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這個(gè)相伴十年、溫順得如同背景的未婚妻??諝夥路鹉塘?,
沉水香的煙霧在兩人之間無聲地盤旋,拉扯。就在這時(shí),書房的門被輕輕叩響?!肮?,
”是謝玨貼身長(zhǎng)隨硯書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烏衣巷那邊……送東西來了。
”硯書的聲音像一枚淬毒的針,刺破了書房?jī)?nèi)凝滯的沉水香。
謝玨握著青玉蓋碗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jié)繃出嶙峋的白,仿佛要將那溫潤(rùn)的玉石捏碎。
他抬眼看向我,那層精心維持的冰封面具終于裂開一道縫隙——一絲猝不及防的慌亂,
如同冰面下驟然翻涌的黑影,在他深潭般的眼底倏忽掠過?!爸懒恕!彼_口,
聲音竟比方才更沉啞幾分,像被砂礫碾過,“放外間?!背帟鴳?yīng)聲退下,
腳步聲消失在門外鋪著青磚的回廊盡頭,留下一片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氣里沉水香的煙霧仿佛凝固了,沉沉壓在胸口。我端起早已涼透的茶盞,
指尖感受著瓷壁的冰冷,目光卻如同無形的絲線,緊緊纏繞在謝玨臉上,
捕捉著他每一絲細(xì)微的變化?!盀跻孪铩蔽揖従彿畔虏璞K,
瓷器相碰的脆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送來的,是什么要緊東西,讓狀元郎如此……失態(tài)?
”聲音不高,卻帶著冰凌般的銳利,直刺他試圖重新構(gòu)筑的防線。謝玨避開了我的視線,
起身走向書房與外間隔斷的紫檀木雕花月洞門。他步履看似沉穩(wěn),但垂在身側(cè)緊握成拳的手,
以及肩背線條那瞬間的僵硬,都暴露了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他掀開垂落的湘妃竹簾,
外間臨窗的矮幾上,赫然放著一個(gè)半尺見方的褪色紅木盒。那盒子樣式極其普通,
甚至有些陳舊,邊緣的漆皮已磨損剝落,露出底下粗糙的木紋。沒有任何紋飾,
只有一把黃銅小鎖虛掛著,鎖孔邊緣泛著陳年摩挲留下的油潤(rùn)光澤。
但就是這樣一件毫不起眼的物件,卻散發(fā)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它像一塊投入寒潭的墨錠,
瞬間侵染了周圍的光線,帶來一股揮之不去的、來自幽暗角落的潮濕陰冷之氣,
混雜著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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