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蘇茶,醒來時,就成了太醫(yī)院里一個名叫蘇茶的小醫(yī)女。原主膽小如鼠,醫(yī)術(shù)平平,
在這深宮里,活得像一粒隨時會被碾碎的塵埃。而我,
來自一個信息爆炸、知識唾手可得的時代,腦子里裝著足以打敗這個時代的醫(yī)毒理論。可惜,
無權(quán)無勢,空有屠龍技,也只能卑微地活著。直到,
一道皇命打破了這死水般的日子——鎮(zhèn)國王爺蕭燼,身中奇毒,危在旦夕,
遍請名醫(yī)束手無策,皇上下旨,太醫(yī)院所有醫(yī)官醫(yī)女輪流前往診治,違令者,斬。
鎮(zhèn)國王爺蕭燼,那是真正意義上的活閻王。十五歲上戰(zhàn)場,一身殺伐氣,坑殺十萬降卒,
班師回朝時,連三歲小兒聞其名都要止啼。他性情暴戾,喜怒無常,
據(jù)說之前去給他診治的幾個太醫(yī),不是嚇瘋了,就是被他一怒之下打斷了腿。
太醫(yī)院里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輪到我的前一天,和我同屋的小醫(yī)女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直接投了井。輪到我了。同僚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和恐懼,
仿佛我已經(jīng)是個死人。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或許是我唯一的機會。要么,死。要么,
迎著這潑天的富貴和危險,搏一條生路出來。1王爺府邸,與其說是府邸,
不如說是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囚籠。
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藥材的苦澀氣息。引路的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
腳步虛浮,連大氣都不敢喘。寢殿外,跪了一地的太醫(yī)和下人,個個面如土色,瑟瑟發(fā)抖。
“王爺……王爺又毒發(fā)了!”一個老太醫(yī)哆嗦著嘴唇,
…”“殿內(nèi)……殿內(nèi)全是血……”“王爺他……他怕是要不行了……”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那絲微弱的顫栗。來都來了,怕又有什么用?我撥開人群,
走到緊閉的殿門前?!疤K醫(yī)女!你、你做什么?!”老太醫(yī)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王爺現(xiàn)在誰也不見!你進(jìn)去就是送死!”“是??!小姑娘,快回來!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皇命不可違?!蔽业卣f,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治不好王爺,
也是死。進(jìn)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闭f完,不等他們反應(yīng),我抬腳,
用力踹開了那扇沉重的殿門!“放肆!”門內(nèi)傳來一聲暴喝,如同瀕死野獸的嘶吼,
帶著令人膽寒的殺意。濃郁的血腥味和一種奇異的、帶著甜腥氣的毒味撲面而來,
幾乎令人作嘔。殿內(nèi)光線昏暗,地上散落著破碎的瓷片和藥碗,一片狼藉。
而那個傳說中的活閻王,鎮(zhèn)國王爺蕭燼,此刻正半靠在凌亂的床榻上。他穿著一件玄色寢衣,
領(lǐng)口大敞,露出蒼白卻線條分明的胸膛。墨色的長發(fā)凌亂地披散著,遮住了部分面容,
只露出一雙猩紅得如同染了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里面翻涌著瘋狂的殺意和痛苦。
他的嘴角,還殘留著一絲暗紅的血跡。地上,也有星星點點的血跡??磥?,毒發(fā)時,
他極其痛苦,甚至自殘。“滾出去?!彼穆曇羯硢。缤暗[摩擦,
每一個字都透著刺骨的寒意。我沒有滾。我甚至還往前走了幾步,
將手里一直端著的藥碗舉了起來。“王爺,喝藥。”那藥碗里,不是什么靈丹妙藥,
而是我根據(jù)原主留下的醫(yī)書和現(xiàn)代知識,臨時調(diào)配出的、以毒攻毒的險方。劑量稍有差池,
立時斃命。蕭燼看著我,那雙猩紅的眸子微微瞇起,像是在打量一個不知死活的螻蟻。
“本王說,滾?!彼蛔忠活D,耐心似乎已經(jīng)耗盡?!巴鯛斒窍氍F(xiàn)在就死,還是想喝了藥,
再看看能不能多活幾天?”我迎著他殺人的目光,語氣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挑釁。
他猛地抬手,一股凌厲的勁風(fēng)掃過,我手中的藥碗瞬間脫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然后“哐當(dāng)”一聲,碎裂在地。褐色的藥汁濺得到處都是?!氨就鯕⒘四??!彼穆曇舯?,
不帶一絲感情?!皻⒘宋?,你也活不了?!蔽铱粗鋈恍α?,“王爺這毒,
拖不了多久了。不試試我的藥,你熬不過今晚?!彼浪赖囟⒅?,胸口劇烈起伏,
眼中的紅光更盛,仿佛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將我撕碎。我知道,我賭對了。他再強悍,
再不怕死,也不會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無名的劇毒之下。“好?!彼鋈恍α耍?/p>
那笑容殘忍而嗜血,“你喂。若是沒用……”他沒有說下去,但那眼神里的意思,
再明白不過。我會死得很難看。我轉(zhuǎn)身,從藥箱里拿出備用的另一碗藥。走到床邊。
他緊閉著嘴,下頜繃得死緊,一副抗拒的姿態(tài)?!巴鯛?,嘴張開?!蔽艺f。他不為所動。
“張不開?”我挑眉,忽然俯身,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端起藥碗,
直接往他嘴里灌去!“你敢!”他眼中爆發(fā)出驚人的殺意,試圖掙扎,但毒性發(fā)作,
他根本使不出力氣。濃烈的、苦澀辛辣的藥汁嗆入他的喉嚨。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臉色更加蒼白,額頭上青筋暴起。我不管不顧,強硬地將一整碗藥都灌了下去。做完這一切,
我松開手,后退幾步,看著他狼狽不堪的樣子,淡淡地說:“死不了。
要是這藥真要了你的命,記得托夢告訴我,是哪味藥材出了問題,我好改進(jìn)?!闭f完,
我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寢殿,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那個眼神能殺人的閻王爺。
2我搬進(jìn)了王爺府。美其名曰“貼身診治”,實則和被軟禁無異。蕭燼沒有死。
那碗以毒攻毒的猛藥,暫時壓制住了他體內(nèi)肆虐的劇毒,讓他從瀕死的邊緣被拉了回來。
但這并不代表我就安全了。醒來后的蕭燼,看我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危險。
像是在看一件隨時可以捏碎的玩物。他把我安置在離他寢殿最近的偏院,
派了四個面無表情的侍衛(wèi)守在門口,寸步不離。每日三次,
我必須親自去給他診脈、施針、喂藥。每一次,都像是在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他從不配合。
喂藥,需要我像第一天那樣,強行撬開他的嘴灌下去。施針,
他會用那雙冰冷的眸子死死盯著我,仿佛要在我的身上戳出無數(shù)個窟窿。有好幾次,
我都感覺那冰冷的殺氣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刺穿我的皮膚。但我不能退縮。我知道,
一旦我表現(xiàn)出絲毫的恐懼和軟弱,他會毫不猶豫地將我碾碎。對付這種瘋批,
你只能比他更狠,更不怕死?!巴鯛斀袢諝馍昧诵??!蔽乙贿吺掌疸y針,
一邊例行公事地說。他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你的手,
在抖?!彼鋈婚_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我的心猛地一跳,
面上卻不動聲色:“許是剛才施針耗了些力氣?!薄笆敲??”他拖長了語調(diào),伸手,
冰涼的指尖忽然撫上我的手腕,“本王怎么覺得,你是怕了?”他的指尖帶著刺骨的寒意,
激得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強忍著抽回手的沖動,抬眸,直視著他:“王爺覺得,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會怕什么?”他看著我,眼神幽深,像一口不見底的古井。半晌,
他松開了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有點意思?!蔽野蛋邓闪丝跉?,
手心卻已經(jīng)沁出了一層冷汗。和蕭燼相處,每一刻都是博弈,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也從最初的憐憫,變成了敬畏,甚至是恐懼。在他們眼里,
我大概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唯一的好處是,蕭燼給了我調(diào)用王府藥材庫的權(quán)力,
并且默許了我那些“離經(jīng)叛道”的治療方法。我需要時間,需要大量的珍稀藥材,
來研究他體內(nèi)的奇毒,配置出真正的解藥。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我能活著,
并且讓他暫時也活著。這是一場豪賭。賭注是兩條命。我和他的。3蕭燼體內(nèi)的毒,
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復(fù)雜和霸道。它并非單一的毒素,而是幾種罕見的奇毒混合而成,彼此糾纏,
相互制約,又相互催化。想要徹底解毒,難如登天。我之前的猛藥,只是暫時壓制,
治標(biāo)不治本。根據(jù)他毒發(fā)的癥狀和脈象,我開始嘗試配置新的解毒方。
這是一個不斷試錯的過程。而每一次試錯的“小白鼠”,自然就是那位尊貴的王爺?shù)钕隆?/p>
“蘇、茶!”寢殿內(nèi)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伴隨著瓷器碎裂的聲響。我淡定地推門而入,
無視一地的狼藉,走到床邊。蕭燼臉色鐵青,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指著自己手臂上冒出的細(xì)小紅疹,咬牙切齒:“你給本王喝的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解毒藥?!蔽颐娌桓纳鼗卮?,俯身查看他的紅疹,
“看來這味‘火蝎草’的劑量有些過了,導(dǎo)致了輕微的過敏反應(yīng)。無妨,下次減半即可。
”“無妨?!”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本王現(xiàn)在渾身發(fā)癢!
恨不得把皮都扒了!你告訴本王無妨?!”“一點點副作用而已,比起毒發(fā)時的痛苦,
不值一提?!蔽以噲D掙開他的鉗制,卻徒勞無功?!案弊饔??”他冷笑,
猩紅的眸子死死盯著我,“前天是畏寒,昨天是頭暈,今天又是渾身發(fā)癢!蘇茶,
你到底是想治好本王,還是想把本王折磨死?!”“王爺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另請高明。
”我迎著他的怒火,寸步不讓,“或者,現(xiàn)在就殺了我。只不過,殺了我,這世上,
怕是再也無人能解你身上的毒了。”他死死地瞪著我,胸口劇烈起伏,
眼中的怒火和殺意交織,幾乎要將我吞噬。我知道,他又在失控的邊緣了。
這毒不僅折磨他的身體,更在侵蝕他的神智,讓他變得越來越暴躁易怒。
就在我以為他會再次失控的時候,他卻忽然松開了手,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
硬生生將那股暴戾之氣壓了下去?!跋麓危粼儆羞@種‘副作用’,”他睜開眼,聲音冰冷,
“本王會先讓你也嘗嘗。”我心中一凜,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但面上,
依舊平靜無波:“只要能找到對癥的藥,屬下萬死不辭。”這樣的場景,在接下來的日子里,
不斷上演。蕭燼的身體,在我的“毒藥”和“詭藥”的輪番轟炸下,時好時壞。
伴隨著各種令人抓狂的副作用。他時而畏寒如墜冰窟,需要裹著厚厚的裘被。
時而又燥熱難耐,恨不得赤身裸體。時而頭暈?zāi)垦?,時而五感失調(diào),甚至有一次,
他竟然出現(xiàn)了短暫的“暈血”癥狀——這對于一個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活閻王來說,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每一次副作用發(fā)作,他都會暴怒,都會威脅要殺了我。
但我都用同樣的“不信我就殺了我”給懟了回去。漸漸地,他似乎也習(xí)慣了。雖然依舊暴躁,
依舊難纏,但眼底深處那瘋狂的殺意,卻似乎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
更復(fù)雜的,讓我有些看不懂的情緒。4王府里的下人們,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奇怪。
從最初的恐懼,到后來的敬畏,再到現(xiàn)在的……難以言喻。因為,
他們親眼見證了太多次“閻王爺”在我面前“吃癟”的場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鎮(zhèn)國王爺,
那個讓整個京城都聞風(fēng)喪膽的活閻王,竟然一次次地被我這個小小的醫(yī)女“忤逆”,
甚至“欺負(fù)”,卻沒有真的對我下殺手。這簡直是打敗了他們的認(rèn)知?!疤K醫(yī)女,
您真是……神人??!”負(fù)責(zé)給我送藥材的小廝,一臉崇拜地看著我?!昂我砸姷??”我挑眉。
“您……您竟然敢那樣跟王爺說話!還、還敢捏王爺?shù)南掳汀毙P的聲音都在抖,
“換了旁人,早就被拖出去喂狗了!”我笑了笑,沒說話。不是我膽子有多大,而是我知道,
蕭燼暫時還需要我。在我找到真正的解藥之前,他不會輕易殺我。當(dāng)然,
如果我的藥把他“不小心”毒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天,我正在給蕭燼施針,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一個穿著錦衣華服,看起來像是宮里派來的太監(jiān),帶著幾個侍衛(wèi),
趾高氣揚地闖了進(jìn)來?!巴鯛敚欧罨屎竽锬镘仓?,特來探望?!蹦翘O(jiān)捏著嗓子,
眼神卻不著痕跡地在我身上打量,帶著一絲輕蔑和審視。蕭燼靠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
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霸奂衣犝f,王爺府上來了位女神醫(yī),手段了得?
”那太監(jiān)自顧自地說著,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銀針上,“就是不知,這醫(yī)術(shù)是真是假,
可別是什么江湖騙子,耽誤了王爺?shù)牟∏?。”我皺了皺眉,沒有理會。那太監(jiān)見我不搭理他,
似乎有些惱怒,上前一步,竟然想來奪我手中的銀針:“讓咱家看看,
你這用的是什么……”“滾!”一聲冰冷的、帶著無盡殺意的低喝,驟然響起!不是對我,
而是對那個太監(jiān)!蕭燼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那雙狹長的鳳眸里,寒光凜冽,殺氣騰騰。
“本王的人,你也敢動?”那太監(jiān)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渾身抖如篩糠:“王、王爺饒命!奴才……奴才不是有意的!
奴才是關(guān)心王爺……”“拖出去?!笔挔a淡淡地吩咐,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
立刻有侍衛(wèi)上前,將那嚇癱了的太監(jiān)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殿內(nèi),恢復(fù)了死寂。
我看著蕭燼,心里有些復(fù)雜。他這是……在護(hù)著我?“看什么?”他察覺到我的目光,
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別以為本王是在幫你。只是本王的人,輪不到旁人來指手畫腳。
”他的語氣依舊冰冷,甚至帶著一絲警告。但我卻敏銳地捕捉到,他耳根處,
似乎有一抹……可疑的紅暈?我低下頭,繼續(xù)施針,嘴角卻忍不住微微勾起。
這個別扭的閻王爺……好像,也不是那么鐵石心腸。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
府里的下人或許覺得,王爺對我“另眼相看”。但我自己卻很清楚,我和他之間,
不過是一種危險的、相互依存的平衡。他需要我的醫(yī)術(shù)來續(xù)命。
我需要他這塊“擋箭牌”來保命,以及獲取研究解藥的資源。至于其他的……我不敢想,
也不愿想。5日子,就在這種緊張而微妙的氛圍中,一天天過去。蕭燼的身體狀況,
在我的“精心調(diào)理”下,起起伏伏,但總體是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他不再需要整日臥床,
偶爾也能在院子里走動走動了。只是,他的脾氣,依舊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尤其是,