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顧斯寒的黑色轎車緩緩停在江晚檸公司樓下。
他神色匆匆，沒有絲毫歉意，只是簡單說了句。
“有點事耽擱了?！?/p>
江晚檸挽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撒著嬌。
“我們這就算和好了吧？晚上我們吃完飯一起去泡溫泉好不好？”
“城南新開了一家溫泉館，聽說環(huán)境特別好，反正明天是周六，都休息的?！?/p>
他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江晚檸默默地抿了抿嘴唇，她已經(jīng)餓著肚子等了他足足三個小時了。
深秋的夜間還是很冷的，她穿著小裙子凍得瑟瑟發(fā)抖。
可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他們冷戰(zhàn)一周后，顧斯寒第一次難得主動聯(lián)系她，所以她一直在這里等著。
顧斯寒隨手從副駕駛的座位上拿起一杯奶茶遞給她，語氣平淡。
“公司的下午茶，我不喜歡喝這種甜膩膩的東西，就給你留著了?！?/p>
就這么一件尋常的小舉動，就哄得江晚檸開心了起來。
溫泉會館可以過夜，江晚檸泡好的時候，顧斯寒還沒有從里面出來。
她百無聊賴，窩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拿著他的平板看綜藝。
通知界面突然跳出來一條新消息。
隨手點了一下，沈青青嬌嗔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她怎么這樣啊，一天天沒有點自己的事情要做嗎，什么都要你陪她?！?/p>
“談戀愛就是麻煩，換作是我，我早就受不了她無理取鬧了?！?/p>
“奶茶我就不要啦，不過是寬慰你幾句，搞得這么客氣干嘛。”
手中還沒喝完的奶茶瞬間索然無味，江晚檸的心直直地沉入谷底。
從晚上見到顧斯寒的時候，她就覺得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除了習以為常的冷淡之外，似乎還夾雜幾分游離感。
在車上，她一路跟顧斯寒碎碎念著這一周發(fā)生的趣事。
可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聽著，思緒似乎完全不在這里。
就算在餐廳里給她過生日，這份感覺也分毫未減。
燈光熄滅，江晚檸雙手合十，閉眼許愿。
“希望可以和斯寒長長久久，不分離?！?/p>
她在心底重復著這句話，期冀著多說幾遍，愿望就能成真。
可睜開眼睛的瞬間，她看見顧斯寒正低著頭擺弄著手機，不知道在回誰的消息，眼角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看著不斷亮起的屏幕，她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
“在和誰聊天呢，這么開心？”
他的喉結(jié)動了動，把手機倒扣在腿上，語氣像是裹了層薄冰。
“工作群里聊了幾句項目的問題，沒事，我答應你了今天要陪你過生日的?！?/p>
當時她盯著他不自然緊繃的下頜線，終究還是把疑惑咽了回去。
可現(xiàn)在，所有的問題似乎有了答案。
江晚檸抿了抿嘴唇，猶豫片刻，還是點開了顧斯寒的微信。
置頂?shù)南棿埃褪巧蚯嗲嗟摹?/p>
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里，顧斯寒一直在和沈青青分享著她與他戀愛中的種種。
約會、吵架，甚至還有親密時刻，都成了他們談笑的素材。
上周江晚檸和他吵架鬧分手，顧斯寒摔門而去。
她穿著家居服追到小區(qū)門口，哭得渾身顫抖，拉著他的行李箱求他不要走的模樣，不知何時被他拍了下來，發(fā)給了沈青青。
沈青青回復了一連串的無語表情。
“不過就一點小事，她至于這樣嘛。斯寒，她總這個樣子你不累嗎？”
顧斯寒秒回了她。
“我被她吵得頭都大了?！?/p>
江晚檸怔怔地盯著屏幕，休息室中央空調(diào)的嗡鳴聲好像忽然放大了百倍，吵的她腦仁一陣陣眩暈。
指尖不受控地輕顫著，溫泉氤氳的水汽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從大學認識的時候，顧斯寒就是大家口中的高嶺之花。
冷漠、帥氣、難追，永遠帶著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可偏偏江晚檸對他一見鐘情，死纏爛打追了整整一年，表白了12次，他終于松口同意和她在一起了。
后來戀愛五年的時間里，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她熱情主動地來維系感情。
課堂筆記她會多抄一份給他，他隨口提過的CD她跑遍全城去買，就連吵架后先低頭的人，也永遠是她。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顧斯寒是生性冷淡，但實際上還是愛著她的。
只是他性格內(nèi)斂，不擅長表達罷了。
畢業(yè)那年江晚檸因意外車禍住院，他推掉了大廠的offer，每天雷打不動地帶著早餐出現(xiàn)在病房里。
算上后面的康復治療，他整整照顧了她三個月。
那時他因畢業(yè)論文忙得焦頭爛額，在學校和醫(yī)院之間反復周旋，清瘦了不少。
等她徹底好了之后，他錯過了所有校招機會，最后只進了一家普通公司。
她哭著說拖累了他，他卻用修長的手指擦掉她的眼淚，露出溫和的笑意。
“能換你平平安安，什么都值了。”
之后不管他們再怎么吵架，他再怎么冷淡她，江晚檸都能靠著這段回憶說服自己。
懷中的平板猛地震動一下，江晚檸的思緒被拉了回來。
對話框最底下跳出了一行字，顧斯寒剛剛又回復了沈青青。
“確實，真的覺得好累。”
“但今天她生日，沒辦法啊?！?/p>
江晚檸盯著那行字，呼吸驟然停滯，平板冷光映得她臉色煞白。
心像是被淬了冰，刺得她痛到麻木。
在一起這些年，無論顧斯寒多么冷淡都沒有想要放棄的她，第一次疲憊到想要放手。
這場沒有邊界感的戀愛，或許是時候該散場了。
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江晚檸咬著嘴唇，在手機上設定了一個7天的倒計時。
她會用一周的時間，在心里將顧斯寒徹徹底底地清除干凈。
然后永遠地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