與茫然。
莉亞像被那破音燙傷了一般,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她猛地停住了所有動作,
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那根完全失控、不聽使喚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